摘要:我在妈妈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巨额存折,里面夹着一张字条:给宝贝儿子浩浩。可是我是独生女啊,23年来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
第1章
我在妈妈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巨额存折,里面夹着一张字条:给宝贝儿子浩浩。可是我是独生女啊,23年来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我家的存折。
可是开户人确确实实写着我妈的名字。
最早的第一笔存款44万,时间恰好是我出生的那一天。
往后的每一年同一天,她都会准时往卡里存上一笔同样的44万存款。
直到现在,总余额已经有一千零一十二万。
我不禁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如果是突然存进了一大笔钱,那我还能安慰自己,可能是他们中彩票了。
可他们不是,每一笔都是有预谋的定时定额。
就好像在举行一场神秘的仪式,并且是坚持了长达23年的谋划。
我啪的一下把存折丢回去,然后大力地将破旧的抽屉关上。
要不是连续四个星期坚持打上三份临时工,想在母亲节这天送给妈妈一个金项链。
我也不会打破常规突然回家,为了制造惊喜而去拉开这一个床头柜。
我手里紧紧地拽着小盒子,满脑子思绪万千。
刚走回自己的房间,大门处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是他们回来了!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弯着腰就躲到了床底下。
外面响起两个匆忙的脚步声,夹杂着对话:“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乱放呢!”
“我这不是日子近了,忙糊涂了嘛,快找找吧下个月就是了……”
下个月?
我的心猛揪一下,疼的厉害。
下个月就是我24岁的生日。
他们还说,本命年,生日要隆重一点的过…
“在这在这呢,吓死我了…”
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可传到我耳朵里,每一个字眼都令我不寒而栗。
“钱没了是小事,可大师说这买命钱得一年一年存,才有效果… 好不容易熬了23年…”
“行了,别念了!”
爸爸突然出声打断了妈妈的念叨。
空气静默了一下,不知道是哪儿出纰漏了。
还是…他们发现了我!
我努力地将身子贴紧墙角,拉过平时塞在床底下的杂物,挡在胸前。
余光中,两双腿停在了床边。
—— 嘎吱……
随着破旧的三合板衣柜被猛的拉开,他们突然翻起了我的房间!
头顶上也传来了被子抖动的声响。
房间就这么大。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床底的…
……怎么办……
我惊慌的情绪在阴森黑暗的角落里被无限放大…
鼻腔里充斥着木头床架发霉的味道,身下垫着一层日积月累攒起来的毛发和污垢…
逃不掉了吗…救我!!
嗡…嗡嗡……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嗡鸣声,是手机!
“欸,宝贝~起床啦,早餐想吃咱们酒店的西多士?好、好、妈咪现在就给带回去哦……”
我爸妈,不是用的国产手机吗?
那种短视频都刷不了,按键声啪啪响的老人手机?
“你给那丫头打个电话。”
我爸低沉着嗓音说道。
我手机…我手机呢!!
在口袋里!
可是位置太挤了,手机在口袋里卡得死死的,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怎么办?这次死定了!!!
熟悉的手机按键声此时就像一把催命符,悬在我的头顶。
每按下一个数字,我的背脊就冷上一寸……
“关机了,今天早上她应该有课。捋走”
在长长的忙音后,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昨天赶着回来,根本没想起给手机充电,还好自动关机了。
“走吧,你别疑神疑鬼了,搞得我也紧张兮兮的…”
我妈一边念叨一边推着我爸往门外走。
“赶紧让老王给儿子做个滑蛋和牛三明治和西多士,宝贝起床了…”
ɖʀ直到家里的大门重新关上,室内安静了很久很久。
我仍没有力气爬出来。
惊吓过度,手和脚一时使不上力气了。
没办法,只能换个姿势平躺着,脑子一片混乱的盯着床板发呆。
突然,从稀疏的床板间,我看到床垫下面似乎压着一张明黄色的纸。
上面画满了诡异的图案和铭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顶着一后背的灰,走出的家门。
只是紧紧地环抱着手臂。
那张被床垫压得发脆的纸,此刻正卷成一筒塞在袖子里。
我迫切的想找个地方解读这张纸上的东西,仿佛靠它就能解开这个谜团。
明晚,正常才是我回家的日子。
每个月我都会在第一个星期的周末回一趟家,去拿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从小记忆里爸妈不是当环保人员,就是当清洁工、阿姨。
他们从来不带我去他们工作的地方,说怕我被人看不起。
让我一定要好好读书,靠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一直很努力,背着她们捡来破洞书包,整天就是埋头苦读。
现在,还上了本市的重点大学。
“女儿,这个月的工资妈压在桌子上,2千我留了500下来生活,剩下的1500你都拿去。”
我用身上剩余的现金,买了一顿肯德基的早餐。
在座位充上电后,看着餐盘上的手机弹出妈妈的电话和短信。
往上面翻,几乎都是一样的内容。
每一个月,她都会复制粘贴一次,再发给我。
我却从未发现,以为她只是不善于表达,单纯被文字内容感动着。
基本每个月我都只会拿500块,刚开始在学校吃白饭配菜汤。
后面帮别人代课、跑腿,自己也能赚500块了,这才吃得好一点。
身体也慢慢有了大人的模样。
可我妈却难得严厉地斥责我,说我这是在浪费学习时间,她不用我去赚钱,只要我读好书就行。
最后我又吃回了白饭配菜汤,也没好意思拿多的钱。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弹出来的来ɖʀ电信息。
“喂,妈…刚下课呢,现在和同学在食堂吃饭,还是明晚的班车回……”
我挂了电话,咬了一口盘里早已冷掉的滑蛋牛肉帕帕尼。
口味嘛,也不过如此。
儿子、咱们酒店、23年、买命钱…
我重新整理着今天听到的信息,下个月底就是我生日。
也就是说,我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搞清楚这件事,还要规划出应对方案。
我必须亲眼看看,你们隐瞒着我过起的人生,到底有多灿烂。
我在美团上搜索着『滑蛋和牛三明治』,有这个餐品的酒店全市只有两间。
一间在关外,一间离我这倒不远。
我一口一口将手里的食物吃完,才起身去卫生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服后面还有一层乌黑的印子,弹不掉。
“老板,昨天在你们分店买的,退一下。”
我把小盒子连着购物小票和发票一起推了过去。
“你好,这边需要检测一下,可以先看看要换什么款哦~”
导购小姐听到退货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很快挂上了职业的假笑。
在将近十分钟的来回拉扯后,她终于把钱退给了我。
虽然还是扣了一点手续费。
我握着手里的两千块钱,给自己买了一身的高仿名牌衣服,挎着80块在地摊上淘来的驴牌背包,打车去了酒店。
路程十分钟,可我们的活动范围从不会涉及到这一边。
这边都是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主营奢牌的商场和歌剧院,高尔夫球场。
隔着一个中心公园,过了天桥就是我居住的城中村。
密集的居民楼下面全是小炒、沙县,有比猫大只的老鼠,夏天的小强会在街上随意漫步。
就是你穿着高跟靴打车到巷口,走得歪歪扭扭地走上了几条街,再爬几层楼梯,才能回到家。
不像这边。
红毯直接从门口铺到大堂里面。
你的红底高跟鞋,永远不会踩上泥土。
我刚在大厅的沙发坐下,就有服务人员热情地端上来茶水。
我有些不自然地表示我要等她,她有些轻蔑地扫视了我一眼。
一身假名牌,在等哪个男人上钩吧?
又是这种捞女!
我不打算读懂她的眼神,但我知道我爸妈,最看不起穿一身假货的人。
所以我敢这么大胆地坐这里,打量着酒店进进出出的人群。
行为和她们眼里的人,确实像。
就在她们准备上前一步,委婉地将我赶走时。
我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妈妈穿着一身奢华的套装,脖子上戴着一条滚圆的珍珠项链。
左手挎着一个限量版的驴牌包包,一从保姆车下来,服务员就立马热情地蜂拥而上,双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哪怕只是一副墨镜。
又一个男人飞快地推着轮椅上前,从另一边的后座上抱下来一个肥胖的男孩。
将男孩小心地放在轮椅上,妈妈一边哄着,一边推着他进了酒店。
等到她们进了电梯,其他人才恢复了各自的工作,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很多遍。
那个看起来智力低下、腿脚不便的男孩,是浩浩?
是那个即将要和我调换命运的主人公,是吗?
我虽然不相信一个人的命运会就此被更换,但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密谋一场。
还是觉得无比的心寒。
怎么,他的人生值钱,我的人生就应该是复制品吗?
就为了将我的命换给他,让我从小苦得连生日蛋糕都没见到!
一直以为生日蛋糕就是海绵蛋糕,直到大学室友生日,我盯着插着蜡烛的水果奶油蛋糕出了神。
原来这才是生日蛋糕啊…
确认了事实后,我顺着服务员的驱赶,离开了酒店。
直到我脚上的劣质胶鞋磨出了裂口,我终于在第四个大师这里,问到了这张符纸的来由。
以后的人营养不够,小孩子生下来太弱、身体有缺陷,怕养不活。
就会找一只同个时辰生下来的牛犊或狗仔,将小孩的生辰八字挂在他们身上。
将他们命格绑在一起,同生同长。
动物的生存环境越差,等同帮小孩子吃的苦越多。
等到发育时间差不多оазис了,就得把牛犊这边借的运,还回去。
大师说这个应该不止一张,因为要佩戴者随身携带,效果最好。
建议回去看看床底和背包,或经常佩戴的饰品、公仔。
“还回去,被借的人会出事嘛?”
我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借越久,身体会越虚弱。”
大师端详着我的面相,突然眉头一皱,“就怕对方并不是要借,而是想买断。”
我是你们的亲女儿吗?
还是…我只是你们像买牛犊一样,从外头领来的孩子。
“买断,我会死吗?”
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
“有他,没你。”
得到了自己最不想听见的答案。
从一开始,我就是颗弃子。
我花了360块钱短租了一个星期的特价旅馆。
把弄脏了的衣服手洗干净,明天回家还要穿的。
要说随身物品,我几乎每一件衣服,都是妈妈买的。
我边洗边摸索着,最后在卫衣的帽子里捏到了一个像水洗标一样的东西。
还真费心,应该每一件衣服都请人加过工了。
“喂,老师好…”
我给学校导员打去了电话,打算先请一个星期的假。
晚餐是白米饭配土豆丝。
不管是不是亲生,我都得先确定,我有没有和她们在一个户口本上。
存折上的名字一样,说明她们用的是真实姓名,身份真实。
是怕自己生活切换来切换去,不同名字容易出错;
还是真就那么有自信,认为我不会发现这一切。
我扒拉着饭里的土豆丝,两块钱一份的土豆丝未必就比牛排难吃。
既然要买我的命,那就看你们的钱,够不够了。
第二天,闹钟一响。
我就爬起来晨跑,喘着粗气愣是坚持了一个小时。
早餐再来份10块的加量大馄饨!
老娘要把体格练起来!想借我的势,先看你扛不扛得住了。
午餐来份20块的猪脚饭,馋这一口老久了,我要连吃三顿!
晚餐是在家里吃的,妈妈从餐厅打包回来的剩菜剩饭。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ʟʋʐɦօʊ衣着朴素的女人,她此刻和在酒店时见到的形象截然不同。
就像两个风格迥异的双胞胎,你完全无法联想到会是同一个人。
“妈,你不吃饭吗?”
“妈上班时吃过了,你吃吧。”
她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里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的老剧。
她оазис好像从来不在家里做饭、吃饭。
每次都说在工作的地方吃过了。
也难为她不知从哪搜刮这来一堆剩菜的,还是和员工说打包回来喂狗呢…
我怎么会一直没发现,她双手和脸上的皮肤,比我还细嫩。
一点也不像一天天洗刷个不停的洗碗工,或是每天在大太阳底下扫大街的清洁工。
“妈,咱家的户口本在哪,学校要申请助学金……”
我看着她不停地低头看手机,喊了两声都没反应过来。
“妈!户口本!!”
我突然提高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
“好端端的,要什么户口本呀…”
她紧皱眉头,中午儿子就说没胃口,晚餐让大厨给做了酸汤桂鱼,也不知道爱不爱吃。
“我都说两遍了,学校要!你找出来给我。”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进了房间。
户口本上确实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继续坐回饭桌边,慢吞吞地扒拉着餐桌上的剩菜剩饭。
妈妈看着我也是一副胃口不佳的模样,倒没多放在心上。
借运者和被借者的运是互相的。
——他弱,我便弱。
但因为借运者多数体格不好,若我太旺,他也会扛不住。
所以她们这些年,才会克制着我的生活饮食,避免我长得太茁壮。
“妈妈晚上要加班,你学习不要太晚,早点休息啊。”
她最后还是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套上鞋子,又匆匆忙忙离开。
我抓起压在茶几上的1500块,一毛不剩全塞进了口袋。
本来怕拿多了,让她们察觉到反常。
现在看来,她的心都在儿子身上。
我带着户口本去了派出所,借口身份证丢了,想先办个临时的。
他们很快就根据户口本上的信息,给我开了张临时身份证。
也就说明,户口本没问题。
可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呢?
“户口本拿好了,你这本太旧了中间的钉子有点松,小心脱页了。”
办事单位的小姐姐将证件递了过来,善意的提醒道。
对了!不是没有!
而是撕掉了!
我赶忙查看手里的户口本,确实在我之后,有撕过的痕迹!
“你好,我这本好像后面掉了一页,您这边可以帮我查询看看吗?”
工作人员没有接过我的证件,“不是户主,这边没办法给你查询哦,不是你可以在咱们小程序上,进行自查呢…”
我回到旅馆,看着手机里面的信息,愣出了神。
一家四口。
我还有个弟弟—— 陈浩翰。
我们出生日期在同年同月同日,也就是说,我们是双胞胎。
所以,我们都是亲生的。
只不过,她们不爱我而已。
我大口大口地嗦着酸菜鱼里的粉,今天的锅加麻加辣了,熏得我鼻酸。
连着几天,三餐都是大鱼大肉。
从两个小时见大师一面,渐渐变成了一个小时就能和大师打招呼,一天能见三次了。
我没回家,只不过隔三差五就打个电话给妈妈,告诉她腰疼肚子疼,身体太难受了。
然后换上大牌同款,坐在酒店对面的咖啡馆,看着那个不肯坐轮椅的小孩一直闹。
最后还是爸爸下来,拿糖哄着,猫着腰把一百多斤的人背进了酒店。
我不理解,为什么我健康、优秀,她们却要抛弃我。
而他行动不便、智商不高,她们却一点儿也不嫌弃。
我掏出手机,给站在酒店门口的女人打去电话。
如我所料,无人接听。
她根本没把两百块的老人机放进她几十万的包包里。
就好像我的人生,也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女儿呀,你给妈妈打电话啦?”
直到晚上,她才给我回了电话,“今天酒店客人多,妈妈一直做到八点多才把今天的碗洗完…”
是吗?真想把拍下来的照片发给你看。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当面拆穿,她们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妈妈,我不想活了~”
可能是最近的情绪太压抑了,不用装,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哎哟这是怎么了呀?是lvz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浩浩虽然智力低下,但有保姆和生活阿姨陪着,一直很乖巧。
最近表现却格外异常,不仅脾气暴躁,还总是吃不下东西,病恹恹的。
因为我这边一直很稳定,她一时也没往我这边想。
“妈妈,我这两天人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就被网络诈骗了,在网上借了20多万的网贷……”
我宣泄着情绪,台词信口拈来。
“啊…那也不能寻死啊。”
才20几万,就哭成这样子。
“妈妈看看,能不能去和老板借一下,你先不要哭,要照顾好身体……”
我看着卡里直接转款到账的27万元,总余额270540。
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的命会值多少钱。
我回到学校,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只不过在吃的上面更舍得了,每天也多出了很多健身运动的时间。
家里给我打电话的次数捋走也越来越频繁。
刚开始还旁敲侧击地问我是生病还是又去兼职了,苦口婆心的劝我学业放首位。
后面直接有些发脾气的命令我别搞些有的没的,尤其是瑜伽健身。
女孩子就是要斯斯文文的!
我笑了,看来我亲爱的弟弟最近是真不好受。
“女儿,24岁是大生日,爸妈在酒店定了晚餐…”
看来仪式是打算在酒店举办了。
也对,弟弟那么胖,他怎么爬得上那破旧还没有电梯的居民楼呢。
我花了10万,给自己请了一个律师,按他所教的拍下床底、衣服里的一张张符咒,尽可能收集多一些的证据。
又花了10万,找了个狗仔队,跟拍爸妈和高人会面、做法事的过程。
还花了2万,买了摄像头和录音笔。
最后在生日的前一天,给自己买了个好大很大的奶油蛋糕。
分享给每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同学。
这才是我的生日,妈妈。
我已经不是需要等你们买蛋糕的小孩了。
生日那天,我用剩下的钱,给自己买了全新的运动鞋、衣服。
从头到尾,漂漂亮亮的。
然后交代律师和狗仔队一个小时后赶过来酒店。
哦,顺便还给自己打了通报警电话:“警察叔叔,我爸妈要杀我。”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衣服都是真的,服务员的笑容也格外真诚。
她直接将我带到了房间所在的楼层。
我启动了录音笔和摄像,尽量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这才推门进去。
你能想象硕大的宴会厅里,只坐了三个人的样子吗?
更可笑的事,他们大概是不习惯穿着太华丽的和我见面。
两个人均穿着一身工作服,却举止优雅地切着牛排。
三分熟的牛排缓缓向外渗出血水,仿佛就是我接下来的模样。
两个身份在今日终于合二为一。
不对,是某一个身份就要被他们抛弃了。
“怎么不吃呀,快试试我们酒店的厨师手艺怎么样…”lvz
妈妈举着手里的刀叉,牙齿上还挂着鲜红的牛肉残渣。
她不停地催促我:
吃吧、快吃吧…
吃饱了好上路呀!
其实,我已经快记不得,上一次她们带我出来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我看着餐桌上的菜肴,没有一道是我喜欢的。
“我要吃生日蛋糕。”
两个人似乎没想到,我会提这个要求,都停止愣了一下。
“这样,妈妈现在定,吃完饭再去拿好吗?”
她看我始终没有动筷,挂ʟʋʐɦօʊ着难看笑容的脸忍不住抽了抽。
“可是我只想吃生日蛋糕。”
她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裂开了。
在оазис彼此僵持了接近10分钟后。
那个领我上楼的服务员小姐姐一顿小跑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的爱心蛋糕。
如果上面没有『新婚快乐』四个字,就更好了。
“好了女儿,切蛋糕吧。”
她咬牙切齿地说,眼睛不住的瞄向手机,生怕我误了吉时。
“要不,喊他出来一起过生日?”
我朝着里头的小隔间望去。
如果没猜错,我亲爱的弟弟应该就在里面吧。
“你怎么……”
我爸终ɖʀ于坐不下去了,拍桌而起。
“就不打算让我们姐弟俩见见?”
他知不知道,他还有个姐姐呢?
“你不配提他!”
看,终于露出了真实的面孔了,她面目狰狞的一把将蛋糕扫落在地。
两个人同时扑了上来,掐着喉咙就要往我嘴里灌水。
浑浊的符水散发着难闻的怪味,我咬紧牙关,誓死不让一滴落进我肚子里。
“要不是你挤掉了你弟的生机,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爸爸从身后用力勒紧着我的脖子,想逼我张开嘴巴。
好难呼吸…
喉咙疼、头也疼……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踹向桌子,借着力道向后倒去。
这才堪堪从他手里逃脱,大口大口地喘气。
“难道我就不是你女儿吗!”
难道我就没有活着的权利了吗!
妈妈操起桌上切牛排的餐刀,红着眼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这是你欠他的!”
餐刀上还残留着牛排的血水,它划破我的衣角,在手臂上割出一道伤口。
抓到证据了!!
我不停往后退,还好定的宴厅够大,还能多争取一些时间。
“妈妈没有要伤害你的…”
两个人绕着圆桌,终于把我逼到了一个角落里。
“这样,你乖乖配合睡上一觉。”
她端着那碗符水,一点一点朝我靠近,“仪式结束,咱们四个一起回家,好吗?”
家?我还有家吗?
小时候,我也有朋友想上我家玩。
可是你们说,怕别人知道我的父母在干清洁工、保洁,会被人瞧不起。
你们的朋友圈里,从来没有我,也没有发过我们这个家的一块砖。
弟弟腿脚不方便,却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
而我,连我们家都是租的,都是你们随时做好准备割舍了。
腥臭的符水灌进口腔,呛得鼻子难受,脑子跟进了水一样生疼。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亮到晃眼的白炽灯。
呼吸间还能闻到鼻腔内残留的符水味,接着就是消毒水的气味。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这才发现,床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位女警。
“她…她们……”
头疼,喉咙痛,哪里都疼。
“你爸妈吗?你们都被逮捕了,你可以放心……”
后面的字眼我一个也没听清,太累了。
整整一个月,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他们把我压在石柱上,割血作法。
后来在审讯室,我看着单向玻璃后ɖʀ崩溃的父母。
原来当年我是先出生的那个,因为双胎生产用了太多时间,弟弟缺氧了。
接生婆说“女娃挡了男娃的福气”。
他们听信邪术,在我床底、衣服被子里都塞满了符咒。
那些定期存入的44万,是要在24岁这天凑足"死"的谐音数。
庭审那天,我端着一块生日蛋糕。
香甜的奶油裹着新鲜的水果,味道在嘴巴里爆开。
当法官宣判杀人未遂和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情节严重,数罪并罚共判二十年时。
被告席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那是你亲弟弟!”
我转身看向旁听席,阳光透过法庭穹顶洒在代理协议上,律师已经帮我统计好她们的全部资产。
根据法律规定,弟弟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无法继承财产。
根据法律规定,我是他的监护人。
走廊尽头,穿病号服的男孩高兴地朝着窗外拼命挥手。
他姐姐给他带了最爱的草莓蛋糕。
三个月后,我站在银行VIP室。
经理毕恭毕敬递上文件:“陈小姐,这是您继承的全部财产。”
酒店落地窗外,城中村的晾衣绳在风中摇晃,像极了当年挂在生产房里的祈福红绳。
我签完字,将存折里的一千零五十六万全部捐给反邪教基金会。
剩下的钱买了一小块墓地,碑上刻着"祭奠被偷走的二十三年"。
供品是酒店后厨偷学的滑蛋和牛三明治,可惜凉透了,和真相一样腥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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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甜炒栗子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