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邯郸城的暮色里飘着雪。八岁的嬴政蜷缩在漏风的草棚下，手指死死扣住腰间短剑。那是父亲临行前留给他的，剑鞘上刻着"子楚"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第一章 青铜寒光

邯郸城的暮色里飘着雪。八岁的嬴政蜷缩在漏风的草棚下，手指死死扣住腰间短剑。那是父亲临行前留给他的，剑鞘上刻着"子楚"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野种！滚出来！"墙外传来赵国公子的笑骂，火把将积雪映成血色。母亲赵姬突然捂住他的嘴，温热的泪水滴在他颈间。草垛被长戈挑开的刹那，嬴政嗅到了母亲发间的兰草香，混着血腥气在鼻腔里凝结成冰。

十年后，当他的王辇碾过邯郸城墙的断壁残垣，这缕若有若无的兰香总会突然浮现。就像此刻，他跪坐在章台宫的玉阶前，听着吕不韦的玉履踩碎晨曦的声音。

"王上该更衣了。"相邦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鸩酒，鎏金博山炉腾起的青烟在他蟒纹深衣间游走。嬴政数着衣摆上金线绣的云雷纹，整整七十二道——比他冕服上的十二章纹还多三道。

青铜剑横在膝头，剑身映出少年帝王微挑的凤目。这是三日前蒙恬从陇西快马送来的，剑柄缠着陈旧的葛布，与邯郸雪夜那柄短剑的触感一模一样。

"仲父。"嬴政突然开口，惊得捧冠的寺人踉跄跪地。吕不韦抚须的手停在半空，镶玉腰带上的蟠螭纽扣撞出清响："王上？」

剑尖挑起玄色冕服，十二旒玉藻在晨光中晃成珠帘。嬴政看着铜鉴中渐渐清晰的冠冕，忽然想起那个被火把照亮的雪夜。赵姬抱着他滚下山坡时，发间的木簪在石头上撞得粉碎，飞溅的玉屑就像眼前这些晃动的垂旒。

雍城的风裹着蕲年宫的檀香涌进殿门。嬴政握剑的手指节发白，他能听见宫墙外马蹄踏碎露珠的声音。嫪毐的私兵此刻应该正穿过雾霭弥漫的杜树林，像十年前赵国那些举着火把的追兵。

"报——！"羽林卫的吼声撕裂晨雾。嬴政转身时冕服扫过青铜剑，裂帛声惊起檐下宿鸟。蒙恬甲胄上的血还没凝固，顺着鱼鳞甲片滴在白玉地砖上，开出一串猩红的花。

"叛军已过虢县！"

吕不韦的玉笏"当啷"落地。嬴政却笑了，剑锋划过掌心，血珠滚落在篆刻"永镇四方"的剑身上。蒙恬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历代秦王祭天时的歃血礼。

"击瓮。"少年帝王的声音清越如剑鸣。当第一声夔纹钟响彻宫阙时，蛰伏在骊山脚下的黑色铁骑睁开了眼睛。

来源：邻家小玉闲话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