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淑芬把毛线针搁在膝头，望着丈夫老陈在阳台上侍弄那盆君子兰的背影。他的白衬衫被夕阳镀了层金边，后颈处有两道晒痕，是上周末陪孙子放风筝时留下的。厨房里飘来红烧带鱼的香气，收音机正放着二十年前的流行曲，这样平常的傍晚，却让她忽然湿了眼眶。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淑芬把毛线针搁在膝头，望着丈夫老陈在阳台上侍弄那盆君子兰的背影。他的白衬衫被夕阳镀了层金边，后颈处有两道晒痕，是上周末陪孙子放风筝时留下的。厨房里飘来红烧带鱼的香气，收音机正放着二十年前的流行曲，这样平常的傍晚，却让她忽然湿了眼眶。

茶汤里的年轮

老陈端着茶壶进来时，正看见妻子慌忙抹眼睛。"怎么又织毛衣？医生说你的腱鞘炎…"话没说完，发现沙发上摊着件鹅黄色的小开衫，织了一半的袖口只有拇指大。他叹了口气，从药柜里翻出膏药，在妻子手腕上慢慢揉开。

十年前他们差点为换学区房闹离婚。那时林淑芬总念叨同事家住江景房，老陈则天天算股票涨跌。直到有次女儿发烧，两人在急诊室守到凌晨，看着对方鬓角的白霜才突然醒悟：原来最奢侈的，不过是有人陪你等天亮。

"尝尝今年的明前茶。"老陈递过茶杯。茶汤澄澈，映着两张不再年轻的脸。他们早就不比较谁家换了新车，就像这杯春茶，沉淀的才是真滋味。

旧照片的魔法

周末整理阁楼时，林淑芬翻出蜜月旅行照。鼓浪屿的沙滩上，老陈的衬衫还塞得进皮带，她戴着现在看很土气的宽檐草帽。女儿抢过照片惊呼："妈妈当年像电影明星！"老陈正往墙上钉歪了的相框，闻言回头：“现在更像，演我老伴的女主角。”

年轻时总遗憾没赶上分房福利，没敢下海经商。可看着相册里女儿第一次走路、新房交付钥匙、去年金婚补拍的婚纱照，那些错过的机遇都淡成了背景。老陈突然说："下周去厦门吧，看看那家馅饼店还在不在。"林淑芬笑着把新照片插进相册：“先把降压药带上。”

阳台上的银河

七月的某个深夜，楼上小夫妻的争吵声惊醒他们。林淑芬听见摔东西的响动，想起三十年前他们为洗衣机漏水吵到要撕结婚证。现在那台老洗衣机还在用，脱水时像拖拉机，老陈总在噪音里大声问：“晚上吃茭白还是丝瓜？”

她轻手轻脚来到阳台，发现老陈正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猎户座出来了。"他让开位置，镜筒有些发烫。年轻时他们约定要去看南极光，如今连小区对面的公园都懒得去。可此刻群星像碎钻洒在靛蓝绸缎上，楼下栀子花开得正盛，未竟的梦想化作夜风拂过相握的手。

菜市场的哲学

清晨的菜场永远生机勃勃。林淑芬在豆腐摊前犹豫，卖菜阿婆笑道："陈师傅交代过，您拿南豆腐。"不远处老陈正挑鳜鱼，小贩打趣：“您家阿姨教的方法真管用，我媳妇现在不嫌我脚臭了。”

曾经他们也羡慕过别人家的鲍参翅肚。如今却觉得，能记住对方不吃香菜，比米其林三星珍贵；发现常去的摊位换了收款码，比股市波动更值得讨论。回家的路上，老陈突然说："张科长胃癌晚期了。"林淑芬把装活虾的塑料袋换到左手，右手自然地挽住丈夫。梧桐叶漏下的光斑在他们身上跳跃，像岁月盖下的金色邮戳。

安于当下的修行

女儿送来智能音箱那天，老两口研究了半天。"播放《甜蜜蜜》。“林淑芬故意用方言命令，机器回答"正在为您播放《忐忑》”，惹得老陈喷出茶水。笑着笑着，她想起广场舞队王姐的遭遇——儿子出息了接她去澳洲，结果天天对着听不懂的电视发呆。

睡前老陈给君子兰浇水，发现妻子偷偷往盆里埋了鸡蛋壳。他想起书房抽屉里那封没寄出的辞职信，三十年前想闯深圳写的。现在窗台上这盆花，倒是在鸡蛋壳的滋养里，一年开两次。

夜雨悄然而至。老陈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声，想起下午修好的那把断骨伞。伞面是女儿小学画的全家福，颜料都晕开了，可三个人笑得那么亮。他轻轻翻了个身，把踢开的薄被重新盖回妻子腿上。

雨声渐密，像时光在点数他们收藏的平凡日子。那些年轻时以为的将就，原来都是岁月精心准备的礼物。

来源：文化普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