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日的信笺,原是用浅绿墨水书写的。柳枝蘸着朝露,在溪畔临摹篆书的"醒"字;梨花捧着月光,于窗前誊写工整的楷体。直到某日,蒲公英举着透明的羽毛笔,在风里写满狂草,天地才读懂了春潮的澎湃。
春日的信笺,原是用浅绿墨水书写的。柳枝蘸着朝露,在溪畔临摹篆书的"醒"字;梨花捧着月光,于窗前誊写工整的楷体。直到某日,蒲公英举着透明的羽毛笔,在风里写满狂草,天地才读懂了春潮的澎湃。
—题记
南方的雨季,起初是矜持的。仿佛未出阁的绣娘,将万千银丝绣作帘栊,只在檐角系几串丁香的璎珞。可当云絮在瓦楞间堆积成絮语,她终是拆散了发髻,任青丝垂落成漫天的弦,弹奏着惊蛰的序曲。
直到遇见蒲公英,这场含蓄的独奏才变成恢宏的交响。那些毛茸茸的星辰,原是蛰伏在泥土里的音符。春雨浸润过的勇气,让它们挣脱地心的五线谱,在暮色中完成生命的变奏。
一朵,是航标。曾经是蜷缩在掌纹里的船锚,系住漂泊不定的心事。如今化作指引迷途的灯塔,每根绒羽都舒展成罗盘的刻度。
一簇,是信笺。花瓣是未曾拆封的邮票,根系是浸透月光的信纸。当西风掠过山脊,千万封情书便朝着太阳升起处投递。
整片,是星图。草甸上浮动的光斑,原是银河遗落的拼图。流浪的种子自带指南针,在泥土里标注经纬,待春雷敲响便点亮自己的星座。
这样的飞翔,落在石缝是倔强,飘过麦田是诗行,嵌入天际便成了永不褪色的诺言。
南方的雨季,因此多了份通透的禅意。云翳裂开的罅隙里,蒲公英正用绒絮修补时光的缺口。
你见它攀上断垣,像修补古籍的匠人,以根系装订散落的秦砖汉瓦;你遇它栖身窗台,似穿越千年的使者,将青铜器上的铭文翻译成春语;你望它漫舞阡陌,如挥毫的狂生,用雪色笔锋在青空书写"生当灿烂"的狂草。
甚至可以说,春天若少了蒲公英的独白,就像宣纸缺了留白的意境,琴弦断了震颤的余韵。
所有漂泊都有归处。候鸟穿越晨昏线,是为丈量温暖的半径;溪流蜿蜒九曲,是要绘制大海的等高线;而蒲公英选择流浪,是要把故乡的经纬,绣进异乡的土壤。
草木懂得,扎根是生命的必修课,飞翔却是灵魂的选修课。当麻雀啄食完最后的籽实时,泥土里早已埋好新的星图。那些看似脆弱的绒毛,实则是带着降落伞的春天。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我们带着祖辈的基因远行,在陌生的经纬度播种方言。皱纹里藏着故乡的沟壑,掌纹却延伸成异乡的阡陌。重要的不是落在何处,而是永远保持种子的清醒——只要心向暖阳,水泥缝隙也能长出星空。
愿你我皆如蒲公英,在低处积蓄光芒,在高处播撒希望。纵使漂泊成宿命,也要在风里写满生的赞歌。当暮色漫过山岗时,所有的流浪都将沉淀成大地金色的掌纹。
来源:园来于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