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人古钟般的嗓音念了句阿弥陀佛:[阿晔,傅施主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你不该来的。]
这一世,终究是错过了。
这样。 也好。
(番外一:花晔篇)
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团雾消散在天地间。
花晔固执地站在原地。
[师父,我装得像吗?]他哑着嗓音问树后之人。
那人古钟般的嗓音念了句阿弥陀佛:[阿晔,傅施主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花晔低声回。
他知道她想让他好好活着,前程似锦、子孙满堂。
所以他如她所愿装作失忆了,救皇帝、博功名,如她对师父说的那般希望的模样好好活着。
可他还是忍不住躲在身后看她。
他忍不住在她咳血时心疼她,忍不住在她摔倒时扶住她。
忍不住在她必经的道路上布一条萤火虫带,为她引路。
忍不住执拗地问她一句,[我们认识吗?] 他知道他不该的。
自小长在佛门,花晔他曾读遍了藏经阁里清规戒律的书。
心如止水,谦卑良善。
所有人都说他心性极纯,是灵佛转世,定能继承师父的衣钵。
可他知道,从见到傅云裳的第一眼起。 他便沦陷了。
她满腹仇恨,杀人不止,本是个十恶之人。
他却愿拋下国寺,守在她身边度她。
他骗自己说,佛度世人,她也是世人中的一个。
她忍不住脾气伤了人,没关系,他每次都会去佛前请四十九道杖戒打在自己身上, 替她赎罪。
衍止曾嘲笑他,天命佛子自甘堕落沉溺情关,甘愿为一女人去死。 愚蠢至极。
可他明知是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寒潭,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
愚蠢也好,自甘堕落也罢。 纵使神佛在上,但爱了便爱了。
终是腊月满枝雪,迦蓝寺里,树林间,女人鲜血染在白雪上,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花晔远远躲在树林边,听着云烟的尖叫, 听着弥古的哭泣。
他仓皇地跑了过去。 女人已经闭上了眼。
他将她抱进了怀里,身子颤抖,垂泪不止。
却在她手里抽出了一张被揉碎的纸条。
他摊开了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臭和尚,被我抓到了吧!本郡主演得怎么样?是不是骗到了你? 花晔,别流泪,如你所愿,我走得很安详,你说过求生是人的本能,好好活着。]
腊月的天,寒且冷漠。
风吹草动,一捧雪落在了那张纸条上。
黑色的字被遮盖了。 只剩下了那句,[好好活着。
元和十三年,裴小侯爷落发为僧,轰动了京城。
已是皇帝身边红人的他,引得众人不解。
有人说这是裴家的劫难,父亲为僧,儿子为僧,终究裴家是要绝了根了。
他却平静地在迦蓝寺守着那一寺的清冷。 有人会求他讲经,他总在他面前留一空位。
小和尚弥古问他为何。 他只笑笑道:[有一人很喜欢听我讲经。]
后来,陛下为迦蓝寺的佛祖重塑金身,迦蓝寺的香火旺了许多。
终日有无数的人来求他讲经。
他面前最好的位置依旧是一个空座。 有人问弥古,那是为何?
小和尚故作深沉地挠着光秃秃的头脑勺。 [因为呀,师叔在等一个人。]
[师叔,师叔,您这是怎么了?今日您已经第三遍与孟施主讲三皈依的故事了!]
身旁清冽的声音打断了花晔的思绪。
他回过头来,望向了早已经长得高高壮壮的弥古。
[是吗?]
他平静地望了一眼那方空位,[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他轻声说。 随后起身摆了摆手:[今日就到这吧。]
是呀,记性不好了。 他都忘记了,她嫌他烦,可是最不喜欢听他讲经的。
每次都要他缠她许久,她才会安静地坐会儿,
有时候还会恶狠狠地威胁他:[傻和尚, 想让我不杀人也不必讲经书吧,答应你了,就是答应你了,真是麻烦....]
手里握着已经卷起毛边的帕子,上面绣着云裳的丝线已经少色了。
他落座在蒲团上,浅笑着将帕子塞进了衣袖里。
念完了第十万遍的《地藏经》。
他又把帕子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在我死后,弥古,这方帕子务必帮我放在我的骨灰罐里。]他嘱咐道。
已经长大的小和尚察觉了什么,噗通一声跪了地上,叫着师叔。
男人笑了笑,平静地闭上了眼。
十万遍的《地藏经》,她今生的罪孽大概已经赎清了。
她再也不用担心满手鲜血,不敢见他了。
知无缘分难轻入,敢与杨花燕子争?
她在他心底住了一辈子,下一世,终究是不能再错过了。
(完)
来源:一颗小白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