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屋内气氛静默,赵景祐朝我泪眼朦胧:【安阳郡主看上我了,我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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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璋
养了十几年的小崽子高中状元了,
我喜上眉梢。
去给赵大娘烧香,
总算能对得起他们老赵家了。
可没想到小崽子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姐,我能娶你吗?】
1.
赵景祐高中状元,衣锦还乡。
外面锣鼓喧天。
屋内气氛静默,赵景祐朝我泪眼朦胧:【安阳郡主看上我了,我不愿。。】
【所以你就说早就定下婚事,还是和我?】
我气得一个头两个大,抄起鸡毛掸子就想抽他。
村长忙拦我:【这不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状元郎凭啥便宜那什么郡主?】
我对村长怒目而视:【我是他姐姐!】
村长不以为然:【女大三抱金砖,我老早就瞅着你俩合适。】
我还是不同意。
我是被赵景祐的娘捡来的,那时家贫,她却仍愿意给我一口饭,一个安身之所。
后来她病死了,我年长赵景祐三岁,就和他相依为命,供他读书上学。
我一直是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
见我态度强硬。
赵景祐瞬间殷红了眼角:【姐姐不愿要我?】
【也是,我这样的拖油瓶,拖累了姐姐这么多年,姐姐早该厌烦了我。】
【可那郡主凶神恶煞,是吃人的妖精。】
【我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娶了她肯定连骨头都不剩。】
他声音哽咽,拽了拽我的袖子:【姐姐,我害怕。】
他生得秀气,惯会这样惹人心疼。
村长看的直抹眼泪:【呜呜,多可怜的孩子。】
【我不管,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你们站在此地不要动,我现在就把官府文书给你们送来!】
无奈之下,我随赵景祐去了京城。
白天四处露个脸证明他有妇之夫的身份,
到了晚上,我没打算在赵府住。
我早就想好了,等风头一过我就与他和离,住在一起怕多生事端。
而且经商多年,我在京城有自己的铺子,
不缺住的地方。
赵景祐却拉住我可怜巴巴:【姐姐,偌大的宅院中就我一人,万一进来些土匪强盗可如何是好?】
【那便多添些仆从。】
【我新官上任,俸禄有限。】
【这钱我出。】
【可当今圣上不喜铺张浪费。】
我烦了:【那你说怎么办?】
他低头,不动声色地接过我的包裹:【不敢耽误姐姐做生意,姐姐只要每晚回家就可以了。】
【我来做饭,就像以前那样。】
【姐姐不是最喜欢我做的饭菜吗?】
他乖巧的站在我的对面,皮肤粉白。
十九岁的年纪,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
赵景祐除了书读得好,最拿手的就是厨艺。
酱烧肘子,红烧鸡翅,水晶圆子,糖醋鲤鱼,样样不输大厨。
就连野菜在他手上都能做出三分花样来。
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行吧。】
他开心了,一把抱住我:【姐姐最好了!】
少年人身上的皂角香传入鼻尖,是阳光干净的味道。
他以前高兴时总爱这样抱我,我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这次他进京赶考,我忙于生意。
我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像以前那样朝夕相处。
突然拥抱,我有些不适应。
终归是男女有别,我偏过头,推开了他。
他垂着眸子,看上去有些低落,但没说话。
只默默拿着我的包裹:【我去给姐姐铺床。】
2.
江宿上门找我。
他是南平候府嫡长子,又是武状元出身,任兵部郎中。
生得剑眉星目,薄唇挺鼻。
只是不爱说话,看上去生人勿进。
一年前我在京郊意外救他一命,当时匆忙,他就解下了随身玉佩给我。
这次我随赵景祐一起,没想到又遇见了,他便上门亲自道谢。
他一身黑衣,看见我抿了抿唇。
冷着脸一挥手,侍从抬进来几个大箱子。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竟是好几箱黄金并各色珠宝。
我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知道他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不过无功不受禄,当时救他不过是顺手。
这钱我不能收,只好忍痛摆手拒绝。
正在这时赵景祐进来了,
原本带笑的脸看见江宿却突然冷了下去。
我果茶喝的有点多,想上茅房。
就对赵景祐道:【帮我招呼下。】
前厅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江宿从袖中取出一个沉木小匣来,里面是一支紫金翡翠凤头钗。
精致无比,华贵非常。
他冷着脸问:【这钗如何?】
赵景祐撇了下嘴:【不怎么滴。】
【呵。】江宿冷哼一声,开门见山:【你和若鱼姑娘只是做戏,对吗?】
赵景祐喝茶的手一顿,笑道:【江大人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江宿轻哼一声:【本来我不太确定,看你这般我就确定了。】
【一年前我便想去提亲的,有事耽误了。】
【现在看来,还为时未晚。】
他将钗子收回匣中,小心放好。
正巧这时我回来了。
江宿看向我:【若鱼姑娘,你若不收金银这些俗物的话,我这还有一件小礼物希望不要嫌弃。】
他拿起匣子。
正在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赵景祐忽然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脸都涨红了。
他自小身子不好,我忙冲过去:【怎么了这是?】
他虚弱的扶住我的手:【无妨,偶感风寒罢了,比不得江大人的事重要。】
【不用担心,姐姐,我一个人可以的。咳咳咳!】
我为难地看向江宿:【江大人,恕我不能送你了。】
江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景祐:【没事,我们来日方长。】
3.
我与江宿相谈甚欢。
本以为他这样的世家公子,又是武状元,
不会对生意上的事感兴趣。
没想到一聊才知道他名下就经营着一家酒楼。
他这人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和赵景祐的关系。
但承诺会帮我们保守秘密,我这才长舒一口气。
我们在生意上的很多见解都一致,
就准备合伙开一间新的铺面。
这日,江宿邀我一同商讨店面规划事宜,
正准备在厨房做饭的赵景祐瞬间瞪大了双眼:【什么!又不在家吃饭了?!】
我与他解释一通。
他垂下眸子:【去吧,姐姐总是很忙。】
【以前穷的时候我们朝夕相处,现在日子好了却连顿饭都不能一起吃。】
【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没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他放下锅和勺子,失魂落魄地走了。
背影单薄。
我有些自责,这段时间确实是忽略他了。
他还病着,我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尚早。
我准备下厨给他做碗粥。
我不常做饭。
赵大娘刚走那两年,我整日出摊,摸索门道,忙得晕头转向。
赵景祐就主动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活,
洗衣做饭,扫地劈柴都是他一个人。
旁人笑他一个读书人净干一些女人做的活,
他也从不在意,反而是眉梢一挑:【我乐意,关你屁事!】
手忙脚乱地熬好了粥,端去他房里却不见人。
问了小厮才知道,
他去洗澡了。
我有些生气,他总是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赵景祐生性爱洁,每日都要洗澡。
但近日天气转冷,他身子还没好全,大夫刚嘱咐了这几日不要洗澡,他怎么还是不听。
我直奔浴房。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咚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跌到了地上。
我心下一惊。
【阿祐,你还好吗?】我隔着门喊。
【姐姐,我跌到了,头好晕。】他在里面气若游丝的说。
我心急如焚:【你等着,我去找两个人把你抬出来。】
【姐姐别走,我穿着衣服呢。】
【求姐姐进来扶我,我不想被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孩子长大了,知道脸面害羞了。
我一时顾不上男女大防,直接冲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却让我呆住了。
赵景祐跌坐在浴桶边,青丝散开,身上仅着一件白色单薄长衫,还被水汽氤氲湿了,领口微敞,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见我进来,他眼尾薄红,冲我伸出如玉的手:【姐姐,腿好疼。】
我压住心底的燥乱,赶紧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忍不住斥责道:【都多大的人了,洗个澡还能摔倒,真是笨死了!】
他半靠在我肩头,嗓音暗哑,泪光盈盈:【是我又给姐姐添麻烦了,只恨这该死的身子,要劳烦姐姐日日挂念。】
【我自是比不上江大人那般温柔体贴,事事周到。】
【姐姐厌我也是应该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只剩下了小声的哽咽。
我在心中暗暗骂自己,他是病人,大夫都说了要好好照顾他,我怎么能这么没有耐心呢。
我连忙道歉:【是姐姐错了。】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谁都不能与你相比。】
他过来蹭蹭我的脖颈,声音轻软:【那姐姐今天不要去找江宿,在家陪着我好吗?】
【管家说今夜有大雨,会打雷的,我害怕。】
【求姐姐了。】
我被他这一蹭感觉身子都僵直了,半晌话都说不利索。
许久才道:【别闹,我有正事。】
【哼,姐姐才说我是最重要的那些话,原都是骗人的!】
【姐姐莫不是把我当成外面那些逢场作戏的人哄了?】
他偏过头去,微微皱着鼻子生气,我以前看见他这副样子只会觉得可爱,还会伸手去捏他的脸。
可如今再看,我怎么觉得。。。。
我咽了口唾沫没说话。
【姐姐?】
见我盯着他发呆,赵景祐凑到我跟前来看我的脸。
我们两个人挨得极近,呼吸在水汽的氤氲下几乎都要缠绕在一起。
浴房里的氛围逐渐变得奇怪,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的都有些不规律。
深吸了一口气,
我腾出左手朝着自己的大腿狠掐一把,
疼的我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理智回笼。
赵景祐仍近在眼前,我却猛地把他往椅子上一推。
他一个屁股蹲儿跌坐在椅子上,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顾不得他诧异的目光,
我飞快地逃了出去。
4.
我觉得要给赵景祐纳个妾。
他长大了,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可千万不能上了。
赵景祐如今是朝中新贵,我想给他纳妾的消息一传出去,就有不少人送上门来。
我挑了几个样貌、品行都不错的留下,
准备晚上便送入赵景祐房中。
【姐姐要给我纳妾?】
赵景祐一下朝回来,官服都没换,就来找我。
他身高腿长,深色官服穿在他身上不显呆板,
反而更衬得他眉眼风流,气质出尘。
我暗暗感叹,也不知府上这几个姑娘谁能得他欢喜。
【对啊,你身边总要有个人。】
我压下心中的惊艳,低头继续拨弄算盘珠子。
冰冷如玉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停顿一刻。
下一秒,直接抽走了我的金算盘。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你,你会不高兴吗?】
我一把将金算盘夺了过来:【那是自然,谁若是觊觎我的钱财,那就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纳妾的事,
顿时笑道:【怎么会,当初答应过赵大娘,要看你娶妻生子,人生圆满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大手一挥,豪迈道:
【看上哪个就说,都看上就都留下。】
赵景祐却未见喜悦,只静静地看着我。
气氛是良久的沉默,最后他才说:
【好,那便如姐姐所愿。】
看到这桩大事了了,我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心情也雀跃起来,就问他: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赵景祐垂眸扫了我一眼:【今晚我要去陪别的姑娘,没空做饭。】
【姐姐自便吧。】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姐。
我气闷,将算盘珠子拨得更响了。
是夜,我将柳姨娘送入赵景祐房中。
她生的弱柳扶风,纤腰不堪一握。别说是男人,我都有些把持不住。
我很看好她。
结果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哭着跑出来了,问她什么也不说。
看来赵景祐不喜欢这一种类型。
第二夜,我将王姨娘送了进去。
她温柔知性,善解人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肯定能和赵景祐合得来。
结果她也失魂落魄的出来了,我焦急地询问她状况,她却一脸同情地拍了拍我的手:【夫人,真是委屈你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等送薛姨娘进去的时候,我学聪明了,趴在窗户外偷看。
屋内烛火摇曳,气氛暧昧,是个发生点什么的好时候。
赵景祐眉目含情,微微低着头,抚上了薛姨娘的脸:【你真美。】
薛姨娘含羞带怯,满脸通红。
郎情妾意,有门!
我激动起来。
【可惜我不行。】赵景祐幽幽地又补上一句。
我手中的瓜子掉了一地。
薛姨娘准备脱他衣服的手僵在半空,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干着嗓子问:【什么?】
赵景祐笑笑,又凑近她:【而且,我还喜欢男人。】
【什么??!】薛姨娘那把唱歌的好嗓子瞬间拔高了两个声。
【所以,】赵景祐慢里斯条地喝了口茶,【只能委屈姑娘跟我守一辈子活寡了。】
赵景祐看着她摇了摇头,【啧啧,真是可惜了这大好年华。】
【不过没关系,嫁给我这样的如意郎君,你肯定背地里偷着乐呢,吃斋念佛一辈子不过是小菜一碟,对吧?】
他单纯无辜地眨了眨眼,准备凑近薛姨娘。
薛姨娘一把推开他:【走开啊,普信男!】
薛姨娘伤心欲绝地跑了出去。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
屋外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赵景祐说的话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不行了?怎么就喜欢男人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5.
知道了赵景祐的秘密后,我愁的好几天吃不下去饭。
但我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于是我偷摸去了好几家老中医处,弄了一大堆药。
月上三更,赵景祐仍在书房处理政务,府中的三位美人无人问津。
我痛心疾首,只觉得任务艰巨。
深吸了口气,我将黑乎乎的汤药放在了赵景祐面前。
他板着脸:【这是何物?】
我不好明说,怕伤他自尊,骗他道:【这是补药,隔壁孙掌柜推荐的。】
【女子喝了能美容,男子喝了能壮阳,多适合你啊!】
许是我的笑太假,赵景祐盯着我,脸逐渐黑了:【劳烦姐姐挂心,但我不需要!】
你还不需要呢,你都喜欢男人了你还不需要。
我心急如焚。
赵大娘临终前殷切的眼神仍近在眼前,
我万万不敢忘。
说什么我也要治好赵景祐,让他们老赵家人丁兴旺、后继有人!
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端着碗上前,准备苦口婆心地再劝他。
结果没拿稳,热汤溅到了手上,泛起一片红。
赵景祐原本冷着的脸一下子布满担忧,抓起我的手放在嘴边吹吹。
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唇。
我瞬间愣住了,那药原本放置了一会儿并没有那么烫,但被他碰过的地方却像是燃起了一片火,手上那片红开始灼热起来。
我心如擂鼓,慌乱地推开他:【烫红点皮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赶紧把药喝了!】
说完我匆忙往外走,没看到他唇角勾起的一抹浅笑。
到了外面,夜风清凉,将我脸上的热吹散。
我拍了拍脸,怎么回事?我怎么对着赵景祐害羞了呢?
看来我真是素了太久了。
掐指一算,今年芳龄二十有二。
也是该找个人了。
6.
我在铺子中来回打量几个伙计。
要是找个人的话,要找什么样的呢?
要高,要瘦,要白,
太强势的不行,最好性格温软,笑起来甜一点。
如果会做饭那就更好了!
大脑中的择偶条件不断罗列,我揉了揉头,
最后心灰意冷地扑到在柜台上,
去哪儿找这样的人啊。
见我目光诡异,账房先生王天桥害怕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义正言辞道:【老板,虽然我的确有几分姿色,但我可是卖艺不卖身,劝你别对我痴心妄想。】
就他这样的?糙得要死,除了算账啥也不会,
白送给我都不要。
我翻了个白眼,正想怼他,门口却传来了一句脆生生的娇呵:
【谁是李若鱼?】
这声音又奶又糯,偏偏语气很凶。
我抬眼看去,只一下,就呆住了。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鹅黄襦裙,皮肤莹白似玉,像是二月枝头的迎春,又像是饱满的橘子溅出的汁水。
俏丽的不像话。
她朝我这边看过来,我猝不及防与她对视,下意识举手道:【我,我就是。】
她娇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走到我跟前,身后还跟着六七个彪形大汉,黑压压的一片,客人们都被吓跑了。
为首的大汉一拍桌子,凶神恶煞:【这是我们安阳郡主!】
我连忙点头哈腰:【郡主好,郡主好。】
小郡主瞪着我,手中的软鞭一甩一甩,神色凌冽,面露威胁:【你就是赵景祐新娶的妻?】
哇,这么近距离声音更好听了,人也更好看了。
我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连声应道:【是啊是啊。】
四目相对,最后她先别过头去,凶凶的小脸上晕染了几抹红:【你,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没办法,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简直长在了我的心上。
我平时也算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但看见她我感觉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手不受控制地摸出一小盒糕点,那是赵景祐排了三个时辰队买的,我还没舍得吃。
巴巴送到她跟前,问道:【吃不吃?】
一旁的侍卫怒了:【大胆,见到郡主不行礼也就算了,还敢给郡主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郡主也不说话,我失望地正准备缩回去。
她却突然伸出了手:【吃。】
7.
到了晚上,我兴高采烈地给赵景祐描述郡主有多美,吃东西的时候有多可爱。
他却只托腮看着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她不如姐姐。】
虽然他嘴很甜,但这明显是睁着眼说瞎话。
我换了个话题,试探道:【郡主说还愿意要你,要不。。?】
话没说完,赵景祐瞬间肉眼可见的苍凉起来。
他幽怨的望着我:【姐姐与我成亲不过三月,便想弃了我送与旁人?】
【难不成是把我当个物件儿,成全你们的姐妹情谊?】
【那郡主在府中养了数十个男宠,后宅争斗不断,我这样心思单纯,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无疑是羊入虎口。】
【姐姐日后想再见我,可是不能了!】
他背过身去抹泪。
不会吧?郡主那般冰雪漂亮,一看就是个好女孩,就算真养了些男宠,也是那些男人勾引的她!
见我不理他,他声音越哭越大,看起来伤心极了。
我忙安抚:【我就是顺嘴一说,你不想去就不去。】
【哼!】
他哭得眼眶红红,楚楚动人。
我叹了口气,觉得他实在有些不识好歹,我若是个男人,小郡主能看得上我,我肯定一百个愿意。
只好问他:【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一哽,看着我欲言又止:【我。。。。】
忘了,他喜欢男人。
我悲哀的看他,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却好男风,不知要伤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遂下定决心,偷偷加大了药的剂量。
三位老中医的药一齐上阵,连喝一月,但似乎没啥用。
柳姨娘花间起舞,赵景祐眼皮都不抬。
昨夜传了王姨娘侍寝,结果他处理了一晚上政务,王姨娘在旁边研了一晚上墨。
到现在黑眼圈都没消。
美人们最终都受不了了,说我虚假宣传,诈骗妙龄美少女。
我很惆怅,但也只能给她们银钱,忍痛送她们离开。
毕竟不能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活活耽误了啊。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感觉自己在孤军奋战,前路漫漫,泥泞艰难。
好在小郡主说她又新得了个美男,暂时不考虑赵景祐了,让我们俩好好过日子。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郡主不缠着赵景祐了,那等我把他治好,就与他和离,然后再给他娶上一房贤良温婉的夫人。
我也算功德圆满。
日子总算还有点盼头。
我在后花园溜达,姐妹们一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府中一下子空荡许多,赵景祐却心情很好地做了一大桌子菜。
饭桌上,他一脸单纯的问我:【她们人呢?】
我怕他伤心,只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合适。】
他看上去有些沮丧,小脸都垮了:【那这么多菜岂不是没人吃?】
【便劳烦姐姐多吃点吧。】
我一看都是我爱吃的,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埋头狂吃。
8.
我与江宿合开了个胭脂铺。
属于我擅长的范围,所以他负责出钱投资,我负责经营管理。
我很努力的干活。
看样子治好赵景祐是个大工程,银钱肯定少不了。
这日,江宿来找我,话还没说上几句,掌柜的说赵景祐来了。
我一出门,就看见赵景祐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
他生得白,今日又一身天蓝,墨发高束,眉眼俊秀,看上去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锦绣少年郎。
站在人群中是相当惹眼,很快就有几个女客人含羞带怯地想上前说话。
我站在二楼的扶手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有娘子了!】
说着他环顾左右,像是有感应似的,抬头对上了我的眼睛。
然后眉开眼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姐姐!】
他蹭蹭蹭地几步跑上二楼,挽住我的胳膊:【我今天休沐,一个人在家好无聊,想陪着。。。】
他话说一半,就看见了我身后冷冰冰的江宿。
赵景祐脸上的笑登时沉了下去:【呦,江大人也在?】
【没娘子的人就是不一样,整天这么闲。】
江宿冷笑一声:【哪里哪里,比不上赵大人身残志坚。】
说着他若有所思地扫过赵景祐的某处。
气氛有些不对劲。
进了屋,桌上还摆着江宿送我的糕点,很是精致小巧。
赵景祐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姐姐别吃外面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了,来尝尝我做的新菜式。】
气氛有些尴尬,我忙招呼江宿:【江大人,阿祐手艺很好的,一起尝尝?】
但没等江宿说话,赵景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个破破烂烂的核桃:
【江大人吃这个吧,听说练武的人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正好吃这个补补脑。】
江宿冷哼一声:【不必了,赵大人身体虚弱,缺乏男儿气概,还是留着自己补吧。】
两个人互相对视,气氛剑拔弩张。
我真是搞不懂他们两个,为什么一见面就互呛。
正想打个圆场,但掌柜的又进来叫我,说来了老客户,想见我一面。
赵景祐一秒乖巧,笑得甜甜:【姐姐快去吧,我来招呼江大人。】
9.
我这边刚走,赵景祐就一弯腰,从袖中掉出一个香囊来。
那是他进京赶考前央求我给他缝的,我不擅女红,针脚粗劣。
本以为他早就丢了,没想到还留着。
【哎呀,我家娘子送我的香囊怎么掉出来了?】
【看见了吗?上面的两个心还是心心相印的意思呢!】
江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幼稚!】
赵景祐不以为然,故作惊讶地看向江宿:【怎么,江大人没有吗?】
【也是,这样的物件儿娘子是不会轻易给人的,毕竟啊,亲疏有别。】
赵景祐美滋滋的把香囊收好。
江宿不愿理他,阴阴道:【你整日这般撒娇弄痴,当心阴沟里翻船。】
赵景祐不屑一顾:【有人想撒娇还没机会呢,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家娘子啊,心里只我一人,你就巴巴地看着吧。】
【来,吃个核桃补补脑,省的以后孤独终老。】
赵景祐掏出了更多的核桃。
他摇头晃脑,这副嘚瑟的样子十分气人。
江宿气得把核桃全部推到地上。
赵景祐眉梢一挑:【怎么,你还想推我?】
江宿看着他,突然冷笑一声:【便是推你又如何?】
他是练武之人,力气大,动作快。
赵景祐没有防备,竟真的被他推到在地。
【你怎么敢!】赵景祐也生气了,挽起袖子就要推回去。
正巧这时我回来了,赵景祐满脸的凶相登时又收了回去。
转身跌倒在地,眼泛泪花:【姐姐,我好生招待江大人,却不知哪里惹恼了他,竟这般粗鲁。。】
江宿倒是不紧不慢地冲我行了个礼:【赵兄刚才对我动手动脚,在下尚未娶妻,为保全自身清白,这才动手推了他,还望若鱼姑娘赎罪。】
他一脸愧疚。
【你血口喷人!】赵景祐愤怒的瞪着他,转而看向我:【姐姐,我没有。】
江宿也不说话,只唇边若有若无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我看了看江宿,又看了看他。
好像瞬间明白了很多事。
怪不得每次江宿一来找我他就情绪别扭,说话也不阴不阳。
刚才一听我要走,他笑得那样灿烂。
莫不是觉得终于有几乎和江宿单独相处了?而我之前一直碍了他的好事?
我心思百转,越发觉得这就是真相。
10.
气氛是无边的静默。
江宿挑了挑眉:【我观赵兄言行怪异,弱不禁风,又听闻他对府中贵妾一概置之不理,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男子,莫不是……】
他顿了顿,尾音拉长,冲我做作了个揖:【若鱼姑娘,赵兄若真对在下存了什么非分之想,就算同僚一场,在下也是要报官的。】
赵景祐愤怒了,骂道:【你有病吧,你才是断袖,你们全家都是断袖!】
【也不拿面镜子照照你自己,整日面瘫着一张脸,还一肚子坏水想要勾引我家娘子。】
【老子就算是喜欢一条狗,也不会……唔唔唔!】
他骂的兴起,被我一把捂住了嘴。
赵景祐平日性情温和,可一碰见江宿就像只刺猬。
今天反应这么大,定是被江宿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他初入官场,虽然得皇帝青眼,到底根基未稳。而江宿百年世家,真因爱生恨,得罪了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万一江宿把他喜欢男人的事传扬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身为他姐姐,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于是我赶紧向江宿赔笑道:【江大人误会了,阿祐为人热情,定是见大人风姿卓然,气质出众,一时心生敬佩,这才失了礼数。】
【我敢保证他对您只有同僚之谊,绝无非分之想,都是误会,还望大人海涵。】
江宿不可置否,低头挑衅似的看了看赵景祐:【是吗?】
【唔唔唔!】
赵景祐双目圆瞪,被我捂得严实。
江宿又看向我,笑了笑:【那明晚的花灯节?】
他今日来本就是想邀请我去花灯节的,我懒得动,不想去,但眼下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我赶紧点头:【有空有空。】
话音刚落,身边传来一声暴喝:
【你这匹夫,老子和你拼了!】
赵景祐挣开了我,扑向江宿。
江宿后退一步,他扑了个空,还想再扑。
我眼疾手快把他拎了回来,在他后腰上狠狠一掐:【闭嘴,你安分一点!】
许是我手上力气用的大了,他浑身的嚣张气焰瞬间落下去,眼眶红了一圈:【姐姐信他不信我?】
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疼,但江宿还在跟前,我不好安抚他,就杵着没说话。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二人,最终失魂落魄:【好好好。】
【原是姐姐心里有了旁人,便再也顾不得我了。】
【呜呜呜,我走行了吧!】
他迎风抹泪,眼角和嘴角都垂下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蓝色的衣衫上沾满了泥,发丝凌乱,像只掉毛的孔雀。
11.
我按照约定时间到了长街。
灯火通明,十里繁华。
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若鱼姑娘。】
江宿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
他今日难得没穿一身黑,而是换了一身素衣青衫,看上去少了几分肃杀,多了些清雅温润。
他将一串糖葫芦递给我,神情有些别扭:【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虽相识了这么久,但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谈生意,这倒是我们第一次出来。
我们一起并肩往前走,平时聊铺子的时候我总有说不完的话,这种场景下我倒是无话可说,只能闷头啃糖葫芦。
街边买狐狸面具的大娘叫住了我们,调笑道:【姑娘,你这郎君如此英俊,不买个面具遮一遮,怕是被别人抢了去。】
我有些尴尬,正想解释。
江宿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他付了一锭金子,足够买下整个摊子了,却只拿走了一个面具。
我暗自咋舌,也不知该说他有钱还是败家。
面具大娘眉开眼笑,招呼我们下次再来。
街上繁华,买什么的都有,一路七转八转,倒也快乐。
期间有什么东西但凡我多看两眼,江宿都要眼睛不眨的给我买下来。
搞得我都目不斜视了。
我们最终在街头的一个小摊上歇脚。
虽然刚才乱七八糟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但他家的豆腐脑别具风味,我忍不住又要了一碗。
江宿从始至终都很安静,豆腐脑上来,他低头为我往里面放醋放香菜。
如玉的手和粗糙的小瓷碗格格不入。
我不是木头,江宿这种日子邀我同游,又对我这么好,他什么心思我大致能猜出来。
我心里藏不住事,于是厚了厚脸皮,准备问个清楚。
深吸一口气,我道:【江大人。】
【叫我江宿。】
我的舌头僵了僵:【江宿,你,你是不是……】
【哇!】
人群一阵喧闹,将我的话打断。
远处烟花忽然乍起,盛大绚烂,照亮了整个天空。
【江宿,有烟花!】
我顿时也兴奋起来,刚才的话也忘了说了,直接冲进人群里,使劲往前挤,想离得更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一些。
烟花明媚又璀璨,一场接着一场,生生不息,引得整条街的人来看。
人声鼎沸,也不知哪位权贵这样有钱,这样的放法,不下万金。
江宿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帮我隔开人群。
我兴奋地看着天,江宿垂眸看着我:【喜欢吗?】
我惊讶了:【你放的?】
【嗯。】他在我身边负手而站,声音淡淡:【这是我想陪你看的。】
夜风吹起他的发带,吹散他的发丝,他的侧脸被烟火照亮,疏离又柔和。
我微微抬头看着他,那一刻,全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只剩下江宿的那句话:【若鱼姑娘,我心悦你。】
12.
他声音很稳很轻,虽然我早有预感,但这样直白又轻易的说出,让我有些发愣。
烟火依旧放着,各色光影在他身上流转,他垂眸看着我,眼里似乎盛满了星光。
我其实是挺想找个人的,江宿对我很好,但他对我而言,更多的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和生意伙伴,我从没有对他有过多余想法。
虽然很煞风景,但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直接说清楚比较好。
捏了捏衣袖,我认真道:【我们不合适。】
江宿轻轻笑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回答。
最后一场烟火落下,人群散开,他负手往前走,我赶忙跟上。
到了祈愿河边,他伸手将一盏花灯推远,淡淡道:【那赵景祐呢?】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提起他来,一时哽住了,不知怎么回答。
花灯越漂越远,江宿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伸手替我掖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缓声道:【若鱼姑娘,别着急拒绝我,世事无常,你又怎么知道未来不会对我动心呢?】
【我可以等,等一个你发自内心的答案。】
夜色越来越深,街上的游人不断减少,该回家了。
江宿想送我,我没让,他也没强求,说了句路上小心后,就策马离开了。
我踏着月色往回走,心中似有一团乱麻。
其实我并不明白江宿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是侯府公子,前程锦绣,身边的世家贵女数不胜数。
而我只是个平头百姓,虽说有点小钱,但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难道说他垂涎我的美貌?
而我已经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了?
我心中一喜,赶紧掏出小镜子照照。
左看右看,最后失望的塞回去。
算了,没这可能。
那他究竟喜欢我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吗?
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府前,门口亮着灯笼,一看见我,管家就迎了上来,为我递上衣服:【外头凉,夫人当心身体。】
进了府,我没让人跟,一个人在后花园转着散心。
已是初夏,院中月光盈满,花香四溢。梧桐树下吊着秋千,水池里养着锦鲤,岸上还放着木头小凳。
整个院子都是赵景祐操办的,每一个物件儿都透露着主人的小心思。
我闭了闭眼,感觉纷乱的思绪得到了舒缓。
这时管家又过来;【大人说您今天回来的晚,怕您肚子饿,特意准备了宵夜,您要不吃点?】
他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又饿了。从花灯节走回府,又在园中转悠了这么久,是该吃点。
管家端上来几道精致小菜,都是我爱吃的。其中一道上面还画着一个皱着鼻子的小孩,满脸都是委屈巴巴的模样。
让管家下去休息后,屋里只剩下我一人。
烛火昏黄,我慢悠悠地吃着菜,桌边放着清酒,打开一闻,居然是青梅酒。
倒了一小盏,酒香四溢,入口酸甜,依稀是从前的味道。
我惬意的眯起了眼,不自觉地想起了江宿问的那句话:【那赵景祐呢?】
我见过很多种模样的他。
挑着扁担下山打水的赵景祐,没钱给我看病跪在地上给人磕头的赵景祐,蹲在母鸡旁整日期待它下蛋的赵景祐,踮起脚尖为我簪上银钗的赵景祐。
挑灯夜读的赵景祐,金榜题名的赵景祐。
从小到大,无数个他。
哭的,笑的,委屈的,撒娇的。
十二年的相依为命,我们已经成为了彼此最不可缺失的亲人。
书房还亮着灯,我想起他昨天那个受气包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推门进去。
13.
一阵酒气扑面而来。
【姐姐。】见我进来,赵景祐抱着个酒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喝酒了?】
【嗯。】他晕乎乎地倒在我的怀里,面颊绯红,双目微闭。
赵景祐个子高,身子重,我差点没站稳,连拖带拽地才把他拉到一旁的太师椅上。
伸手想把酒瓶拿走,他却抱得更紧,半掀开眼皮看我一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嘟嘟囔囔地背过身去:【不理你,不和你说话。】
他平时是不喝酒的,没想到喝醉了会是这样。
我凑近一点,问:【还在生气?】
他蒙住耳朵假装没听见。
我有心逗他,故意道:【那我走了?】
【别走。】
我刚转身,他就把酒瓶丢在一旁,从后面拦腰抱住了我:【姐姐别走。】
【你哄哄我就好了。】
声音委屈中还带着一丝酒醉的哑。
他抱得太紧,我连转身都不能,只好去拨他的手,道:【松开。】
他却充耳未闻,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将我笼在怀里。
有些凌乱的脑袋埋在我的颈窝,轻轻蹭了蹭,小声道:【害怕。】
【什么?】
【害怕你喜欢上旁人,害怕你不要我。】
他抱着我不肯撒手,像是一松我就会消失。
我哑然失笑,他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觉得会没人要他。
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他这才安心下来,闷闷的嗯了一声。
又喊我:【姐姐。】
【怎么了?】
我感觉今天对他真是出奇的有耐心。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大概是真的喝了不少酒,声音暗哑低沉,这话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温热的唇瓣似有若无的擦过我的耳畔。
那一刹那我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顿时浑身酥麻,心如擂鼓。
但我很快回过神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
赵景祐从小就很爱说喜欢我这一类的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现在又在害羞个什么劲!
于是我猛地踩了一下他的脚,他吃痛,怪叫一声,一下子就松开我,
在房间里跳来跳去。
暧昧的氛围被打破,我倒了一杯水给他:【快喝,喝完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朝呢!】
他胡乱的靠在太师椅上,醉眼朦胧地看我,笑得有些傻:【姐姐最好了,以后我什么都听姐姐的!】
这次我早有准备,听了以后内心毫无波澜。
只敷衍地点点头道:【那你听话好好喝药,虽说民风开放,喜欢男人也不是不行。】
【但咱有那条件,还是尽可能的喜欢女孩子吧。】
要是被赵大娘知道我把她儿子养成了一个断袖,会不会连夜掀开棺材板要把我带走?
眼下时机正好,我预备再劝上一劝。
赵景祐原本正乖乖巧巧,听我这样说,一怔,咬牙道:【姐姐还是觉得我不行?】
我叹了口气:【咱不能讳疾忌医。。】
他盯着我,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到底行不行,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唇边猝不及防落下温热,他小心翼翼试探,一点一点,似蜻蜓点水。
我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根本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浑身僵硬,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景祐捧着我的脸,吻的虔诚又专注。
见我没有抗拒,他的动作也逐渐大了起来。
腰被一只滚烫的大掌轻轻揽住,赵景祐微微低头,轻抚上我的脸。
【乖,把嘴张开。】
连声音都带了蛊惑。
我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顺从的配合着他的动作,
任由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书房里的温度节节攀升,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刚才被他丢开的酒瓶不知怎的掉到了地上,极脆极响。
我猛然惊醒,一下子把他推开,落荒而逃。
14.
我一口气窜回了自己房中,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在干什么?我明明一开始就可以推开他的!
赵景祐喝醉了,我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
难不成我真的对他存了那样的心思?
我下意识摸了摸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赵景祐的气息。
一想到这,我的脸腾的一下又红起来。
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卷,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一夜无眠。
好在第二天一早赵景祐就被皇帝派去江南巡查,没一两个月根本回不来。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
安阳郡主常来找我玩,闲暇之余一起四处乱逛。
虽然她性格有些刁蛮,但我还是很雀跃。
毕竟,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光是看着就让人很开心了。
这日,小郡主递了话来,要我去千香阁找她。
千香阁我去过,被誉为京城第一阁楼。
香料水粉,珠宝首饰,应有尽有,
是京城的贵妇、小姐最爱去的地方。
我欣然前往。
可一进了门却直接目瞪口呆。
入门的首先就是十几个美男。
小奶狗,小狼狗,阳光型,阴郁型,各色都有。
郡主双臂抱胸,一脸高傲:【你对我这么好,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没什么好回馈的。】
【就送你几个男人吧,看上哪个就带走,都是付了钱的。】
我的嘴半天没合拢,这,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动不动就送个男人?
犹豫片刻,我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几个男人而已,图个开心罢了。】
郡主懒懒往椅背上一靠,眼睛一闭,就有一个媚眼如丝的美男上前往她嘴里喂葡萄。
我扫了一眼这一屋子的温香软玉,没敢接话。
她睁开眼睛看我:【难不成你在外面看着雷厉风行,背地里却是个夫管严,连个男人都不敢往家里带?】
【你不会一直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吧?】
她逐渐面露嫌弃。
我顿时心中起了熊熊烈火,在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小郡主面前,我绝对不能丢面子!
于是我强撑道:【怎么可能,刚才我只是挑花了眼,不知道选哪一个。】
小郡主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既然都喜欢,那便都送你。】
她一招手,一屋子帅哥朝我围了过来。。
刚开始我还有些拘谨,但美男们都很热情。
捶腿捏肩,甜言蜜语,都是信手拈来。
几杯酒下肚,我很快也放松下来,四周一片莺歌燕舞,烦乱的心思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我顿时觉得郡主说的太对了,
我前二十年过得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苦日子。
酒劲逐渐上头,我有些发懵,醉眼朦胧间看见门开了,又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倌,眉眼竟与赵景祐七分相似。
他上前揽住我,轻声喊:【姐姐。】
声音也像,我开心了,捏捏脸,摸摸肩,让他再喊一声。
他听话的照做了,还拉着我的袖子要我回家。
什么?他要跟我回家?
我乐不可支,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然后转头口齿不清地对小郡主说:【其他的我都不要了,我只要这一个。】
小郡主也喝得差不多了,大着舌头回我:【带走带走。】
【不用客气,剩下的明日打包送你府上。】
我欢天喜地的抱住眼前人劲瘦的腰,细细看他的眉眼。
只觉得他哪哪都好,哪哪都合我心意。
一时冲动,便大着胆子,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15.
第二天清晨。
一觉醒来,浑身酸痛,正想伸个懒腰舒展一下身体,
却突然发现赵景祐好像正躺在我身边,他的一只手还搂在我的腰上。
昨晚的记忆瞬间纷至沓来。
把赵景祐抵在墙上,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叫姐姐,勾着他的脖子亲他。。。
一幕幕让人耳红心跳的画满充斥脑海。
我僵着脖子转过头去看他。
他还睡着,
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
再往下看,白皙的脖颈上还印着一个不深不浅的咬痕。
不会是我干的吧?
我捂着自己通红的脸不敢再看。
要是被赵大娘知道我睡了她唯一的儿子,肯定现在就要带我走。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跑了再说。
我蹑手蹑脚从被子里爬出来,胡乱的套了件衣服,
无声无息地下了床。
每动一下,腰都酸疼。
看来给他喝这么多补药还是有用的,他现在很行,
我也算安心了。
拎起鞋子,踮着脚,正准备鬼鬼祟祟的走时,
手腕却被抓住了,身后传来赵景祐声音:【姐姐去哪儿?】
他刚醒,鼻音有些重,听起来闷闷的,还有些哑。
我僵硬地转过身子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耳尖泛红:【我思念姐姐,所以日夜兼程。】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很是羞涩:【昨夜我们。。?】
我忙打断他:【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的真的。】
我一边疯狂点头,一边使劲挣开他的手,想跑出去。
他却轻笑一声,捏起一团粉色物什:【那敢问姐姐,这是何物?】
他指节修长,那小小的布料在他手上一扬一抖,竟是我的肚兜。
我顿时气血上涌,想死的心都有了。
忙扑过去,一把夺过来。
他却顺势揽住我的腰,将我抱在怀里,温热的唇落在我的耳边:
【昨晚发生了什么,姐姐现在想起来了吗?】
救命,赵景祐平时都是乖巧听话的,怎么出去一趟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我的三令五申之下,他最终不情不愿的穿上了衣服。
只是依旧衣衫凌乱,让人想入非非。
我坐在桌边,连喝一壶茶平稳心神,
最后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昨晚就权当一场梦,你就忘了吧。】
【眼下你身体也好了,郡主也不喜欢你了,我这就与你和离,各自安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姐姐想不认账?】
我一哽,故做淡然:【我只把你当弟弟,昨晚是我喝多了,你莫当真。】
【只把我当弟弟?】
他眼角泛起红,看上去分外惹人怜惜。
我狠下心肠,转过身去:【嗯。】
【我不信。】
他两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衫。
白皙的胸膛上满是星星点点的红,彰显着昨晚的热烈。
【只把我当弟弟为什么我抱你的时候你不抗拒?】
【为什么千香阁那么多人你只要我一个?】
他看着我,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声音中带了笃定:
【姐姐,我不信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16.
赵景祐声音不大,却如同乱石入水,在我心中激起一阵惊涛骇浪。
呼吸乱了,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整个人下意识后退。
他却步步紧逼,眼看着越凑越近。
我退无可退,只好心一横,一把推开他。
强装镇定道:【男子汉大丈夫,成日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什么?】
【我就是不认账,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感觉我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却一下子径直跌倒在地,手碰到了桌角,撞起一片红。
肯定很疼。
赵景祐的眼中迅速蓄起泪来:【姐姐昨晚说会对我好,我才放心将自己交给姐姐。】
【谁曾想竟所托非人,白白被骗去了清白,这以后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还会要我?】
【只怪我自己心思单纯,识人不清,错信了姐姐的鬼话!】
他悲痛万分,手上的伤也越来越红,看样子是肿了。
我实在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再也顾不上许多。
跑过去看他的手。
他却一下子捂住,泪眼盈盈:【不给看!】
【姐姐都不打算要我了,还做这些表面功夫干什么,虚伪!】
我:【。。。】
【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我不听!】
正在这时,管家在门外道:【夫人,安阳郡主给您送来了一堆美男子,我把他们暂时安排在城北那处小宅了。】
【公子们说都很想您,您什么时候去瞧瞧?】
【放心,我不会告诉大人的。】
他不知道赵景祐回来了,自顾自说着。
赵景祐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好啊,怪不得姐姐要与我和离,原是外面有新人了!】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谁都别想动摇我在这个家的位置!】
说完他飞快的跑了出去,对管家大叫道:【让他们都去给我扫茅房,有一点灰尘就不给饭吃!】
【还有你,这个月扣月银三十两!】
管家:【。。。。】
17.
赵景祐刚回来,需要马不停蹄地进宫述职。
一连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偶尔与我撞见,也是一脸幽怨。
他不在家,正好铺子里生意忙,我索性就住在铺子里。
天气渐渐变凉,隔三差五就要下一场雨。
招呼完客人,我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对陶瓷小兔。
这是赵景祐回来塞给我的。
两只兔子依偎在一起,粉色的兔子抱着一堆胡萝卜往前冲,蓝色的兔子乐得咧开一嘴牙。
我忍不住笑起来。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抬头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铺子里的伙计也都回家了。
本该关门睡觉,可又一想赵景祐怕打雷,
要不还是回家陪着他吧,正好道个歉啥的。
大雨倾盆,行人稀少。
我收拾了一下刚走到门口,却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
仔细一看,居然是赵景祐。
他撑了一把油纸伞,但没啥用。
风雨太大,他的发梢,衣角都被打湿。
【姐姐,】他站在门口喊我,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也不知是泪还是雨。
我一惊,忙把他拉进来,准备找毛巾给他擦脸。
他却一把拉住我,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姐姐是真的不要我了吗?这么多天都不回家。】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声音哽咽:【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对姐姐那么凶,也不该非要讨一个说法。】
【是我错了,求姐姐别生气。】
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眼睛通红。
平日里他撒娇扮可怜,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着他,
这次看他却是真伤心了。
慌忙上前去给他擦眼泪,他却一下子抱住我:
【姐姐,我想你。】
18.
我拿了毛巾把他身上的水渍都擦干净。
他乖巧地低着头,屋内烛火摇曳,我们两人相对而坐,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少时光。
擦完后我一抬头,猝不及防和他对视。
他眼中泪光点点,恍若繁星。
我忙偏过头去,喝了口水平稳心神。
赵景祐抿了抿唇,从怀里缓缓拿出一个玉镯:
【姐姐可还记得此物。】
我觉得有些熟悉,接过一看,顿时讶然。
那居然是赵大娘临终前给我的那个。
赵景祐看着我:【这是我娘的传家宝,她是留给你当嫁妆的。】
【什么?】
我一口水卡在喉咙中,我一直以为她是要我赶紧卖掉,好歹还能苟活两年。
所以我马不停蹄的当了,这才有了赵景祐的学费和做生意的本钱。
难道我一直会错了她的意?
后来有了钱再去赎,却早就被人买走了。
【你买走的?】
【嗯。】
他抚摸着玉镯,浅浅点头。
【我娘说我要是有本事,就考上状元风风光光娶你。】
【没本事就老老实实种地,不让我拖你后腿。】
手腕一凉,那镯子时隔多年又戴在了我手上。
赵景祐认真地看着我:【姐姐,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没有开玩笑。】
【我努力读书,因为我想娶你为妻,我想和你长相厮守。】
【那天的事,虽然你喝醉了,但却是,却是我期待已久的。】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我也是满脸通红。
赵景祐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向我表明心意吗?
我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伸手想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说了。
他却拉着我的手缓缓放在胸口。
他的心脏也在砰砰直跳。
【姐姐,我这颗心是为你跳动的。】
【我不求你现在喜欢上我,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们一起白头偕老,好吗?】
少年的眼神真诚热烈,里面的情谊不加掩饰。
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欢喜在升腾。
见我不说话,他可怜兮兮的往我怀里靠:【求姐姐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问他:【你手还疼不疼?】
他委屈的一瘪嘴:【疼,要姐姐吹吹才能好。】
19.
江宿来找我的时候,我正看着手上的玉镯发呆。
想起赵景祐那日的话,心中不觉晕出淡淡的甜。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眼前被一道黑影笼住,我听见有人喊:【若鱼姑娘。】
抬头,江宿正站在我眼前。
花灯节之后,我们近乎三月未见。
这段时间他很忙,南平王过世,他承袭了爵位,又在庆王侵地一案中立下大功,一时风头无量。
但他看起来却瘦了,面容有些憔悴。
他又穿回了黑衣,气势冷冽,仿佛那日的清雅公子只是一场幻梦。
他垂眸扫过我的玉镯,颓然一笑道:【看来若鱼姑娘已经做出选择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也不知我前些日子写给他的信他有没有看到。
起身给他泡了一壶茶,我道:【抱歉。】
他捏着茶杯,目光沉沉,许久才说:【姑娘可否再跟我去一个地方?】
江宿向来金尊玉贵,本以为他会带我去个高雅的地方,吃个散伙饭啥的,没想到七拐八拐竟然去了城西一家破旧小饭馆。
这里大部分都是贩夫走卒,他明显格格不入。
店里倒是有很多人在热热闹闹的吃饭。
江宿带我穿过拥挤的人群,在一个干净小桌前停下来。
油乎乎的店老板一见他就笑:【来啦?】
江宿点头:【把我那坛酒拿出来吧。】
店老板的小黑豆眼往我身上一瞧,笑容直接咧到耳朵根。
大胖手用力拍了拍江宿的肩:【好小子,今个儿随便吃,哥哥我请客!】
酒菜很快上来,那是一坛女儿红,封存的极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他不再说话,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酒劲很大,他脸上泛起红晕,慢吞吞地问我:【若鱼姑娘,如果我当时早一点去提亲,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没等我说话,他又自嘲一笑:【哪有什么如果。】
我搞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终于问出了那句疑惑很久的话:【江宿,我们从前认识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角忽然落下一滴泪,他快速的擦去,道:【未曾。】
真的吗?但我仔细回忆,确实不曾认识他。
我不是一个沉溺在过去的人,他不愿多说,我也不愿刨根问底。
无论从前经历过什么,至少我们现在都好好的生活着,我觉得这就很足够了。
于是我按住他倒酒的手,认真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事,但相识这一年,我们一起开铺子,一起做生意,在我心里你是一个聪明理智的人,我很庆幸有你这样的朋友。】
【人生漫长,我们都朝前看吧,借酒消愁屁用没有,专心搞钱才是正道!】
他被我逗笑了,摇了摇头:【若鱼姑娘总是这么豁达,你说的话我又怎能不听呢?】
说着他又要倒酒。
我惊了:【那你怎么还要喝?】
他不回答我,只问:【我喝醉了姑娘会送我回家吗?】
我一顿,【自然会。】
他笑:【那我还怕什么呢?】
一坛酒很快见底,他却未见醉态,依旧身姿笔挺,抬脚朝外走去。
我赶紧追上。
他到了门口,蹲下捡了一堆小石子,开始朝店内某个角落丢去。
虽然那地方没人,但也不好。
我忙拦他,他却不肯,依旧丢个不停。
20.
一块,两块,三块。。。
他丢的石头一次比一次大。
直到第七块的时候,【咣当】一声,
赵景祐居然捂着满脑袋的包从那个黑黢黢的地方跑出来了。
他对江宿怒目圆瞪:【你这个酒疯子,有病吧你!】
江宿面无表情:【谁叫你一直跟着我的。】
赵景祐一下子心虚:【谁,谁跟着你了,老子路过不行啊?】
江宿轻嗤一声,不说话。
赵景祐捂着头看我:【娘子,他欺负我!】
我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觉得丢人,咬牙道:【活该!】
江宿看着我,轻声道:【若鱼姑娘,可否再与你单独说句话?】
不等我回答,赵景祐就气鼓鼓地挡在我面前,
叉着腰:【不可以!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他最近着实有些嚣张了,我头痛的把他往后一扯,命令道:【不准跟过来!】
我与江宿走到不远处的树下,他抿了抿唇,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个沉木小匣,里面是一支紫金翡翠凤头钗。
精致无比,华贵非常。
【这钗原本就是为你打造的,姑娘可否。。收下?】
他看着我,神情很是紧张。
这钗他曾送过我一次,我觉得太贵重了,没收。
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特别的意义。
我笑了:【好,我便收下。】
他长舒一口气,微微张开了手,那是一个想要拥抱的姿势。
【能不能。。。】他叹了口气,手又垂下去,【罢了。】
我却上前两步,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拥抱:
【往前看吧,你会遇见那个只属于你的人的。】
他抱紧了我,又很快松开,最终点头:【嗯,我会的。】
他静静的看着我。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卷起一阵疾风。
赵景祐飞驰而来,大叫道:【抱什么抱,娘子只能给我一个人抱!】
他飞快的奔向我。
江宿表情不变,却不知何时伸出了一只脚。
【吧唧】一声,赵景祐栽倒在地,旁边的小水坑溅了他一脸黑泥。
他倒在地上,乱七八糟。
看见他这副惨样,江宿似乎终于开心了。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这是你欠我的。】
赵景祐扑腾着,要爬起来把他也掀翻在地。
江宿却利落地翻身上马,最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若鱼姑娘,祝你幸福。】
我双手拢在袖中,朝他笑道:【你也是。】
马蹄嘶鸣,带起一阵落叶,江宿很快就消失在那片秋色里了。
赵景祐瞪着眼睛看我,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泥点。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他这副脏兮兮的样子,有些气闷。
【江宿就是个黑心馅饼,我怕娘子被他偷走嘛!】
他看着我,有些委屈。
我背过身去不想理他,他却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脸好脏,娘子给擦擦。】
我被气笑了,掏出手绢慢慢把他擦干净。
【刚才有没有伤到?】我问。
【有。】他可怜兮兮。
我赶紧给他检查,他低下头猝不及防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哈哈哈哈!】
【现在好了。】
【你!】我抬手就想揍他,他却一把把我抱在怀中:
【被推一跤,得一个娘子,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我推开他:【谁是你娘子。】
他一挑眉:【刚才我叫了你这么多声,你都没有拒绝,可不能赖账!】
我不太适应,轻咳一声:【还是叫姐姐吧。】
他冲我做了个鬼脸:
【娘子娘子娘子娘子娘子!!!】
我脸颊泛红,捂住了耳朵。
他乐得围着我转圈,一把抱起我,迎着阳光:
【带娘子回家喽!】
【啦啦啦啦啦!】
21.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
日子平平无奇的过下去,
江宿成了本朝最年轻的兵部尚书,
低调奢华有内涵,关键还大龄未婚,
是以他每次出门都要收到无数姑娘的飞吻和香帕,
让其他单身汉嫉妒红了眼。
冰雪漂亮的小郡主爱上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江湖剑客,
为他遣散后宫,天涯海角的追夫去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命运的轨迹上不疾不徐的往前走,
连账房先生王天桥都娶上了他的美娇妻。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忙。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早早回了一次家。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
落叶在院子里懒懒的打着卷,
赵景祐头上盖着一本书,横七竖八的靠在廊下昏昏欲睡。
阳光给他渡上了一层好看的光影。
家里的大橘猫生了一堆小橘猫,和赵景祐很是亲近。
他睡觉,一群猫都围着他,
头上一只,肩上一只,脚下一只,
怀里还抱着两只。
我坐在秋千上打着转,微微闭上了眼。
秋风吹来,后院满是瓜果清香,
年少的梦终于实现,
亲人在侧,衣食无忧,
有三两宠物喧闹,有粮食蔬菜满桌,
晴空万里无云去,便是人间好时节。
此生,足矣。
来源:小溪边的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