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我与夫君并不相爱,成婚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下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4-04 08:00 3

摘要:裴彻的大军原来早已在不远处扎营,怪不得裴曜被齐暄偷袭反应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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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8

裴彻的大军原来早已在不远处扎营,怪不得裴曜被齐暄偷袭反应也不大。

阿爹和大哥二哥自然也在裴军大营,见我和裴曜一同回来,也不好当面训我。

「三娘你也是,怄气也就算了,竟跑到齐军地盘,多亏了大公子捡回来一条命。」

大哥伸手想将我拉过去,半路却被裴曜截住。

「淮安受了惊吓,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她的。」

裴曜的话让阿爹又惊又喜,照顾的言外之意他自然能懂。

二哥则觉得莫名其妙:「大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三娘还未出嫁,这传了出去……」

话未说完就被阿爹劈头盖脸地打了一掌:「大公子说话,何时有你插嘴的份!」

「我早有娶淮安的打算,等她身子好些,我会安排人来提亲。」

裴曜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裴彻没有说话,想来早已被他用什么理由说服了。

「何须这般繁琐,现下还在打仗,既然你与三娘情投意合,不如化繁为简,早日亲上加亲如何?」

我爹的如意算盘打到裴曜心里去了,大哥用眼神示意我和二哥不要乱说话。

「不急,我不想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成婚委屈了淮安。待攻下齐暄手里的城池一统天下后,我会让淮安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裴曜勾唇笑道,满目柔情。

而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只因我在裴曜眼里读出了嫉妒。

明晃晃的,嫉妒。

我被裴曜带回了裴家老宅,住进了裴曜的院子。

这是两世我第一次来这里,前世嫁给裴曜时裴家早就在毗邻长安附近的州府建了新宅。

成婚后,也是各居一处。

新宅老宅,裴曜的院子向来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

这一次,裴曜却让我住了进来。

屋内的陈设似曾相识,与前世寝殿有几分相似。

仔细看,书架上都是我从前读过的书。

「裴府简陋,待入了长安给你换一间大点的院子。有什么缺的尽管和下人说。」

裴曜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你从前很喜欢看医书,我就叫人都寻了过来,还有几本孤本。」

抚过书脊的手一顿:「公子费心了。」

我看医书倒也不是喜欢,只是想保命罢了。

倾心裴曜的女子很多,我占着他妻子的位置,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吃饭吧。」

裴曜很高兴,大抵是因为院里里外外都是护卫,就算我武功高强,也插翅难飞。

的确都是我爱吃的,但我的喜好只有阿朝最清楚。

「阿朝告诉我你最爱吃鱼。」

他将鱼挑干净刺夹给我,眉眼微弯,笑如和煦的春风。

「阿朝生得像你,你走了之后我看着阿朝时常会恍惚。淮安,我想阿朝了。」

我自然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打算接。

「阿朝和上官笙婚后举案齐眉,过得很幸福。我有时会想,如果我们也是那般该有多好。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裴曜也永远不可能像上官笙对阿朝那般对我。

「菜凉了,先吃饭吧。」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将碗里的鱼肉放入口中,余光瞥见裴曜的嘴角扬起。

9

裴曜彻底将我困在了裴家老宅,无战事时他也会回来,住在这里。

甚至会让我帮忙去书房里替他磨墨,和我说一些琐碎的事。

外出归来时,他总会给我带些东西,有时是古琴,有时是一些古籍。

在外征战时,他开始给我写信,信中无非是一些报平安或身边发生的趣事。

似乎,我们已经成婚,同他所想那般,是一对恩爱夫妻。

裴曜闲时会同我前世我离开后的事,大多都是关于阿朝的。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说什么我才会认真听他说话。

在裴曜的建议下,裴彻吞并西楚的计划稳步进行,另一边与齐暄依旧是停滞不前。

两人虽前世交过手,但我也将裴曜的底透给了齐暄,裴曜要彻底赢下齐暄,并不容易。

晃眼间又是一年,裴曜在年前赶回了老宅。

见到他时,眉眼和鬓角上都挂了霜,脸色却不似一年前那般苍白,许是脸上的笑意所致。

裴曜素来稳重,鲜少走得这样急。

「外头冷,怎么不进去?」

「听仆人说你要回来,闲来无事,便出来看看。」

我抬手替他拂去眉间的那层薄霜,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想收回手时,却被他一把握住。

手掌温凉,将我手攥得很紧。

「过两日就是阿朝的生辰,我记着日子就赶回来了。」

「公子还记得。」我应着他的话,任由他将我拉到屋里。

「你与阿朝的事,我都记得。」裴曜笑道。

我只笑不语。

我也全都记得。

我记得阿朝出生那日大雪,他一日都在东宫书房内,直至我顺利生下阿朝,也没来探视过。

七年后的同一日,他将宋如月和裴芝带入宫中。

同年五月,阿朝和裴芝同时染上风寒高热不退,所有太医都被叫去宋如月宫中,我只能独自冒雨前往太医院给阿朝抓药。

裴曜说他都记得,可他真的记得吗?

但我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听阿朝说,从前过年你都会做一道鱼,年年做法都不一样。」裴曜说道。

「阿朝说你厨艺很好,我希望以后每一年都有机会吃到。」

裴曜看向我时,目光愈加温柔。

「其实今天的鱼是我做的,公子可以尝尝。」

我夹起一块鱼放到他碗中,用笑回应他的温柔。

裴曜正准备将鱼肉送入口时,外头正急急地闯进来一个人。

「大公子,主上那边叫你过去,说是……」那人看了我一眼,「说是元嘉公主来见。」

「是何事?」裴曜并未在意。

「元嘉公主说……西楚愿意归顺,并奉上国库助我军攻打齐暄。但前提是……」那人又顿了顿,「前提是,大公子要娶她为妻。」

裴曜用力放下筷子,表面上是为表达不耐烦,可实际上不过是想警告此人不要在我面前乱说话。

「我去看看,等我回来。」裴曜将手覆在我手背上,随后抽走起身。

待他走远后,我让仆人撤了饭菜。

「可大公子说还会回来。」丫鬟犹豫着不敢上前。

「天冷,饭菜凉了会吃坏肚子的。」我瞥了眼裴曜碗里纹丝未动的鱼肉,笑了笑。

更何况,裴曜早已做出了选择。

前世将宋如月纳入宫中,或许是有情,可重要的是当时西楚旧臣表面归顺,实际上却心存异心。

得宋如月得旧臣心,情与权,裴曜更看重后者。

如今裴彻未死,裴曜也不过是依附他的其中一个儿子罢了。

宋如月以西楚剩下城池和国库相送,若是裴曜不娶,便是不知好歹了。

前世裴军攻下长安时几乎是弹尽粮绝,多亏了西楚国库和长安富商的「倾囊相助」才缓过来。

这一世想一统江山,缺了西楚国库的银子,打败齐暄根本是无稽之谈。

这一点,裴曜比我更清楚。

10

我给院里的守卫煮了汤,送过去时问了一嘴裴曜的行踪。

他们神情有些愧疚地婉拒了我,说不清楚。

我表露出一些失望,回到屋内没多久,院里的仆人和守卫都闹了肚子。

许是以为我一颗心早已扑到裴曜身上,他们放松了警惕。

毕竟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将相克的食物一同放到汤里煲了。

裴曜以为我已回心转意,现下估计正忙着应付宋如月,无暇顾及我。

出城门的令牌我见过,早已仿造了假的。

至于这裴府,没了守卫要走出去更是易如反掌。

才走出院子,只见一张熟悉的脸正顶着守卫的衣裳走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

「还好我来得早,不然就撞不见你了。」齐暄笑道。

「主上怎么会来?」齐暄的到来让我很意外,毕竟身为一军首领,贸然闯入裴府,着实有些冒险。

「是怕我漏了齐军的底吗?」我又问。

「若我真的怕,大可直接在城墙上命人放箭,还能顺势除去裴曜。」齐暄知道我是在说玩笑话。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出了府再说。」

说着,齐暄攥住我的手腕带我翻墙离开了裴府。

一街之外,早有马车等候。

「你先上车将衣裳换了,等下就要出城了。」齐暄指了指马车里的那套女子衣裳,上面还有一块出城通行令牌。

「令牌我有,就不劳主上费心了。」我亮出了自己仿造的令牌。

齐暄笑着摇头:「我早该想到的。」

裴军城内皆有宵禁,待成功出城后我才松了口气。

「你大可放心,宋如月这段时间想必都会缠着裴曜,让他没有时间来寻你。」

齐暄或许是见我紧张,安慰我道。

「宋如月是主上放的?」我这才反应过来宋如月的出现并不是意外。

齐暄伸手止住我的话:「叫我齐暄就好,总是主上主上的,叫得都生分了。

「宋如月本就对你怀恨在心,我便派人同她说了裴曜弃她选你的事,再叫人『疏忽』将她放走,就差没给她送到裴府门前了。」

我被齐暄逗笑了。

「倒是你,怎么将人都调走的?」

「不过是煮了些让人肠胃不适的汤罢了。」还顺带陪裴曜演了这么多天破镜重圆的戏码。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花些心思勾勾手指便能回头的人,那我便配合他做戏。

见我回心转意,他便转头去应付能奉上国库的宋如月。

这便是裴曜,情爱,远不及权力半分。

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

「其实主……你大可不必要救我。如何辨别真伪和仿造这些,我早已倾囊相授。」

无意间对上齐暄的目光时,只见他一直睨着我,双眸被笑意与柔情所填满。

我自然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但我也清楚自己身份。

「你远比你自己所想的有才华,怀朝。」

齐暄叫的是我告诉他的名字,即便是在知道我的真名后。

「我也认为你不该就这样成为裴曜的囚鸟,更何况,他根本非你良配。你喜欢书画,也喜欢在平时不当值时给大家把脉断症。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齐暄的声音低而沉稳,一声一声地往心头上敲。

两世为人,我第一次被人看得如此透彻。

齐暄见我沉默着,轻咳了一声,耳尖隐隐间可见一抹绯色。

「我救你是觉得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本就想待政局稳定之后推行女子入朝为官、行商等政策,我希望你能帮我。

「毕竟我始终是男子,军中也尽是男子,难免会考虑不周到……」

我只笑不语,只见齐暄挠了挠后脑,耳尖红得似要滴血一般。

「若是不想留下也无妨,我从不勉强。不过劝你还是在齐军所在的城池活动为好,毕竟也安全些……」

「你一番好心,又对我有恩,我乐意至极。」看着齐暄着急的样子,我只好停止逗弄他。

「你愿意就好。」齐暄这才放松下来。

「只是如今裴军与西楚联手,恐会对我军不利。你打算如何应对?」

「不过都是打仗,习惯了。」齐暄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明显是不想我担心。

「此事因我而起,我想我有一部分责任。要断裴军的后路,让其无法再战。两军交战,伤亡无法避免。若是想将伤亡降到最低,只有将宫内私库掏空这一个办法。」

我向齐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西楚接连战败,世家倒戈,国库归户部掌管,里头早已被搬空,不然宋如月也不会狼狈出逃。

唯一还有些余银的,只剩下宫内历代西楚皇帝的私库。

私库只有皇帝知道位置所在,其位置宋如月未必清楚,但裴曜前世也在宫里住过,他必定知道。

而娶宋如月,也不过是为了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西楚剩下的城池以及走进皇宫的私库中。

前世裴军攻入长安时,西楚皇帝仓皇出逃,私库暴露,宫人哄抢。

裴曜为了拿回私库的金银财宝,封锁宫门,前朝宫人无一幸免。

后因私库位置暴露,所以裴彻登位后,听从裴曜的建议,将私库改为六尚库房,另秘建私库。

前世我也曾管理后宫之事,六尚的库房我最清楚不过。

「但西楚即便颓败,强攻也需要时间,且裴军必定会援助。」齐暄说着,锁着的眉心忽然舒展开,「除非……」

「偷偷潜入西楚宫中。」我对上他的双眼,「齐暄,我能画出西楚皇宫的布局和私库的位置。」

就连私库的钥匙我也能画得一清二楚。

齐暄的表情变得很复杂,相比我的高兴,他显得有些颓然和无奈。

「你……怎么了?」我以为是太过冒进,将自己的暴露得太多让他有些忌惮。

只见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格外温柔,宽大的掌心想触及我又在一寸距离时匆忙收回,他像一个想要安慰人的孩子,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只是在想,你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像如今这般云淡风轻地相授这一切?」

「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何必留着故人旧事所带来的伤痛?」

裴曜也好,宋如月也罢,都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对我来说,前世阿朝过得幸福就已经足够了。

11

之前住的房间齐暄还替我留着,里头一尘不染,想来是已经让人收拾过了。

时间紧急,我埋心书案画皇宫的地图以及私库的钥匙图。

画到一半时,正准备伸伸懒腰活动筋骨,却听到了敲门声。

高大的影子映在门上,一看就是齐暄。

「这么晚怎么也不休息?」

齐暄将手里的食盒提到我面前:「你不是也没睡?」

他一进来目光就被案上的楚宫地形图所吸引:「你这么晚,就是在画这个?」

我对齐暄的怒意有些不解,只点了点头。

「给你带了梅花丸子,吃完便睡吧。我又没催你,你何苦这样逼自己?」齐暄将我扶到桌前,盛了满满一碗给我。

「事关紧急,赶得一时是一时。」话虽是这样说,但在齐暄的目光之下,我只能接过碗舀起一勺丸子放入口中。

梅花的清香顿时在口齿间萦绕,丸子口感弹滑。

「好吃吗?之前你说他家的桂花丸子好吃,如今桂花过季了,也不知道梅花你喜不喜欢。」

齐暄问我,瞳仁间映着烛火。

「好吃。」我点点头。

这家是西市夜市里的摊子,离此处有些距离,不用猜也能知道是齐暄特地去买的,入口还是温热的。

「好吃就好。」齐暄松了一口气,「吃完就洗漱好早些休息,明日再画。」

这次我却摇了摇头:「吃了你的梅花丸子,我自然是该为你尽心尽力的。」

齐暄佯怒地叹了声:「真拿你没办法,那你画,我差人将我的公文拿过来,陪你一起看。」

「这成何体统?」

「与属下同吃同劳,这叫体恤。」齐暄一本正经地反驳我,十分好笑。

此刻我内心竟十分迫切地想解决完裴曜的事,永绝后患。

我并未清楚自己对齐暄的感情,但我十分清楚的是,我想要过这样,不用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日子。

……

楚宫的地图画好后,我带齐暄等人入宫探过情况。

西楚覆灭已成定局,宫里的守卫和宫人都魂不守舍,人人自危,根本无心仔细查验我们的身份。

我和齐暄早已用造好的钥匙在深夜探访过私库,大件的珍宝不易带走,但真正能够用上的,也只有那些轻便的金银珠宝了。

裴曜要娶宋如月已成板上钉钉的事,我不知道宋如月是怎么说服西楚皇帝的,大概是风风光光地做亡国奴总比做阶下囚强吧。

宫内都在忙活裴曜与宋如月的婚事,几次来都听到有宫人在低声议论此事。

无非是,宋如月命好,不做嫡公主还能做未来新王朝的太子妃。

每次齐暄都会过来捂住我的耳朵,温热的掌心覆上来,有些烫耳朵。

或许也因此事,齐暄对我更加照顾了。

与其说是照顾,其实说是怜惜更为合适。

我们将动手的日子定在裴曜和宋如月成婚那日,宫内人来人往,无暇顾及我们。

更重要的是,西楚也怕裴氏过河拆桥,婚事未成,裴军士兵只可驻守在长安城外,不得入城,给了我们时间。

那天齐暄本不打算让我同去,我拒绝了。

有些事,需要我亲手了断。

我们兵分几路进宫,我与齐暄则扮成了宫外运送食材的货商。

齐暄一开始还以为我带油进宫是要做戏做全套,直到我将油倒在最后带不走的私库珍宝中。

细长的引线一直拉到门处,离开时,我将其点燃。

算算时间,火势凶猛时,我们应该刚出宫门。

「我原担心你来了会难过,没想到你竟然是想再送裴曜一份大礼。」齐暄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既然做了,就做到底,让裴军没有翻身的机会。

「私库失火被发现时,宫里人都会忙着救火,无暇顾及我们。」

齐暄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

到长安城外时,只见皇宫处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我与齐暄相视一笑,同前来的士兵们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12

裴曜和宋如月的婚事被迫中止,私库被盗失火更是让裴氏有了反悔之心。

但碍于裴曜和宋如月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出尔反尔只会对裴氏的名声不利。

裴曜也只能硬着头皮娶了宋如月,但是以裴曜的性子,要同以前那般对宋如月千依百顺是绝对不可能了。

没了西楚皇帝的私库,裴军虽然占领了剩下的城池,但军费依旧吃紧,听闻已经开始向世家和商贾索要银两。

齐暄趁此机会敲打裴军,彻底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

随着裴军节节败退,原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时,阿爹和大哥二哥带着寨子上的人马过来投靠齐暄。

他们乌泱泱一群人在城墙下跪着,求齐暄收留。

「三娘!你就狠心看着山寨上的兄弟白白送死吗?」

「求主上看在我们是三娘亲眷的份上,收留我们!」

「从前是我们识人不清,被裴贼蒙骗!日后愿为主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

我看着城墙下高声呼喊的阿爹,大哥和二哥,只觉得可笑。

前世他们就喜欢以此为枷锁,逼我在裴曜面前多为赵家争取利益。

如今依旧是这一套,眼前裴氏要亡,便巴巴地跑来求齐暄庇护。

「怀朝,你怎么想?」齐暄问我,或许是碍于我与他们的血缘关系。

「我如今叫安怀朝,不姓赵,不是赵三娘,更不认识底下这些人。你不必顾及我,依照你的想法处理即可。」

「那你怎么看?」

「如今两军交战来投诚,的确大挫裴军士气。但这等见风使舵之人,今日能背叛裴彻,明日也能背叛我们。再者,他们带着全部兵马过来,若是假投诚,让他们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赵家寨的山匪素来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即便入了裴军依旧也改不了,你拒绝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百姓不会异议。反之,可能会后患无穷。」

前世我爹和大哥二哥便是这般,裴彻立国后依旧肆无忌惮,百姓怨声载道。

齐暄静静地听我说完,脸色有些难看,但落到我身上的目光依旧温柔。

「怎么了?」

「没事。」他抿唇笑笑,「只是庆幸,你如今已经逃离过去。」

「三娘!你当真如此狠心吗?」大哥高声地呼喊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只见他死死地睨着我,可怜背后透着恨意。

果然是同前世如出一辙。

「这里没有赵三娘!齐营也不收你们这等无恶不作的匪寇!劝你们半个时辰之内离开,不然我立刻下令放箭!」

随着齐暄一声令下,利箭从城墙飞跃而下,刺向离赵军一寸的地方。

阿爹吓得站起身来:「赵淮安,你这般无情无义连同外人来逼死你爹?」

「我都说了这里没有赵淮安。」齐暄拉住我替我回应,「再走近一步,我的箭可不允许。」

齐暄搭箭拉弓直指阿爹的胸口,吓得大哥二哥拉着他连连后退。

他们清楚齐暄不是任人欺凌之辈,见好处讨不到,只能转头离开。

当晚密探就传来消息,说我爹他们又回到了裴军所在军营。

果然投靠是假,趁机进入我军阵营才是真。

但如此种种也未能让裴曜死心,在一个到夜市闲逛的夜晚,我被人敲晕。

再醒来时,双眼迷离间看到的是裴曜的脸。

裴曜拥有一副完美的皮囊,即便是在怒时五官紧绷着,也依旧俊朗。

「淮安,你真的很不乖。」他覆上我的脸,鼻息喷在我的脸上。

「你就这么离不开那齐暄?你我夫妻一世,比不过与他相处这两年?」

「在你眼中,我就这般,只有情爱之事吗?」我反问他。

「那是为了什么?」裴曜不解。

「为了自由。」我对上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前世你用阿朝处处威胁我,将我困在宫墙之内,从未有过自由。我的一举一动都需要合你心意,裴曜我活得很累。

「但为了阿朝,我不得不迎合你,甚至拿命来委曲求全。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一只听话的小狗,只是你最后发现,我原来从未忠心于你,求而不得罢了。」

相对于我的平静,裴曜则要激动许多。

素来沉稳的他此刻掐着我的下颌,额上青筋暴起。

「淮安,可你这一世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

我轻笑一声:「可如今你也不再是前世的裴家大公子,未来的太子了。」

「西楚皇帝私库失火,你爹很不高兴吧?献策让赵家寨的人假意投诚被拆穿,离了军心还一无所获,我想如今你爹身边最得宠的儿子已经不是你了。」

裴曜此人,最重权势。

我的话犹如利刃,一刀一刀地扎在他身上。

只见他目眦欲裂,却无法反驳,最后化作一口污血从嘴里喷出。

「前世夫妻一场,临了送你这份礼可还喜欢?」

「你害我?你同那齐暄一起害我?」裴曜难以置信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污血,踉跄后退了两步。

「无色无味之毒,触及则发,我特地找军医要的。我知道你盛怒之下会做什么,可裴曜,你从来都不了解我。」

这一世对我的所作所为,说到底不过也是四个字,求而不得罢了。

我知道裴曜的性子,只要一日他未死,对我的纠缠便不会停。

我实在是不想再同他玩猫抓老鼠的把戏,所以我故意做了这一出戏。

夜市人多混杂,裴军混入城中的细作必然会对我下手。

看似是我百密一疏,实际上,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毒死我……你以为你便能走出这里吗?」裴曜依旧不甘心。

「我想你是忘了,你既然能往城中安插细作,那我就不能礼尚往来吗?」

话音刚落,窗纸被鲜血染红,只听「嘭」的一声,大门被直接踢倒。

裴曜本不会武,如今还中了毒,齐暄直接一脚便将他踢开了。

「就留着你的尸体,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裴曜何其愚蠢,竟被齐军轻易地毒死。」

裴曜在意名声,那我便给他名声。

他已说不出话来,双眼瞪大,想伸手来抓我的一脚,手却被齐暄一把踩住。

「真脏!」齐暄道,拿出帕子给我擦去脸上的毒药。

「赶快擦干净,这可是剧毒。」他一脸关切。

「我早已服下了解药,倒是你,可别碰到我的脸。」我急忙抢过帕子。

「你也太冒险了,而且竟然一直瞒着我到最后!」齐暄对我的安排表示不满,额头上蒙着一层细汗,想来是着急赶来所致。

「我也没让你来。」

「我不来能安心吗?」

「你这主子对部下管得可真宽。」我故意打趣他。

「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思的。」齐暄扬眉。

「你不问我方才我和裴曜说的那些话吗?」

「我不问,但如果你想说,我随时都可以听。」他一脸认真,眸底唯有清澈的笑意。

「故事说起来就长了,今晚夜市一边请你吃桂花丸子一边说吧。」我先他一步离开,背着他笑了起来。

「再长我也愿意听!」齐暄追了上来,影子凑上我的。

从前的故事很长,现在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愿以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番外:裴曜

赵淮安在他临死前说,他以前不过是把她当成小狗,只是最后发现她从未忠心,才成了这一世的执念。

裴曜不知道她说对不对,活了两世,他也没弄明白。

前世爹让他娶赵淮安,他便娶了。

裴曜第一次见赵淮安时,觉得她同那些乡野女子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乡野女子更平庸些。

生得同清水一般寡淡,又是因山上日晒雨淋黢黑的肤色,更离谱的是,目不识丁,难登大雅。

不过好在她肯学,再苦再累也没有过怨言。

更重要的是,她听话。

很快裴曜便接纳了她,那时只是觉得自己恰好需要一个妻子。

后来因种种缘由,院中侧室增多,对比起来他才发现,赵淮安后天补拙也远胜她们。

中了催情药那次,其实裴曜离她的院子最远。

可他还是去了,大抵是内心最原始的欲望驱使。

也是那次,他们有了阿朝。

「朝」字用来起名甚少,更少用于女子,但裴曜看到那个孩子时,想的就是这个字。

是取朝气蓬勃还是朝朝暮暮之意,他也没能说个清楚。

裴曜其实知道,赵淮安对他只是表面乖顺,因为他极少在她面上看到情绪。

被其他嫔妃刁难时,她会跪下认罪;

他要对付赵家时,她从未过问;

就连阿朝生病时,也未曾求过他半句。

她不会因他有喜怒,这与后宫其他妃嫔不同。

裴曜清楚,她心里没有他。

因他牵动情绪那两次,一是因为他杀了陈文贞,二是因为阿朝的婚事。

裴曜气极,却又无能为力。

阿爹未曾打下天下时,世间倾慕他的女子便数不胜数。

可唯独赵淮安,不爱他。

她甚至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裴曜时常会偷偷去看阿朝,看得出神。

阿朝是他们的孩子,自幼聪慧,偏偏最像她。

他时常会想像对待其他孩子一般待她,甚至更为偏爱。

可他做不到,这样对他来说无异于投降。

裴曜时常安慰自己,赵淮安既不服软,他为何要先迈出那一步?

直至宋如月开口请他赐婚上官笙和裴芝。

那是她第一次来求他,跪在地上,低声细语。

其实他早就知道阿朝与上官笙情投意合,宋如月提及此事,也是他有意引导。

可偏生,她用最温柔的语气道破了这二十年间夫妻的真相。

他没有说话,像是被一剑穿心,无话可说。

她并不爱他。

他知道。

可偏偏,她连骗他都不愿意。

以至于最后以命相求。

裴曜清楚地记得那日她在自己怀里离去,阿朝哭着跑上前来将他推开。

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极冷,含着恨意。

好像是赵淮安的魂魄在盯着他一般。

阿朝的婚事他允了。

但去封地一事他没有答应。

他知道,赵淮安最想要的是阿朝不要步他们的后尘,可以自由、幸福地生活。

可他偏不答应,他将阿朝封为皇太女,看着她除去自己的羽翼,将自己囚禁,最后将宫城占为己有。

前世毒药是阿朝亲口喂给他的。

那时的裴曜想,若是赵淮安知道了,定会恨他。

恨他好,起码不会忘了他。

许是上天真的听到了,再给了他一次机会。

最重要的是,赵淮安也没忘记他。

但裴曜错了,上天这次机会不是给他的,是给赵淮安的。

同前世一样,依旧是毒,只不过这次动手的是赵淮安。

她不要他了,也不要阿朝了。

两世的记忆交叠,裴曜才发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她,以至于最后,赔上一条性命也没明白,为何她选了齐暄而不选他。

番外:齐暄

齐暄第一次见安怀朝时,她一身男子装扮,被宋如月陷害。

众人目光下,她丝毫没有胆怯,镇定自若地抓住了宋如月一党的漏洞。

齐暄记下了这个人,令人偷偷去查她的入城令牌。

仿得比真的更像真的。

齐暄向来惜才, 便将人留下了。

她看着很拘谨, 说话思前想后,似乎很怕他。

但做事很利落, 几个月下来已经能将出入城的一切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直至裴曜领军前来, 说她是他的妻。

齐暄这才知道,她是女儿身,而自己之前看她太过瘦弱,还时常让厨房给她多送些肉……

想到自己之前曾在她面前粗鲁不羁的样子,齐暄不禁有些懊恼。

但更多的, 是心疼。

一个女子在乱世之中改名换姓女扮男装, 其中有多少艰辛,齐暄清楚。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小自己几岁的妹妹, 齐嫣。

从前齐家落罪时,男子发配边疆, 女子变卖为奴。

齐暄起兵后曾去找过几回他的妹妹, 找到最后, 只知道她不堪受辱跳崖自尽, 连尸骨都寻不到。

齐暄选择保护她, 她却告诉了他裴军的机密。

具体到, 齐暄有好几次想问她,究竟受过多少苦。

但最后她还是为了救另一个女童离开了, 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裴曜为她披上披风,顿时怒火中烧, 拳头将城墙上的砖砸裂,满手血腥。

那一刻,齐暄才看清自己对她的感情。

欣赏, 怜惜……不过是爱的具象表现。

她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密探传来她即将要与裴曜成婚的消息。

以及, 她对裴曜的感情已经慢慢软化, 逐渐接受。

齐暄想问个清楚,就去了。

结果却与准备逃跑的她撞上了,二人相视一笑。

齐暄才明白,这只是她令裴曜放松警惕地所做的戏。

一出城, 她就在想如何破解西楚和裴军联手的事。

其实有时齐暄真不想她这般思虑周全。

面面俱到背后何尝不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齐暄希望她可以同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无忧无虑。

对着他时,说话可以直来直去, 不必先思虑一番。

她不用揣摩他的心思过日子, 她可以随性而活。

她的才华不逊于男子,他也愿意成就她。

就算她不爱他也没关系。

齐暄愿意等, 等她心上的伤口愈合, 等她打开心门做好容纳其他人的准备。

毒杀裴曜一事齐暄是赞成的,但他没有想过她会以身犯险,还不让他知道。

万幸,他没有来迟。

其实, 与其说她需要他保护,不如说,是他需要她。

烦人的尾巴除掉,裴军早已如一盘散沙, 再也没人会伤害到她了。

往后的每一日,都是她的好日子。

齐暄将桂花丸子放入口中,眼里却满是她的身影。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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