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扶着货架站稳时，货架上的安抚玩偶正冲我咧着嘴笑。五米开外的奶粉促销区，张昊左手扶着陈露的后腰，右手举着两罐奶粉比对成分表，那姿态和上周陪我做产检时一模一样。
我扶着货架站稳时，货架上的安抚玩偶正冲我咧着嘴笑。五米开外的奶粉促销区，张昊左手扶着陈露的后腰，右手举着两罐奶粉比对成分表，那姿态和上周陪我做产检时一模一样。
孕六月的肚子突然抽痛起来，我摸着冰凉的金属货架慢慢蹲下。货架缝隙里还能看见陈露浅粉色的孕妇裙摆，她转身时隆起的腹部像把尖刀，直直捅进我眼睛里。
"这款添加了益生菌。"张昊的声音隔着货架传来，"你最近不是总说胃胀吗？"
我掏出手机，通讯记录里最后一条消息是今早八点："老婆，今天要跟王总去临市考察新项目，晚上不用等我吃饭。"当时我还把保温杯塞进他公文包，说胃药在侧袋。
促销员推着补货车经过，货架上的玩偶叮叮当当晃起来。陈露突然往这边转头，我下意识抓住最近的纸尿裤包装袋。掌心被防漏隔边的锯齿边沿割破，血珠渗进小熊图案的眼睛里。
"张昊？"陈露甜腻的嗓音像浸了蜜，"你看这个奶瓶要不要买两个替换？"
我盯着货架缝隙。张昊的深蓝西装袖口还别着我送的星月袖扣，此刻正擦过陈露耳后的碎发，替她把试用品奶瓶放进购物车。购物车里已经堆着婴儿湿巾、隔尿垫和两件鹅黄色连体衣。
手机在掌心震动，闺蜜小雨的来电显示跳出来。我按下接听键才发觉自己牙齿在打颤，小雨在电话那头笑："给你带了燕窝，在你家楼下呢。张昊今天不在吧？"
"环宇商场...三楼的婴贝乐。"我听见自己声音像生锈的铰链，"带件外套来，要长款的。"
货架那头传来推车声，我贴着货架慢慢挪动。陈露的浅口孕妇鞋停在哺乳文胸展架前，她拿起一件藕荷色内衣比划："这个尺码会不会小？"尾音带着撒娇的颤。
张昊的皮鞋尖转向另一边："我去看看婴儿床。"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我扶着腰站起来。羊绒连衣裙下摆蹭到货架上的奶粉罐，金属罐落地时发出咣当巨响。陈露惊慌转身的瞬间，我扯下衣架上的哺乳文胸摔在她脚边。
"36D确实小了。"我盯着她瞬间惨白的脸，"毕竟你高中就是C罩杯了，陈露。"
货架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张昊冲过来时领带歪在锁骨位置。他目光在我和陈露之间来回游移，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我抓起购物车里的连体衣，标签上"新生儿"的字样刺得眼睛生疼。
"上周三你说陪客户喝到胃出血。"我把衣服甩在他脸上，"上个月底你说要值夜班。"袖扣的月牙尖划过他下巴，血珠渗出来时陈露突然捂住肚子呻吟。
"张昊..."她软绵绵往地上滑，"肚子好疼..."
张昊几乎是本能地搂住她，这个动作比任何解释都锋利。我后退时撞翻整排纸尿裤货架，雪白的尿不湿像送葬的纸钱铺了满地。商场保安跑过来时，我看见小雨举着长款风衣逆光站在电梯口。
"你选的真巧。"我最后看了眼陈露隆起的小腹，"预产期在十二月吧？和我同个月份。"
电梯门合拢前，张昊追来的脚步声被机械提示音切断。小雨用风衣裹住我发抖的肩膀，我摸着小腹轻声说："直接去律师事务所，我手机里有他这半年所有出差记录。"
玻璃幕墙外的夕阳正在坠落，商场LED屏突然亮起奶粉广告，穿粉色裙子的孕妇在屏幕里幸福微笑。我按下关机键，黑暗的屏幕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律师楼空调开得足，我裹着小雨带来的风衣，看王律师用红笔圈转账记录。纸页翻动声里突然混进微信提示音，小雨凑过来看我的手机屏幕："张昊发了十三条语音。"
"先听录音。"王律师把录音笔推过来，里面是商场争执时的录音。陈露那句带着哭腔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在会议室里炸开，小雨猛地抓住我手腕："这他妈是重婚啊！"
楼道里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张昊的声音穿透磨砂玻璃："让我进去！然然你听我解释！"
王律师按下呼叫铃，两个实习生在门口组成人墙。我摸着二十八周的肚子，胎动突然变得剧烈，像是孩子在替我发怒。玻璃门外晃动着张昊举高的手机屏幕，陈露的孕检单紧贴在玻璃上，建档日期比我还早两周。
"去年十一月。"我数着建档日期笑出声，"那时候你说公司在冲上市，整月睡在办公室。"
张昊的指关节叩得玻璃咚咚响："陈露老公家暴，她实在没办法......"
"所以家暴证明呢？"我把自己的产检本拍在桌上，"派出所报案记录？伤情鉴定？"胎儿的脚突然踹在肋骨上，疼得我吸了口气，"还是说家暴她的人——就是你？"
门外突然死寂。王律师翻动文件的手停住，小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昊的影子在磨砂玻璃上矮了半截，像是跪下了。
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陈露的号码跳出屏幕。我接通后打开免提，对面传来带着回音的广播声："请产科12号陈露到3诊室就诊。"
"张昊你个王八蛋！"陈露的尖叫混着抽泣，"你说今天陪我做四维彩超的！医生说孩子脐带绕颈两周！"
我按下录音键问："你在哪个医院？"
"还能是哪个？"她抽着鼻子喊，"协和医院妇产科啊！你装什么傻！"
小雨突然笑出声，把我的产检本举到窗前。封面上"协和医院"四个烫金字在夕阳下反光，张昊的影子开始发抖——过去五个月，他每次都陪我在协和产检。
"上周三你在哪？"我贴着玻璃问，"你说陪王总见投资人。"
"在...在杭州......"
"巧了。"王律师抽出高铁票存根，"我查过乘车记录，当天没有你的购票信息。倒是陈露挂了协和下午的专家号。"
胎动更剧烈了，孩子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我攥紧小雨的手："上个月你说要买学区房，把我卡里八十万转走了。"
"那钱...那钱在......"
"在陈露的购房合同里？"王律师推来复印件，"巧了，她上周刚在朝阳区买了套两居室。"
玻璃门外传来重物倒地声，保安冲进来喊："有人晕倒了！"张昊的胳膊从人缝里垂下来，腕上还戴着我们的婚戒。我摸着肚子轻声说："叫救护车时顺便报个警，重婚罪立案需要当事人笔录。"
去医院的路上，小雨翻着购房合同突然骂脏话："购房人写的是陈露和张昊！这渣男用你们共同财产买房写小三名字？"
警车顶灯在眼前旋转，我数着胎动微笑："记得那个学区房销售吗？每次见面都夸我们是模范夫妻。"胎儿的拳头突然顶起肚皮，"上周她悄悄提醒我，说看见张昊带着别的孕妇来看房。"
在医院走廊做笔录时，抢救室突然推出张昊的病床。他脸色灰白地抓住我衣角："钱能追回来的...陈露的孩子...孩子可以打掉......"
我掰开他手指，把婚戒褪下来放在他掌心："留给你第三个孩子当礼物吧。"胎动突然平息，仿佛孩子终于安心睡去。
三个月后，我抱着女儿出院时收到结案通知。小雨举着判决书冲进病房："重婚罪成立！那套房子判给你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女儿脸上，她睫毛上还沾着胎脂，像星星落在初雪上。
电梯降到一楼时，陈露正抱着新生儿办出院手续。她脸上的孕斑还没消退，怀里的孩子裹着鹅黄色襁褓——和那天母婴店买的连体衣同款颜色。张昊拎着尿布跟在后头，西装皱得像腌菜。
"恭喜。"我停在自动门前，"朝阳区的学区房，够你们一家四口住了。"
陈露突然尖叫着扑上来："都怪你！现在房子没了债主天天......"
保安冲过来时，她怀里的婴儿突然放声大哭。我护住女儿快步离开，身后传来张昊的怒吼和陈露的咒骂。春风裹着柳絮扑在脸上，女儿在襁褓里轻轻咂嘴，我低头亲她带着奶香的发顶："乖，妈妈带你看真正的新房。"
新家装修到第七天，我在建材市场撞见张昊时，他正蹲在打折瓷砖堆里翻捡边角料。深秋的穿堂风卷着水泥灰扑进来，他裹着起球的旧夹克，后脖颈上还贴着三天前的输液胶布。
"89块一平。"建材店老板敲着计算器，"这些样品砖再打七折，不过缺角的不给退啊。"
张昊攥着卷尺的手背爆出青筋，我数着他购物车里五颜六色的碎瓷砖，突然想起去年我们挑婚房地板时，他搂着我说"要买就买最好的"。现在这些残缺的砖片上还粘着价格标签，像极了我们婚姻的碎片。
"然......"他转身时碰翻整摞马赛克，玻璃碎片溅到我马丁靴上，"你怎么在这儿？"
我晃了晃手里的智能锁包装盒："来换门锁。"新钥匙在口袋里硌着掌心，"听说最近建材市场小偷多。"
他脸色突然涨红，购物车里的瓷砖哐当撞在展示架上。老板从柜台后探出头："哎哎哎！碰坏了要赔的！"
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物业经理的微信弹出来："林小姐，有个男的冒充业主想进您家，被我们拦下了。"配图是张昊在小区门口和保安拉扯的监控截图，日期显示是昨天下午三点。
"要报警吗？"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第几次了？第三次还是第四次？"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指甲缝里还嵌着水泥渍："陈露跑了！她把孩子扔医院了！现在催债的天天堵我......"
"所以呢？"我甩开他的手，"需要我提醒你重婚罪缓刑期间再犯会怎么判吗？"
建材市场广播突然插播促销广告，我们曾经最爱的那首情歌在瓷砖堆间流淌。张昊突然跪在一地碎玻璃上，掌心被割出血口子："房贷要断供了，然然，看在孩子的份上......"
"你女儿今天打疫苗。"我按下通话记录里的最新录音，儿科医生的声音清晰传出："林晨星家长，请到接种室3号窗口。"
他瞳孔猛地收缩，这才发现我左手无名指戴着新的铂金戒——上个月公司颁给我"年度杰出设计师"的奖戒。身后传来高跟鞋声，我的助理小跑着递上合同："林总监，万科那个单子客户说要加智能家居系统。"
张昊的膝盖在碎玻璃上碾出血印，建材店老板举着扫码机凑过来："微信还是支付宝？"我接过POS机刷定金，小票打印声里混着他粗重的喘息。
"知道当初为什么选你吗？"我把碎玻璃踢开，"你说会给我造个永不塌陷的家。"智能锁包装盒上的反光膜刺痛他充血的眼睛，"现在我学会自己盖房子了。"
走出建材市场时，乌云正压着吊车臂。陈露突然从面包车后窜出来，她怀里抱着个鹅黄色襁褓，眼妆晕成黑水沟："你把学区房还给我们！"
我按下车钥匙，特斯拉车灯刺破雨幕："法院拍卖房款还欠银行47万。"后视镜里映出她抽搐的脸，"顺便告诉你，那套房甲醛超标三倍——去年张昊为了吃回扣选的劣质板材。"
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车载广播突然插播本地新闻："某装修公司法人涉嫌挪用资金被立案侦查......"张昊公司Logo在屏幕右下角闪烁。等红灯时，我翻出通讯录里那个标注"王总"的号码，按下删除键。
到家时女儿正蹒跚学步，保姆举着拨浪鼓逗她。新换的智能锁发出悦耳铃声，入户屏风上挂着我设计的获奖作品——用婚姻碎片拼成的现代主义画作，在射灯下闪着冰冷的光。
物业打电话来说有人往我家门把手上抹猪油时，我正在给女儿挑幼儿园。监控视频里那个戴渔夫帽的女人在楼道里徘徊了七分钟，临走前把油腻腻的塑料袋塞进防火栓箱子。
"要报警吗？"物业经理擦着汗，"这周第三次了。"
我把女儿的小皮鞋扣好："把12楼到15楼的监控备份给我。"视频定格在陈露撩头发瞬间，她右手虎口处的烫伤疤和五年前同学会合影上一模一样。
第二天家长开放日，我特意选了陈露女儿所在的私立幼儿园。隔着彩绘玻璃，看见她蹲在沙坑边给女儿扎辫子，鹅黄色发绳和当年母婴店买的连体衣同样刺眼。
"星星妈妈！"园长热情地迎上来，"您设计的亲子阅览室今天刚布置好......"
陈露猛地转身，塑料梳子"啪"地折断在女儿头发里。小女孩哇地哭出声时，我已经走到她们跟前："需要帮忙吗？我助理考过幼师证。"
"你故意的！"陈露把女儿扯到身后，孩子后脑勺还挂着半截梳子齿，"不就是想要钱吗？张昊那个废物......"
我摘下胸前的设计师工牌："今天来谈公益项目。"园长适时递上合同，"林女士免费为园区改造游戏区。"
陈露突然抓起沙铲砸向彩虹滑梯，不锈钢铲面在阳光下划出银弧："装什么圣母！当初要不是你......"
"妈妈！"小女孩突然指着我的包喊，"小熊！"她挣脱陈露的手扑过来，抓住我钥匙串上的安抚玩偶——和当年母婴店货架上的一模一样。
陈露冲过来拽孩子时，我闻到浓重的药油味。小女孩的袖子被扯高，胳膊上青紫掐痕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园长倒吸冷气的声音里，我按下手机快捷报警键。
"家暴取证需要伤情鉴定。"我挡住陈露的去路，"妇联的电话需要吗？"
警车来时陈露还在尖叫，她女儿却紧紧搂着我的脖子不放。小警察做笔录时哭笑不得："林女士，这孩子说想跟你回家。"
儿童医院走廊消毒水刺鼻，我攥着验伤报告看窗外。张昊气喘吁吁跑来时，白大褂的医生正好出来："孩子肋骨有旧伤，建议你们做亲子鉴定。"
"你疯了？"张昊夺过报告单，"这明明......"
"明明是你的种？"我亮出法院判决书复印件，"亲子鉴定显示你可不是生父。"他瞬间惨白的脸在LED灯下像块发霉的墙皮。
病房里突然传来陈露的尖叫，我们冲进去时，她正举着点滴架砸向护士："凭什么抽我血！你们都被这人收买了！"
女儿突然在我怀里咯咯笑，小手拍着玻璃窗外的麻雀。张昊踉跄着去抓陈露，却被她咬住手腕。混乱中我看到孩子床头贴着的化验单，血型栏赫然标着AB型——张昊是O型，陈露是A型。
三个月后法律援助中心，我抱着女儿看陈露签调解书。她脸上的淤青还没消，签字时钢笔尖戳破三张纸。"抚养费我会付。"我把支票推过去，"前提是你要参加戒酒治疗。"
陈露突然笑出眼泪："你现在是不是特得意？拯救情敌的女儿......"
"二十年前数学课上，你帮我捡过橡皮。"我按下电梯按钮，"虽然第二天就举报我早恋。"
电梯门缓缓关闭时，她嘶哑的喊声挤进来："那个橡皮......是我故意扔的！"
回家路上等红灯，车载广播在放《真相大白》。女儿在后座啃磨牙棒，口水沾湿了那个安抚玩偶。手机亮起新邮件提醒，德国设计展邀请函上我的作品名称叫《废墟上开的花》。
后视镜里，幼儿园新装的彩虹滑梯正在夕阳下闪光。我摸摸女儿柔软的发顶："明天妈妈带你去玩沙子好不好？"她挥着玩偶咯咯笑，沾着口水的熊眼睛亮得像星星。
女儿三岁生日那天，我在儿童摄影棚撞见张昊时，他正蹲在道具城堡后面偷拍。闪光灯掠过他油腻的刘海，我数着他相机里连拍的二十三张照片，全是星星吹蜡烛的侧脸。
"法院禁止你接近孩子五百米。"我把内存卡掰成两半，"需要我提醒缓刑人员再犯的后果吗？"
他袖口露出半截纱布，身上有股馊味："就让我送个礼物......"掏出的水晶鞋音乐盒贴着二手市场的标签，八音盒转轴已经生锈。
摄影师助理突然惊叫："林姐！星星被反锁在更衣室了！"
我冲向更衣室时，陈露正隔着门哄孩子："妈妈给你买粉裙子好不好？"她指甲上新做的钻饰刮得铁门吱嘎响，美甲款式和我上周客户答谢会上的一模一样。
"110吗？"我按下扩音键，"万隆商场三楼有人拐卖儿童。"
陈露转身时撞翻道具架，婚纱裙摆缠住高跟鞋。她举着拆信刀扑过来，刀尖是我办公室丢失的那把："要不是你举报税务问题，我美甲店怎么会......"
保安冲进来时，我看见张昊在走廊尽头逃跑。他口袋里掉出半盒抗抑郁药，药盒上的保质期还是三年前的。警察做笔录时，星星忽然指着陈露喊："坏阿姨给爸爸打针！"
儿童心理医生在问询室放监控那天，我捏碎了咖啡杯。视频里张昊把昏迷的星星塞进后备箱，副驾驶上的陈露正在调注射器。时间显示是半年前我出差上海的那晚，车载导航目的地是邻省的孤儿院。
"记忆重组治疗需要十二个疗程。"医生递来纸巾，"孩子潜意识里还藏着更多画面。"
我给防盗门加装第二道锁时，建材市场老板突然来电："上次买防暴玻璃的先生又来打听你家地址，我按您教的说了假情报。"
深夜改设计图时，物业发来电梯监控截图。陈露戴着假发在17楼徘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滴着红色液体。我按下窗帘遥控器，藏在书柜后的保险箱悄然翻转，露出德国定制的防弹玻璃层。
中秋节前一天，张昊母亲突然跪在小区门口。她举着病危通知书哭喊："昊昊肝癌晚期，就想见孩子最后一面！"
我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张昊昨晚在赌场的监控画面。他正把房产证拍在赌桌上，身后陈露在给放高利贷的点烟。
"特效药很贵吧？"我翻出银行流水，"这月他转了您八万，钱刚出账就进了陈露的境外账户。"
老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手背上的留置针突然回血。120来抬人时，我从她假发里摸出微型摄像头，内存卡里装着半个月前星星在幼儿园的录像。
平安夜那晚，我在公司加班核对年终报表。保安突然切断整栋楼电源，应急灯亮起时，陈露的红指甲正按在消防警报器上。
"要怪就怪你非要做女强人。"她踩着我的设计图逼近，"当初乖乖让出抚养权多好......"
我按下智能手表报警键，空中突然降下防暴玻璃罩。陈露的刀尖在钢化玻璃上刮出火星，她身后的显示屏突然亮起——张昊在审讯室招供的画面正在直播。
"蓄意谋杀未遂判几年？"我擦掉设计稿上的鞋印，"你美甲店偷税的账本，昨天刚送到税务局。"
警笛声响彻街道时，我在落地窗前看雪。手机弹出新消息，德国设计展金奖名单上，《废墟上开的花》排在第一位。照片里支离破碎的婚纱镶满水晶，每道裂痕都种着一朵钢钉玫瑰。
回家路上，我抱着熟睡的星星走过母婴店。橱窗里换了新模特，穿职业装的母亲正弯腰给孩子系鞋带。星星忽然梦呓着往我怀里钻，羽绒服口袋里掉出个生锈的音乐盒，八音盒里飘出变调的生日歌。
星星五岁生日宴上，我包下整个儿童剧场演《小王子》。灯光暗下时，陈露举着蛋糕刀冲进安全出口，刀刃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保安扑上去时，她腕间的手链突然断裂——那是我在同学会遗失的蒂芙尼钥匙手链，镀金层早已斑驳。
「谢幕时给我惊喜吗？」我按下消防喷淋开关，水幕中她的红裙像团将熄的火。警察破门而入时，舞台正好演到小王子告别玫瑰，星星戴着狐狸面具蹦到我怀里：「妈妈，坏阿姨的鞋跟卡下水道啦！」
法院拍卖张昊公司那天，我在产权交易中心遇见他。肝癌让他的西装空荡得像挂衣架，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亲子鉴定书：「陈露当年给我的检验单是P的……」他咳出的血沫溅在法院封条上，「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重要吗？」我把竞拍牌翻到168万，「就像你当年说爱我，现在看也不过是个PS的谎言。」锤音落下时，他瘫坐在我拍下的真皮沙发里，那曾是他办公室的镇宅之宝。
梅雨季来临时，德国美术馆寄来水晶展柜。我把《废墟上开的花》放进防弹玻璃罩，破碎婚纱里突然掉出枚钻戒——当年发现张昊出轨那晚，我把它扔进了碎纸机。策展人在视频里惊呼：「您竟然把3克拉钻戒碾成粉末镶在裂缝里！」
开展当天，陈露举着硫酸瓶闯进展厅。防暴玻璃接住腐蚀液时，她踩着自己当年母婴店买的孕妇裙摔倒。警察从她身上搜出二十张伪造的孕检单，日期从我们结婚第二个月开始绵延。
「都是假的……」她盯着婚纱上闪烁的钻粒痴笑，「我根本没怀过孕，那些孕肚是硅胶垫……」
我带星星移民那天，机场大屏正在播我的专访。主持人问为何在事业巅峰移居，我指着安检口蹦跳的小身影：「要带我的玫瑰去没有谎言的星球。」
飞机冲破云层时，星星突然掏出生锈的音乐盒。变调的生日歌里，她神秘兮兮趴在我耳边：「爸爸变成星星了哦，昨天护士阿姨说的。」
我望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当年母婴店的鹅黄连体衣正在行李舱沉睡。机长广播响起法兰克福的天气，怀里的孩子已经熟睡，睫毛上沾着偷吃的巧克力屑，像我们废墟里长出的第一颗星。
（全文完）
终幕彩蛋
三年后慕尼黑设计双年展，我的新作《星辰标本》引发热议。透明树脂封存着生锈音乐盒、鹅黄布片与褪色孕检单，展签上写着：「每一粒星辰都曾是破碎的梦」。
开幕式上，华裔富商捧着蓝玫瑰邀舞。他腕间的积家表闪过一道光，与我女儿项圈上的定位器同频闪烁。当他的手即将搭上我的腰时，后台突然跑出个巧克力脸小花猫：「妈咪！弟弟又把奶瓶塞进洗衣机啦！」
追来的保姆怀里，混血婴儿正啃着音乐盒碎片。富商僵在原地的手被塞进防狼警报器，我拎着裙摆去抓逃跑的熊孩子时，听见身后传来助理的憋笑声：「林总监的新作品，名字是不是该叫《破碎者联盟》？」
展厅穹顶的星空幕布突然洒落人造雪，二十年前那首情歌在展馆响起。我接着女儿转圈时，瞥见角落有个戴渔夫帽的清洁工，她虎口的烫伤疤在擦玻璃时泛着光。
「要帮忙吗？」我递过德国骨科医院的宣传册。
陈露的拖把掉进《星辰标本》的防护圈，警报声响彻展馆时，我们隔着防弹玻璃相视而笑。就像当年数学课上，她把我橡皮扔出窗外时，那种心照不宣的坏笑。
雪越下越大，盖住了所有来时的脚印。
来源：说句早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