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下两篇文章均刊登于最近出版的《纽约时报》,为了阅读和发表的便利,我们进行了适当的修改和删剪,但保留了原文的主旨,都颇有营养,能给我们提供另外的看待中国与世界的视角——弗里德曼的思想相比之下更务实,很明显他对中国的科技企业进行过大量的调查,所以,得出来的结论当
【司马平邦按】以下两篇文章均刊登于最近出版的《纽约时报》,为了阅读和发表的便利,我们进行了适当的修改和删剪,但保留了原文的主旨,都颇有营养,能给我们提供另外的看待中国与世界的视角——弗里德曼的思想相比之下更务实,很明显他对中国的科技企业进行过大量的调查,所以,得出来的结论当然也更扎实,而且关于中美关税战方面的见解颇有建设性,只是绝对不会被特朗普政府采信。
而曾经做过马英九政府文化部长的龙应台则无法摆脱眼光狭小的台湾文人的局限,她的文章充满了投机主义的令人鄙视的气息,但是,我仍然认为这篇文章相当有可取之处,她的主张其实更是在证明着,中国大陆最近十多年来执行的对台政策是正确的,唯有更为强大的军事实力才能遏制“台独”势力和“台独”意识。
华为以司的练秋湖研发中心
《我在中国看到了世界未来的样子》托马斯·弗里德曼
前几天在上海,我面临一个选择:去看哪个明日世界?是去上海迪士尼乐园看那个美国设计的假明日世界呢,还是去真正的明日世界?后者是由中国的科技巨头华为打造的巨型研发中心,面积大致相当于225个美式橄榄球场那么大。
我选择了华为的研发中心。
这个中心引人入胜、令人赞叹,但最终却令人深感不安:它生动地印证了一名在中国工作了几十年的美国商人在北京对我说的话。“以前,人们是去美国看未来是什么样的,”他说。“现在他们来这里看。”
我从未看到过像华为园区这样的地方。它只用了3年多时间就建成了,由104栋设计独特的建筑组成,修剪整齐的草坪覆盖着整个园区,还有迪士尼式的小火车将园区连接起来,园区最多可容纳3.5万名科学家、工程师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实验室,100家咖啡馆,还有健身中心,以及其他旨在吸引最优秀的中外科技人才的额外待遇。
练秋湖研发中心基本上可以说是华为对美国试图将其扼杀的回应,美国出于国家安全考虑,从2019年开始限制向华为出口包括半导体在内的美国技术。禁令曾给华为造成巨大损失,但在中国政府的帮助下,公司已寻求通过创新来突破封锁。
正如韩国《每日经济新闻》去年报道的那样,那一直是华为在做的事情:“尽管受到美国的制裁,华为去年仍推出了使用先进半导体的Mate 60智能手机系列,令世界震惊。”华为后来还推出了全球首款三折叠屏智能手机,并发布了自己的移动操作系统鸿蒙,与苹果和谷歌的操作系统竞争。
华为还涉足人工智能领域,为从电动汽车、自动驾驶汽车,到能替代人类矿工的自动采矿设备等创造所需的技术。华为高管说,仅2024年一年,公司就在中国各地为电动汽车安装了10万个快速充电桩;相比之下,美国国会已在2021年为建设充电桩网络划拨75亿美元,但截至去年11月,该网络只在12个州建成了214个可使用的充电桩。
美国网红甲亢哥买走了3台华为三折叠手机
我认同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内对中国征收关税的做法。那时,中国正在阻止某些美国产品和服务进入本国市场,我们需要以对等的方式回应中国政府的关税政策。例如,中国政府一直在拖延美国信用卡在中国的使用,直到本土的支付平台完全占据了市场主导地位,使中国成了一个无现金社会,几乎所有人都用手机上的移动支付应用来支付所有费用。上周,在北京的一个火车站,当我在一家商店里使用Visa卡付款时被告知,需要先将我的信用卡与一个移动支付应用(例如中国的支付宝或微信支付)绑定,这两款应用合计占据了中国移动支付市场的90%以上。
我甚至同意特朗普加征有针对性新关税的做法,这对堵住中国把墨西哥和越南作为美国关税的后门可能有用,但需要把它作为更大战略的一部分。
我不能同意的是特朗普的异想天开,那就是,只要在一个行业(或整个经济)周围筑起保护墙,然后——瞧!很快,美国的工厂就会蓬勃发展,它们能在美国用相同的成本生产那些产品,而且不会让美国消费者承受任何负担。
首先,这个想法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如今几乎每种复杂产品——从汽车到iPhone、再到mRNA疫苗——都是由庞大且复杂的全球制造生态系统制造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些产品不断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便宜的原因。当然,如果要保护的是钢铁行业,我们的关税也许很快会对保护这种大宗商品起作用。但如果想保护的是汽车行业,认为只要筑起关税高墙就能做到的话,那你根本不了解汽车的制造过程。让美国汽车公司取代它们依赖的全球供应链,在美国制造所有的零部件,这需要多年时间。就连特斯拉也需要进口某些零部件。
但如果认为中国占据全球制造业主导地位靠的只是欺骗的话,那也错了。欺骗、抄袭,强制性技术转让,中国确实都做过。但中国制造业像今天这样如此强大的原因不仅是它能更便宜地生产东西,也因为它能更便宜、更快、更好、更智能地生产东西,而且正在越来越多地将人工智能融入到产品中来。
中国是如何做到这点的?曾长期担任中国欧盟商会主席的伍德克(Jörg Wuttke)将其称为“中国的健身俱乐部”,其运作方式如下:
中国从重视STEM(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的英文首字母缩写)教育开始。中国STEM专业的毕业生每年达350万人,大约相当于美国所有学科的副学士、学士、硕士、博士学位毕业生总数。
有这么多STEM毕业生的国家能在解决任何技术问题上投入比任何其他国家更多的人才。正如《纽约时报》北京分社社长柏凯斯(Keith Bradsher)去年报道的那样:“中国有39所大学开设了培训稀土行业工程师和研究人员的课程。美国和欧洲的大学大都只偶尔开设相关课程。”
虽然许多中国工程学科的毕业生可能达不到麻省理工学院的水平,但中国最优秀的工程师是世界级的,而且数量众多。中国有14亿人口。这意味着如果你在中国是百万分之一的人才,仍有1400个和你一样的人。
同样重要的是,中国的职业学校每年培养出成百上千万名电工、焊工、木匠、机械师以及水管工,因此如果有人想出了一种新产品,想建一个工厂来生产它,工厂很快就能建成。中国的高铁已把550多座城市连接起来,这让我们的美铁Acela列车看起来像是旧时的驿马快递(Pony Express)。
如果我们不在关税壁垒后面建立类似的健身俱乐部模式的话,我们将陷入通货膨胀和经济停滞。不可能靠关税来实现繁荣,尤其是在人工智能时代即将到来的时候。
我4个月前也来过中国。在那次和这次访问之间,中国的人工智能创新者展示了他们研发自己的开源人工智能引擎DeepSeek的能力,而且使用了少得多的美国专业芯片。我能感觉到中国科技界的魔力。这种活力是实实在在的。上个月,中国总理李强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开幕式上说,中国政府“支持大模型广泛应用”。
一名曾在特斯拉工作过的中国年轻汽车工程师对我说:“所有的人现在都在插入了多少人工智能上竞争。人们现在吹嘘自己插入了多少人工智能。所有的人都很坚定。‘我将使用人工智能,尽管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用。’大家都在为那个东西做准备,就连只是在一条简单生产线上制造冰箱的人也说,‘我必须使用人工智能,因为我老板叫我那样做。’”
凯马特的购物者们请注意:有一个已经拥有像中国那样强大且数字化连接的制造业引擎,然后给这个机器的每个层面注入人工智能后,那就像给生产注入一种兴奋剂,能够优化和加速制造的各个环节,从设计到测试,再到生产。
简言之,中国的健身俱乐部模式很厉害,但政府仍需要与特朗普达成一项保护本国出口引擎的贸易协议。我们也需要这种协议。但特朗普已变成一个如此不可预测的行为者,随时都在改变政策,以至于中国官员严重怀疑是否能与之达成他会遵守的协议。
斯坦福大学的谈判专家米歇尔·盖尔凡德说:“为特朗普辩护的人认为,他的不可预测性让对手不知所措。但非常好的谈判者都知道,信任而非制造混乱,才是得到持久结果的关键。特朗普用“你输我赢”的方式做交易是一场危险的博弈。”她补充道,“如果他继续不计后果地把盟友当作对手,把谈判桌当作战场,美国不仅可能达成糟糕的协议,还可能发现世界上没有人再会与我们做交易了。”
在我看来,唯一的双赢交易是我所说的:美国工人与中国的资本、技术和专家合作,在美国制造。也就是说,我们只是需要把中国在20世纪90年代使用的致富战略搬到美国来。中国那时的做法是:中国工人与美国、欧洲、韩国、日本的技术、资本和伙伴合作,在中国制造。
我们应该采取的做法是,一边对中国的出口产品征收关税,一边欢迎中国公司进入美国市场,通过要求它们把最好的制造创新授权给美国公司,或与美国公司合作成立股权平分的先进制造业合资工厂的方式。但必须要求中国在美国的合资企业稳步增加它们在当地采购的零部件数量,而不是无限期地进口零部件。
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怕?我们又是什么时候对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如此视而不见的呢?你可以尽全力谴责全球化,但这不会改变我们和我们的命运已被电信、贸易、移民,以及气候变化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事实。
我喜欢《怎么办:为什么我们做任何事情的方式意味着一切》(How: Why How We Do Anything Means Everything)一书的作者多夫·塞德曼对这种情况的描述。他对我说,当涉及美国和中国乃至整个世界时,“相互依存不再是一个选择,而是我们的生存状态。我们唯一的选择是,或是建立健康的相互依存关系,从而共同发展,或是维持不健康的相互依存关系,从而一起衰落。”但无论我们选择那种做法,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两国的领导人过去都曾知道这点。最终,他们将重新认识到这点。我心中唯一的问题是:等到他们重新认识到这点时,曾经为两国创造了如此多财富的一体化的全球经济还会剩下些什么?(托马斯·L·弗里德曼是外交事务方面的专栏作者。他1981年加入纽约时报,曾3次获得普利策奖)
解放军海峡军演中发动的火箭炮打击弧线
《台湾维持和平与自由的唯一途径是与大陆和解》龙应台
台湾的计程车司机是出了名的健谈,不久前,我在台湾南部坐上一辆计程车的后排座位后,司机转过身来,兴高采烈地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然后突然说道:“今天的乌克兰,就是明天的台湾”。
他说出了如今台湾各界普遍存在的担忧。特朗普撤回美国对乌克兰的大力支持,并且于2月底落井下石在白宫羞辱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这让台湾民众不禁思考:如果美国为了讨好俄罗斯而对乌克兰做那样的事情,那它会不会为了讨好大陆对我们也做同样的事情呢?
随着特朗普将民主价值观和美国的朋友抛在一边,台湾必须立即开始一场严肃的全国性对话,讨论如何以我们可接受的条件确保实现与大陆的和平,而不是让大国决定我们的未来。
无论是在网上还是日常对话中,台湾民众对美国的协防承诺表示出越来越多的怀疑,并且会问:如果美国似乎不再愿意支持像乌克兰这样的友邦捍卫自由,那么数以万计为国捐躯的乌克兰年轻人是否白白浪费了生命?3月初,一个深受台湾大学生欢迎的网络平台做了一个非正式的民调,询问鉴于乌克兰的最新事态发展,受访者是否仍愿意保卫台湾抵御大陆的进攻还是更倾向于投降。
多数人选择了投降。
赖清德似乎对这些情绪视而不见。他非但没有与台湾各界接触,就我们应该何去何从发起一场紧迫的全国性讨论,反而选择制造恐惧、引发对抗,并且重拾冷战时期的那种黑暗言论。
3月13日,赖清德正式将大陆列为“境外敌对势力”,并放话“加强对与中国的商业、文化和其他联系的审查”。他还宣布计划恢复军事审判制度,以起诉涉嫌国家安全犯罪的台湾现役军人,该制度因人权原因于2013年废除。
赖清德做法的问题在于,台湾不能再依赖美国的支持。这并非我们现在才意识到的,因为特朗普不只是背叛乌克兰,他对捍卫台湾的承诺也已经让人起疑,他甚至指责我们从美国偷走了半导体业务。
我们早就痛苦地意识到,与任何国家一样,美国也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在台湾,不管老幼,都知道1978年12月16日那天发生了什么,当时蒋经国在凌晨两点被叫醒,被告知美国将断绝与台湾的外交关系,转而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将我们这个冷战盟友抛弃,使我们陷入日益加深的外交孤立。
特朗普的粗暴做法只是风格不同,而非实质上的差异。
在中国日益强大、美国背弃世界的情况下,台湾加强军事建设以遏制攻击的做法是正确的。但要以和平的方式保障自身自由,唯一途径是要以某种方式与中国大陆达成和解。近几十年的历史表明,这是可以实现的。
在数十年的时间里,两岸不相往来,基本上处于一种战争状态。但在冷战结束后,两岸关系逐渐解冻。在国民党的马英九担任总统期间,也就是2008年至2016年,两岸关系处于最佳状态。国民党强调,与大陆的合作是确保台湾稳定繁荣的途径。
在马英九执政时期,两岸在学术、文化和商业领域的交流蓬勃发展,甚至在2015年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习马会”。在经历了数十年的敌对之后,两岸和解似乎成为了可能。
但是窗口很快就关上了。在台湾,公众对与大陆关系升温的怀疑与日俱增,民进党不信任大陆并强调捍卫台湾主权,该党于2016年赢得总统大选,此后一直执政。与大陆的关系重新回到了对抗和恐惧之中。恐惧还滋生了加强控制的冲动,而赖清德正在追求的正是这种控制。
我在1950年代的台湾长大,当时我们生活在戒严令下,一直担心大陆的入侵。如今日益紧张的气氛——台湾购买美国武器、赖清德挑衅性地将大陆称为敌人,以及针对两岸交流而重新出现的冷战式的猜疑——都让人觉得回到了那个令人不安的时代。
对台湾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预计中美领导人不久将举行会晤。在和乌克兰发生那样的事情后,特朗普很有可能为了达成贸易或地缘政治协议,将台湾抛在一边。
有一点现在是清楚的:完全依赖美国、同时拒绝和对抗中国不再是一条可行的前进道路。(龙应台是台湾作家、散文家和文化评论家。2012年至2014年,她担任马英九政府的第一任文化部长)
来源:司马平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