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颗葡萄抵在了我的唇上,清香也扑鼻而来,我下意识舔了舔唇,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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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我是皇贵妃,最近,皇帝和太子看我的眼神有点不正常。
太子细细剥开葡萄,露出那片晶莹剔透,他低声引诱。
「母妃,乖。」
「张嘴。」
那颗葡萄抵在了我的唇上,清香也扑鼻而来,我下意识舔了舔唇,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眼神微暗,随即低声笑了起来,像个得了好处的狼。
「你们在干什么!!」
回过头,一袭龙袍的顾鸣冷冷地盯着我们,风雨欲来。
1.
「母妃…」
顾宁埋首于我颈间,细细舔过,引起一阵战栗。
「好香。」
他嗓音倦懒,偏尾音又留了勾子,无端生的蛊惑又带旖旎。
「放肆。」我偏过头躲过他密密麻麻的轻吻。
他不答,少年的手却偏偏停在了我的脖间,微微掐着,却又不留退缩的余地。
他抵上我的唇,一双冷艳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却又不达心底。
「是儿臣哪儿做的不好惹得母妃不满了吗?」
「儿臣…自请责罚。」
夜风微凉,雨丝点点,涌着吹动暖帐。
我哑着声唤他小字,「敛之…停下。」
他便缓缓笑开来,眼中沾上三四分情欲,眉眼才有了少年人该有的肆意不羁。
烛光高照,他拿红绸蒙上了我的眼,我颤抖不已,却提不起力气抵抗,只得由着他,肆意妄为。
夜色迷离,他薄凉的唇吻上了我看不清的双眼,指尖细细描绘着我的唇间,慢慢揉捻着。
「母妃,儿臣…想亲你。」
2.
雷声轰鸣自夜幕滑落,我被惊醒,冷汗已湿透了床榻。
我心下一阵骇然又无端多出几许诧异。
我竟然梦见与太子…做出那般荒唐又缠绵至极的风流之事…
还好,一切只是个梦。
暴雨磅礴而下,乌云压顶,殿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到。
「吱呀。」被打开的房门带来了丝微弱的光亮,梦中相会的少年推门而进,手上拿一柄红烛。
「母妃总被雷惊,儿臣来伴您。」
见我起身,他上前几步将火烛放于桌面,便转身向我走来。
顾宁生了一张风流多情的脸。
他的骨相天赐,下颚线分明,轮廓清晰可见,利落又分明。
一双桃花眼,眼尾痣,只轻轻一挑便带上几分风流味,可他却眸光清冷,不沾染丝毫情欲,多一分则太艳,可少一分又太俗。
他就这么随意的一转身,那股令人不敢侵犯的气势便压面而来,清贵,又极其冷淡,令人不敢靠近,更生不起那亵渎的心思。
那是居高临下,俯视天下,一剑惊九州的太子殿下。
残梦记忆仍存,看到眼前的少年,我只觉得面上羞燥,脑中只有两个字,「亵玩」。
啊不,是「亵渎」。
我甩了甩脑袋,把那些含春情的旖旎之想丢到脑外。
「母妃?可是…害怕?」
顾宁迟疑的突出两字,长眉微敛,担忧似的注视着我,眸光不由向下,却增上几分晦涩不明。
我回过神,才反应过来。
此时的我,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衣襟更是歪歪扭扭的微微滑落。
脸色微红,我心下有些慌乱。
不待我反应,他便自己解下外衣披在了我身上,带上些他残余的体温,与他身上特有的那清淡沉香
「敛之,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不可以擅闯母妃的宫殿。」
我温声道,可看着他那张脸总有些心虚。
「可是母妃怕打雷,儿臣只想陪着您。」
听到他不假思索的话,我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只得假装严厉道:「身为太子,难道没有其他政务要做吗?」
风雨声交杂,他抬靴靠近,带上了屋外的寒凉,光暗在他脸上交织,他只看我。
「不及母妃。」
听到他用天经地义(改)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我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出去。」
他纹丝不动,直到我又重复了一遍,他猛然靠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母妃…梦里可有梦到儿臣?」
我呼吸顿时紊乱起来,强装镇定道:「你什么意思?」
他轻轻一笑,那双黑眸紧紧注视着我,一字一顿道:「母妃刚才,一直在唤敛之。」
他停顿了一下,见我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才继续道:「停下?是什么停下呢?」
我心下一跳,冷汗缓缓滑落,我看着他不肯错过我分毫神情的眼,平静道:「你听错了。」
刚才那些香艳不堪又荒唐的梦又挤进脑中。
3.
我姓陈,字念安,是皇帝顾鸣特意从大街上救下来的,那时家里人为了弟弟娶媳将我抵给了青楼,我阿母偷偷瞒着爹告诉了我,让我跑路。
可已经来不及了,我在街上被那些大汉扯着头发辱骂走向青楼时,青衫公子从天而降,以高出十倍的价格买下了我。
他看的我心头不安,可眼前人清俊贵气,我少女心作祟,以为是看中了我的美貌,要我以身相许。
坊间曾传一见三娘误终身可不是开玩笑的,不然,也不会单单卖了我便可给我那弟弟买上一座庭院了。
那人确实是看中了我的样貌,却不是为了我,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婉儿…」
我心下诧异,这位公子莫非眼有疾认错了人?
后来被他带回宫我才知道,他要我扮演他两小无猜的青梅,永远。
一入了宫,他便将我丢给了一名老太监,让我好好“学习”规矩。
说是规矩,不如说是怎么演戏,怎么演的更像他心里那念念不忘的可人儿。
青梅名叫宋婉儿,是当年丞相的嫡女,千人宠万人爱,与名字不同的是,她性格开朗又大大咧咧。
与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一见面,就将他拐去了青楼赏歌舞,骑马打猎放纸鸢,她都带顾鸣去过。
喜欢上这样的人无可厚非,可悲的是,宋婉儿并不喜欢他,在得知顾鸣的心意后她果断拒绝了他,并且迅速搬去塞北与他断了联系。
而现在,她也早早找到了她的如意郎君,镇守边关的一位将军。
顾鸣失落落魄之下碰巧撞见了我,只属于他的“婉儿”,他常常情不自禁的盯着我的脸,说我就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至此,我被迫学了那远在天边的婉儿的一举一动,甚至那老太监离谱到把顾鸣和宋婉儿的相遇相识和日常相处都制成了小册子,让我好好背诵。
他告诉我,我不是皇上第一个带回宫里“变成”宋婉儿的女子,可我却是最像最像她的人。
因此,老太监笑眯眯的叮嘱着我要珍惜皇恩,并祝贺我成为皇帝找来的最后一人。
一开始,我总是记不住那些繁琐的小习惯和爱好,顾鸣就命令下人一直把我关在黑压压的房里,直到学会为止。
慢慢地,我活的越来越不像是我了,而是宋婉儿。
可凭着这张神似她的模样,和越来越精湛的演技,我在后宫混的风生水起,仗着顾鸣的宠爱作威作福。
哪怕如今我贵为皇贵妃,顾鸣也不碰我分毫,因为我学的太像,太像了。
我却只觉得他爱的可笑,甚至可怕。
甚至他偶尔看我失神还会答应我过分的要求,比如,把先皇后留下的遗孤交于我抚养。
我入宫时,顾宁是过继在李皇后那的,可李皇后有自己的皇子,且她并不待见这个先皇后遗子。
初次见到顾宁时,那阴郁的少年正抿唇跪于长阶前,大雨淋漓,打湿了他的发,而他则淡漠地仍由雨丝滑落。
我只匆匆看了眼,便被顾公公拉着离去,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就连顾鸣也不去管他,对此,他的理由是轻飘飘的一句,「她啊,学的不像。」
最后一眼望见的是,那少年忽把眼移向了我这边,眼尾微挑,是化不开的冰冷,却又因那小痣增添蛊惑。
哗啦啦的暴雨,他那还尚未长开的面容便已惊艳到了我,便在心底留下了印子。
再后来,我数次再见他,不是李皇后让他大冬天去学那卧冰求鲤以示孝心,就是其子欺辱他让他去学那歌妓怜人供下人取乐。
我也是那次替他解了围,李先带着小厮们愤愤离去后,我问他,「为什么不反抗?」
他答我的却是,「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本该是我弟弟那般活的肆意妄为的年龄,他却处处受制于人,就连私底下也被那些下人当做笑谈。
不知为何,看着他那青涩的,面无表情又稚嫩的脸,我想到了我,又何尝不是笼中供人赏玩的雀儿呢?
鬼使神差地,我脱口而出,「我要你。」
那天回去后,我求到了顾鸣身上,那时他正在书房盯着一封书信出神,见我来,他眼神是罕见的愤怒,直盯的我心头退缩。
我装着宋婉儿的仪态走上前去,正笑要开口,他却猛的把我推倒在地,无数奏折被他掀在身上,有些疼。
我不以为意,只想着又是我哪儿点学的不像了,他这样,不是第一次,我自然也习以为常。
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又怎能不给予相应的代价?况且,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天子,我,只是一个民女。
心乱的同时,那封信也被砸在了我的脸上,粗糙的有些生疼,只消看了一眼,我便明白了。
宋婉儿成婚了。
我不动声色的又扬起她的笑,缓缓抚摸着他的头发上前,柔声道:「顾郎,婉儿不会不要你的。」
这话说的不像她,可我不得不说,就像我不是我,可我不得不做。
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自欺欺人般喃喃道:「对,婉儿不会不要我的,我才是她心悦的人!」
说着说着,他拾起我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脸,眼神越来越晦暗,我看的心惊,微微后退一步,却被他狠狠抓住了手腕。
他一寸寸逼近,炽热的呼吸打的我心头慌乱又害怕,我想逃,可他紧紧按着我,他低声道:「你不像她了。」
我顿时身体僵住,不敢再动,顾公公说过,但凡圣上说出「你不像她」就代表那个人要被丢出宫中喂狗了。
可随着他越来越过分的行为,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拼命挣扎起来,口不择词的骂着他下贱。
他一巴掌甩到我脸上,撕扯着我的衣物,混杂着泪水滑过,我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不在动弹。
「只是个替身而已,你又装什么贞洁?」
他倒是终于明白我不是宋婉儿了,可心火难退,仍不停下手中动作。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狠声道:「这就是你对“宋婉儿”的爱呀?真让人恶心。」
他一愣,我看出他心头动摇了,毕竟,他可是一贯“深情”一人的顾鸣。
只要现在,我再多添上一把火,兴许就能全身而退,哪怕会落个凄惨的下场。
我在赌,赌他是不是真的对宋婉儿情深似海,赌他内心的偏执。
气氛始终僵持不下,可弱势的那方是我,顾鸣眼神也不断变换,时而痛苦时而偏执,最终,他有了决断。
「只要我想,你就是我的宋婉儿。」
他居高临下望着我,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天子,更是…我的“夫君”。
我终究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也好似终于说服自己般俯身朝我压了下来。
就在这时,顾公公在门外高声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顾鸣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训斥道:「让他滚。」
门外没了声息,我的心也慢慢滑到了谷底,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大小太监的阻拦声和喧嚣。
平静至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父皇,儿臣能进来吗?」
随即,不待顾鸣反应,便是一阵吱拉的推门声。
门开了。
顿时一阵寂静,我脸色早已红透了,不用想也知道我现在什么姿态。
衣衫破败,不该露的也全露了,就连发簪也被扯的滑落,更别提,脸上还多个巴掌印。
可谓是落魄至极。
「放肆!我有说过你能进来吗?」
顾鸣发怒道,「还是生母没了连礼仪规矩也不懂了?」
我听见顾宁一如既往的平静声调,好像并没有被天子之威给影响到。
「父皇,好像…上书房也不是干这个的吧?」
随着他话落下的,是一件大氅,紧紧的裹在了我的身上,就好像遮住了我所有的不堪一样。
我下意识抬起头来,就见他目不斜视般,微微往前一站,将我挡在他的身后,不露分毫。
顾鸣一时语塞,刚要开口训斥可又顿住,只尽量维持正常声音道:「说吧,何事?」
顾宁回头望我,我便对上了他深不可测(改)的目光,他看着我,点名指姓道:「儿臣要皇贵妃,做臣的母妃。」
我听罢瞪大双眼,古往今来,从来只有妃子请求过继皇子的,我从没听过有皇子主动要求被扶养的例子。
他那话说的太过平淡,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天经地义,要不是我是皇帝的妃子,我还以为他是在索要妻妾。
顾鸣也似震惊,许久才道:「若是我不许呢?」
「非她不可。」
4.
自从这件事后,顾鸣便不再找我了,后宫都传他玩腻了角色扮演的戏码了,现在厌烦至极了我。
可我知道,他,是心虚了,或者说,愧疚。
我不知道是对宋婉儿,还是…对我。
但我也不再是刚进宫那般任人欺负的陈念安,甚至,我可以反击。
皇后一见顾宁就明嘲暗讽对丫鬟说,「哎呀哎呀…要不怎么说世上只有母亲好呢?」
她又慈母般吩咐顾行道:「我儿可不要学得那副窝囊德行呀。」
顾宁气定神闲般没说话,只抬手继续落子,并示意我继续,却把皇后气的一直在旁边阴阳怪气。
我无奈地看向棋局,我的白子已全被他一一吞吃,哪儿还有落子的地步?
皇后又在旁边悠悠道:「要不说怎么空有太子之名而不得宠呢,某些人啊…就是不干正事。」
我阴恻恻一笑,屏退周围的下人,旁若无人道:「皇后娘娘也不想皇上知道你私养面首的事儿吧?」
这下,不仅对面的顾宁沉默了,皇后也脸色又青又红的盯着我,不断表演变脸。
「诶,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皇后停下脚步,咬牙切齿道:「做人留一面,皇贵妃。」
我不答,又慢悠悠地下了一白棋,破开了残局,才舒展眉头道:「皇后娘娘这般闲得慌,每日前来问个好道个歉也不为过吧?」
皇后瞪我,却不得不照做,等他走后,我望向棋局,勾唇一笑,「你输了。」
顾宁又落下一子,棋局顿时反转,胜负已定,他眸光淡淡望着我,我却看的出他心情很好。
「好吧好吧,是我输了。」
好不容易哄的这少年不再端着个小大人的架子了,我也不太在乎输赢。
顾宁俯身靠近我,然后不容拒绝地执起我的手,随着白子落下,竟是,绝处逢生。
「母妃,是儿臣输给你了。」
「满盘皆输。」
他温热的呼吸拍打在我耳边,带着炙热和无端缠绵。
我说不出话来,竟也学得皇后落荒而逃。
待面色平静后,我细细一想,才恍惚发觉一个事实:顾宁…并不像传闻那般愚钝痴傻,反而像把静待出鞘,内敛不发的剑。
我猜想的不错,往后几年,顾宁这把剑以无人可挡的势气出剑了,江南水患,落城莽盗又或是陈年冤案,他一一处理的滴水不漏,无人能及。
随着他权力一天天达到顶峰,在民间也有了无数关于他的美谈,世人尊他一声“宁公子”。
可我知道,他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他的野心,已不再有所遮掩,就连皇帝也再不能动摇分毫。
庞大的朝廷,依然不知不觉中变成他的一言堂了。
可他在我眼中却还是没变,只要外出就必带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又或者异域珍宝,绫罗绸缎来哄我开心。
更有甚者,他拿了苏杭坊娘耗费一年织得的芙蓉绸来了我殿中,说要亲自,为我量尺寸。
那望向我的眼神,仍然清朗,笑意晏晏,可我知道,这头狼,快要忍不住了。
5.
「母妃…怎么又在分心?」
在殿中这昏暗不明的时刻,他嗓音沙哑,却添了独特的风情,似不满,更似引诱沉沦。
我看着他越发高挺的身躯才恍然发觉,这个少年已然长大了,不复当初一喂他吃葡萄就脸红的纯情,现在的他,就如同舐血的龙般,已经展开了那发着寒光的尖牙。
他只微微逼近我,滚烫炽热的呼吸也比不上他看我的眼神,那实在说不上清白,反倒…侵略性十足。
我无端有些心烦意燥,起了另一个话题,「皇儿如今也不小了,二十有二了,该找个佳人为伴了。」
他勾起唇角,双眸紧紧盯着我,「我已经找到了。」
「谁?」
此番话一说出口我就感到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心悦之人,想相守之人,就在眼前。」
他眸光闪烁着炽热,偏执而又浓烈的情愫,直烧的我心头慌乱。
「放肆!如此实在是罔顾人伦!」
我用怒火掩饰着心中的无措。
顾宁低低笑了起来,用低哑的嗓音道:「母妃也只比孤大四岁而已,有何不可?」
还是母妃觉得孤该是那种…被世俗所缚的庸人?」
他步步逼近,寸步不让,像是要洞穿我的内心般,强逼着我做出决定。
我看着眼前这张惊艳又蛊惑的脸,他在世人眼中是为民请命的太子殿下,是一剑平叛乱的宁公子,是温厚,谦逊知礼的臣子。
可在我这里,他是一头暗中窥伺只待猎物放下警惕就猛扑上去锁住咽喉的狼。
冷漠,无情,果断又偏执。
我没想到,养了六年的小狼崽子盯上的第一个女人,是我自己。
他见我不语,也没再强逼着要个解释,而是熟练的剥开了提子的外皮,露出一片晶莹剔透的果肉来。
他把提子抵在我的唇间,似纯良又似诱哄道:「母妃,乖,张嘴。」
我被他的话蛊的下意识张开了唇,清香瞬间而来,却有些汁水顺着唇角滑落,我舔舐几下,却无心含住了他的指尖。
一时躲闪不及,他便又笑了起来,像匹得到好处的狼,他慢条斯理地抽出指尖,带上了水光。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暴喝声自身后响起,带着恼怒。
回过头,一袭龙袍的顾鸣冷冷地盯着我们,目光如刀,风雨欲来。
做贼心虚般,我飞快瞪顾宁一眼,然后又端起了宋婉儿的样子,冲皇帝问安。
他却不搭理我,只冷冷质问我身旁的顾宁,就好似被抢了女人般的阴沉。
「父皇看到的是什么,我便做的是什么。」
顾宁站直了身子,竟已压了皇帝一个头了,气势逼人,话语也顺理成章般自然。
「你!逆子!!」
顾鸣像是被气急了,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了我般凶狠。
他快步走近我,扬起了手。
顾宁不动声色的站在我身前,漫不经心的偏过了那手掌,然后道:「母妃只是邀我商量太子妃人选罢了,父皇又何必动怒?」
「莫非…是年老体衰,见了其他美人又力不从心来迁怒母妃的?」
他微微嗤笑,似不把天子之怒放在眼里一样,只一句,就让顾鸣平息的怒火又有了燃起来的趋势。
我在旁边看到顾鸣铁青的脸也不由感叹顾宁的嘴毒,以前,还从未见到过他这一面。
顾鸣反倒不搭理他了,只道:「李皇后家中有一女名唤李玉,与你甚配,成了婚便搬去宫斗建府吧。」
顾宁不言,笑意依旧,却多了几分冰冷,他垂眸淡淡道:「是。」
我少见他这般顺从,不由担忧的望向他,他那双眸子移向我,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度。
他唇角上扬,便带了些孩子气,用唇语道:「母妃,可要跟儿臣去塞外看云?」
罕见的是少年的笑,乖张而又肆意,明明是散漫的神情,我却知他绝不是说笑。
就连他何时走了,我也不知道。
耳边响起天子的话语,是吩咐,也是威胁。
「婉儿过五日就要进宫了,你,速速离宫。」
我只叹他自欺欺人,我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宠妃谁人不知?那婉儿也肯定知晓,她的竹马,宠的是一个和她面皮一模一样的女人。
可笑至极。
可我还是顺从地应了,能够出宫,有什么不好的?
笼子里的雀儿也会向往外界的生活,更何况,那是曾经的我自己。
当晚我就收拾好了大大小小的包袱,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我全都装起来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宫殿,我满意地拍了拍手,打算上马车离开,等侍从把行李都搬上后,好巧不巧地,顾宁来了。
他手上抱着个蓝瞳白毛的狸奴,此时正不断喵喵叫着,见着我,他面上添了丝笑意,可见着马夫和车上成堆的行李,顿时换了神情。
「母妃,出远门怎么不带上儿臣?」
他仍在笑,可笑意不及眼底,反而添上几分凉薄,我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敛之…我要回家了。」
我轻轻笑着。
「母妃,不是…说要儿臣的吗?」
顾宁慢慢靠近我,呼吸交融,似祈求又似蛊惑般低声道,可他知道,我明明当初说那话时不是那个意思。
他眼中有怕我离去的恐慌,有卑微的挽留与祈求,更有无言的对峙。
我轻轻摇头,这件事,容不得拒绝。
他终是笑了,一向谦逊的面孔被他亲手撕毁,留下的是年少的阴郁无助与偏执的满心爱意。
「是不是我今天没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故作平静的开口,可到底掩饰不了尾音的颤抖,他脆弱的一面终于又暴露了出来。
我看着他那泛红的眼尾,竟不知纠结是从何时,这少年将我当做了他全部的依赖,防线。
到底是养了六年的小少年,看他从孤注一掷走到今日的权倾朝野,又见他这幅卑微模样,我心终究动摇。
可我不知,他对我的感情究竟只是因为六年无微不至的陪伴,缺少的那关怀备至还是,爱。
我当他太小,分不清感情,且,我也不会觉得平庸的自己如何能配得上清贵的少年。
我扭头不答,许久,我如往常那般微微揉乱他的发丝,轻松道:「好啦,只是出个远门,我会回来的。」
「你不是说喜欢我为你束发吗?下次,好不好?」
我看我许久,像要把我的模样深深刻在心底日夜描绘那样,那眸光中是漫天的哀伤。
「好。」
他开口,可嗓音是出人意料的沙哑,甚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装作没听见般,提步上了马车,平平坦坦地朝着宫门前进。
终究心软,我拉开帷幕,远远地瞧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带着铃铛的狸奴却随着马车滚滚车轮声不断追逐扑腾,却始终赶不上,只好翻起了白皙柔软的肚皮,不知在等谁抚摸。
我突然想起,今天,好像是我的生辰。
也许吧?我记不太清了。
帝王的警告尤停留在我脑海中,久久不散,「你以为你是谁?你可以是皇贵妃,可以是宋婉儿,但你不会是陈念安。」
「别打不该有的心思,你配不上。」
窗外暮色低沉,是彻底的昏暗漆黑,车夫无声赶路,轰隆一声,便像掀开一道大口子,银白色的闪电自夜幕滑落,天雷滚滚。
雨声稀稀落落,夜色无声,可耳边却好似想起了少年那清越舒朗的声音:「儿臣来伴你。」
所谓的束发不过是我骗他的而已,他知道,我也知道。
可他却信了,假的也信。
不曾想,我来时只身一人,走时却带了满腔不舍的心绪,却无人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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