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拆开高考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母亲默默离开,从柜底取出一个旧布包,递给我几张泛黄的存折。
我拆开高考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母亲默默离开,从柜底取出一个旧布包,递给我几张泛黄的存折。
"娃,这是你小舅的承诺,也是咱家三代人的情分。"
那一刻,被遗忘的家族约定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记忆。
那是1982年的春天,窗外的杨柳刚抽出嫩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家里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我们住在村子东头的两间土坯房里,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和玉米,屋里除了两张木床,一个老柜子,就是一台母亲陪嫁的缝纫机最值钱。
父亲周建国身材魁梧,粗糙的大手上满是砖厂留下的伤痕,人不爱说话,但在砖厂是出了名的能干。
。
"巧云家的花布被面,做得多俊啊,针脚细得跟蚂蚁爬似的!"这是邻居们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小舅李明河那年刚好十八岁,是乡里出了名的"神童",瘦高个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尽管家境贫寒,但他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这孩子,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可是咱们李家祖坟上冒青烟了!"爷爷常这么笑眯眯地说,眼里满是期待。
!"
每次听到这话,母亲眼中总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像点燃了一盏灯。
。
家里为了给爷爷抓药,已经借遍了亲戚,连门前的老核桃树都卖给了村里的木匠。
"今年蒜薹上市,我去镇上多卖几天,挣点钱贴补家用。"母亲愁眉不展地拨弄着炉子里的火苗,声音低沉。
眼看高考报名费和复习资料费都成了问题,小舅放学回家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的光也一天天暗下去。
"大丫,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一天傍晚,小舅叫住了在院子里择菜的母亲,声音闷闷的。
"啥事啊,明河?"母亲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不读了,先找个活干吧。"小舅低着头,声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何福林家的大哥说,砖厂现在缺人,我去那干几年,攒点钱..."
"胡说!"母亲的脸色刷地变了,菜刀在案板上重重一敲,"你爹娘就指望你一个,你要是不读了,这个家还有啥希望?"
饭桌上一片寂静,只听见筷子碰到碗沿的声音,和墙角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母亲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又很快恢复平静。
"吃饭吧,明天我去趟县城。"她轻声说。
当晚,我被父母的争吵声惊醒。
"那是我的嫁妆!是我爹娘给我的体面!"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裹着浓重的乡音,"你晓得我当初带过来的时候,多少人羡慕咱家吗?"
"你疯了吧?那是我们的救命钱!万一家里有个大病小灾咋个办?"父亲拍着桌子吼道,煤油灯的光在墙上投下他巨大的影子。
"可那是明河啊,我唯一的弟弟!他不能就这样断送前程!他再不上学,就要去砖厂扛大麻袋了!"
"你嫁过来就是周家的人了,凭啥拿周家的钱去帮李家?你让队里人咋个看咱家?"
"我、我..."母亲哽咽着,"我就这一个弟弟,爹娘就指望他出人头地,改变李家的命运啊!再说了,这钱又不是白给,他将来考上大学,有出息了,肯定会记得这份恩情的!"
争吵持续到深夜,我蒙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从激烈变得平静,最后只剩下母亲的抽泣声。
第二天清晨,父亲黑着脸,摔门而去,连早饭都没吃。
屋外的大喇叭正播报着"超额完成生产指标"的消息,村里的大黄狗追着一辆吱呀作响的自行车跑过,平常的一天又开始了。
母亲红肿着眼睛,神情却异常坚定。
她从箱底取出她珍藏多年的嫁妆——两枚金戒指、一对银镯子、一条玉坠项链,和一叠攒了五年的布票粮票。
这些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财富,每逢走亲戚,她总会悄悄戴上那对银镯子,在乡亲们面前挥一挥手,脸上洋溢着幸福。
现在,她小心翼翼地用蓝布包好这些宝贝,眼中满是不舍,却又带着决然。
"巧云姐,一大早的,你这是要上哪去啊?"隔壁的王婶趴在院墙上好奇地问,她那双"千里眼"从来不放过村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出去办点事,晌午就回来。"母亲头也不抬,继续整理她的宝贝。
"听说你要把嫁妆都给你弟弟上学用?这事可不得了啊!你想清楚了没?周家人知道了不得跟你急眼?"王婶压低声音,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母亲终于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婶子,人这辈子啊,总有些事情比面子更重要。明河那娃娃,是咱们李家的希望,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
"哎哟,我咋说也是为你好嘛!你男人脾气那么倔,你这不是没事找气受嘛!"王婶摇着头走开了,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母亲没理会她,把首饰包进蓝布里,又看了一眼我:"乖乖在家看着点火,别让锅烧干了。"
那天下午,母亲悄悄去了县城,回来时两手空空,却多了一张存折。
她脸上的表情既疲惫又释然,就像卸下了一副重担。
村里的流言很快传开了:"听说了吗?李巧云把她陪嫁的首饰全当了,给她弟弟交学费去了!"
"这婆娘太不是东西了,重弟轻夫,拿婆家的钱资助娘家弟弟,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就说嘛,这女人嫁过来没几年,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谁知道呢!"
这些话像飞絮一样钻进每家每户,也传到了我们家的耳朵里。
父亲连续三天没回家,我和母亲吃着清水煮白菜,她却还笑着说:"多吃点,长身体。"
那几天,母亲的眼睛里似乎总有泪光,但她从不在我面前掉一滴泪。
夜里,我悄悄起来上厕所,看见母亲靠在缝纫机旁,借着月光默默缝补着衣服,肩膀微微颤抖。
第四天清晨,炊烟刚刚升起,父亲醉醺醺地回来了,脸上胡子拉碴,衣服上还沾着泥土。
他重重地把一个布包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拿去!这是我这些年省下的烟钱酒钱!还有这三天跟老班长借的!"他粗声粗气地说,"我周建国的小舅子,不能让外人看笑话!读书就得读个够,考不上大学就是白费钱!"
母亲愣在原地,随即抱着布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建国,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明白的..."
"少说这些肉麻话!我是看在娃儿的面子上!"父亲别过脸,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你那点破首饰能值几个钱?还不够交学费的呢!"
那天,全家人难得吃了一顿团圆饭,虽然只有白菜豆腐,但父亲却罕见地多吃了一碗饭。
小舅知道这件事后,眼眶红了,先是坚决拒绝,但在母亲的坚持下,他终于答应了。
他握着母亲的手,郑重地说:"姐,这钱我不是借的,是欠的。将来一定十倍百倍地还回来!我李明河这条命,就是姐姐和姐夫给的!"
父亲"哼"了一声,嘴上不饶人:"少说大话,好好念书才是正经!"
自那以后,小舅更加刻苦。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书,晚上蜡烛烧到很晚,有时候村里供电不足,他就点着从砖窑偷偷带回来的煤油灯继续读。
那微弱的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印在土墙上,像一个不屈的战士。
"娃啊,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母亲心疼地劝道。
"姐,再让我看一会儿,这道题我还没弄明白。"小舅揉揉眼睛,继续埋头苦读。
母亲只好悄悄地把自己织的毛衣搭在他肩上,默默走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渐渐少了,因为他们看到小舅每天天不亮就背着书包去学校,直到深夜才回来,周末也不休息。
高考前一周,小舅突然高烧不退。
他躺在床上,额头烫得像个火炉,却还惦记着书本:"姐,帮我把复习资料拿来,我躺着也能看..."
母亲急得团团转,用尽了村里所有的土方子——姜汤、醋水擦身、艾叶熏蒸,甚至去求了村里的老中医王大爷。
"老王叔,求求你了,我弟弟再有一周就高考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啊!"母亲跪在老中医面前,眼泪汪汪。
王大爷连连摆手:"快起来!这是做啥子嘛!我一定尽力而为,你放心!"
幸好老天眷顾,在老中医的药和母亲的精心照顾下,考试前两天,小舅的烧退了。
虽然人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眼神比以前更加坚定,像是经过淬火的钢铁。
高考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哗啦啦地打在瓦片上,像是无数擂鼓。
我和母亲打着家里唯一的一把破伞,把小舅送到县一中考场。
"明河,记得把握时间,先易后难..."母亲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姐,我知道了,你和姐夫回去吧,别淋着了。"小舅冲我们挥挥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考场。
刚进考场没多久,天空突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啪"的一声,考场的电灯全灭了。
站在门外的母亲紧紧攥着手中的布包,嘴里不停地念叨:"老天爷,你别跟这孩子过不去啊..."
我看见她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小包,里面装着一把黄豆,是她从老家带来的"压惊豆",据说可以驱散霉运。
她默默地把豆子撒在考场门口,嘴里念念有词。
电灯最终在考试过半时才恢复,听说是县供电所的师傅们冒雨抢修的结果。
我看到母亲眼中噙着泪水,但脸上却努力挤出笑容:"没事,咱们明河肯定没问题的!"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筋,每一天都是煎熬。
乡亲们经过我家门前时,总会悄悄交头接耳:"听说了吗,李家小子高考成绩出来了,好像不太理想..."
"这不废话吗?一个乡下娃,能考上啥好大学?李巧云这是瞎折腾!"
"可怜那两个金戒指,听说当了才值八十多块钱,这年头谁还吃这一套啊!"
母亲听到这些流言,脸上虽然平静,但夜里我常听见她在被窝里抽泣。
父亲虽然不说什么,但每天回家都会问一句:"有信来了吗?"
八月的一个中午,骄阳似火,连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
邮递员老赵骑着那辆掉了漆的自行车来到村口,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李明河!李明河!北京来的信!"
全村的人都围了过来,连平日里最爱说闲话的王婶也伸长了脖子。
小舅颤抖着手拆开信封,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不可置信,再到狂喜:"我、我考上了!北京工业大学!机械制造专业!"
那一瞬间,母亲呆住了,随即泪如雨下,扑到小舅怀里:"好孩子!好孩子!"
父亲破天荒地掏出藏了多年的"大前门",请村里的男人们一人一支,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我就说嘛,明河这娃娃准能考上!"王婶一改常态,夸得天花乱坠,"巧云,你这个决定太对了!"
转眼间,村里的风向彻底变了,那些曾经说闲话的人,现在变成了夸赞声一片:"李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个大学生啊!"
欢喜过后是新的难题——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从哪里来?
那时候,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少说也得五六百元,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母亲二话不说,把家里仅剩的缝纫机卖了三百元,那可是她赖以维生的工具啊。
父亲看在眼里,默默地又去找了老战友借了两百元:"够了!够他用一年的了!"
送小舅上火车的那天,整个村子都来送行,连村长也亲自来了,拍着小舅的肩膀说:"李家的娃,争气!以后可得给咱们村争光啊!"
小舅穿着母亲赶制的新衣服,背着村里其他娃儿羡慕的目光,站在站台上。
母亲硬是塞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够你用一年的了,明年的事明年再说。饿了就吃饱点,冷了就多穿点,别舍不得花钱!"
小舅在站台上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倔强的少年落泪:"姐,我一定让你和姐夫骄傲!"
"去吧!好好学习!"父亲拍拍他的肩膀,眼圈也红了。
远去的火车载着小舅和全家的希望,消失在天际线上。
那一年,我才八岁,但那个场景,却深深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回家的路上,母亲和父亲难得地手挽着手,像是第一次约会的恋人。
四年后,小舅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省里的一家国企,成了我们村第一个在省城工作的大学生。
他第一个月的工资单拿到手时,除了留下基本生活费,全部寄了回来——整整六十八元!
此后每个月,家里都会收到他的汇款单,虽然数额不大,但从未间断。
"这是我欠姐姐的,一辈子都还不完。"小舅每次回家都这么说,眼里满是感激。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父亲从砖厂升为班长,母亲又买了一台新缝纫机,我也上了初中。
家里添了第一台收音机,每天晚上,全家人都会围坐在一起,听"新闻联播"。
十年匆匆而过,我已经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小家。
和大多数农村女孩一样,我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在镇上的服装厂做了几年工人,嫁给了同村的木匠王大山。
那年,我面临人生的十字路口——是否要参加成人高考继续深造。
"你都二十八了,还念啥子书啊!在家带娃、做饭不好吗?"婆婆不以为然地说。
家里刚给弟弟买了新房,经济拮据,我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把这个念头埋在心底。
一天傍晚,小舅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手里提着两瓶老白干和一包腊肉。
"舅舅来了!"我惊喜地迎上去。
"丫头,好久不见,越来越像你妈了!"小舅摸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那天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气氛其乐融融。
待家人都睡下后,小舅把我叫到院子里,月光下,他的脸庞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睛依然明亮。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我面前:"丫头,这是舅舅给你的一点心意。你妈当年的决定,今天我来履行承诺。"
信封里是厚厚一沓钱,足够支付我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这...这太多了,舅,我不能要。"我连连摇头。
"这些年,我一直在攒这笔钱。"小舅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当年如果不是你妈,我可能现在还在村里种地,哪有今天的工作和地位?知识改变命运,这话是真的。"
我哽咽了,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母亲当年的选择。
小舅握着我的手,动情地说:"你妈用她的嫁妆换来了我的未来,我这辈子都记得这份恩情。现在,该轮到我来帮你了。"
我抱着小舅,泪流满面:"舅,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
小舅告诉我,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寄钱回家,母亲从未动用,全部存了起来。
他在单位兢兢业业,从一名普通技术员做到了车间主任,还被评为厂里的先进工作者。
"你妈这些年没动用我寄回来的钱,她说那是给你和你弟弟准备的。"小舅眼中含泪,"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姐夫当年虽然嘴上反对,但那三天他是去找他的老战友借钱了。"小舅喝了口酒,眼中闪烁着泪光,"那个布包里的钱,有一半是他借来的。那时候没有人愿意借钱给我们家,只有你爸的老班长二话不说就掏出了积蓄。"
听到这里,我心中的某处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原来父亲看似粗犷的外表下,藏着如此柔软的内心。
那年,我如愿参加了成人高考,考上了县师范学校,毕业后在镇上的小学当了一名老师。
每当我站在讲台上,看着那一张张渴望知识的脸庞,我就会想起小舅当年在煤油灯下读书的身影,想起母亲典当嫁妆的决心,想起父亲暗中支持的行动。
岁月如流水,眨眼间又是十几年过去。
我的女儿王小丹也到了高考的年纪,而家里又一次陷入了经济困境。
我刚因学校改制下岗,丈夫的木工坊生意也不好做,一场大火又烧毁了他的工具,负债累累。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际,小舅的儿子李志远从省城回来了。
他刚在省城一家外企找到高薪工作,却毅然辞职回到县城。
"表姐,我想回来照顾爸妈,顺便帮小丹补补课。"志远笑着说,眼睛像极了年轻时的小舅。
我心里明白,他是来履行家族的约定。
那个夏天,志远白天在县里的学校教书,晚上给小丹补习。
他把自己的积蓄取出来,说是要给小丹交补习班的费用:"表姐,这点钱不算什么,当年我爸上大学,靠的是姥姥的嫁妆和姥爷借的钱,这份恩情,我们世世代代都得记着。"
看着他认真讲解题目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小舅,同样的专注,同样的执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儿最终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
当录取通知书送达的那一刻,全家人激动得抱在一起。
小舅拄着拐杖,老泪纵横:"好啊!好啊!又一个大学生!"
志远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这都是小丹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
站在大学宿舍楼下,看着女儿兴奋地整理行李,我突然理解了母亲当年的选择——她播下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希望,而是整个家族的未来。
"妈,你说我毕业后能不能留在北京工作?"女儿憧憬地问。
我摸摸她的头:"只要你好好学习,一切皆有可能。记住,知识才是改变命运的最大财富。"
回家的路上,我经过县城的一家书店,看到了一本厚厚的《大学语文》,那是志远教小丹时常用的参考书。
我走进去,郑重地买下它,回家后珍藏在柜子里。
也许有一天,这本书会传递给下一代的孩子,就像那个黄色的布包和泛黄的存折一样,承载着我们家族三代人的约定与情分。
今年春节,全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小舅已经退休了,但精神矍铄;志远在县中学当了副校长;女儿小丹大学毕业后,如愿留在了北京的一家出版社工作。
饭桌上,母亲拿出一个熟悉的黄布包,里面是小舅这些年寄回的存折,已经发黄变旧,但数额却有几万之多。
"这钱啊,不是谁的,是咱们全家的。"母亲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岁月的痕迹,"明河,你的承诺早就还清了,余生的日子,咱们做没有债务的亲人。"
小舅摇摇头,举起酒杯,眼中含泪:"姐,有些情分,一辈子都还不完。当年你卖掉嫁妆送我上大学,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今天,我们家三代人都因为你当年的决定而受益,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父亲难得地红了眼眶,举起酒杯:"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啥?来,为咱们的小辈干一杯!"
我看着这一幕,想起了那个1982年的春天,想起了母亲典当嫁妆的决心,想起了父亲暗中支持的行动,想起了小舅蜡烛下的身影。
原来,生活中最珍贵的不是金钱和物质,而是这份代代相传的情分与信念。
那个旧布包和存折,承载着我们家族的希望,见证着三代人的承诺,诉说着一个关于选择与回报的故事。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比金钱更珍贵,比时间更长久——那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和一诺千金的承诺。
来源:VV情感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