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毫无疑问,企业就是一个生命体,企业法人也是自然人,两者之间有着某种同构性,都追求活力、健康、演化、变革,都有新陈代谢,起承转合。因此,企业仿生学的意识不时涌现,早在1972年,葛瑞纳(Larry E. Greiner)在他的《组织成长的演变和变革》一文中就系统
生命有广义和狭义之分,说到广义的生命,就不限于人与动物的生命,还应包括企业的生命。
毫无疑问,企业就是一个生命体,企业法人也是自然人,两者之间有着某种同构性,都追求活力、健康、演化、变革,都有新陈代谢,起承转合。因此,企业仿生学的意识不时涌现,早在1972年,葛瑞纳(Larry E. Greiner)在他的《组织成长的演变和变革》一文中就系统提出了组织生命周期的概念。后来伊查克·爱迪思(Ichak Adizes)提出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他将企业的创立、发展细分为孕育期、婴儿期、学步期、青春期、盛年期、贵族期、衰败期、官僚期,或折戟沉沙,或涅槃重生……许多企业高管案头都有他的名著《企业生命周期》(2004年由华夏出版社出版)。在他看来,传统管理学界过于追求完美和自洽,恰恰忽视了社会生活中的非逻辑和不自洽,而正是这种“企业仿生学”演化出了企业的万千生态。
所以,企业的全部努力都在激发自身的生命力。一切企业行为都应该致力于拓展企业的生命长度、宽度、厚度、丰度、澄澈度。作为企业疗愈师,爱迪思也跟企业家们一起剖析了周期背后的无奈与作为,并与企业家读者一起去探寻通往健康企业的“幽径”。爱迪思的慧根在于抛弃企业管理中的教条,以灵活性和可控性作为衡量企业生命演化的维度,论证了青春和老化的现实表现,区分其常态和病态,采取不同的对策。他的学说系统地把生物学和医学用于企业管理,以仿生学的智慧打开了企业家的脑洞。该书的附录很是空灵,提出“对一些永恒性问题的探索”,关涉理性与感性,精神与肉身,欲念与执念,宿命与超越。华裔法国哲学家程抱一也曾抛出生命中三对很微妙的关系,认为其难以调和:一是理性推理与精神共鸣,二是理性运动与精神感动,三是理性交流与精神共生。这也勾起了我对某些永恒话题的思考,究竟是企业比人(企业家)健康长寿,还是人(企业家)比企业健康长寿?企业的成功与企业家的成功是一个怎样的函数关系?相生、相克,还是相称、相悖?单一案例不能以偏概全,还需要从头说起。
基业长青与寿域绵长
在短视频风行的时代里,长寿家的叙事众说纷纭。一会儿疯传山居的老农长寿,只因他们清心寡欲,淡泊宁谧;一会儿又说运动健将长寿,他们都有良好的训练习惯,且生活自律;还有人说哲学家长寿,只因他们悟透了人生,达到了人瑞的境界;也有人说慈善家长寿,因为他们积德化斋,因仁而寿……但鲜有人说起企业家长寿,一则商场搏杀残酷,劳神费力,心血耗散,二则社交场上浸泡着酒色财气,折寿多多,即使有部分人健康长寿,也不过是他们凭借手中的银两兑换来的。对于这类刻板印象,企业家群体似乎也不争不辩,坦然默对。
其实,健康长寿是每一个社会部落的权利,而且长寿的因果造化也不属于某一类人群。譬如奉行长期主义的企业大师也能淡泊明志,宠辱不惊,他们虽然叱咤于商海风云,依然能像运动员一样生活自律,有张有弛,并坚持有韵律的体能锻炼,像哲学家一样沉思,通达潮起潮落,云舒云卷,像慈善家一样散财有道,扶弱助困。企业管理是一门艺术,涉及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多种变量的复杂运筹,对生命管理的启喻也不言而喻。至于舒适优雅的老年生活境遇,防微杜渐的体检,御病于青萍之末,丝丝入扣的保健介入,审时度势的医疗决策与干预胆识,的确都离不开财务自由,也不必避讳。坊间传闻的某一起企业高管英年猝死的典型案例,细细揣摩,还真不是医疗资源不足,健康素养不够,或许就出在瞬间的救助体系的适配性上,没有在生命拐点遇到合适的救助者。继而联想到某一企业大厦轰然倒下,也不出在生产、经营的链条上,而是现金流崩塌,企业信誉、道德破产的“卡死”效应。
走不出的“乌卡”峡谷
未来学无疑是近年来出版界爆款畅销书的摇篮,不过,未来的洞悉有悲喜剧两派,麻省理工学院物理系终身教授迈克斯·泰格马克(Max Tegmark)无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他透过生命1.0→3.0、医学1.0→3.0的升级迭代,洞悉到无疾、长寿的乌托邦。生命1.0:只是靠漫长的生物演化获得形态、功能、代谢的优化;生命2.0:靠文明进化获得优雅的生存秩序;生命3.0:靠生物技术与AI赋能,获得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全新迭代与至优至美体验。医学也从拒止伤害,修复衰弱到器官增强,危险因素提前布控,长寿预期大大延长。无独有偶,谷歌公司前工程总监雷·库兹韦尔(Ray Kurzweil)以两本谈论奇点的书(《奇点临近》《奇点更近》)揭开人与AI融合后的商业、生活、生意与健康,描绘了一幅通往超人类未来的框架图与路线图。
然而,回到现实,乌卡的悬剑却一直阴魂不散,VUCA是Volatile,Uncertain,Complex,Ambiguous的首字母缀连,词义分别是不稳定、不确定、复杂和模糊性。乌卡时代是一个具有现代气息的标签,指我们正处于一个不稳定性(易变性)、不确定性、复杂性、模糊性交织的世界里。后疫情时代就是乌卡时代,企业运营、疾病谱、医疗格局、健康境遇都在变······PET-CT加入普通体检,一个早上就带来海量的“肺部磨玻璃”心理疑云,而未来征服癌症却恰恰要依凭癌症疫苗发力,抗衰老方面还未形成共识的干细胞疗法勾起许多人不老欲念的膨胀。
无疑,乌卡时代里,从生命管理到企业管理,都横亘着宿命与诱惑的大考,是以不变应万变,还是以千变赢百变;穿越不确定性,驾驭不确定性,超越不确定性;化复杂为简洁,复杂问题简约化;化模糊为清晰,以模糊对模糊?一时不得而知。
乌卡的背后隐藏着是人类生命的五个神秘向度。一曰形而上学:人为什么会生,为什么会死?由生入死,还是向死而生?生命与死亡意义何在?价值几何?硅基生命一定比碳基生命更惬意吗?二曰生命的神性(精神性):如苦难降临的必然性,宗教如何建构生死秩序,宗教仪式中人-神之交何在?通灵现象如何解释?医学服务中的神圣感何以成立?三曰生命中的诗性:文学、艺术想象中对生命与健康,疾病与死亡的建构与诗化(生命的理想与理想的生命);四曰生命中的理性:生老病死的生理、病理、物理、化学奥秘何在?科学、技术如何影响生死、疾苦的秩序?五曰实践理性:即医疗产业对于生老病死事件(事故)的应对实务。
生命与生意的悖论
在我结识的企业家里,有那么几位属于优雅的生活家,似乎以顽童般的天性率真就驾轻就熟地驰骋商海,每次交往,都是气定神闲,品茗、赏酒,谈论各种运动乐趣,绝无市场搏杀归来的悲怆,更无惨兮兮、苦哈哈的蛛丝马迹。这类人与其说是天分,不如说他们是命运的宠儿。但是,这类概率事件如果要把它普遍化,将相对事件变成绝对事件,犹如把天之骄子的好运平分给平常之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殊不知“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这里的牺牲不是性命,而是代价,健康、寿域、生活的乐趣,不一而足。如果说熊掌与鱼,商业成功与健康、快乐、长寿是硬币的两面,在未来折叠的世界里,企业家完全可以兼得,问题是如何折叠三维空间里的生命。于是,人们想到了“元宇宙”(metaverse)。
元宇宙本是科幻作家斯蒂芬森(N. Stephenson)于1992年提出的一个概念,是一个与实在世界相对而相关,高于现实的虚在世界。也就是说,人可以同时生活在至少两个可能世界里,未来的世界将分为两个平行世界,一个是实在的现实世界(有生意,也有生活),另一个是虚在的、重叠(不是平行,而是套叠)的元宇宙世界(承载长寿、不死),而元宇宙的奥妙之处在于它由真实世界创造,却试图操纵真实世界。元宇宙将如何改变真实的世界,元宇宙里的意志、价值与意义是否跟真实世界相同令我们好奇。如果只是肉身(形态、功能、代谢)、企业运营(成本、营收、利润)、行为主体留在真实世界,而意志、意义、价值(心流、快乐、幸福,健康、长寿)等精神主体都安放在虚在的世界(元宇宙),生在真实世界里享乐,死在元宇宙里遨游,这份分裂人类是否愿意承受?犹如将恋人的美貌留在真实世界,而灵魂的香味飘洒在虚在世界,爱情的魅力何在?
聪明的朋友一定读出来其中的悖论,生命就是如此充满悖论,技术创造了新生活,拓展了新生意、新财富,然而,它却在一寸一寸吞噬着生命的滋味,甚至改变着人们的味蕾。如果有一天生意很成功,生活很富足,健康、长寿无极限,生命将会失重、失意,陷入无聊、无奈。由此可见,苦与甜,健与疾,艰困与顺利,聚财有道与散财有道总是一体两面,无法割裂的。因此,也就无惧生命征途中的风霜雪雨和雷电交加。
来源:家族企业杂志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