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时光荏苒,转眼间我高中毕业已历五十个春秋。当年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已变成了白发苍苍的垂垂老者,真是人生苦短啊!在毕业五十年这个时间节点上,我们同学商定举行一个庆典活动,我非常赞成。我觉得这是一次同学间难得的回忆往事、交流感情、大话人生的机会,很有意义。
高中生活琐忆
文/窦同霆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高中毕业已历五十个春秋。当年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已变成了白发苍苍的垂垂老者,真是人生苦短啊!在毕业五十年这个时间节点上,我们同学商定举行一个庆典活动,我非常赞成。我觉得这是一次同学间难得的回忆往事、交流感情、大话人生的机会,很有意义。
我上高中的时间是上世纪80年代,具体时间为1973年2月至1975年7月。那时正好实行教育学制改革,将原来每年的年初入学(升级),在我们毕业时改为了暑假后入学(升级)。这样一来,我们原本上两年的高中,变成了两年半,相当于延长了半个学期。后来,从1982年开始,高中学制由二年制改成了三年制,一直延续至今。
现在我们这里初中升高中的比率大约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再加上初中学生中还有部分人可以进入职业中学或技术学院继续上学,所以,初中毕业后直接进入社会就业的只是少数学生。我们那时就不同了,初中毕业基本上就等于结束了学业,只有不足百分之二十的学生可进入高中继续上学。因此说,当年我们能够上了高中的这些人应该算是很幸运的了。
入学
上世纪80年代初期,教育卫生领域基本恢复了正常工作秩序,中小学招生逐渐步入正轨。前几年上高中时还是靠群众推荐入校,到了1973年就实行起了“推荐考试相结合”的招生政策。每个村队按照高中实际招生的两倍学生数进行推荐,推荐一般要优先考虑“根红苗正”家庭的子女,比如烈军属、党员干部和先进模范人物家属子女等等,其次才考虑学生个人政治表现和学习成绩状况。招生学校对推荐上的学生进行统一考试,之后,择优录取。记得当时我们村初中毕业的学生有10人,大队推荐了有资格考试的我们4人,这4人中一个是烈属子女,一个是军属家庭,一个是因为他队里只有他一个学生被照顾上的,我因为是团员、学习成绩好也被选上了。考试后我和张希柱上了高中。正因为我们这一届是经过考试录取的学生,所以在后来恢复大中专考试中或从事其他工作岗位时录取(录用)率相对较高。
校园
1973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晚些,在几乎所有学生都已正常开学之后,我们才接到了湖滨中学录取的通知。当时的我得到通知后虽然很高兴,但依然波澜不惊,没有觉得自己与没有考上的同学有什么不同,家里的人也表现得平平淡淡,仿佛我考上高中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只好自己找找上学该用到的东西,稍作准备就去学校了。
湖滨中学离我家不远,也就二三里光景,入学考试时我又去过一次,所以并不觉得多么生疏。我只身一人来到学校后,看了分班的红榜,我才知道自己分在了三级二班,全班共有42名学生,教室在学校后排房子的最西面。
湖滨中学是湖滨公社唯一的一处高级中学,坐落于麻大湖东侧,老槐树以西,公社驻地湾头大队庄南。学校建立于1971年,招过一级一个班,二级两个班,到了我们这一级是三级,也是两个班,招生102人。由于建校时间短,校舍、教学设施、师资队伍等都不规范。先看看我们的校舍吧,当时我们的学校只有两排平房,后一排建的早些,分西后排和东后排,西后排是石头坚脚,土坯墙,红瓦盖顶,这一排除了最西面是我们二班的教室外,大都属办公区域,包括校长室、语文教研组办公室、数学教研组办公室、理化教研组办公室和体育器材室等。东后排建的晚一点,是砖瓦到顶的平房,属于后勤区域,最东边是伙房,其他的房子多为单间的教工宿舍。校舍的前一排房子是教室,共三个,分别是二级一班、二级二班、三级一班的教室。这一排教室是按标准建的,玻璃门窗,宽敞明亮,桌凳配备整齐,而我们二班的教室房子小、光线暗,所以分到我们班的学生曾一度在心理上老大不痛快。校园没有大门,除了东面与有个生产队的队场有一墙之隔外,其他三面都是道路,每天我们上学和放学走哪条路可自由选择,平日里有些村里的人也可径直从我们学校穿过。我们学校是一所名副其实的“没有围墙的中学”。
老师
那时的湖滨中学规模很小,在校生只有两个年级四个班,大约二百多名学生。学校师资力量相对较弱,全校教职员工二十余人,有的是教育局从别的学校调剂来的,有的是部队退伍或转业来的,有的是各师范院校毕业分配的大学生,还有的是公社领导出面从基层单位抽调来的临时人员。从原则意义上说,他们当中符合高中教师专业资格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些老师工作热情高,教学劲头大,特别是对待学生真诚亲切,有一颗师者仁心,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担负起了“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学任务。
学校的校长是张凤祥老师,一个从部队转业回到地方的连队指导员,他个子高,身材匀称,讲起话来嗓子略有些沙哑,给同学们的印象是:坦诚、严谨、和蔼可亲。副校长张永奎,是一个教育战线上的宿儒,他身材魁梧,面含笑意,做起事来稳重沉着,看上去很有城府。他兼任我们的政治课和生理课。李洪祜老师是我们二班高一时的班主任兼语文科老师,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分配到刚建起的中学任教,李老师教学认真,善于钻研,班主任工作做的认真细致,经常找学生谈心,教育学生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学生们都很尊重他。顾景生老师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一班的班主任,他的教学方法很灵活,往往会在你不经意间把要讲解的新知识送到你的心里,并融会贯通。顾老师关怀学生,平易近人,直到很多年后,他与学生们处理的关系都很好。杨兰新是教我们化学的一位女教师,那时她也就二十来岁,可印象中她稳重老练,说话做事朴实诚恳,非常让人敬佩。在高中阶段,我们还遇到了两位年轻有为的夫妻老师,就是杨柏生和刘明瑞老师,据说他俩毕业于青岛某大学,他们学的都是英语专业,刚结婚不久就双双来到湖滨中学任教,由于当时农村高中不开设英语科,刘老师就转教一班的语文课,杨老师就改教三级两个班的物理课。当时,我们学校还有舒任功、刘岳占、王梦任、韩明主等老师,由于他们没给我们任课或了解太少,在此不再赘述。
教学
高中生活是人生的高光时期,多数时间是在课堂上度过的。学生嘛,以学习为主,当然离不开课堂教学,每天按照教务处制定的课程表上课,老师们“你方唱罢我登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由于那时学校没有升学压力,没有竞争,所以老师的教与学生的学都比较轻松,每个学期除了期中、期末安排考试之外,平时从来不考试,一切都像平静的大海。可这并不意味着师生之间就是死水一潭,也时而发生一些令人忍俊不禁的小插曲。
一次语文课上,李老师正在讲述着伟人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李老师首先讲了这首词发表时的背景。李老师说,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后,为了实现和平,毛泽东亲自率团赴重庆跟国民党谈判。在谈判期间,毛泽东会见了他的好友、著名诗人、民主人士柳亚子,会见之后,柳亚子写给了毛泽东一首七律诗,并同时向毛主席索诗。毛主席就将他在一九三五年写的这首《沁园春•雪》,亲手书写了一遍赠给柳亚子。人们看到这首诗后争相传抄,一时间洛阳纸贵。毛主席的这首词在当时产生了深远的政治意义。我们在朗诵这首词时,有个学生一激动把“只识弯弓射大雕”一句,读成了“只识弯弓射大雁”,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上高二的时候,学校对科任老师进行了一些调整,我们的语文老师换成了刘曰庆老师,他同时兼我们的班主任。刘老师看上去年纪大了些,据说他是一个很棒的语文老师,可是他对班主任工作比较放任,平时很少到班里去“逛”,跟同学们交流也少,也许这是为了锻炼同学们的自立能力,可我们却不太理解,对他感到有点高深莫测。刘老师讲起课来喜欢把音调拉长,显出慢条斯理的样子,倒是不乏幽默。有一次,他在给我们上《鸿门宴》一课,我觉得他范读课文很有意味。“沛公——军霸上,未得——与项羽——相见”,他读一句我们常常会压低声音学一句,读完一段再给我们分析一段。听刘老师讲鸿门宴上刘邦项羽的斗智斗勇,还有张良与范增的出谋划策,我们感到丰常新鲜有趣。人说“亲其师,信其道”,从此我们都喜欢上了刘老师的课。
“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这是教数学的顾景生老师一次上课时的导入语,我们听了正不知所云时,只见顾老师手执一根短棒给我们演示起来:“同学们看看这根木棒,假若我们每天去掉一半,能不能把木棒截没有了呢?”同学们面面相觑,有的说能截没了,有的说不会截没了,只是非常小罢了。继而,顾老师挥挥手总结说,木棒无论截多少次,永远都不会截没了,只是无限小了。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讲的“无限数列”。后来我才知道,顾老师引用的这些话出自《庄子》,这段话不仅是一个形象的比喻,更蕴含了深刻的哲学和数学思想,启发人们思考有限与无限的关系。你看,顾老师的课多么富含睿智和趣味啊!
这就是我们高中时几位老师上课的片段。他们教学认真,态度和蔼可亲,循循善诱,既是我们人生的导师,又是知识的传播者,是我们灵魂的工程师,亲爱的老师们,让我怎能不想您!
开门办学
记得我们二年高中将要结束的时候,社会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又有学制改革,还从校外请来了几个贫下中农组成了“贫管会”,接着又从社会上聘来了富有实践经验的“专业教师”任教,开启了一种新的教学形式——开门办学。
我们三级全体学生根据个人兴趣爱好分别申报了“农机农电班”“三员一土班”“畜牧兽医班”还有“会计班”。我报的是“农机农电班”,这个班学生比较多,单独占用了一口教室,课桌凳大部分被搬到别处,空荡荡的教室当中拉来了一部“195”柴油机,从湾头村请了一位技术过硬的农机手当老师,我们围在机器的周围开始学起开机器来。当老师的安师傅没上过多少学,识字不多,并且不善言辞,关于机器的工作原理什么的他几乎一点也讲不出来,只好让我们的物理老师协助他先学了一些理论,然后大部分的时间就由安师傅领着我们学实践。还别说,安师傅“捣蹬”起机器来还真是行家里手,一整台机器他把各个零件拆开再装起来,装起来再让我们拆开,如此这般,经过一段时间我们居然都学会了开机器。后来安师傅手把手地教着我们把整台机器组装起来,加上柴油,就“摇”起来,学生们轮流拿摇把摇机器,一个同学负责开油门,最后机器“嘭嗵、嘭嗵”地发动起来了,教室里随即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安师傅擦把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开门办学”差不多持续了半个学期,虽然我们也学到了一些在农村很实用的东西,但是我们的正常课程受到了很大影响。
生活问题
我们上高中那个时期,我国的生产力水平还相当低,做学生的当然也很艰难。
有的的同学家与学校有十几里路程,每星期上学或回家都要靠两条腿徒步行走,家中有自行车的非常罕见,并且路也不好走,遇到雨雪天气就会难上加难,这是交通难。
那时上学大多是自己准备干粮、咸菜,星期天回家背上够吃三天的,等星期三下午放学后再回家拿一趟,干粮在伙房里“熥熥”就拿咸菜或虾酱佐餐,交上玉米面的可喝到伙房做的粥,至于菜伙房也做,但很少有同学买得起,这是就餐难。
另外,学校没有住宿条件,所以路远的同学只好投亲奔友到附近的村里“着宿”,这当然不会多么便利。在学校读书学习的条件也很差,教室简陋,光线不好。教室里没有取暖降温设施,冬天冷、夏天热。上晚自习时,因为没有电,照明没保障,汽灯坏了就自己准备煤油灯或是蜡烛。别以为古人“囊萤夜读”“凿壁偷光”是天方夜谭,我们上学时“借光”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上高中时国家还是有助学金的。学校每年评出享受助学金的学生,一等每生每学期三元,二等两元,三等一元。钱虽少,可发放很公平。助学金为我们生活困难的学生还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毕业
1975年6月,摄影师按动快门,我们湖滨中学三级同学毕业师生的集体形象被定格在了那个美丽瞬间。当这张照片发到每个学生的手里时,同学们反复地欣赏着。照片背景是校园那些挺拔的白杨,正中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上去他们仿佛还透着一些稚气,但也很有自信、很是洒脱,毕竟他们个个都处在青春年华,血气方刚,经过两年半的高中生活的历练,他们对未来的人生道路充满信心和力量。其后,经过大半个月的考试、相互拍照、赠送留言、召开毕业典礼等活动,我们便在7月5日正式离开了我们的母校——湖滨中学。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我们的高中生活虽已成过往,但那些美好的记忆和感动却永远铭刻在我们的心中。感谢母校,让我们有了一段引以为荣的人生经历;感谢那些曾经陪伴我们的老师们,他们用生命之光点亮我们前行的路;感谢每一位同学,我们同窗是缘,我们相互惦念是福,让我们一起扶持、一起关照,共同拥抱更加美好的明天!
作者:窦同霆,山东省博兴县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湖畔走笔》一书,有作品入选《见证滨州》《博兴印记》《博兴故事》《董乡雅韵》《蒲姑文化通略》《逆光》等文集。
来源:掌握滨州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