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法官宣读"通谋敌国,图谋反抗本国"的判决书时,他竟当庭失声痛哭:"我不过是个误国误民的可怜人啊!"
1947年7月5日的南京中央军人监狱刑场,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暑气。
丁默邨被两名宪兵架着拖向刑场时,裤管已渗出暗黄水渍
这个曾在上海滩令抗日志士闻风丧胆的"76号"魔头,此刻双腿如筛糠般颤抖。
当法官宣读"通谋敌国,图谋反抗本国"的判决书时,他竟当庭失声痛哭:"我不过是个误国误民的可怜人啊!"
这番表演引得旁听席上的《申报》记者冷笑出声。
三年前,正是这个西装革履的"儒雅绅士",在极司菲尔路76号亲手签发了对《申报》编辑金华亭的处决令。
此刻刑场上的丑态,恰似其人生最贴切的注脚:早年参加共产党的革命理想早已风化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在权力旋涡中扭曲变形的投机灵魂。
1903年生于湖南常德的丁默邨,少年时确曾怀抱济世之志。
在湖南省立二师就读期间,他牵头组织"晨钟社",与同学探讨《新青年》文章。
1921年赴上海参加社会主义青年团时,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清瘦青年,曾激动地写下:"愿作普罗米修斯,盗火以照神州。"
历史转折出现在1924年。
经施存统介绍加入共产党的丁默邨,在国共合作背景下进入国民党上海执行部工作。
这个精于算计的年轻人很快发现:相比清贫的地下工作,国民党的优渥待遇更符合他对"体面生活"的想象。
当1927年"四一二"政变的腥风血雨席卷上海时,丁默邨毫不犹豫地撕毁党员证,转身投向国民党调查统计局(中统前身)。
"丁兄,共党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老友李士群的劝降犹在耳畔。
在霞飞路咖啡馆的氤氲里,丁默邨抚摸着新领的中统证件,对着玻璃窗整理呢料西装
这身行头比他在共产党时期的粗布长衫精致太多。
投靠中统的丁默邨展现出惊人的钻营天赋。1
932年"一·二八"事变期间,他通过策反日本海军武官须磨弥吉郎的线人,获得蒋介石亲批的"青天白日勋章"。
在南京颐和路的官邸酒会上,这个操着湖南口音的瘦小男子,已能与戴笠、徐恩曾等大佬谈笑风生。
1934年出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少将参议时,丁默邨特意定制了镶金边的将官服。
他在日记中写道:"今日方知权力滋味,如饮醇酒,令人沉醉。"
这种对权势的病态迷恋,在1938年武汉会战期间达到顶点
当李士群带着日本梅机关的秘密使命前来招揽时,丁默邨仅思考三天便拍板:"乱世出英雄,此时不博更待何时?"
1939年2月的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一座阴森的花园洋房挂上了“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的牌子。
丁默邨站在二楼办公室窗前,望着庭院里荷枪实弹的警卫,对李士群笑道:“这里将是改写历史的舞台。”
他特意选择带有罗马柱的欧式建筑作为总部,仿佛要用这份“体面”掩盖即将上演的血腥。
这个被民间称为“76号魔窟”的特务机关,在丁默邨手中迅速膨胀。
他参照中统训练手册,设计出“三步审讯法”:先以美酒佳肴软化意志,再用电椅老虎凳摧毁肉体,最后以家人性命胁迫就范。
1939年8月,上海妇女界抗日领袖茅丽瑛被押入76号地牢时,丁默邨正在隔壁宴会厅与日本军官举杯畅饮。
据行刑记录记载,他签字批准处决令时,钢笔尖竟将公文纸戳破
这个细节暴露了其儒雅外表下的暴虐本性。
丁默邨在汪伪政权中的官职如火箭蹿升:特务委员会主任、社会部部长、浙江省省长……
他在杭州西子湖畔的官邸夜夜笙歌,却对秘书感慨:“我这省长当得比县长还累。”
此话不假,仅1943年清乡运动期间,他签发的剿共命令就导致两千余百姓遭株连。
与李士群的权斗更显其阴鸷。
1941年秋,丁默邨发现李士群私吞日本拨发的30万军饷后,连夜向汪精卫告发。
他在日记中得意地写道:“猎犬终需主人鞭。”
未料两年后反被李士群设计,因“贪污案”遭革职。
这场狗咬狗的闹剧,让日本顾问影佐祯昭摇头:“zhin na人的政治,就像他们的麻将牌局。”
1945年8月15日,南京颐和路公馆的留声机仍在播放贝多芬《命运交响曲》。
丁默邨听着广播里天皇的《终战诏书》,突然掀翻茶几狂笑:“快!备车去见戴局长!”
这个精明的投机者连夜拟定《反共救国计划书》,企图以“潜伏人员”身份洗白。
在重庆军统局的特别法庭上,丁默邨的表演堪称荒诞。
他抖着泛黄的“中统工作证”,声称:“学生始终心系党国,卧底期间保护过中央银行金库……”
法官当庭出示1939年其亲笔签发的《剿灭重庆分子手令》,他竟辩称:“那些都是应付日本人的戏本。”
旁听席上的幸存者怒骂:“76号的电椅也是演戏吗?!”
1947年2月8日的最终判决如同历史照妖镜。
当法官念到“死刑”时,丁默邨突然瘫坐在地,法警搀扶时发现其西装裤已浸透
这与七年前他冷笑着观看“银行血案”受刑者的姿态形成残酷对照。
刑场上的最后一餐,他盯着红烧肉喃喃:“早知今日,该留在常德教书……”
丁默邨的人生轨迹犹如一面破碎的菱花镜:早年手抄《共产党宣言》的书生,晚年沦为签署屠杀令的刽子手
人前是谈吐风雅的“文化长官”,人后是闻血腥而亢奋的虐杀者。
历史学者蔡德金指出:“他的堕落不是突然的失足,而是将投机本性在乱世中无限放大的必然。”
在《色戒》原型郑苹如刺杀案中,丁默邨展现的“多疑”与“冷血”成为张爱玲的创作蓝本。
现实中,他枪决郑苹如后,竟将其照片压在办公桌玻璃板下“欣赏”。
这种病态心理,恰是其人格分裂的写照:既渴望被视作文人雅士,又沉迷暴力带来的掌控快感。
丁默邨伏法七十年后,上海市档案馆公布的76号审讯记录显示:超过3000份文件盖有他的私章。这些泛黄卷宗里的每一个红印,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开关。
当我们在南京民间抗战博物馆看到他那件领口绣着金线的呢料大衣时,解说词令人深思:“精致的针脚能包裹腐烂的灵魂吗?”
来源:小段乐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