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家门五年,我妈和弟妹同时怀孕却让我伺候她们养胎(完结)

摘要:「梦迪,这学咱不上了,我给你找个师范的专业,毕业后直接有编制。」

被赶出家门五年后,我妈和弟妹同时怀孕了。

我爸打电话叫我回家伺候她们养胎。

我不同意,他就到我上班的地方来闹,肆意诋毁我。

那一刻,我觉得我活着就是个错误。

后来,我彻底和他们断绝关系,他们却又不肯放手,哭着求我回去。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01

高考出分那天,我开心极了。

我超常发挥,完全可以考上我心心念念的财经大学。

我拿着手机骄傲地给父母看,期盼他们能说出一些夸奖我的话。

但是并没有。

爸妈正在吃饭,我弟在外面打球,饭桌上静悄悄的。

「爸,妈,我考了664!」

「可以上央财大!」

我拿着分数界面给他们看,心里幻想着我美好的大学生活。

我爸突地将筷子摔在碗上。

「梦迪,这学咱不上了,我给你找个师范的专业,毕业后直接有编制。」

「女孩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干嘛?稳定才是最好的。」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家里不同意我上大学。

所以我一直拼命学习,努力地想要够上理想学校的分数线。

现在分数线够到了。

我爸却说:「这学咱们不上了。」

多可笑。

我气得浑身发抖。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上大学?」

啪——

我爸给了我一巴掌。

「凭什么?凭我们生你养你,凭你身上流的是我们的血!」

「你们的血?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后不让我去上学的是谁?冰天雪地把我丢在路上的是谁?高三时不给我学杂费的又是谁?」

我捂着脸,声音里是满满的绝望。

就连我的名字。

李梦迪、李梦弟。

做梦都盼着一个弟弟。

就连我的名字都是为了换来一个弟弟!

「我根本就是不被期待地来到这个世上!你们根本就没想要养我!」

「有什么理由来用生养我当作借口。」

我妈听不下去了,泪流满面地起身抱着我的胳膊,「梦迪,别说了。」

她脸色涨红,哽咽道:「咱家没钱了啊,上大学一年就是小一万,我们哪里负担得起啊!」

「不如找个公费师范生,学费少不说,工作也有保障,这多好啊!」

被妈妈抱住时,我本来还有些犹豫难过。

听到这里,直接气笑了。

「家里没钱?没钱可以给李世明买AJ球鞋?没钱可以给他买限量版模型?」

「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像不要钱一样送给他,这就是你们说的没钱?」

「明明都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爸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怒道:「你懂什么?!世明是个能传宗接代的男孩子,你迟早都要嫁出去,和他争什么?」

我拼命挣脱,「我不和他争什么,我只是想要上大学!央财大,那是我的梦想!」

我爸将我朝地上狠狠一掼,「梦想?你的人生应该按部就班,毕业后当个老师,找个好男人嫁了,相夫教子!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别想着像电视里的那些所谓女白领,整天浓妆艳抹,招摇过市,水性杨花,做着钓金龟婿的美梦还要故作清高,说什么追求梦想!我呸!」

剧痛从肩膀处传来,比肩膀更疼的是我的心。

我爸刚刚说的那些话不仅侮辱了我,还侮辱了千千万万个为了梦想努力拼搏的普通女孩。

02

我挣扎起身,怒瞪着他:「心是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说罢,我夺门而出。

我爸的抱怨在我身后传来:「你瞧瞧,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女!」

蹲在老旧小区散发着臭味的绿化带间,我蹲下身子。

心底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泪水止不住地流出。

我觉得我的出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既然想要的是个男孩,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我弄掉?

既然让我活了下来,又为什么不尽父母的责任?

我难过得要命。

这时,我弟吹着口哨来了。

「哟,这不是我那天资聪颖的姐姐吗?怎么躲在这一个人偷偷地哭啊。」

「怎么?没大学上啦?」

他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我不想理他。

李世明却蹲了下来,笑得贱兮兮的。

「姐姐,你知道为什么爸妈不愿意给你出上大学的钱吗?」

我抬起了头,盯着他。

他不紧不慢地说:「因为啊,爸妈打算把我送去私立高中读书。」

「那里的学费可不便宜。」

原来如此。

又一次。

他们舍弃了我。

我忽然看开了。

一直纠结于他们偏心弟弟是毫无用处的。

央财大,我一定要去。

填志愿那天,我爸将我锁在家里,打算自己去学校帮我填志愿。

我大喊大叫,撒泼打滚都没能改变他的主意。

我妈也被他支开。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深吸口气,然后搬起凳子狠狠砸向门锁的位置。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门开了。

我狂奔出去,跑向我的学校。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老师办公室时。

我爸正在和班主任争吵。

「这位家长,学生志愿必须本人填报!你再这样纠缠我就报警了!」

「你放屁!我是她爸!是她的监护人!有权利替她做决定!」我爸啐了口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班主任被他气得头疼。

他们的争吵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跑来的我。

我缓缓走向窗台。

老师的办公室在五楼,底下就是我们的操场。

我坐在窗沿上,大吼:「你们都停下!」

「李安国,你要是敢改我的志愿,我就从这跳下去。」

「然后变成厉鬼回来找你,让你天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班主任急了,「李梦迪你这是干什么!快下来!」

我爸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脸色煞白。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疯狂。

班主任一边企图过来拉我,一边疯狂劝着我爸:「哎呀你这个家长,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孩子的命重要!」

我爸一把拍开班主任的手,来回踱步。

「好好好,李梦迪,你好样的!」

「你不是要去上央财大吗?行,我让你去!」

「学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你不是能耐吗?我看你能耐去!」

李安国猛地将办公室里的椅子砸翻在地。

我却不会再因此感到害怕了。

我冷静道:「李安国,我后天就满十八了,我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好、好、好!」李安国指着我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断就断,就当我这十八年来养了个白眼狼!」

他丢下这句话,悻悻离去。

班主任扶我下来后,担忧地望着我。

「梦迪,你没事吧?要是以后有困难的话,你可以找老师。」

我笑了笑,「没事的老师,我是成年人了,可以打工赚钱。」

我最终如愿以偿地收到了央财大的录取通知书,并和那个让我窒息的家断绝了关系。

拖着行李箱离开的那天,我爸还在放狠话。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我早就看出来他外强中干的本性,只觉得可笑。

不再去看瞧好戏的弟弟和怯懦的母亲。

我离开了家,头也不回。

03

我的大学生活并不轻松。

我要兼职赚生活费,还得努力学习拿奖学金。

室友们在谈恋爱、聚餐、拍好看的照片时,我在肯德基里装薯条。

同学们在休息的时候,我开着夜灯复习知识。

大学四年,每年的学费都是我自己打工挣来的。

我也拿了四年的奖学金。

他们不是没给我打过钱,但都被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在大四那年,我面临两个选择,升学还是就业。

辅导员说院里可以给我保研的名额,本校直升的奖学金很可观。

我不必像在本科时那样为了学费奔波。

但我穷怕了,想着快点就业,研究生等我将来富裕了,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在读。

我选择了就业。

拿到一份不错的offer,顺利毕业、就职、实习、转正。

工作这一年,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年。

我不用两头奔波,被钱压得喘不过气来。

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工作,还能在周末睡个懒觉。

和同事们的关系也很融洽。

我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招来弟弟的李梦迪,而是为自己而活的李思。

我希望自己能永远保持思考。

就在我认为这就是我要迎来新的生活,摆脱原生家庭的阴影时。

那些噩梦又找上门来。

我开始频繁接到陌生的来电。

我一开始没接,后面对方直接发短信过来。

「李梦迪,我是你爸,接电话。」

看到这样的信息,我更不想接了,直接把这个电话号码拉黑。

结果李安国又换了新的号码打来,我没留神一不小心接了。

「李梦迪!你妈和弟妹怀孕了,你回来伺候她们。」

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命令式口吻。

我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是该谴责他我妈都快五十了,还让她怀孕生子。

还是吐槽李世明老婆怀孕,凭什么让我去照顾她?

「李安国,你好像忘了,五年前我就和你们断绝关系了。」我冷冷开口。

「好,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给我等着!」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把这个新号码也拉黑处理。

但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安,那种伴随我整个青春期的恐惧和愤怒又一次席卷了我,将我吞没。

很快我就知道,这种不安来自哪里了。

李安国找到了我所在的公司。

当时我正在上班,就听见走廊上大吵大闹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突然窜了进来。

身上还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不孝女李梦迪。」

保安还在努力拦着他,他直接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

「李梦迪呢?把她给我找出来,现在出息了,把我和她妈丢在老家不管不顾,大家来评评理啊,我供她吃,供她穿,没想到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我气得浑身颤抖。

经理也被这动静闹了出来,「这位先生,我想可能有些误会,我们这里并没有叫李梦迪的,您还是回去吧。」

李安国愣了一下,「不应该啊,我明明查到是这里的。」

他说着,眼珠子在人群中滴溜溜地一转,精准地发现了僵在人群背后的我。

李安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拨开人群冲过来,紧紧拽着我的胳膊。

对着经理道:「就是她!李梦迪,我女儿。」

那一刻,我拼命摆脱五年的噩梦,又出现了。

04

办公室里,经理意味不明地打量我良久,叹了口气。

「思思,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你的隐私,我不好多说。」

「但是你父亲这样毕竟影响到我们正常的活动了……」

「这样吧,我给你休个长假,你和你父亲商量好了再回来,一家人嘛,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好的,给公司添麻烦了。」我朝经理鞠躬。

我其实挺感谢她没有因此直接开除我的。

出了办公室,李安国得意洋洋地睥睨我。

我没和他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收拾工位上自己的物品,旁边的同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安慰我,最终还是陷入沉默。

我冲她们露出一个笑容。

李安国跟着我回到了我租的房子里。

一进门,他就各种嫌弃。

「我还以为这些年你不和家里联系过的能有多好呢!结果缩在单间房里,连身子都转不开,想想你当年拖着行李走的时候多神气啊!」

「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吧!要我说,你就没那个命!」

我忍无可忍,「你到底来干什么?」

李安国一脸无辜,摊手道:「我早说过了,你妈和你弟妹需要养胎,你得回去伺候她们。」

简直不可理喻,「你大可以请保姆啊,还有李世明,他又不是死了,怎么非得找我?」

「你这丫头,别给你点好脸就上房揭瓦啊!请保姆那得花多少钱啊!我和你弟都有工作,你牺牲一点怎么了?!」

又来了。

「你们有工作,我就没有吗?你们的生活是生活,我的人生就是一块可以随意缝补的破布吗!」

「这话说的,」李安国坐在我的床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刚到的外卖,「你是个女孩子,再大的本事将来都是要嫁人做家庭主妇的。」

「你迟早都得为男人洗手作羹汤,现在叫你回去帮忙,就当提前熟悉积累经验了。」

我最烦这类大男子主义的话。

「我从小就跟你们说过了,我不结婚!」

李安国也怒了,啪地将盒饭摔在地上,「老子管你想不想嫁,反正今天,这个家,你是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我努力平复呼吸,冷静下来,试图不再被李安国牵着情绪走。

让我回家是吧。

回就回。

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只会哭,受了委屈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小女孩了。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把这糟心的家庭关系理清楚。

想到这里,我敛去眸中神色,不再多言。

李安国满意地看着我收拾东西,「早这样不就好了!」

05

五年没回的老家,变化显著。

但,人没变。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逼仄的三室一厅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物件,还有面前的四个人,问:「我住哪?」

显而易见,李世明和他老婆一间,李安国和我妈一间,还有一间杂物房,没有我的位置。

李世明老婆冷哼一声,扶着腰阴阳怪气道:「小姑子还想住哪?要不要我叫世明去给你旅舍开间房啊?」

我微微一笑:「也不是不行。」

没管她气急败坏的神情,我拉着行李箱淡淡道:「既然还没做好让我回来的准备,我就先出去住吧。」

我妈嘴唇嚅动:「梦迪……我这就去收拾。」

李安国却急了,「出去住又要花多少钱?!你妈还大着肚子呢,你自己又不是没手,自己收拾收拾怎么了?」

我掀起眼皮懒懒看他一眼,冷漠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何况我出去住花的又不是你们的钱,你管我?」

我爸语塞,许是对我多少还有些歉疚,许是回来第一天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总之他骂骂咧咧地给我收拾屋子去了。

我妈拉着我的手重新坐下,和我絮叨这些年在外的日常。

而李世明他媳妇自觉没趣,悻悻地回了屋里,李世明也跟着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你们,为什么要孩子?」

我妈叹了口气,蹩脚地转移了话题,和我说着他们这些年在家里的生活。

我心里奇怪的感觉却越来越浓。

按理说,赵玉芳和我妈都怀孕了是需要人照顾,但是我看着她们身子骨还算健康,也不需要人全天候陪同。

而我和李安国,自小相看两厌。

仅仅是为了省钱就不远千里去找一个十分讨厌的女儿。

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他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沉默的李世明,反常的李安国,躲闪的母亲,还有明明充满敌意却忍气吞声的赵玉芳。

这个家就像是光怪陆离的吃人怪兽。

我回来的消息迅速在亲戚和街坊邻居中传播开来。

老家就是这样,出门是亲戚,遍地是熟人。

我去楼下便利店里买个东西,老板娘都会问我:「梦迪,都快25了吧,在外面工作可还好?有没有钓到个金龟婿回来啊?」

话里话外,夹枪带棒。

我不甘示弱:「陈姨,没记错的话,您儿子结婚好多年了,怎么还没抱上孙子啊,是不是嘉哥不行?有问题就跟我说哈,我在大城市认识权威的不育不孕医生,保管能治好。」

陈姨脸都绿了。

小样。

当我好欺负呢。

我哼着歌,准备扬长而去。

结果她像是终于找到反击的工具,幸灾乐祸道:「你还不知道你弟生病了吧?以为你爸千辛万苦把你找回来是过好日子吧?人家是想让你给你弟捐骨髓!」

我回头挑眉,「那现在也是该他们求着我,倒是陈姨你,真的不需要带嘉哥去看看吗?」

陈姨哑口无言。

我心情大好。

在心里感谢陈姨。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我就好办多了。

我再次感叹,陈姨啊陈姨,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06

在忍气吞声给了我近一个星期好脸色后,他们终于图穷匕见了。

这天晚上,他们拉着我促膝长谈。

李安国甚至装模作样掉了几滴眼泪。

说自己从前不是人,是畜.生,对我不够好。

还拽着李世明来给我道歉,说不该一直偏心。

他们现在知道了,其实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孩子念书有本事也能回馈家里,是自己之前没见识,井底之蛙了。

甚至连赵玉芳都来和我话家常。

说前几天对我摆谱子是因为我刚回来,她不熟悉才那样。

这几天和我熟悉了,知道我不是坏人,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向我道歉。

整个饭局,就像是一场声泪俱下的忏悔宴。

好像只要他们对我道歉了,我就该原谅他们,重归于好似的。

没人在乎我的意愿。

他们殷殷切切,等着我痛哭流涕,对他们的道歉感恩戴德,好乘机提出真正的意图。

于是我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哭诉道:「你们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李安国朝李世明使了个眼色,赵玉芳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们觉得有戏!

我眼见着李世明突然弱柳扶风般倒在地上,李安国和赵玉芳上前搀扶着他,我妈只是坐在一旁沉默地夹菜。

我假装犹豫片刻,说出了那句他们等待已久的话:「我弟这是,怎么了?」

像终于等到发挥舞台似的,赵玉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姐,世明他,得肝癌了!」

「哦。」我不以为意。

他们三人继续演戏,「梦迪,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像在利用你,但是爸爸这也是没办法啊!」

「我和你妈都做了配型,都不成功。只能来求你!」

「是啊。」赵玉芳也附和着,「姐,世明要是没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啊!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李世明靠在椅子上,虚弱道:「姐姐,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我也没脸来求你做这些……咳咳!」

我漫不经心地搅着碗里的鸡汤,闻言笑意吟吟,「好啊。」

李世明被我堵得面色涨红。

见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李安国急了,「梦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挑了挑眉,「谁说您就这么一个儿子的,我妈那肚子里不还有一个吗?」

「要我说,大号养废了就废了,搞个小号也没什么不好。」

李安国怒不可遏,「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

「还是说,」我的眼光在我妈和赵玉芳的肚子上扫过,「其实我妈她根本没有怀孕,这是你们骗我回来的手段。你们知道从小到大也就我妈对我好点,所以用她做借口好让我回来是吗?」

鸦雀无声。

他们三人傻愣愣地看着我,我妈也悄悄抹起了眼泪。

「怎么,被我猜对了?」

「没想到我不愿意接受你们的道歉,也不想给李世明捐肝是吗?」

「你们还是和从前一样自以为是,就连我这个弟妹脑子也不灵光。」

李安国突然暴起朝我冲来,嘴里大骂:「你怎么这么心狠,那毕竟是你的弟弟!」

我攥住他的胳膊挡下他的巴掌,注视着这个不知道何时已经微微驼背,夹杂着白发的李安国。

曾经小时候对我而言像黑熊一样凶悍的「父亲」,此刻也只不过是年过半百的中年人。

我学了那么久的自由搏击,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勇气。

我终于确定,我不再害怕他们了。

彻彻底底,从身体到心灵。

「我心狠?」我简直快要笑出声来,「当年不让我上大学的是谁,不给我高中学杂费的是谁,抄一板凳就往我头上抡的又是谁?」

我的眼神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你们没资格这么指责我,因为你们不配。」

07

那天不欢而散后,我就独自搬去了酒店。

兼职、工作这么些年,我也算有些积蓄。

我妈天天都来找我,希望我能回心转意,救李世明一命。

她说:「梦迪,捐肝很简单的,只要配型成功,你割一半肝放进你弟弟的身体就好了。」

她说:「梦迪,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但妈不能眼睁睁着看世明去死啊!」

车轱辘话一轮又一轮,她说不腻,我都听腻了。

直到……她说:「其实你爸配型也是成功的,可你爸年纪也大了,不能让他去冒险啊!」

哈。

她说漏嘴了。

我打断她的絮叨,曾经我以为,至少在这个家里,妈妈对我还是有一点稀薄的爱意的。

可当我渐渐长大,我明白,那不是爱,是她偶尔良心发现后难得的温情,是同情,不是爱。

本质上,妈妈和李安国、李世明一样,他们都更爱自己。

口口声声视儿子为生命的李安国,甚至连肝都不愿意给儿子捐。

真真切切说为我好的妈妈,却亲手攥住了我逃离的脚步。

他们都一样,自私又伪善。

其实爱自己是没错的,但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我垂下眼眸,淡淡道:「我可以去做配型,到时候我签捐赠书,你们出迁户口同意书。」

我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喃喃道:「丫头,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我说:「早在五年前我就该这么做了。」

没能在法律上和他们彻底了断,我余生都不会安眠。

我妈回家和李安国商量去了,第二天,他们俩就出现在我房间外。

他们同意了。

配型的结果需要等待,于是他们又求着我住了回去。

天天换着花样做猪肝、红枣,美其名曰为我补充营养。

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反悔,连夜收拾东西跑路。

而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李世明知道了李安国的肝他也能用。

他们爆发了我记忆中最大的一次争吵。

李世明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对他百依百顺、万般宠爱的父亲,为什么如今连一半的肝都不愿意给他。

李安国一开始还好脾气地哄着他,说自己毕竟年过半百,肝肯定没有你姐姐的好。

还说自己年轻时酗酒,换他的肝说不定会有后遗症。

但李世民虽然不聪明,又不是个三岁小孩子,哪能这么轻易揭过去。

医院的配型成功报告就摆在他面前,科学都说行,凭什么他李安国不行。

他梗着脖子,「那为什么爸你一开始不告诉我,非要让姐姐回来?」

「你就是想看着我死是不是?」

李安国抹着头上的汗水,「怎么会呢?你可是爸爸唯一的儿子。」

李世明不依不饶,「如果不是我发现了这件事,如果李梦迪的配型不成功,你会告诉我这件事吗?」

「这……」李安国迟疑了。

李世明知道答案了,他勃然大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捐肝给我?!」

「你就这么怕死吗?」

李安国火气也上来了,「我怕死?不是你哭着闹着要你姐姐回来做配型吗?连家里要拆迁的消息都舍不得告诉她,生怕她抢了你的家产!」

哦吼。

我在门外挑了挑眉,本来打算听个狗咬狗的热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怪不得,换肝手术花的不是小钱,但按他们的脾性,居然没一个人让我掏钱。

我对李安国的钱不感兴趣,但看他们吃瘪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我推门进去,抱着手臂问:「什么拆迁?」

满意地看到他们瞬间僵硬的表情,我晃晃手中的报告单,「很遗憾地告诉你们,配型失败了,不过,关于拆迁的事情,你们是不是要和我解释一下。」

「毕竟……」我笑了笑,「我现在还在你们李家的户口本上不是吗?」

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他们,我其实早就偷偷做了一次配型。

如果配型成功,我立马麻溜收拾东西跑路。

给李世明那个混账东西割肝,傻不傻呀。

如果配型不成功,我就捞到自己的独立户口本。

从此大路朝天,和这家人各走一边。

上天还是眷顾我的,配型失败了。

08

配型失败,是李家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事情。

之前的营养品全数被收走,这群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爸难以置信,我妈唉声叹气。

李世明则直接把主意打到了李安国身上:「爸!这下你总得给我捐肝了吧!」

而对于我想要分钱这件事,反应最大的居然是赵玉芳。

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连配型都没成功,有什么脸来分我们家的财产?」

我闻言不禁反问:「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凭什么不能?」

赵玉芳挺着肚子身形僵硬,「因为……因为……」

她嘀嘀咕咕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摇摇头,心里对这家人彻底无语了。

为了防止我闹事分钱,李安国连忙带我去弄了独立户口。

他一脸凝重:「你是女孩子,就算还在我们户口本上也别想分钱。」

我乐了:「我从来不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李世明就不一样了,我劝你还是找个律师公证一下财产,免得李世明哪天把你们坑得连棺材本都不剩。」

而李世明那边,也只好他自己亲自出马了。

拿到自己单个的户口本后,我本想立刻就走。

谁知和配型一起做的体检却显示我身体出了点小状况。

需要做个小手术。

我一想,反正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再也威胁不了我了。

于是我安心准备自己的小手术。

没想到主治医生却是我的熟人。

廖凡。

我的高中班长,也是我曾经的暗恋对象。

我没想到他会学医,还在这家医院上班。

我愣了愣,「好久不见。」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顺理成章,廖凡经常来探望我,带着我爱吃的零食和水果。

和我聊聊逝去的青春以及有趣的日常。

有一天晚上,他问我:「思思,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没有立刻答应他,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结果第二天,突然良心发现来给我送东西的李安国和我妈发现了我和廖凡的联系。

他们看我的眼神又变了。

又是那种熟悉的、贪婪的、有利可图的眼神。

我知道,在我们家乡,有一个医生的女婿,如同在山东找了一个公务员男朋友一样值得炫耀。

那里的老人常说,哪有人不生病,哪有人不需要医生。

就如同当年逼迫我去上师范学校一样,在他们眼里,医生和老师,等同于铁饭碗,吃喝不愁。

当天晚上,我妈就偷偷溜来了我的病房,旁敲侧击问我,和廖医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淡淡回答:「高中同学。」

你们瞧,他们连我的高中同学都不认识。

我妈却一脸不信,「跟妈讲实话,那医生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妈是过来人,别想着瞒妈。」

我闭了闭眼睛,「就是普通同学。」

「还有,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我已经不在你们的户口本上了。」

我对廖凡再次萌芽的情愫彻底消亡。

翌日,廖凡再次来找我要个答案的时候,我拒绝了他。

他有些吃惊又有些不甘,问:「为什么?」

我说:「不合适。」

他追问:「是因为你爸妈吗?思思,我可以帮你脱离他们的……到时候我们去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好吗?」

我打断了他,平静道:「廖凡,我已经脱离他们了。如果我现在18,你对我说这话我会感恩戴德,觉得你就是我的骑士。」

在我灰暗的18岁,我曾经请求过他的帮助,但无疾而终。

「可我现在23了,我知道骑士救不了我,王子、国王都救不了我。」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生活不是童话,能救我的,只有自己。」

李安国他们又闹起来了。

因为,那板上钉钉的拆迁费,落了空。

而李世明的手术费几乎将他们的积蓄掏空。

凑巧赵玉芳又要生了,产后闹着要请护工。

李安国和李世明还在恢复期,家里就剩我妈这么一个能挣钱能照顾人的人。

他们几个人在病床上,陷入无尽的怨怼。

赵玉芳埋怨李世明平时不攒钱,李世明埋怨李安国的消息不靠谱害他们白欢喜一场,李安国又指责李世明生病花了家里一大笔钱,还让他少了半块肝。

只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收拾了家里自己剩余的东西,打包好后,直接丢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又去高中转了转,在紫罗藤长廊里坐着发了一下午的呆。

然后我确定,对这个家乡,我没有任何人和事物留恋。我拿着自己单独的户口本,回到了工作的城市。

下车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浑身无比轻松。

太阳照在我身上,我也迎来了新生活。

09

后记:

李安国和李世明分了家,这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事情。

但最好笑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拆迁,在分家之后开始了。

真是造化弄人。

值得一提的是,某天,我的银行卡里收到一笔数目不小的汇款。

我查了查汇款人,居然是李安国。

李安国这次没能找到我,从老家回来后,我就换了工作。

但是他还是锲而不舍地给我打电话,我数了数,我已经快拉黑他十几个电话号码了。

我觉得他这样纠缠很烦,而且这个电话号码里面还有不少工作对接的伙伴,我也不能轻易换掉。

于是在他又一次连续打了好几次电话后,我接通了。

话筒里好半天都没有声音,我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我正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声音,「梦迪,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你弟弟他不是个好的,为了回来抢拆迁费,都把我打住院了。」

「还是你当年聪明,找了个律师公证,那份有法律效应的文书保护了我和你妈,不然我们下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活……你的那份钱我已经汇给你了。」

我心中没有丝毫波动,「那恭喜你们了,以后没有什么事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李安国急切道:「你别挂!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和你妈,我们……我们都很想你,梦迪。」

我沉默了一会儿,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措。

「我没有回去的必要了。你们两个留好自己的养老钱,能自食其力就行。李世明那个小子,你们有能力帮衬就帮衬,没能力就让他自求多福。那笔钱我会退给你们。」

我重复一遍:「户口独立出来后,我就已经和你们没任何关系了,以后你们再打电话我不会接。」

我顿了顿,最后道:「还有,我现在叫李思,不是从前那个为了盼弟弟而活的李梦迪。」

来源:冰淇淋说故事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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