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树根盘虬处凹陷的豁口,是当年栓牛绳磨出的岁月痕;半腰分叉的枝桠上,还挂着二十年前王瘸子娶亲时系的红绸布;树下石碾刻着深浅不一的沟壑,像老人脸上的皱纹,碾过春播的黄豆秋收的黍米,也碾碎过孩子们偷吃柴鸡的闲话。
河北省行唐县
革命老区鲁家峪村
2025-0360
树根盘虬处凹陷的豁口,是当年栓牛绳磨出的岁月痕;半腰分叉的枝桠上,还挂着二十年前王瘸子娶亲时系的红绸布;树下石碾刻着深浅不一的沟壑,像老人脸上的皱纹,碾过春播的黄豆秋收的黍米,也碾碎过孩子们偷吃柴鸡的闲话。
打谷场东头的老张照例在晨雾里练石锁。褪色的军绿背心裹着古铜色腱子肉,七十斤的石锁腾空翻出花,落地时震得露水簌簌。年轻人举着手机拍抖音,他偏用麻绳扎了裤脚,布鞋底蹭着黄土画圈——这是当年武状元家传的梅花桩步法。
"叮——当——"织布机的声响从青砖老屋淌出来。春娥守着祖传的腰机,梭子在她指间游走如银鱼。蓝靛染的棉线经纬交错,细密得能兜住漏进屋檐的月光。城里来的大学生举着云台拍摄,她却盯着窗棂外斑驳的树影——二十年前私奔那夜,月光也是这样在织机上流淌。
红英婶的辣椒酱香飘过三条巷。粗陶坛子在老槐荫下排成军阵,晒足一百八十天的朝天椒混着山茶油发酵,辣味里裹着柴火灶的焦香。快递小哥的电三轮碾着石板路,将这份灼热送往千里之外的写字楼。只是再没人记得,三十年前她蹲在灶台后抹泪时,辣椒呛出的眼泪有多滚烫。
暮色漫过村西头的水塘时,老张的石锁换了不锈钢材质,春娥的蓝印花布登上巴黎时装周,红英婶的作坊挂起"非遗工坊"的铜牌。唯有老槐树依然沉默,新生的枝桠托着喜鹊窝,嫩叶在春风里沙沙作响,仿佛在哼唱那支被遗忘的纺线谣。
来源:旅途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