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宁阳县的夏日总是闷热难耐，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县衙的偏厅里，捕头高峻正皱着眉头翻看案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卷全都是关于妇女失踪的报案。
宁阳县的夏日总是闷热难耐，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县衙的偏厅里，捕头高峻正皱着眉头翻看案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卷全都是关于妇女失踪的报案。
"第十七个了..."高峻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他三十出头，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作为宁阳县最年轻的捕头，他破获过不少疑难案件，但这次的连环失踪案却让他束手无策。
"哥，喝口茶吧。"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高玥端着茶盘走进来，她二十出头，面容姣好，眉目如画，却穿着一身男装，头发也高高束起，乍一看像个俊秀的少年郎。
高峻接过茶碗，看着妹妹叹了口气："又穿成这样，让爹看见又要说你了。"
高玥撇撇嘴，在他对面坐下："穿男装查案方便嘛。再说了，爹现在忙着审案，哪有空管我。"她凑近案卷，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高峻摇摇头："这些失踪的妇女年龄从十六到四十不等，有富家小姐，也有贫民妇人，共同点就是都在失踪前去过城郊的净慈寺上香。"
"净慈寺？"高玥眼睛一亮，"就是那个香火很旺的寺庙？住持慧明和尚不是很有名的高僧吗？"
"正是。"高峻眉头紧锁，"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明天我准备亲自去查探一番。"
高玥立刻来了精神："我也去！"
"不行，太危险了。"高峻断然拒绝。
"哥！"高玥拽着他的袖子摇晃，"我女扮男装，不会引人注意的。再说了，两个人查案总比一个人强。你忘了上次破获私盐案，要不是我混进去做小厮，你能那么快找到证据吗？"
高峻看着妹妹倔强的眼神，知道拗不过她，只得妥协："好吧，但你得听我指挥，一有危险立刻撤退。"
"遵命，捕头大人！"高玥调皮地行了个礼。
次日清晨，兄妹二人换上普通商贾的装束，骑马前往城外的净慈寺。寺庙坐落在半山腰，红墙金瓦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远远望去庄严肃穆。山门前香客络绎不绝，大多是妇女，有的还带着孩子。
"果然香火旺盛。"高峻低声说，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高玥压低声音："哥，你看那边。"她示意山门右侧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坐着几个僧人，正在为香客解签。
高峻眯起眼睛观察。那些僧人面容和善，举止得体，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当他目光移向寺庙后方时，却发现有几名身材魁梧的僧人站在通往后山的小径上，似乎在把守什么。
"奇怪，寺庙后山为何需要专人把守？"高峻喃喃自语。
两人装作普通香客进入寺庙，在各大殿转了一圈。高玥注意到，每当有年轻貌美的女香客经过，总有僧人投去异样的目光，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那种贪婪的眼神让她后背发凉。
"哥，我觉得这寺庙有问题。"在无人处，高玥悄声说。
高峻点点头："我也察觉到了。特别是那些看守后山的僧人，眼神凶狠，不像出家人。"
正说着，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和尚迎面走来，慈眉善目，身披袈裟，手持念珠，正是净慈寺住持慧明和尚。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僧人，一个捧经书，一个持拂尘，排场不小。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面生，是第一次来鄙寺吧？"慧明双手合十，声音温和。
高峻连忙还礼："大师好眼力，我们兄弟二人从邻县来，听闻净慈寺灵验，特来上香。"
慧明微笑点头："善哉善哉。两位若有疑问，可随时找寺中僧人解答。老衲还要去主持午课，先行告退。"
待慧明走远，高玥小声道："这老和尚看起来挺和善的，会不会是我们多疑了？"
高峻冷笑一声："越是表面光鲜，内里可能越肮脏。记住，今晚我们留下来'借宿'，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夜幕降临，寺庙渐渐安静下来。高峻以"兄弟二人赶路太晚，想在寺中借宿一晚"为由，得到了一个偏僻小院的客房。高玥躺在床上假寐，高峻则悄悄溜出房间，借着月光探查寺庙。
他轻功了得，如猫般无声地在寺庙各处游走。当他靠近后山时，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女子啜泣声。高峻心头一震，循声而去，发现声音来自后山一处隐蔽的石屋。
石屋外有两个僧人把守，正打着哈欠闲聊。
"今晚轮到谁去伺候师父？"一个僧人问。
"好像是新来的那个小娘子，长得可水灵了。"另一个淫笑着说，"师父玩腻了就会赏给我们，嘿嘿..."
高峻听得怒火中烧，正想冲进去，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迅速闪到树后，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向石屋靠近——竟是高玥！
"这丫头！"高峻暗骂一声，刚要出去拉她回来，却见高玥已经惊动了守卫。
"什么人！"一个僧人厉喝。
高玥转身就跑，两个僧人紧追不舍。高峻顾不得隐藏，飞身而出，一脚踹倒一个僧人，另一个见状大惊，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有贼人！有贼人！"
寺庙顿时乱作一团，钟声大作，数十名手持棍棒的僧人从各处涌出。高峻��着高玥躲进一间柴房。
"你怎么不听话！"高峻压低声音怒斥。
高玥喘着气："我、我看你这么久不回来，担心嘛..."
高峻正要再说什么，外面传来慧明和尚威严的声音："搜！把寺庙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贼人找出来！"
兄妹二人屏息躲在柴堆后，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柴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高峻握紧腰间的短刀，准备拼命。那人举着灯笼照了照，忽然低声道："两位可是官府的人？"
高峻一愣，借着灯光看清对方是个年轻僧人，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焦急。
"你是？"高峻警惕地问。
"小僧法号净心，是寺中知客。"年轻僧人快速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也知道寺中秘密。若信得过小僧，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高峻犹豫片刻，与高玥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赌一把，跟着净心悄悄溜出柴房。净心带着他们七拐八绕，避开搜查的僧人，来到一间偏僻的禅房。
关上门，净心长舒一口气："两位冒险来查，可是为了那些失踪的妇女？"
高峻眯起眼睛："你知道些什么？"
净心面露痛苦："我本是良家子弟，因家道中落被迫出家。来此三年，发现这净慈寺表面是佛门清净地，实则是人间地狱！"他压低声音，"住持慧明根本不是什么高僧，他原是个被通缉的采花大盗，假扮僧人隐匿于此。这些年，他网罗了一批恶徒，假扮僧人，专门诱拐来上香的妇女。"
高玥倒吸一口冷气："那些失踪的妇女都在这里？"
净心点头："大部分是。有些被关在后山地牢，供他们...玩乐。有些被卖到外地青楼。更可怕的是..."他声音颤抖，"有些反抗的，已经被...害死了。"
高峻面色铁青："可有证据？"
净心从床下暗格取出一个账本："这是他们买卖人口的记录。还有..."他犹豫了一下，"今晚子时，慧明要在密室'享用'新抓来的女子，你们若想救人，这是机会。"
高峻接过账本翻看，越看越是心惊。账本详细记录了数十名妇女的买卖情况，有些还标注了"不驯，已处置"等字样。
"哥，我们得救她们！"高玥眼中含泪。
高峻沉思片刻，对净心道："你可知道密室入口？"
净心点头："在后殿佛像后有一暗门，但需要特定方式才能开启。我可以带你们去，但守卫森严..."
"不必。"高峻果断道，"你冒险帮我们已是大恩。告诉我具体位置，我自有办法进去。你立刻离开寺庙，去县衙找县令，把这账本交给他，让他派兵来援。"
净心犹豫道："可你们..."
"我们是官府的人，自有应对之法。"高峻坚定地说。
净心最终点头，详细描述了密室位置和开启方法，然后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寺庙。
子夜时分，寺庙归于寂静。高峻和高玥悄悄来到后殿，按照净心的指示，转动佛像手中的莲花，果然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
"你在这守着，有人来就学猫叫示警。"高峻低声吩咐。
高玥急道："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不行！"高峻严厉地说，"里面情况不明，太危险。你在这接应，万一我出不来，你还能去找救兵。"
高玥还想争辩，但看到哥哥坚决的眼神，只得点头答应。
高峻深吸一口气，拔出短刀，悄无声息地潜入密道。通道向下延伸，墙壁上点着昏暗的油灯。越往里走，越能听到隐约的女子啜泣声和男人的淫笑声。
通道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虚掩着。高峻从门缝中望去，只见里面是个宽敞的石室，点着红烛，布置得如同闺房。慧明和尚——现在应该称他为假和尚了——正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灌酒，旁边还有几个僧人淫笑着观看。
更可怕的是，石室一侧的铁栅栏后，关着十几个面容憔悴的女子，有的在哭泣，有的目光呆滞，显然已经绝望。
高峻怒火中烧，正要冲进去，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又一个自投罗网的蠢货。"
不知过了多久，高峻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发现自己被铁链锁在墙上，身处一间阴暗的地牢。对面坐着慧明，依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只是眼中再无慈悲，只有冷酷和淫邪。
"高捕头，久仰大名。"慧明慢条斯理地说，"没想到你会亲自送上门来。"
高峻冷笑："假和尚，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县衙的人马上就到。"
慧明哈哈大笑："你以为那个小和尚真能搬来救兵？他刚出山门就被我的人抓回来了。"他拍拍手，两个僧人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影进来，正是净心。
"净心！"高峻惊呼。
净心奄奄一息地抬头："对...对不起...我没能..."
慧明一脚踢在净心胸口，净心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慧明阴森地笑着，"不过在那之前，我要让你看场好戏。"他转向手下，"把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带上来，让我们好好'招待'她。"
高峻如坠冰窟，疯狂挣扎着铁链："你敢动我妹妹一根汗毛，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慧明不以为意地笑笑："省省力气吧，这铁链是特制的。至于你妹妹..."他舔了舔嘴唇，"我会好好疼她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和惨叫。慧明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一个僧人慌慌张张跑进来："住持不好了！县衙的捕快攻进来了！"
"什么？"慧明大惊，"怎么可能？"
地牢门被猛地踹开，高玥手持长剑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名捕快。她一眼看到被锁住的高峻，眼泪夺眶而出："哥！"
高峻又惊又喜："你怎么..."
高玥一边砍断他的锁链一边说："净心师父走后，我觉得不对劲，就提前回县衙叫人了。"
捕快们迅速控制了场面，慧明见大势已去，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高玥刺去。高峻眼疾手快，一把拉过高玥，同时飞起一脚踢在慧明手腕上，匕首当啷落地。
"拿下！"高峻厉喝。
捕快们一拥而上，将慧明按倒在地。这个作恶多年的假和尚终于落网，面如死灰。
高峻紧紧抱住妹妹："你没事吧？"
高玥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没事...那些女子...太可怜了..."
捕快们陆续从各个密室中救出三十多名被囚禁的妇女，有些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看着这一幕，高峻这个铁血汉子也不禁红了眼眶。
"哥，我们终于为她们讨回公道了。"高玥轻声说。
高峻点点头，望向东方泛白的天空："天亮了。"
宁阳县衙的后堂灯火通明，县令周大人翻阅着高峻呈上的案卷，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窗外雷声隆隆，一场夏日的暴雨即将来临。
"三十四名被囚妇女，六具尸体..."周县令声音发颤，"这慧明和尚简直丧尽天良！"
高峻站在下首，面容疲惫却刚毅："大人，据被捕僧人交代，慧明原姓马，是十年前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玉面狐'，被官府通缉后假扮僧人隐匿于此。"
周县令重重拍案："即刻拟文上报刑部，这等恶徒必须明正典刑！"他转向高峻，语气缓和了些，"高捕头，此次破获大案，你兄妹二人功不可没。"
高峻拱手："属下分内之事。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此案还有些细节尚未查清，属下请求暂缓结案，再给三日时间。"
周县令沉吟片刻："也罢，就依你所请。不过三日后必须结案上报。"
"谢大人！"高峻深施一礼，退出后堂。
县衙院子里，高玥正指挥衙役们安置获救的妇女。她已换回女装，一袭素色衣裙衬得她越发清丽脱俗，只是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多日未好好休息。
"哥！"看到高峻出来，高玥小跑过来，"周大人怎么说？"
高峻拉着妹妹走到僻静处："给我们三天时间。"
高玥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就此结案。那些地下密室的蹊跷之处..."
"嘘..."高峻警惕地环顾四周，"这事回去再说。"
雨终于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兄妹二人冒雨回到高家宅院，一进门，高玥就迫不及待地问："哥，你是不是也发现了？那些密室的结构不对劲！"
高峻脱下湿漉漉的外袍，示意妹妹坐下："我仔细查看了净慈寺的布局图，地下密室的面积比地上建筑小了许多，肯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暗室。"
"我就知道！"高玥激动地拍案而起，"那些僧人交代的囚禁地点与救出的人数对不上，肯定还有女子下落不明！"
高峻倒了杯热茶递给妹妹："明天我打算再去搜查净慈寺，你..."
"我当然要去！"高玥打断他，"这次你别想甩开我！"
高峻看着妹妹倔强的眼神，叹了口气："好吧，但你必须听我指挥。"
"一言为定！"高玥绽开笑容，随即又收敛了神色，"哥...那些被害的女子...她们的尸体..."
高峻面色一沉："已经交给仵作验看了。"
"我能去看看验尸记录吗？"
"不行！"高峻断然��绝，"这不是你该接触的。"
高玥不服："为什么？我也是参与破案的人，我有权知道全部真相！"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高峻声音陡然提高，"有些事...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
高玥愣住了，她从没见过哥哥这样激动的样子。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凝固，只有窗外的雨声哗哗作响。
半晌，高玥轻声道："哥，你在隐瞒什么？"
高峻避开妹妹的目光："没什么，只是不想你接触那些肮脏的东西。"
高玥盯着哥哥看了许久，最终没有再追问，但眼中的怀疑并未消散。
第二天清晨，兄妹二人再次来到净慈寺。经过昨夜的暴雨，寺庙显得更加破败阴森。衙役们已经把守各处，禁止闲杂人等进入。
"高捕头！"一个年轻衙役跑过来，"按您的吩咐，我们彻夜搜查，在后山地牢又发现了一条暗道！"
高峻精神一振："带路！"
暗道入口隐藏在地牢最深处的一面墙后，若非仔细敲击探查，根本无法发现。高峻举着火把率先进入，高玥紧随其后。暗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腐臭味。
"这是什么味道..."高玥捂住口鼻，声音发闷。
高峻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紧锁，步伐越来越快。暗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让开。"高峻拔出腰刀，用力劈向铜锁。几下猛击后，锁应声而断。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高峻举着火把往里一照，顿时僵在原地。
"哥？怎么了？"高玥凑上前，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密室内的景象宛如地狱——数十具骸骨杂乱地堆叠在一起，有的已经化为白骨，有的还在腐烂中。墙上挂着铁链和刑具，地面黑红相间，显然是长年累月的血迹浸染而成。
高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高峻连忙扶住她，将她拉出密室。
"我早该告诉你..."高峻声音嘶哑，"但实在不忍心让你看到这些。"
高玥面色惨白，浑身发抖："这些...这些都是..."
"都是反抗的女子。"高峻痛苦地闭上眼，"据被捕僧人交代，慧明有个规矩——但凡有女子激烈反抗或试图逃跑，就会被带到这'惩戒室'折磨致死，以儆效尤。"
高玥突然抓住哥哥的衣襟："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高峻不敢直视妹妹的眼睛："我不想你..."
"不想我什么？"高玥声音陡然提高，"不想我知道这世间的黑暗？不想我面对真相？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你的搭档！"
"正因为你是我的妹妹！"高峻终于爆发，"我怎么能让你知道有人被活活剥皮，有人被烙铁烫死，有人..."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高玥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眼中满是震惊和失望："所以你就替我做决定？隐瞒这么重要的真相？你知不知道，这样反而让我更痛苦？"
高峻伸手想拉妹妹："小玥..."
"别碰我！"高玥甩开他的手，转身跑出了地牢。
高峻站在原地，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心如刀绞。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低估了妹妹的承受能力，也高估了自己保护她的能力。
回到县衙，高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见任何人。高峻几次敲门都得不到回应，只得先去处理案件后续。
傍晚时分，周县令召见高峻："高捕头，刑部回文已到，命我们将慧明押解进京，由三法司会审。"
高峻拱手："属下这就安排押送事宜。"
周县令点点头："对了，你妹妹呢？这次她立了大功，本官还想当面嘉奖她。"
高峻面露难色："她...身体不适，在家休息。"
周县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年轻人，有些事不是一味保护就能解决的。你妹妹很有天赋，不该被埋没。"
高峻苦笑："大人教训的是。"
离开县衙，高峻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城西的一家小酒馆。他要了一壶烈酒，独自坐在角落闷头喝了起来。
"一个人喝闷酒可不是好习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高峻抬头，看到净心和尚——现在应该叫他的俗家名字林清了——站在桌前。林清是慧明的远亲，为查明表妹失踪真相，不惜剃度出家潜入净慈寺，是这次破案的重要线人。
"林兄，坐。"高峻给林清倒了杯酒，"伤好些了吗？"
林清摸了摸胸前包扎的伤口："死不了。"他抿了口酒，直视高峻，"听说你和高姑娘吵架了？"
高峻苦笑："消息传得真快。"
"县衙就那么点大。"林清叹了口气，"高捕头，恕我直言，你妹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若非她机敏过人，这次案子未必能破得这么顺利。"
高峻仰头灌下一杯酒："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不想她看到这世间的丑恶？"林清摇头，"可这丑恶本就存在，不是你遮住她的眼睛就能消失的。"
高峻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固执了。"
离开酒馆时，天已全黑。高峻走到家门口，发现屋里亮着灯。他推门进去，看到高玥坐在厅堂里，面前摊着验尸记录和案件卷宗。
"回来了？"高玥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可怕。
高峻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玥，我..."
"我看了所有记录。"高玥抬起头，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包括那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部分。"
高峻走到妹妹面前跪下："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高玥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你知道最让我难过的是什么吗？不是你隐瞒真相，而是你不信任我。我们一起查案这么多年，你却依然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高峻心如刀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高玥擦了擦眼泪："哥，我理解你想保护我的心，但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该让我自己决定能承受什么，不能承受什么。"
高峻重重地点头："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隐瞒。"
高玥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那现在，能告诉我你发现的全部线索吗？我总觉得这案子还有蹊跷。"
兄妹二人秉烛夜谈，高峻将这几日调查的所有细节一一告知，包括慧明可能与朝中某位大人物有勾结的猜测。
"难怪刑部要提审慧明..."高玥若有所思，"哥，明日押送，我跟你一起去。"
高峻这次没有反对："好，我们一起。"
次日清晨，兄妹二人带着一队衙役押解慧明启程前往京城。慧明被关在特制的囚车里，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但眼中依然闪烁着阴冷的光。
行至一处山林时，囚车突然被绊马索拦住，十余名黑衣人从林中杀出。
"有埋伏！"高峻拔刀高呼，"保护囚车！"
激战瞬间爆发。黑衣人武功高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高峻和高玥背靠背应敌，配合默契。
"他们的目标是慧明！"高玥一剑刺倒一名黑衣人，大声提醒。
果然，两名黑衣人已经冲到囚车前，举刀欲杀慧明灭口。
"休想！"高峻飞身而起，连环三刀将两人逼退。
就在此时，慧明突然大笑起来："高捕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我若死了，那些女子的冤屈永远无法昭雪！"
高峻一愣："你什么意思？"
慧明狞笑："我背后之人权势滔天，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捕头能撼动？不如放了我，我保你兄妹荣华富贵！"
高玥冷笑："死到临头还想蛊惑人心？"
慧明突然压低声音："高姑娘，你可知道你哥哥隐瞒了什么？那些女子不仅被凌辱杀害，有些还被..."
"闭嘴！"高峻怒吼，一刀劈向囚车。
慧明敏捷地避开，继续道："...还被做成了'人烛'，用她们的脂肪..."
高玥面色煞白，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高峻见状，突然改变策略："林清！现在！"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慧明肩膀。林清从林中跃出，手持强弓："慧明，你还记得被你害死的林月吗？她是我妹妹！"
慧明大惊失色："你...你是..."
林清再次拉弓："这一箭，为我妹妹报仇！"
箭如流星，直取慧明咽喉。慧明仓皇躲闪，却不慎自己撞上箭尖，当场毙命。
黑衣人见目标已死，迅速撤退。高峻阻止了想要追击的衙役："别追了，小心调虎离山。"
回程路上，高玥异常沉默。高峻担心地看着妹妹："小玥，慧明的话..."
"是真的，对吗？"高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些'人烛'..."
高峻痛苦地点头："我不想你知道这些..."
高玥突然勒住马，转向哥哥："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案子，不要因为害怕我承受不了就瞒着我。"高玥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高峻看着妹妹坚毅的眼神，终于明白她真的长大了。他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夕阳西下，兄妹二人的身影在官道上拉得很长。前方的路还很长，但至少，他们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前行。
来源：如意讲民间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