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蒋介石，对于红军三大主力在西北地区的集 中，如芒在背。他对张学良、杨虎城与共产党的秘密联系早有所闻，一直非 常不安。1936年10月8日，他解决完两广事件腾出手后，便赶紧召开了 “剿共”紧急会议，部署“通渭会战”计划。（两广事件，1936
蒋介石的“通渭会战”计划——红军的《十月份作战纲领》——张国焘不执行海打战役计划——组建西路军——胡宗南第1军孤军冒进——山城堡三军用命——围歼敌第78师——长征结束的最后一战
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蒋介石，对于红军三大主力在西北地区的集 中，如芒在背。他对张学良、杨虎城与共产党的秘密联系早有所闻，一直非 常不安。1936年10月8日，他解决完两广事件腾出手后，便赶紧召开了 “剿共”紧急会议，部署“通渭会战”计划。（两广事件，1936年5月12日，国民党元老、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胡汉民因患脑溢血在广州病逝，两广一 时失去了中心人物。蒋介石企图利用胡汉民之丧，乘机解决两广问题，要陈济棠把广东大权交还南京中央政府。陈济棠在全国人民抗日怒潮的推动下，不满意蒋介石的卖国政策，决定 先发制人，联合广西实力派李宗仁、白崇禧等人，以“北上抗日”为名，举兵反蒋。）
他在会上说：“两年前，我在江西召开会议，研讨赤匪为何放弃江西之 原由。寿山兄(指胡宗南)做了发言，他说，赤匪之所以放弃江西根据地而四 处流窜，是因为赤匪得不到赤俄的援助，无法在江西立足。他们流窜北上的 目的，是想进入甘肃、青海、新疆、蒙古一带，以便打通国际路线，再伺机 反扑。”“今日看来，赤匪流窜北上，正为此举。”
蒋介石已觉察到杨虎城和张学良的动静。1936年6月底以后，张学良 的东北军和杨虎城的西北军，与红军基本上只保持对峙状态，没有发生大的 战斗。蒋介石的特务科科长江雄风综合各方面情况，几次向蒋介石报告，张 学良所部和红军已有默契的模样。因此，蒋介石深恐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 向西打通国际路线，得到苏联的援助，而东面与张学良、杨虎城携手。但目 前没有真凭实据，且张学良、杨虎城二人手中都握有重兵，蒋介石除了不给 他们安排主力位置以外，也无可奈何。
蒋介石的判断是：“朱(德)、徐(向前)、萧(克)、贺(龙)等股匪， 企图于我军未集中之前，与毛(泽东)、徐(海东)匪等于西兰公路界石铺、会 宁之线，会合后渡黄河西窜，以求打通赤俄路线。自9月下旬以来，分由蜗 县、陇西、武山间向通渭、马营、会宁前进。”为此，蒋介石欲采取两步行 动对红军实施“围剿”。第一步，组织所谓“通渭会战”,在通渭地带，给红 军以致命打击。第二步，组织最后“围剿”,将红军主力压迫在黄河以东、 西兰通道以北地区，而后一举灭之。
随后，蒋介石发布命令：中央军系统的第1军胡宗南部由秦安前进，第 37军毛炳文部由陇西前进，关麟征部由宝鸡转向陇县，于学忠部抽出2个 师向定西前进；马步芳及驻防凉州的骑5师师长马步青，配合宁夏马鸿逵 部，扼守河防；王以哲部位于平凉、静宁防堵，董英斌部集中2个师位于固 原策应，庄浪由王以哲部派1个团固守。蒋介石没把西北军和东北军放在主 攻位置，是对张学良、杨虎城两部不放心。令他们协助作战，一方面强迫张 学良、杨虎城执行其“剿共”计划，另一方面可在战争中削弱他们的力量。 如不服从，则将他们调离西北地区，逐步肢解，免留后患。
显然，所谓“通渭会战”,就是想乘红军长途行军，刚到陕北，立足未 稳，又已届严冬，十分疲劳困顿的时机，一举围歼，结束对红军和中国共产 党的“最后五分钟战斗”。
蒋介石开“剿赤”会议的当天，张学良便将蒋介石的“通渭会战”计划 通报给了中共中央，并提出了七条建议：
1.设法推迟会战时间。
2.红一方面军佯攻靖远，威胁兰州，抑留东北军于学忠部守城。 3.红二方面军在现地区活动，钳制王钧部、关麟征部。
4.红四方面军迅速通过西兰大道与红一方面军会合，执行宁夏战役计 划。
5.蒋介石有意抽调固原的东北军部队到平凉，使东北军集中作战，因此 请红军佯攻固原。
6.请红军大力攻击庄浪。
7.胡宗南表示要坚决进攻，估计胡宗南部将紧随红军身后，破坏宁夏战 役计划，建议红军集中兵力抗击胡敌。
张学良还提议红军及早进行宁夏战役，控制河西，接通苏联。
红军进行宁夏战役、夺取宁夏的目的是为了打通国际通道，这是自长征 以来党中央制定军事方针、政策时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早在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第一次会师时，毛泽东就有过向宁 夏发展的意图。他谈笑风生地说明共产国际曾来电指示，要红军靠近外蒙 古。他说：“打开地图一看，西北只有宁夏是富庶的区域。防守那里的马鸿 逵部，实力也比较弱。”
随后，在1935年8月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毛儿盖会议的决议中也指出： 为了创造川陕甘新苏区，目前党的中心工作之一是：“必须加强川康省与宁 夏省军委的工作，使我们能够真正集中地方工作与游击战争的领导。要使这 一地区，成为川陕甘苏区之一部。红军到达陕北后，则须更大的建立与加强 当地的工作。”
当然，那时重视宁夏，还不能说是为了打通国际通道，但中共中央已初 步有了以陕甘为基础，以宁夏、外蒙古为靠背的思路。
中央红军到达陕北之后，特别是1935年11月林育英回国后，向党中央汇报了共产国际关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指示，以及莫斯科、斯大林不 反对中国红军主力从北方(外蒙古方向)和西北(新疆方向)靠近苏联的指示。
中共中央根据林育英带来的指示精神，在瓦窑堡会议上确立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战略方针，同时在随后的近一年中所制定和实施的军事战略方针 无不以靠近苏联、打通国际通道为中心。按照莫斯科、斯大林的指示，靠近苏联通过外蒙古和新疆两地。到达外蒙古的路又有二条：一条是通过绥西，进外蒙古，连接苏联；另一条是攻取宁夏，出外蒙古，接近苏联。再加上通过河西走廊进新疆，接近苏联。这样，接近苏联的道路就有三条。
这三条道路中第二条道路即夺取宁夏，是毛泽东、党中央极为重视的一 条道路。这是因为和通往甘、凉、肃三州到达新疆相比，接近宁夏更容易。 通过甘、凉、肃之河西走廊进新疆，打通苏联，距离远，沿途人口稀疏，红 军行军、宿营均不方便。相反，到达宁夏，接近外蒙古，连通苏联，距离较 近，人口、经济条件较好，所以较为有利。
退一步讲，即使不能完成打通国际通道的任务，只要能够打下宁夏或宁 夏的部分地区，也算获得了胜利，也就扩大了陕甘宁边区的范围，可以使之 成为名副其实的陕甘宁边区。它与陕甘苏区连成一片，使老苏区更易于巩 固。
另外，宁夏人口在120万人以上，在西北地区为最富。而且，宁夏的战 略前途广泛，与凉州、永登接壤，可向甘西发展；与绥远交界，便于东进抗 日。得到宁夏，是中共政治、军事、经济、国内、国际战略之主要一环。
所以，经过对比之后，毛泽东、党中央极为重视宁夏这条道路。
1936年5月18日，红一方面军东征受阻回师后，提出了西征计划：向 西面进攻，以造成广大的陕甘宁根据地，并向北打通与苏联、外蒙古的联 系，向南打通同红四方面军和红二、六军团的联系；东面坚持游击战争；南 面争取东北军和其他可以争取的国民党军队走向抗日。为了实现这一任务， 红一军团和红十五军团以及第81师、骑兵团组成西方野战军，以彭德怀为 司令员兼政委，打击宁夏之敌马鸿逵、马鸿宾。
1936年6月26日，毛泽东在给彭德怀的电报中又一次提出了北出宁夏、 接通苏联的观点。他指出：从总的战略上看，无论站在红军的观点上，还是 站在红军与其他友军联合成立国防政府的观点上，打通苏联解决技术条件， 是今年必须完成的任务。打通苏联的道路有二，一是宁夏及绥远西部，二是 甘(张掖)、凉(武威)、肃(酒泉)州；时机一是夏秋，一是冬季。
之后，党中央、中革军委就着手制定进行宁夏战役的战略方针。
现在，红军三大主力胜利会师，蒋介石国民党大军压境，提前将宁夏战 役计划付诸具体实施，时机已经成熟。鉴于此，中共中央于1936年10月11 日，也就是红一、四方面军会宁会师的第二天，发布了《十月份作战纲领》, 对迟滞国民党军进攻和夺取宁夏的准备工作作了部署：
要求全军在11月10日以前休整训练，做好进攻宁夏的各项准备工作， 尽量迟滞国民党军前进。
令红四方面军以一个军率造船技术部队，迅速进至靖远、中卫地段，选 择利于攻击中卫与定远营之渡河点，以加速努力造船，在11月10日前完成 一切渡河渡备；主力在通(渭)马(营)静(宁)会(宁)地区筹粮休整，并派多路支 队组织成扇形运动防御，直遏定西、陇西、武山、甘谷、秦安、庄浪、静宁 各地敌军附近，与之保持接触，敌不进我不退，敌进则节节抵抗，迟滞其前 进时间，以期在10月份保持西兰大道于红军手中。
令红二方面军进至通渭、马营以北，界石铺以南地区休息数日，再转进 至静宁、隆德线以北地区休整，派支队伸出静隆线以南，威胁胡(宗南)敌 侧翼，滞其西进，准备尔后以主力或一部接替红一方面军在固原北部之防御 任务。
令红一方面军之西方野战军主力，保持固原、同心城间之枢纽地段豫旺 城于手中，其第2师相机袭占庄浪，待红二方面军到达静隆线后，北上归还 建制；第1师及陈漫远支队暂在黄河、海原间威胁与抑留于学忠部，使之不 敢东进，而后逐渐西移归还主力；第28、29两军，集中在定边、盐池抵御， 一部逼近灵武，准备居民条件，完成侦察任务。陕甘宁军区独立师确保环、曲苏区，其余东方部队任务不变。
进攻宁夏的部队，准备以红一方面军西方野战军全部及定边、盐池地区 红军部队一部，红四方面军之三个军组成之；红四方面军之其余两个军及 红二方面军全部、红一方面军之独4师组成向南防御部队，可能于必要时， 抽一部参加攻宁。
同时，中央还要求各部队加强宣传鼓动，以保卫西北、保卫华北、保卫 中国、工农学兵商联合起来、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等口号为中心，不提 宁夏战役任务，以免泄露红军的战略意图。
为了统一军事指挥，中央确定了毛泽东、彭德怀、王稼祥、朱德、张国 焘、陈昌浩六人组成中革军委主席团(周恩来因准备同张学良的谈判，未参 加主席团),并决定红军三个方面军的行动由朱德、张国焘分别以总司令、 总政委的名义，依照中央与军委的决定组织指挥，而《十月份作战纲领》的 各项任务，亦由“朱张两总及各方面军首长以个别命令行之”。
《十月份作战纲领》下达后，红军各方面军即开始准备实施宁夏战役。 红四方面军按照《作战纲领》的规定，确定了以下的部署：由红30军开至 靖远的大节子一带秘密造船，并准备随时渡河；以红4军、5军、31军，沿 会宁、界石铺、华家岭、马营、通渭、宁远镇、葛家岔、静宁等地，梯次配 置，抗击胡宗南、毛炳文、王钧、关麟征等敌的进攻；以红9军置于会宁至 靖远之间，作预备队。
为了确保宁夏战役计划顺利实施，彭德怀与在会宁城的张国焘通了电 话。彭德怀说要到会宁去看张国焘，并在电话中向张国焘讲了东北军四个军 的位置：王以哲军驻洛川，董英斌军驻庆阳，何柱国军驻固原，于学忠军驻 兰州城，这些部队都不会阻拦红四方面军东进。彭德怀又讲了蒋介石已令王 钧部进至平凉，有向隆德阻击模样；令胡宗南部开往西北地区。彭德怀说红 四方面军应全部集结海原、打拉池地区，准备消灭王钧部。
张国焘在电话里不要彭德怀去会宁，说自己即日和朱德总司令等人来打 拉池与彭德怀面谈，并说徐向前、陈昌浩亦率部前来。
1936年10月22日，张国焘同朱德一起，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到达打 拉池，与彭德怀、徐海东会了面。久别重逢，大家都很高兴。
在打拉池一座城堡式的建筑物内，张国焘和朱德等人会见了徐海东，双 方激动得拥抱在一起，然后拉着手笑个不停。顷刻之间，红一方面军的将士 都围拢着红四方面军的战友，争着问寒问暖，简直是一个大家庭欢乐团圆的 场面。担任前敌总指挥的彭德怀，表现出对于西北抗日局面抱有极大的希 望，他兴高采烈地向大家讲述着俘虏、感化万毅的经过。双方似都有意避谈 毛儿盖的往事。
红军在打拉池召开了联欢大会。为防止敌人偷袭，大会于下午太阳即将 落山时召开。会场设在打拉池镇外的一块平地上，入场处用松柏扎成彩门。 主席台用木板搭成，周围贴着“中国工农红军万岁”、“北上抗日，不做亡国 奴”、“红军三大主力会师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等标语。全场红旗招 展，歌声嘹亮，声势雄壮，气氛十分热烈。会上，张国焘、朱德、彭德怀、 徐海东等人先后讲了话。最后，由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剧社表演了精 彩的文艺节目，会场上不断激起阵阵热烈的掌声。
张国焘等人到了打拉池的第二天，彭德怀得知陈昌浩在指挥部队造船 时，向他通报了掌握的敌情：敌已分数路从南压来，红军当破南来之敌，再 行渡河不迟。“王钧部正向打拉池推进，只要四方面军在打拉池西阻截，布 置伏击阵地，红一军团即可从追敌侧后进攻，消灭王钧部不在话下。”张国 焘表示赞同。
其实，张国焘口头上虽表赞同，行动上却是另外一套。此前，在接到彭 德怀的电话后，他手拿着《十月份作战纲要》的电文，动开了心思。虽然红 军三大主力已经会师，但张国焘的司马昭之心并未收敛，依然想独占鳌头， 另拉队伍。他见到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对国民党军西北军、东北军的统战工作搞得不错，同共产国际也来往频频，便日夜思谋如何将红四方面军拉走。 正当他挖空心思寻找机会之时，张国焘忽然收到了中革军委关于提前实施宁 夏战役的电文，立即又打开了新的“小算盘”,欲借题发挥。
他召来陈昌浩，把《作战纲领》递给他，暗示：据目前情势看，陕北已 同莫斯科发生了联系，又快要与张学良、杨虎城组成西北联合政府，虽然军 事力量上不如红四方面军，可在政治上已经占了上风。你、我到了那里，毛 泽东等人能够相容吗?
张国焘的意思是，要利用宁夏战役计划，如果红四方面军占领了宁夏与 河西走廊及新疆地区，西可接通与苏联的关系，东可与陕北、西安相互依 赖。这样，也可使蒋介石“征剿”甘肃的军队处于多面受敌的境地。所以， 红四方面军应当迅速渡黄河西进，要迅速训练对付骑兵的战术，做好同回民 建立友善关系等工作。为此之计，他希望陈昌浩抓紧时间做好渡河准备。
在张国焘、朱德去打拉池与彭德怀、徐海东会面之时，陈昌浩、徐向前 按照张国焘渡河西进的命令，召开了军事会议，研究渡黄河的方案。会议开 始后，陈昌浩首先传达了中革军委关于进行宁夏战役的计划。接着，徐向前 讲了在靖远县的大芦子一带秘密造船事宜，讲了红4军、红5军、红31军 的战斗任务和红9军作为预备队的任务。
会后，李先念赶来了。徐向前高兴地对他说：“先念同志，你来得正好。 我看这‘正印前锋’非你莫属。”陈昌浩也对李先念说：“艰巨的任务就放在 你们身上了。你们军有一支有经验的造船队伍，又有强渡嘉陵江的经验。”
李先念回到部队后，连夜传达战斗任务。第二天，全军出发，从西兰公 路向靖远县的大芦子挺进，边行军边于沿途集中造船材料。各兄弟部队也收 集到了木板、石灰、桐油、铁钉、棉花等物。经过一天的急行军，红30军 到达了靖远城南的大芦子、小芦子一带。红88师位于大芦子村附近造船和 训练渡河突击队。当时，县城驻有敌一个团，因红军兵临城下而惶恐不安， 但他们始终把注意力集中在守城上，对红军在黄河边上造船、训练和大部队 集结一无所知。
在李先念的亲自指导下，造船工作进展非常顺利，平均每天能打造两三条船。根据中央下达的《十月份作战纲领》,11月10日前完成渡河准备，到 那时可以造好四五十条船。
然而，此时敌情日益严峻。10月21日，在国民党军第三路军总司令朱 绍良的指挥下，集结于秦安、清水、天水、甘谷、陇西、武山的胡宗南部、 王钧部、毛炳文部、关麟征部，乘红军从会宁及其东面地区北移之时，从 东、西、南三路向静宁、通渭、会宁地区的红军围攻。10月22日，蒋介石 亲自飞抵西安督战。在此部署下，敌人开始了大举进攻。
敌情的变化，迫使中革军委调整原先的计划部署，提出：第一步打破南 敌，第二步才是宁夏战役。而且不进行第一步，是不可能有第二步的。
10月25日，毛泽东、周恩来就击破南面之敌的部署，致电朱德、张国 焘、彭德怀并红二、四方面军领导人，指出：
“根据敌向打拉池追击及30军已渡黄河的情况，我们以为今后作战，第 一步重点应集注意力于击破南敌，停止追击之敌。我处南北两敌之间，北面 作战带阵地战性质，需要准备2个月时间。不停止南敌，将使尔后处于不利 地位。第二步重点集注意力于向北。”
电文还提出如下具体部署：红四方面军以一个军渡河，协同第30军迅 速控制河西枢纽地带，并侦察定远营与中卫敌情，准备第二步用一个军的兵 力攻占定远营；红四方面军的其余三个军与红二方面军对付南敌；红一方 面军主力于红四方面军两个军控制黄河西岸地带后开始行动，作渡河准备； 南线敌人因受严重打击而停止前进后，红四方面军再派一个军渡河。此时整 个战局进入以北面为重点的第二步，并以红四方面军的两个未渡河的军及红 二方面军全部防御南敌。
26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再次强调指出：
“目前以打击胡敌，夺取定远营两者最为重要。30军占领永登是对的， 9军必须夺占定远营，这是攻取宁夏的战备枢纽……4、5、31军，二方面军，应以打胡为中心，仅抗击不够，打法可采取诱敌深入。”
随后，中央为实现“根本停止”南线敌人追击的第一步重点目标，决定 在海原、打拉池地区发动海打战役。对左翼的毛炳文、王钧两部予以牵制， 对右翼的东北军王以哲部进行争取，重点打击中路的胡宗南部。
为此，中央特成立前敌总指挥部，任命彭德怀为总指挥兼政委，刘伯承 为参谋长，统一指挥红军三个方面军各部进行海打战役。
10月29日，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发布各部队集结位置的命令。30日，彭 德怀下达了海打战役作战部署。
按战役部署，红四方面军的第31军应集结于打拉池以东地区，协同红 一方面军主力组成突击集团，求歼胡宗南部先头部队；红四方面军的第4军 和第5军应在郭城驿、打拉池之间钳制毛炳文、王钧所部，以保障突击集团 的侧翼安全；红二方面军则负责突击集团的另一侧翼安全。
在进行宁夏战役、打通国际路线的大方向上，中央与张国焘是一致的， 但张国焘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正如陈昌浩后来揭露的那样：
他(张国焘)是反对会合的，一会合其“王国”就垮台了。到岷 州后他又要西进，到会宁后他又要我们全军渡河。为什么全军过河 他一个人留下呢?有他的道理：如果打通了国际路线，取得了援 助，军队机械化了是他的，中央对他是无可奈何的。
张国焘的“小算盘”也没有瞒过毛泽东。在朱德、张国焘到打拉池与彭 德怀见面后，毛泽东于10月26日给彭德怀发了一封绝密电报，提醒说：“国 焘有出凉州不愿出宁夏之意，望注意。”
果不其然，在海打战役计划下达之后，张国焘对战役部署心存异议，拒不执行。
在打拉池得知红30军已渡河后，他先是于10月25日，盗用彭德怀和朱德的名义致电中央：红30军昨晚渡河已得手，本日可渡完，红9军跟渡。 估计蒋敌将集中于兰州，以一部分占永登，可能一部向郭城驿、靖远追击前 进。张国焘又提出了所谓“部署意见”,其实就是他个人的想法：红四方面 军以三个军渡河，渡河后向兰州以北永登、景泰扩大占领区，另以两个军抗 击会宁追击之敌。其内容就是要“走”,与中央要“打”的战略决策相反。
海打战役计划下达后，张国焘又违背中央命令，未将第4军和第31军 按前敌总指挥部所指定的作战位置部署。
前敌总指挥彭德怀调不动红四方面军，只能向毛泽东报告：
“张(国焘)对打击胡敌始终是动摇的，企图以四方面军先取(远)方(物) 资后再说。以一方面军同胡敌周旋，削弱力量，好说话。”
“大帅(指张国焘)以各种方法使我不能与徐(向前)、陈(昌浩)见面并 破坏打击蒋敌停止追击的计划，更企图将总部转移使(林)育英不能与其他 干部会谈。西北局有剧烈斗争，朱德、傅钟、陈昌浩三同志拥护中央，张 (国焘)全无进步，代表了一条明显的取消主义道路。”
此外，彭德怀还在电报中澄清：“前(10月)25日以来彭三人发电给徐 (向前)、陈(昌浩)、贺(龙)、任(弼时),(张国焘)发后才给我看， 一种阴 谋的强奸式的，以后联名电报作为无效。”
面对张国焘的阻挠破坏，中央于10月27日致电红四方面军：目前作战 应注重击南敌，四方面军第30、9两军及指挥部过河外，其余各部应停止过 河。过河部队，应以一个军向中卫延伸，一个军准备夺取战略要地定远营。
第二天，中革军委再次致电朱德、张国焘、贺龙、任弼时、徐向前、陈 昌浩，并致各军首长及政治部主任，称：
“目前我们已处在转变关头，三个方面军紧靠作战则有利，分散作战则 削弱，有受敌人切断并各个击破之虞，更不能达到扩大苏区、扩大红军、把 红军提高新阶段争取抗日统一战线胜利之目的。”
电报要求红四方面军其他部队：“以坚决击破南敌为目的，务必消灭其 进攻部队之一部或大部，根本停其追击。”
但此时的张国焘仍一意孤行，他于10月28日，向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发了密令，云：
“未渡河的红4军、31军火速赶赴渡河点，准备渡河。翌日，张国焘再次电令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伪称：
“已得毛泽东同意，4军、31军即在三角城渡河，准备迎接。”
由于红4军和31军被敌所迫，无法渡河，张国焘遂命令红4军撤至贺 家集、兴仁堡，红31军撤至同心城、王家团庄。
接着，张国焘又命令原在靖远黄河渡口两岸担任护船及警戒任务的红5 军西渡黄河。
当红30军在虎豹口渡河时，红5军在会宁一带设防，为红30军渡河争 取时间。由于敌军来势凶猛，加之地形均为黄土高原，隐蔽差，敌之飞机轮 番扫射，致使红5军伤亡七八百人。
红30军和红9军渡过黄河，敌关麟征部突至靖远。红5军已无法靠近 打拉池，遂遵“两总”命令，于10月30日，撤至靖远之三角城，从三角城 渡口渡过了黄河。
这样，海打战役计划就此流产，致使红一方面军主力的侧翼暴露于敌军 面前，红军主力不得不从打拉池地区向东转移。
11月初，前敌总指挥部为贯彻中央继续争取实现夺取宁夏的计划，做 出如下部署：集中红一方面军、红二方面军以及红四方面军的第4军、第31 军，在海原以北、同心城以西地区，求歼胡宗南部一至两个师，以停止敌人 的追击。红军虽多次设伏诱歼胡宗南部，但左路敌军在控制靖远后已逐步和中路胡宗南部靠拢，诱歼计划未能实现，进行宁夏战役的最基本前提丧失。 对此，彭德怀后来十分气愤地揭露张国焘：
张国焘到了打拉池后，敌王钧两个师尾追四方面军被截断部分 前进。我与张国焘面商，只要被截断部分在正面阻拦该敌前进，一 军团即可从追敌侧后进攻，在打拉池布置伏击阵地。这样，消灭王 钧部是完全可能的，还可与四方面军北渡主力取得联络。张(国焘) 口头同意，却秘密令王宏坤部向同心城方向撤走，破坏了当时的作 战部署。我又与张(国焘)商，在海原和同心城之间设置伏击阵地， 歼灭王钧部。他口头又同意了，实际上他又令四军东撤了，使伏击 计划又被破坏。
张国焘多次破坏了作战部署，使我们不得不放弃豫旺以西大块 土地。如果我军当时把王钧部消灭，西安事变就可提早，我军就可 能控制兰州和西兰公路以至甘肃全省。
1936年10月28日，徐向前、陈昌浩率领红四方面军的9军、30军从 靖远渡过黄河后，留下后卫的红5军看守渡口和船只，便向一条山方向杀去。
挡在前面的是青海军阀马步青的部队。红军在“打通国际路线”、“配合 一方面军夺取宁夏”的口号鼓舞下，打得英勇顽强。把守一条山村寨的“马 家军”部队，被李先念、程世才的红30军先头部队歼灭。程世才又带两个 团控制了五佛寺渡口，夺取了那里的船只。红9军在孙玉清军长和陈海松政 委指挥下，消灭了打拉牌的守敌，将马禄旅600余人包围在锁罕堡的土围子 里。到11月初，红军巩固了黄河西岸的前哨阵地。
但是，河东的红一方面军迟迟不过来，国民党军控制了黄河东岸渡口。 徐向前非常着急。部队渡河时只带了三四天的粮食，这里粮缺水咸，不能久 留。“马家军”是骑兵，黄河西岸地势开阔，有利于敌，不利于红军。红军 背靠黄河，待在这里必定处于被动地位。如果单独去打宁夏，要通过大沙 漠，苏联援助的物资还不知在哪里，孤军深入是很危险的。
为此，红四方面军河西部队领导人徐向前、陈昌浩于11月2日致电红 军总部和中央请示行动方针，并建议：
“若主力不能迅速渡河，此方因各种关系不便久停时，即我方决先向大 靖、古浪、平番、凉州行。而后待必要时，再东转来接主力过河。”
当天和次日，毛泽东、周恩来答复徐向前、陈昌浩：
“你们率四方面军主力暂以现地区为中心，向三面扩大占领地域。以一 部占领永登，一部出通(渭)兰(州),大的方向仍前不变。”“所部主力西进占 领永登、古浪之线，但一条山、五佛寺宜留一部扼守，并附电台，以利交通 及后方行动。”①
徐向前、陈昌浩接到中央的指示，感到难以执行。面对青海“二马”的 压力，红军集中兵力都嫌不够，分兵只能被各个消灭，还谈什么扩大占领 区?陈昌浩误以为红4军、31军迟迟不过河是中央有意分散红四方面军，遂 于11月4日一早就给朱德、张国焘发电报说：
“军队指挥责在统一集中，或军委或总部或前敌机关统一行之；各方面 军须严格服从指挥，打破本位主义。”“4军、31军成一体由萧(克)、周(纯 全)指挥担任一路，如不决战，可令其过河增援我方。如只使任掩护的消耗 战，于决战时则分散钳制，似不能鼓起指战员的灭敌雄心。”“现地区粮难、 资材缺，敌据堡寨，须分兵围困，而敌骑四处活动，我又不能分兵行动。如 情况不利时唯有放弃现地区，集兵出大靖、凉州方面。”
对于河西红四方面军部队的困境，张国焘也甚为牵挂。11月5日，他 以红军总部名义复电徐向前、陈昌浩，同意他们独立作战。电文中说：
“你们之河北纵队，目前最主要任务是消灭马步芳部，独立开展一个新局 面。乘敌人尚未十分注意你们的时候，站稳脚跟。首先占领大靖、古浪、永 登地区，必要时应迅速占领凉州地区，行动要迅速、秘密、坚决和机断专行。” “敌人可能隔断你们与河右面主力之联络，你们尽可能派一部带电台保持黄河五佛寺附近渡口在我手，但不可因此妨碍你们主力的行动。不得已时可不必 留兵力守渡口，如有必要当由31、4军负责来接通你们。”“宁夏战役能否实 现决之于明后日之决战，你们应不受一切牵制，独立去完成你们的任务。”
就在与河西部队电文往来的这十几天内，河东的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 国民党军胡宗南等敌进至靖远、打拉池、中卫等要地，占领了黄河东岸，不 仅打通了增援宁夏的通路，而且隔断了红军河东主力与河西部队的联系，宁 夏战役计划已经无望实现。
面对严峻的形势，中央指出：“胡(宗南)、王(钧)、毛(炳文)、关 (麟征)各部北进，我宁夏计划暂时已无执行之可能。”至此，中央正式决定 放弃宁夏战役计划。
11月8日，中央秘密制定了《作战新计划》,征求朱德、张国焘、彭德 怀、贺龙、任弼时5人的意见，准备在两星期内做出最后决定。这即是人们 通常所说的“新长征计划”。该计划要点是：
红四方面军已过河的3个军组成西路军，以在河西创立根据地、负责直 接打通苏联为任务，准备以一年完成之。红四方面军未过河的2个军组成北 路军，红一、二方面军组成南路军，均在12月上旬出动，逐步到达黄河沿 岸，准备渡河入山西。如此时中共与蒋介石、阎锡山谈判不成，则第一步占 领同蒲路，第二步出至冀豫晋之交，第三步到直鲁豫之交渡黄河，第四步到 皖鲁，第五步到鄂豫皖，第六步到鄂豫陕，尔后再转回西北，以一至两年时 间完成之。
根据上述新的战略行动计划，11日，中央正式命令河西部队组成西路 军。为统一领导，批准成立西路军军政委员会，由陈昌浩任军政委员会主 席，徐向前任副主席。具体组织和建制如下：
西路军军政委员会：
主席：陈昌浩 副主席：徐向前
委员：陈昌浩、徐向前、曾传六、李特、李卓然(以上五人为常委)、熊 国炳、杨克明、王树声、李先念、郑义斋、陈海松
西路军总指挥：徐向前 政委：陈昌浩
副总指挥：王树声 参谋长：李特
政治部主任：李卓然
政治保卫局局长：曾传六
5军：军长董振堂，政委黄超。辖13、14师，共4个团，3000余人。 9军：军长孙玉清，政委陈海松。辖25、27师，共6个团，6500人。 30军：军长程世才，政委李先念。辖88、89师，共6个团，7000人。
此外，还有骑兵师、妇女独立团、回民支队以及机关人员，全军共21800 人。
西路军成立后，按照中革军委的命令，兵分三路向西挺进。红30军为 第一纵队，在右翼，由一条山地区向大靖前进；红9军为第二纵队，在左翼， 由镇虏堡向古浪进发；红5军为第三纵队，经关家川等地在红9军之后跟进。 西路军总部和直属部队随红30军行动。
寒风凛冽，黄沙漫天，孤立无援的西路军将士，毅然踏上艰苦卓绝、英 勇壮烈的西征之路。在敌我力量对比处于极大劣势的情况下，他们毫不退 缩，纵横驰骋，与装备精良、兵强马壮的“马家军”展开了殊死的血战!红 军战士的鲜血染红了河西走廊。
一年之后，毛泽东在接见西路军所剩部分领导同志时说：
“西路军是失败了，但这不是说西路军广大的干部和战士没有努力，他 们是英勇的、顽强的。”
是啊，这是怎样一支九死一生的部队啊!他们披坚执锐，喋血奋战，孤 军奋战五个月之久，最后两万多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大部牺牲，少部被俘， 仅剩七八百人在李先念等人的率领下进入新疆，但他们表现出的英雄气概和 献身精神，可歌可泣，气壮山河!
西路军的不朽功勋像一座历史丰碑永远矗立在中国人民心中。他们不愧 为中华民族的脊梁!
在中央和红军总部确定《作战新计划》、指挥主力部队东撤之后，国民 党军队连续占领了海原、同心、豫旺等地。对此，蒋介石错误地认为红军经 长途跋涉，已不堪一击，决心集中兵力从庆阳、固原、七营、同心、中卫等 地出击陇东，妄图南北夹击，全歼红军，进而直捣陕北苏区。其部署是：以 第十五路军马鸿逵部在中卫，第3军王钧部在同心，第1军胡宗南部在固原 以北，合组为左纵队；以第67军王以哲部和骑兵军一部在固原、庆阳间，组 为右纵队，共同向陇东进攻。同时，蒋介石还调第37军毛炳文部、第51 军于学忠部为预备队，由朱绍良指挥，随时予以增援。
在这部分敌人中，敌第1军胡宗南部号称“王牌”,是进攻红军的主力， 也是蒋介石赖以起家的本钱。该敌对于反共极为积极，并且倚仗着优势兵力 和良好装备，骄横嚣张，目空一切。
11月12日，胡宗南电令其第97师师长孔令恂、第43师师长周祥初、第 78师师长丁德隆，要他们率所部向同心城、高崖子等地发动进攻；令第97、 43两师为左翼，在关桥堡、驼厂堡、瓜河湾、杨家庄之线，向红古城、同 心城进攻。第1旅于13日以一部向北五当山、上下于家庄佯攻，以主力由 北五当山以东向高崖子、王家团庄、草厂进攻。第2旅于13日在第1旅右 翼后面跟进。
第二天，国民党军占领了同心城、高崖子、王家团庄、草厂一线。胡宗 南得意洋洋地在战报中炫耀：
“13日拂晓，第2团以第1营协同步炮之火力向当面之匪猛烈攻击，匪 不支向豫旺方向纷纷溃退。旅部到达田子塘后仍命第2团追击，第1团之一 营向北五当山佯攻，卒于本日(13日)申刻将王家团庄、高崖子、草厂之 线完全占领。”
获得小胜的胡宗南更加认为红军不堪一击，愈发狂妄自大，遂于14日 兵分两路，向豫旺县城方向展开进攻。
在胡宗南率部急进之时，负责指挥预备队的朱绍良认为红军经过长途跋 涉，劳顿疲惫，人数少，武器差，利于国民党军进攻。于是，他命令第37 军调头西渡黄河，参加对已经渡河的红5军、9军、30军的围攻。
根据胡宗南孤军深入以及其他方向的敌情变化，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 焰，中革军委于11月14日和15日接连向红军总部、前敌总指挥部下达指 示，着重指出：
“敌既继续向我进攻，目前中心是打破敌之进攻，然后才能开展局面， 才有利统一战线。否则致以我为可欺，不但局面不能开展，与南京之统一战 线也是不可能的。”“敌占豫旺后，有继续追击可能。1、4、15、31共四个 军，应即在豫旺县城以东，向山城堡迅速靠近，集结全力准备打第一仗，消 灭敌之北路纵队。”
中革军委还鉴于张国焘的原因，前线指挥不统一、部队行动不协调的问 题，明确指示各个方面军：“一切具体部署及作战行动，各兵团首长绝对服 从前敌总指挥彭德怀同志之命令，军委及总部不直接指挥各兵团，以便适合 情况，不影响时机，战胜敌人。”当张国焘离开陇东前往陕北后，毛泽东还 致电彭德怀：“前线部队统交你指挥，当可放手去做。”为了加强前敌总指挥 部的力量，中革军委还任命任弼时为前敌总指挥部政委，与彭德怀、刘伯承 一起统一指挥红军三个方面军作战。
15日，彭德怀按照中革军委的指示，对各兵团的集中地区和任务作了具体部署，并将在古西安州地区俘获的东北军人马放回，密切了红军与王以 哲第67军的关系，进一步孤立了胡宗南部的行动。16日，红军各部开始向 山城堡南北地区集中。
为什么毛泽东、彭德怀选择在山城堡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来作为打击胡 宗南的伏击阵地呢?其实，理由再简单不过：山城堡有一股笔管那么粗的泉 水。追根溯源，正是这一眼泉水，成了促使中国革命历史发生重大转折的有 功之泉。在陇东高原，说水比油贵重，似乎还没有表达出水的深刻意义。在 那里，水的重要性，就在于它是一种生命的象征，是一种生命之源。原因是 当地河沟里的水，又苦又涩，喝下去，会浮肿、拉稀。老百姓全靠储存雨 水、雪水，维持生存。于是，家家都有一个地下水窖。水窖的大小和储水量 的多寡，几乎就是衡量这家财富的标志。以至于人们逢年过节走亲戚，送馍 不送水。馍是礼物，水是生命。礼物可送，生命不可以送，道理就在这里。 可以想见，无论是胡宗南，还是毛泽东、彭德怀，要指挥部队作战，就不能 不考虑解决部队的水源问题。胡宗南军要越过山城堡一线东进，必定要到山 城堡补充饮水。这就是红军选择山城堡的理由。从地形上来说，这里也是川 塬相交，沟壑纵横，便于大部队设伏。
就在红军在山城堡撒下“大网”,准备捕捞胡宗南这条“大鱼”之时，敌 人由于远离后方，给养运送不及，粮食奇缺，遇到了严重困难，胡宗南连连 致电蒋介石告急。蒋介石命令该部占领定边、盐池，向榆林推进，打通道 路，解决给养。
11月17日，胡宗南第1军占领同心城后，即兵分三路向定边、盐池前 进：左路第1师李正先第1旅由宁夏灵武县惠安堡东前进，中路詹忠言第2 旅向萌城、甜水堡前进，右路丁德隆第78师由西田家塬向山城堡前进。其 孔令恂第97师、周祥初第43师为第二梯队，跟进至豫旺堡及其附近地区。
其中中路的胡敌第2旅在进入萌城以西地区时，红四方面军陈再道、王 宏坤的第4军，萧克、周纯全的第31军已经先期到达该地区。两军首长考 虑到红军主力正向山城堡集结、布置战场，敌人又跟得很紧，为迟滞敌人行动，掩护主力行动，必须狠狠打一仗。于是，萧克命令红31军第93师一部 预伏石梁山，担任正面阻击任务；另一部和第91师布置于魏家山，向敌右 翼包抄。王宏坤指挥红4军的4个团预伏于萌城西北羊福山，向敌左翼迂回， 以达到全歼敌一个旅的目的。
后来两军首长了解到敌人共有5个团1.2万余人，装备又好，每连9挺 轻机枪，营有重机枪，以红4军、红31军两个军近1万人的兵力，怕一下 吃不掉，就决心首先歼灭敌先头部队一部。
17日11时，敌先头第2旅一个团进至石梁山下，隐蔽在山头上的红93 师突然开火，预伏于魏家山的红91师，向敌右翼发起侧击，战斗打响了。这 时，几架敌机俯冲过来，对红军阵地轰炸扫射，敌后续部队乘机向红军发起 猛攻。在关键时刻，红93师人称“传子师长”的柴鸿儒挺身而出，指挥部 队打退敌人的多次进攻。战士们望着敌机，怒不可遏，举起步枪齐射，终于 击中一架敌机。顿时，阵地上沸腾了，战士们高呼：“把敌机打落啦!把敌 机打落啦!”
看到敌机栽落，红军部队士气大振，向敌人发起猛烈反击。敌见势不 妙，慌忙抢占西北方向要点羊福山，刚爬到半山腰，就被潜伏此地的红4军 打了下来，红4军乘胜向敌左侧后迂回。敌人乱了阵脚，在红军的三面打击 下，死伤累累，狼狈逃向草坪山，红军追击十余里。
由于敌后续部队赶来，会合溃敌，据守草坪山，占领有利地形，战斗形 成对峙。红4、31军两军首长认为已达到阻击目的，且敌人火力较强，不能 速战速决，遂于黄昏时分指挥部队撤出了战斗。
这次战斗，击毙敌团长一名，毙伤600余人，俘敌官兵一部。红军尽管 付出了一定代价，但迟滞了敌军的疯狂进攻，为红军主力设伏山城堡赢得了 时间，意义十分重大。
敌人在遭到萌城、甜水堡的失败后并未引起警惕，胡宗南部为取得给 养，令其左路第1旅进到大水坑；中路第2旅撤回豫旺县城整理，第43师 接任中路，向保牛堡前进；右路第78师向萌城至山城堡大道之间的古城堡 推进，迂回萌城侧后截击红军。18日，敌第78师师长丁德隆发觉红军已向洪德城、环县方向转移，即令所部向山城堡方向追击，在11月19日侵占惠 安堡后，经豫旺堡、古城，于20日黄昏到达山城堡。
此时，敌第78师的行进顺序是：廖昂旅走在前面，师部与李用章旅在 后面跟进。廖昂是黄埔军校第二期出身，为人多谋，然不能善断。初到山城 堡，廖昂一看四周地形，暗吃一惊，心中顿感不妙，马上命令旅部后移。此 举遭到团长晏俭的反对。晏俭认为部队正在安排宿营与寻找水源，有的士兵 已经两天多没有喝到一口水。此时移动，徒然自相惊扰，引起军心摇动。再 说，“国军”现在是撵着“共军”打，怕的就是他们不敢来。他们来了，也 就省得“国军”再撵了，就地解决，一战定陕北。廖昂经此干扰，也就犹犹 豫豫地驻了下来，心中还暗存着一个侥幸，也许今晚不会有什么问题，先对 付过去，明天再说。哪里料到这次挨不过去了，这里即将成为他们的坟墓。
面对难得的歼敌良机，毛泽东、张国焘、彭德怀、任弼时、朱德、周恩 来、贺龙，于11月18日联名发布了《粉碎蒋介石进攻的决战动员令》:
当前的这一个战争，关系于苏维埃，关系于中国，都是非常之 大的，而敌人的弱点、我们的优点又都是很多的。我们一定要不怕 疲劳，要勇敢冲锋，多捉俘虏，多缴枪炮，粉碎这一次进攻，开展 新的局面，以作三个方面军会合于西北苏区的第一个赠献给胜利的 全苏区的人民的礼物。
19日上午，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在山城堡召开了各军首长会议，从陕北 赶到这里的周恩来、林育英和彭德怀、任弼时等人出席了会议。会议决定集 中红军力量，歼灭敌第1军右路第78师，并制定了作战部署。会后，根据 地军民立即行动起来，开始了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在周恩来和陕甘宁省委 的指挥下，苏区人民人拉畜驮，为红军运送粮食、弹药，保证了部队的军需 供给；同时，又在敌军途经地区，将粮食和各种物资都埋藏起来，给敌人制 造了种种困难。各个方面军的指战员们选择战场，构筑阵地，擦拭武器，决 心歼灭敢于来犯之敌。
19日晚，彭德怀下达了作战命令，以红一军团隐蔽于山城堡以南之罗 山沟至于家湾之间，待机出击；红十五军团以小部诱敌东进，主力隐蔽于山 城堡以东及东北山地待机出击；红31军主力隐蔽于山城堡以北之田家庄附 近待机出击；红4军置于山城堡东南地区待机出击；红二方面军主力为预备 队，在洪德城以北之水头堡集结。另以红28、红29军和红31军一部，分 别钳制胡宗南部左路和中路；红81师和由红一方面军特务团、红一军团教 导营组成的朱瑞支队，协同红6军在环县、洪德城以西分别阻滞东北军王以 哲部各路前进。
按照红一军团的部署，红1师、4师担负战斗主攻任务。陈赓红1师的 任务是从东向西攻击敌重兵防守之一座山头。
陈赓既是胡宗南的黄埔军校第一期同学，也是自河口血战后，第二次与 胡宗南直接交手。河口之战，陈赓丢了面子，这次要从胡宗南手里把面子争 回来。为此，他拄着拐杖，拖着因伤致残的双腿，利用夜色在阵地之间爬上 爬下，一边检查作战部署，一边对部队进行动员，常常第一句话就是：敌人 是胡宗南的精锐，准备啃“骨头”,动刺刀、马刀。陈赓是铁了心要打好这 一仗的。
战前，陈赓非常认真地向部属传达红军总部《决战动员令》的精神：“这 一仗，关系重大，事关全局。这是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的第一仗，这一仗打 不好，敌人将直插定边、盐池，然后进逼保安，我们党中央、毛主席的所在 地…… ”
随后，他又亲自带领担任主攻之第13团指挥员作现场勘察。
“看清没有?狗东西很骄横。看来，他们还不懂骄兵必败的道理。”陈赓 用望远镜向山头上搜索，看见敌兵成群结队地在满布野战工事、设有对空联 络装置的山头上晃来晃去的情况后说道。
“你们的突击方向，一共有9个碉堡，看清楚没有?”陈赓问红13团政 委魏洪亮。
团长不在，这次战斗由魏洪亮指挥，他赶紧回答：“看清楚了，是9个!”
“那个大堡上竖着一根竿竿，准是电台的天线，那里肯定是敌人的指挥 部。敌人估计有一个团，你看对不对?”
“师长分析得对。我们团一定要把这个口子撕开!”
“嗯!”陈赓嘱咐，“你们刚打过胜仗，千万不能骄傲轻敌。不过，今天 是夜战，夜战是我们红军的拿手好戏，要勇猛、机动灵活…… ”
夜幕下，月亮和星星都被重重乌云吞噬，四周一片漆黑。接到攻击令 后，红13团的指战员全凭经验、感觉展开行动。但连续两次在两个突破点 上的冲锋，都被抵挡在山脚之下，而山头上的射击还越来越猛。师指挥部一 次接一次地询问战况，使魏洪亮感到无法回答，焦急万分。
夜深了，寒风怒吼，黄沙扑面，突然黑暗中传来陈赓的声音，只见他拄 着根棍子，十分吃力地走到魏洪亮的跟前。“师长，已发起两次攻击，都未 奏效。”魏洪亮又气又急。“不要急嘛。研究一下，原因在哪里?”
陈赓默默地听着魏洪亮关于两次突击情况的叙述，沉思着。“天太黑， 地形不利，这是原因。你们从两处一齐突，也是可以的，只是忽略了加强主 要的突击方向。马上把预备队调上去，加强第3连，全团的火力集中支援他 们!马上调整部署。”陈赓命令。
“在第二次突击中，号兵连司号员也一直摸到敌人碉堡底下，但因为他 的手榴弹用完了，又不见后续部队只好又摸了下来。”跑步赶来的3连连长 王茂全说。“这次就让这个司号员带领突击班!去叫他来一下!”
“你已经摸上过敌人的山头，这次就请你带着突击班上去，行吗?”陈赓 亲切地询问前来的司号员。“行!我保证把突击班带到碉堡跟前!”
“我听你口音像江西人，是吗?“陈赓紧握着他的手。司号员点点头。 “好!那你是渡过金沙江、大渡河，跨过雪山草地的英雄，我相信你这次是 会把突击班带上去的!”
陈赓亲临现场指挥，魏洪亮坚信：“不会再组织第三次攻击了!”陈赓 一声令下，二十几挺机枪一齐吼叫，红3连连长王茂全一挥马刀，高喊一声： “冲啊!”部队似离弦之箭飞上山头。
听到红1师那边杀声震天，在集结地域待命的红4师第12团团长邓克明，心中直犯痒痒。连日来遭到胡宗南部队的追击，他憋了一肚子火，很想 也立即参加到战斗中，狠狠地教训一下敌人，但上级又没有命令让他们去 打。于是，他就打电话向李天佑师长请战：“现在红1师同敌人打得很激烈， 我们是不是参战，配合1师把敌人阵地拿下来?”
李师长回答：“带一个连去。”邓克明一听，高兴极了，当即要通信员告 诉伙房：“今天要提前吃饭，买只鸡来炒辣椒吃!”交代完以后，他就去了 红5连，找到了连长王永禄和指导员，兴奋地对他们说：“师长要我带一个 连配合红1师作战，把敌人阵地攻下来。我决定带你们这个连去。今天你们 要提前吃晚饭，可以买一头猪，让全连战士吃得饱饱的，打起仗来有劲儿。 你们赶快把连队集合起来，我要讲话。”
10分钟以后，邓克明站在整齐的队伍面前，他操着大嗓门，作起了战 前动员：
“你们是红三军团闻名的模范红5连，能打仗。只要你们发扬太阳嶂阻 击战英勇杀敌的精神，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配合红1师把敌人的阵地攻下 来。希望你们保持红三军团政治部授予你们的‘以少胜多，英勇杀敌模范红 5连’的光荣称号，发扬英勇顽强、猛打猛冲的战斗作风，坚决完成李天佑 师长交给我们团的战斗任务!”
黄昏时分，邓克明带领红5连从韩山堡出发，一个小时后到达了红1 师指挥所。在与陈赓师长见面后，邓克明马不停蹄地上了红13团的主攻阵 地。根据与魏洪亮政委的商议，邓克明率领连队运动到敌人阵地左翼，隐 蔽待机。
不一会儿，主攻打响了。红5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迂回到敌 人阵地后方，从背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敌人为了打开一条逃命的退路，纷 纷冲将过来，与红5连短兵相接，展开了白刃战。这可是红军的拿手好戏! 不一会儿，红5连便打垮了敌人，占领了阵地。
根据战前规定的信号，邓克明打了3发红色信号弹。这时，红一军团第 2师、红十五军团主力、红31军等各兄弟部队一起向敌人发起了四面合围 的猛烈进攻。
几分钟，仅仅几分钟，胜利的号音就响彻了山野。
几分钟，仅仅几分钟，顽抗的敌人就开始四处溃逃。
当红2师师长杨得志在山城堡西北面同第4团团长罗华生、副团长胡炳 云一起指挥战斗时，通信员跑来报告，说红5团被敌人的火力压在山下，攻 不上去。杨得志听了，急忙赶到红5团一看，见那里山虽不高，但位置很重 要，是敌人逃跑的必经之路。山上的敌人利用几座炮楼控制着这个制高点， 用轻、重机枪严密封锁了红5团进攻的道路。团长曾国华和政委陈雄见杨得 志来了，有点发急地说：“师长，我们伤亡很重!”
杨得志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地形和敌人的火力网，对曾国华和陈雄说： “把大部队收回来，派小分队迂回进攻，先敲掉敌人的炮楼。不过时间要抓 紧，不能耽误全军的进攻。”
曾国华和陈雄领受任务后，即带两个连队，分头从两侧迂回到敌炮楼 前，以突袭的动作把炮楼给“端”了。但当部队在浓烈的烟雾中往上猛冲的 时候，他们突然又受到设在半山腰的一座碉堡的火力阻击，转眼间十几名战 士倒下了。陈雄大喊一声：“卧倒!”部队停止了冲击。霎时间，阵地上一 片寂静。
杨得志瞅了瞅那敌堡，位置很低，机枪射不到它的要害部位，手榴弹够 不到，怎么办?就在这时，只见陈雄从他身旁的一个战士手里抓起一束手榴 弹，飞快地向那碉堡滚去。杨得志见了大喊一声：“陈雄!”
陈雄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继续往前滚。杨得志眼见他身子一抬，只高出 地面一点点，就倒下了。是负了伤?还是在迷惑敌人?杨得志急令身边的战 士们集中射击进行掩护，过了好一会儿陈雄仍然不动——肯定是负伤了。 “你们上!”杨得志向身边的两位战士喊。两位战士刚跃起身，陈雄猛地站 起来，连扑带爬地靠上了敌堡，只见他把一束手榴弹塞进了敌堡的射孔。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敌堡倒塌了，战士们冲上去了，但是军政双全的年 轻政委陈雄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陈雄侧卧的遗体血肉模糊。杨得志扳起他的头，见他的嘴唇依旧是干裂 的。裂缝中流出的血是鲜红鲜红的——战斗中，他把宝贵的水都让给了大 家，自己舍不得喝。杨得志仿佛听到他战前讲的最后一句话：“……有硬任 务别忘了我们就行。要求不高吧?”
战地在山区，战斗又是在夜晚进行，立刻显出了敌我双方的优劣之处。 白天打阵地战还能逞凶一时之胡宗南的这支“精锐”,在擅长夜战的红军面 前，兵离了官，官丢了兵，完全变成了一堆“散沙”,很快就溃败下去。是 日黄昏，敌军开始向曹家阳台逃散。
这时，红1师师长陈赓对跟在红5团后面进攻的红3团首长说：“十五 军团，四方面军4军、32军，二方面军6军18师和2军正从三面围攻高地 的敌人，马上也会向山城堡寨内猛冲，你们要密切协同作战。”
接受命令后，红3团1连，即在连长贺志祥的带领下，冲向敌704团重 机枪阵地。阵地上的100多敌人，冻得手都张不开了，工事也没挖好，就当 了红军的俘虏；红3排排长崔华光率该排猛冲到敌迫击炮、山炮阵地上，吓 得敌军不知炮往哪里打，一下就俘虏了120多人。不一会儿，三个方面军的 红军从四面八方呐喊而来，杀声震天。敌炮兵正想开炮乱轰，作垂死挣扎， 红2排刘才明排长冲上去，大吼一声：“不许开炮!放下炮弹，缴枪不杀!” 敌人吓得目瞪口呆，乖乖地当了俘虏。
此时的敌人一片混乱，红3连指导员罗永祥带队冲到敌705团第2营营 部，把敌人的指挥所打得乱七八糟，缴获了两部报话机，活捉了敌营长吴耿 星以下120多人；副政治指导员带队冲到敌人的团指挥所，把电台缴获，活 捉敌705团3营营长杜芳鸣，又俘虏110多人。这个杜芳鸣骄傲得很，硬说 这仗打得不算数，但在红军明亮亮的刺刀面前，不得不举手当了俘虏。
红4连的王景山副连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队冲到山城堡北面窑洞里，活捉了敌人704团团长高梁均，并缴到敌人手枪20多支。这个敌团 长说要自杀，红军丢给他一把刺刀说：“你自杀吧!”贪生怕死的高梁均丧 魂落魄，顿时瘫在地上。
在山城堡北山窑洞里，是敌第232旅骑兵营。红2连冲进去活捉了敌营 长阎胡均，缴到战马100多匹。
半夜时分，红3团同红4师、红十五军团的32军18师混在一起。各部 队带着被俘的敌人，你来我往，天又下着大雪，挤得路都不通了。不久，机 炮连将敌第704团副团长也押送到团指挥部来了。
阮金庭团长问：“你是哪个师的?”“是78师232旅的。”“你们进到山 城堡有多少团?”
“有5个团，还有234旅带的702团在甜水铺。胡宗南在环县。”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红军……长官说现在红军不堪一击，我没有想 到在山城堡当了俘虏。”
当敌团副在这里交代时，红2师早已经连夜向甜水铺方向猛追，歼灭了 敌234旅的两个团；准备策应的东北军、西北军、“三马”军阀的部队和阎 锡山的部队，也被红28军在同心城、环县、豫旺堡、榆林、固原等地击溃。 至11月22日9时，号称“天下第一旅”的胡宗南部丁德隆旅全部被歼。
山城堡战役取得了重大的胜利。此役红军共歼敌胡宗南部第78师232 旅及234旅两个团，连同何家堡战斗，萌城、甜水堡战斗，共歼敌万余，缴 获了大批的武器弹药和军事装备，给了敌人以沉重的打击。敌第78师师长 丁德隆也在战报中承认：
(红军)向山城堡、曹家阳台一带重重包袭，我与匪混战，损 失极重，不能支持……在山城堡苦战一昼夜，众寡不敌，全部溃 乱……以现计约损失三分之二以上。
山城堡战役胜利的当天，即1936年11月22日，中共中央、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中革军委联合发布了中央为各方面军歼胡敌一个旅给全军的通 电，指出：
这个胜利是粉碎蒋介石全部进攻的开始，我全体红军战士要更 加团结起来，吃苦耐劳，执行命令，勇敢作战。我全苏区人民要帮 助红军输送粮食，转运伤兵，搬运胜利品。白军来时，用坚壁清野 对付之。为保卫抗日根据地而战，为消灭全部进攻之敌而战。
红军万岁!
苏维埃万岁!
抗日救国之民族革命战争万岁!
11月23日下午，红军在山城堡的一个大庙里召开了团以上军政干部参 加的祝捷大会。会场上悬挂着醒目的横幅，上面写着：“庆祝山城堡决战伟 大胜利!”
朱德、彭德怀、刘伯承、聂荣臻、左权、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萧克、 王震、徐海东、程子华等中央和三个方面军的领导人出席了会议。朱德在讲 话中倡议三军将士：
“三大红军西北大会师，到山城堡战役结束了长征，给追击红军的胡宗 南部队以决定性的打击。毛主席讲过，三大红军战略转移，是盘古开天以来 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长征以我军胜 利、敌人失败而告终。我们要在陕北苏区站稳脚跟，迎接全国抗日救亡运动 的新高潮!”
彭德怀在讲话中号召全军指战员：
“发扬山城堡决战中猛打、猛冲、猛追的顽强战斗作风，争取再给胡宗 南几个致命的打击，猛烈发展和扩大陕甘宁边区苏维埃运动。”
最后，左权军团长在概括山城堡决战的伟大意义时十分精辟地指出：
“在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的统一指挥下，在苏区人民的全力支 援下，红军在山城堡英勇作战，粉碎了胡宗南两个先头师，歼灭一个师，俘虏敌人一万五千多，把其他围堵白军吓跑了。这是中国苏维埃运动史上带有 决定性胜利的一仗。”
的确如此，山城堡战役发生在中国革命历史的转折关头，是三大主力红 军会师后的第一仗，不仅加强了三个方面军的团结，壮大了红军的力量，而 且树立了在党中央统一领导下团结战斗的光辉典范，使全军指战员在政治 上、思想上、组织上更为统一。山城堡战役的辉煌胜利，又宣告了中国工农 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以我们胜利、敌人失败的结果而告结束”,它作为具 有重大历史意义的“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最后一仗”被载入了史册。
山城堡战役结束后，蒋介石、胡宗南基本停止了派兵对红军的进攻，开 始退守到大火坑、萌城、甜水堡及其以西地区。而河东的红军主力部队则集 结于环县、定边、盐池之间休整待命。
40多天之后，西安事变爆发的消息传来。
中国的历史在这个枢纽发生了一次重大转折，国共之间进行了第二次合 作，共同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中国工农红军改 编为八路军，开赴抗日前线，直接对日作战。中国革命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从红都瑞金到陕甘苏区，从血战湘江到夜战山城堡，中国工农红军的长 征终于完全胜利了!
70年前，那些疲惫不堪却英勇无比的红军将士，可能还没有料到：他 们走过的二万五千里风雨历程是多么的非同寻常!他们度过的730个日日夜 夜是多么的弥足珍贵!他们用鲜血和生命建立的不朽功勋，对于中华民族， 对于我们党和人民军队，又有着怎样不可替代的伟大意义!
正如毛泽东在红一方面军长征结束时所指出的那样：
长征是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历史上曾经有 过我们这样的长征吗?十二个月光阴中间，天上每日几十架飞机侦 察轰炸，地下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路上遇着了说不尽的艰难险 阻，我们却开动了每人的两只脚，长驱二万余里，纵横十一个省。 请问历史上曾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吗?没有，从来没有的。长征又 是宣言书。它向全世界宣告，红军是英雄好汉，帝国主义者和他们 的走狗蒋介石等辈则是完全无用的。长征宣告了帝国主义和蒋介石 围追堵截的破产。长征又是宣传队。它向十一个省内大约两万万人 民宣布，只有红军的道路，才是解放他们的道路。不因此一举，那 么广大的民众怎会如此迅速地知道世界上还有红军这样一篇大道理 呢?长征又是播种机。它散布了许多种子在十一个省内，发芽、长 叶、开花、结果，将来是会有收获的。总而言之，长征是以我们胜 利、敌人失败的结果而告结束。
长征不仅是中国革命由挫折走向辉煌的旷世神话，也是世界军事史上绝 无仅有的非凡奇迹，更是一部人类气壮山河、豪气吞云的英雄史诗。长征精 神将光照千秋，与日月同辉!
来源：渝鲜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