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最最喜欢的是宁姨,她是前皇后。她白天总是端庄威严,保持着她作为皇后最好的仪态。却时常在深夜里发疯,哭嚷着:“齐彦薄情寡义,不得好死。”
十六岁前,我是冷宫废才人之女,名唤程十鸢。
十六岁后,我是大业国的九公主,赐名安平公主。
我带着最高规格的嫁妆出嫁西域。
不是说可汗是个五十岁的老头?
看着眼前如此俊美的男子。
难道这西域有不可告人的保养密药?
1
我是在冷宫中出生的。
母亲说我生在十月,生我那日,空中飞着一只纸鸢,故取名程十鸢。
她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像纸鸢那样,自由自在翱翔于蓝天。
可是母亲忘了,纸鸢身上绑着一根线。
人人都说冷宫荒凉偏僻,里面住着一群疯子。
前半句不对,后半句对了。
小的时候我一直不懂,为何自己住的房子叫冷宫。
直到大些才知道,原来这里住了一群被抛弃的人。
我的童年很是快乐。
除了偶尔被发疯的姨姨们吓哭。
母亲叫我唤她们姨姨,我一共有十六位姨姨。
我最最喜欢的是宁姨,她是前皇后。她白天总是端庄威严,保持着她作为皇后最好的仪态。却时常在深夜里发疯,哭嚷着:“齐彦薄情寡义,不得好死。”
对了,齐彦是大业的皇帝,我的父皇。
母亲曾是御书房一个默默无名的宫女,不小心在皇上醉酒后承恩,刚被封为才人,转头就被贵妃诬陷,本就是没有感情的露水情缘,皇上大手一挥,打入冷宫。
那时我还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
我是冷宫中最受宠的人。
小时候不识字,姨姨们最喜欢给我讲故事。
她们讲江南,讲大漠,讲草原,讲皇城。
大些了,识字后,我开始看书,书中的描写,更能具像我的幻想。
书是姨姨们找人偷偷送进来了。
毕竟她们还有族人,朋友,这个送一些,那个递一点,总归是够我看的。
渐渐的,我开始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十岁那年,珍姨死了。
珍姨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她说:“十鸢,莫生害人之心,害人终害己。”
珍姨曾是皇上最爱的宠妃,听闻最夸张的时候,皇上三日未早朝。
可人心善变,后来宫里来了一位江南美人,皇上两月未见她。她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设计陷害那宠妃滑胎,事情败露,皇上震怒,下旨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这小小的冷宫,多的是悲伤的故事。
十四岁那年,母亲死了。
母亲死的时候,摸着我的脸,她说:“鸢儿,享受当下,母亲只愿你一生平安,活着最重要。”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我渴望外面的世界。
可又怕我失望,毕竟活着出冷宫的人,太少太少了。
十六岁的时候,宁姨也病了,我知道她也要死了。
她曾是前皇后,自然有些亲信,不是没有药,而是她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她红着眼,对我说:“十鸢,自古帝王最是薄情,昔日他能为你负尽天下,为你画眉绾青丝,步步精心的为你编造精致的金丝鸟笼。到最后所有的甜言蜜语,只是一场天大的笑话。什么“若吾得卿,则平生无二色”,在权力面前,皆为烟花,一瞬即逝。”
她说:“宁姨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就是助你走出这高墙,往后的路,需得自己走。”
阿西达族和大业十年联姻之约将至。
阿西达族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地大物稀,各族蛮横粗暴。
曾和亲的公主大都命运悲惨。
阿西达可汗赫连金,今年五十有二。
听说克死了三任可敦。
大业皇帝子嗣众多,单是公主就有八位,适龄的也有三位。
可笑的是,却无一人愿和亲。
阿西达迎亲使者即将入京,而大业皇帝满脸愁容。
三位适龄公主,一位是皇后之女,一位是宠妃之女,另一位亦是皇太后最宠的孙女。
无一舍得。
此时默默无名的才人提出冷宫中尚有一位公主。
众人皆喜。
我在许多妃嫔的簇拥中出了冷宫。
那是我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父皇。
他坐于金銮宝座之上,俯视着。
面容和蔼,对我说:“朕当初不知道你母亲有孕,亦是今日才知道你的存在。朕愧对于你,特赐你为安平公主,与阿西达族联姻,结两地之好,愿你能为大业守一方平安。”
我被太多人爱了十六年,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他的虚情假意。
他虽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疼爱。
皇宫虽大,但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怎么可能多了一条生命都不知道?
只是不在乎罢了。
我抬头仰望着他。
“谢父皇隆恩。”
2
大业三十七年,四月二十日。
艳阳高照,宜嫁娶。
京城内红妆铺地,举国同庆。
我带着最高规格的嫁妆出嫁西域。
离开时,我偷偷带走了三个骨灰盒。
我才不要母亲和姨姨们一生都困在那个冰冷的皇城内。
送亲大队,足足走了月余。
终于是到了。
我透过帘子往外看,一望无际的绿草,三三两两悠闲散步的牛羊。
这里,是自由的味道。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前头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毡帐,它们整齐的排列着。
送亲队停了,马车停了。
马车外几米处,聚集了许多的阿西达族人。
我想应该都是来看我的吧。
使臣掀开门帘。
“安平公主,宫帐已到,请下轿。”
下了马车。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
我站在那里,远远望去。
辽阔无边的草原被红艳艳的夕阳洒满了金色,弥漫扩散,有风经过,风吹草动。
日落归西,而我归哪儿?
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吗?
落日太美,一时之间我晃了神。
“安平公主,请。”使臣适时的提醒。
围观的族人自觉的分开两边,让出一条大道。
隐隐约约,我听见许多议论声。
“不愧是大业的公主,真美。”
“公主的腰好细,会不会一掐就断。”
走入宫帐,帐子里坐了许多人。
一位年轻男子坐于高位。
我抬头,一眼便撞进了他的深眸里。
不知为何,那眸中似有浪花,一下一下荡漾着。
只是一瞬,我便转了视线。
他沉默少言,五官不似西域人的粗旷,反而带着一丝中原男子的俊朗。
传闻可汗不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吗?为何这般模样?难道这西域有不可告人的保养密药?
我按下满腹疑问。
屈膝行礼,问好。
行的是西域之礼,说的是西域话。
这还多亏了宛姨,入宫前,她的哥哥曾在西域行过商。
每每回京教过她许多西域的语言和知识。
而我从小爱学,她便都教给我了我。
出嫁前,我去冷宫看过她,她说她毕生的愿望便是去西域走上一遭,如今我能替她实现,也算是幸事。
西域部落虽多,但语言和礼仪大都统一。
我刚行完礼,立刻掀起一阵狂潮。
那位男子对我表现似乎很是满意,他对身旁的侍卫低语了几句。
侍卫点头,随即转达了他的意思。
大概就是我舟车劳顿,可先回毡帐休息,大婚定在三日后。
我如得了大赦般退出宫帐。
这时候,落日已完全落下。
可汗派了个名叫阿喜的婢女伺候我。
脱下繁重的衣服,我终是没忍住问了她,为何五十几岁的可汗看起来如此年轻。
阿喜瞻前顾后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老可汗病重,今日这位是刚即位五日的新可汗,他原是二世子。”
出嫁路途一月有余,阿西达族的情况我大概都知道。
赫连金一共有三子。
老大赫连驰,老二赫连渊,老三赫连泽。
老大驰世子身强体壮,是阿西达族第一勇士,老三泽世子善骑射,技艺也不落下风。只有老二渊世子,渊世子母妃是中原人,从小身子羸弱。
阿西达族崇尚英雄,以武为尊。
“二世子从小身子不好,怎会轮到他继位?”
对于我的疑问,阿喜好像并不惊讶。
她说可汗病重后怕其他部落趁机攻打,便宣布禅位,而想要得到阿西达可汗之位,几位世子需得各凭本事。
得可汗之位者,即娶安平公主。
胜利的方式很简单,三位世子每人带领三千战士。
在一个月之类战胜西域其余部落,收复部落族人多者为赢。
至于二世子最后如何获胜的她说并不知情,只知道二世子回来时,手下士兵无一人伤残,并收复了阿西达最强劲的对手阿瓦达一族。
得可汗之位,名正言顺。
赫连金不愧是西域最强大部落的首领,即使禅位,也要为阿西达族的强盛再点一把火。
以可汗之位为诱,添我作饵。
好大的一盘棋。
这个杀出重围赫连渊让我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公主,可汗命奴婢给您送来百合粥。”阿喜说话间从外面进来,“可汗说您一路颠簸,此时定吃不下东西,睡前喝点粥暖暖胃。”
来西域前,我了解过。
这边喜牛羊肉,主食馕。
米饭之类的在这里简直是稀有物。
捧着这碗粥,一时之间我有点难以下咽。
我想起出发前一夜,父皇遣人唤我去御书房。
“安平此次出嫁西域,身上背负的可是大业的希望。朕希望你将阿西达所见所闻,统统记录下来,届时朕会安排人与你联系,一月书信一封即可。”
“安平,冷宫里的那些废妃们,可指着你才能活得舒坦。”
看吧,那些被他抛弃的女人,最后的一点价值也被他压榨得一干二净。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并不是父皇的唯一选择,是我比那些背靠皇后,太后的公主好掌控得多。
也终是懂了宁姨说的那句。
“自古帝王最薄情。”
3
大婚当日,阿西达族前所未有的欢庆。
有人说是因为我,也有人说是为了给老可汗冲喜。
我倒是不在意。
我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嫁给赫连渊,按时给父皇传信,好好的活着。
因为只有我活着,姨姨们才能活着。
新婚夜,我在帐中等得快要睡着了,终于有人进来,接着喜帕被挑开。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赫连渊。
他身穿大红色的中原服饰,却比任何中原男子多了份桀骜。
他眉眼如墨,五官俊美,实在太过好看了,以至于我呆呆的望着他,看了好一会。
听阿喜说赫连渊力排众议,非要穿中原服饰成婚。
他说迎娶大业公主,自然得要用大业之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重我这个公主。
其实我知道,他是在立威。
这几日我从各处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关于赫连渊的传闻。
他母亲是前和亲公主,因身份关系,他母亲并不受宠,连带着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早产的缘故,他从小被药罐喂养长大,兄弟姐妹欺辱他身子瘦弱,笑他是中原病夫,母亲孤立无援,更是无能为力,日渐消瘦,终是在他十岁时去世。
自此他的性格大变,从前弱不禁风的二世子渐渐变成了今日的心狠手辣,冷傲孤清的赫连渊。
不知何时,他将桌上的喜酒拿在手上,递了过来。
“夫人,饮合卺酒罢。”
他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冷的气味,我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木纳的接过酒杯。
酒沁入喉咙,火辣辣的疼。
不一会我的脸就暖烘烘的热。
脑子也开始晕晕乎乎。
“不重么?”他指着我的头饰问。
兴是喝了酒,我胆子大了一些。
夸张的摇了摇头:“重死了!脖子都要压断了。”
头顶传来他轻笑的声音。
“那我替夫人摘了它。”
一口一个夫人,温柔的让我以为自己嫁的是个普通人家,是爱我的人。
囫囵一阵捣鼓,待回过神来,我和他已经只着里衣双双躺在床上了。
没来由的紧张,身体崩得僵直。
其实出嫁前,宫里的嬷嬷专门指导过,怎样做可以讨得夫君的欢心。
我学了个七七八八,可如今正当上战场,却连如何拿枪都不会了。
到底是没实战经验。
功亏一篑。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正当我思考该如何打破僵局时,他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只是一瞬,唇角的温热离开。
就没了?
我好奇的睁开双眼,微弱月光中,我看见了他星光漫溢的眼睛,那里是我看不懂的情愫。
第二日,我早早的醒了,身边的空无一人。
新婚之夜,夫君没动我。
看着镜子里自己姿容艳丽的脸庞,我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赫连渊是不是不行?
传闻他从小身子骨弱,又泡在药罐子里长大,想来定是有副作用的。
想到此处,心里莫名有一丝兴奋。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接下来几日我认认真真的观察了一下赫连渊。
他算是个尽职的夫君。
不似传闻中那样心狠手辣,他对我有极致的耐心。
白天忙着政务,夜晚陪我吃中原佳肴。
可他只是搂着我睡觉,从不逾越半分。
我旁敲侧击的问过阿喜,阿喜说老大赫连驰有正室,妾室五人,老三赫连泽也有两名小妾。
唯独赫连渊从未有过女人。
我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心里也放松下来。
不用在自己不爱的人身下承欢,是我作为一个工具最后的尊严。
4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着,直到噩耗传来。
老可汗死了。
阿西达全族挂满白布,哀乐漫天。
我连着好几日都没见到赫连渊了。
先可汗葬礼上,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接头人。
他身着西域服饰,带着半脸面具,看不清长相,接过我的信封,转身匿入人群。
几日后我收到了父皇的回礼。
打开盒子,我脸霎时白了,整个人战栗着,瘫软在地上。
盒子里放着的是半截手指。
恐惧像刀尖一样刀刀刺入心脏。
信上说这是宛姨的手指,倘若我下封信上再是些无关紧要之事,下一次送给我的便是宛姨的头颅。
他知道,他知道我在敷衍他。
都怪我!我不该想蒙混过关!以为随便写一些所见所闻,便能糊弄过去。
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先可汗去世,紧跟着的是一堆麻烦事。
我压根见不到赫连渊。
等得实在是烦了,我主动问起阿喜。
阿喜说赫连驰和赫连泽带着各自母族的人反了,阿西达族一分为三。
消息捂得真严实,得知此事,我立即放出孔明灯。
这是我和面具人的暗号,若有紧急事情,便放灯,他自会过来。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父皇得到这消息,趁机出兵,一举拿下阿西达族。
这样也算是立了一功,或许父皇一高兴,还会放了姨姨们。
阿西达四分五裂,赫连渊连续半月未归,我在焦急中并未等来父皇出兵的消息。
六月,西域刚刚入夏。
睡梦中我被惊醒,一个黑影从帐外闯入,随即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我心惊胆战借着月光,才看清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的脸。
是赫连渊。
他将头靠在我肩窝,闭着双眼呼吸微弱。
“赫连渊,赫连渊?”我唤了他两声,没反应。
我忽然冷静下来,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直接解决了他,永绝后患?
伸手摸着梳妆盒下那把备用的匕首,手心里满是汗。
犹豫之中,赫连渊闷哼了一声:“夫人。”
灼热的气息带着些许哑意。
我一下子松开匕首,清醒过来。
就在刚刚,我差点成为了父皇那种人,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珍姨的话回响在耳边:“十鸢,莫生害人之心,害人终害己。”
“阿…….”我准备唤阿喜过来,嘴被赫连渊捂住。
他声音虚弱:“夫人莫要叫人,此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我将赫连渊放在床上检查,他手臂渗血,应当不致命。
唇色乌黑,看来是中毒。
我转身在化妆盒的隔层里,拿出一颗药丸。
那是宁姨给我的,全天下仅此一颗。
她说这药可以解百毒。
我掰开赫连渊的嘴,喂了点水,把药硬塞了进去。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尽力了。
他的手臂还在渗血,我撕开他的衣裳,是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我眉心一跳,仿佛自己的手臂在疼。
皮肉外翻,我拿出金疮药撒在上面。
他躺在那里皱着眉头,竟然哼都没有哼一声。
眼角湿润,心里莫名钻出一丝心疼。
不知道是为自己刚刚想要杀他而生出的愧疚,还是在惋惜失去了一颗可解百毒灵药。
5
赫连渊整宿都在反复发烧,我照顾了他一宿。
熬到两眼发黑,终是在天色露白时,一头栽了下去。
我的这场病来得十分汹涌,头脑囫囵不清。
一场又一场的梦魇追赶着我。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几岁的小女娃,被一群差不多大的公子小姐羞辱,她们嬉笑着唤我:“快过来,狗十鸢,从我的胯下钻过去,这糕点就赏你了……”
嘲笑声如潮水般涌来,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小声呜咽。
脑子里翻转混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
耳朵里传来赫连渊的暴怒声。
“医不好,你们都跟着陪葬!”
脑子忽然清醒,我拼命的想要起床,四肢却像扎根在床上,无法挪动半分,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我终于累了,又深深陷入新的一轮沉睡。
再次醒来,也不知道是几日后了。
睁开眼是阿喜那张黢黑的面孔。
她欣喜的拔高音调:“可敦,您醒了?”
我微弱的点点头,说想喝水。
阿喜将我扶起来,一边喂水,一边念叨。
“可敦,您都不知道,您整整昏睡了三日,前两日卑陆族来袭,可汗亲自率军上阵,白日在战场厮杀,夜晚整宿整宿的守着您。奴婢瞧着可汗好几日都未曾合眼。”
“可敦,可汗心里有您。”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嫁给赫连渊这段时日,他从不限制我穿西域服饰还是中原服饰,中原美食也是源源不断的往帐内送。
他说:“夫人喜欢就好。”
母亲曾说过,在这个时代,知道宠夫人的男子满大街都是,可懂得尊重夫人的男子少之又少。
我有些失神,赫连渊会是那个例外吗?
“十鸢,自古帝王最薄情。”耳边陡然响起宁姨死前的叮嘱。
硬生生将我拉回现实。
躺了几日,身子无比僵硬。
饭后阿喜陪着我消食。
漫天繁星。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颤抖,我抬眼望去,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鲜艳的旌旗在夜空中也绚烂夺目。
雄骏的战马上,赫连渊昂首端坐,一身流云盔甲,神态刚毅自然,清冷的目光目视前方,自带王者气势。
“可汗。”阿喜兴奋得大叫。
夜幕下,我和他四目相对,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策马向我奔来。
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仿佛他一下又一下奔跑进我的心里。
单手抓住马鞍,他翻身跳下马来,动作干净,一气呵成。
他快步走到我的跟前,手一拉,连带着夏日微风,将我搂入怀中。
他说:“幸好……”
6
近日我和赫连渊之间的气氛有一点奇怪。
他倒是一如往常,怪的是我。
比如他如往常般搂着我睡觉,我会心跳加速快得要炸了。
再比如他如平日一样与我并肩散步,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我犹如惊弓之鸟般跳出一米外。
我好像移情别恋了。
……
其实我有心仪的人。
他在大业。
来源:滑稽小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