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男人名叫周富贵,身材瘦削,眼神却锐利如鹰;女人唤作周王氏,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却总带着几分刻薄相。
民国初年,长白山区的猎户营迎来了一对外乡夫妇。
男人名叫周富贵,身材瘦削,眼神却锐利如鹰;女人唤作周王氏,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却总带着几分刻薄相。
他们自称是从吉林城逃难而来,因周富贵曾在冬猎中被赵忠所救,特地前来投奔恩人。
猎户营的老人们私下议论纷纷。"那周富贵看着不像善茬,眼神里藏着东西。"老猎人张铁头抽着旱烟,眯眼望着周富贵夫妇暂住的木屋。"赵忠那孩子心善,可别被人算计了去。"
赵忠是猎户营出了名的打狼英雄,三十出头,高大魁梧,脸上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那是五年前独战狼群留下的勋章。
他腰间总挂着那把祖传的猎刀,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
"赵哥,你看我这枪法如何?"雪地里,周富贵举起猎枪,瞄准五十步外的松树。砰的一声,树皮飞溅,正中红心。
赵忠点点头:"准头不错,但打猎不光靠枪法。"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得听风声,辨气味,最重要的是——"他拍了拍胸口,"这里得有敬畏。"
周富贵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赵哥教训的是。不过小弟这次来,就是想跟您学真本事。"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听说您有顶狼王皮帽..."
赵忠脸色骤变,后退半步:"谁告诉你的?"
"营里人都知道啊!"周富贵故作轻松地笑道,"打狼英雄赵忠,猎户营独一份的荣耀。"
那顶帽子是赵忠五年前猎杀的一头白额老狼王制成的。
那场恶战,赵忠失去了两个同伴,自己也险些丧命。
狼王皮帽不仅是荣誉,更是猎户营的禁忌——非亲手猎狼者不得佩戴。
"周富贵,"赵忠沉下脸,"有些规矩不能破。"
周富贵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很快又换上笑脸:"赵哥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
当晚,周富贵家中。周王氏正在油灯下缝补衣物,见丈夫阴沉着脸进屋,立刻放下针线:"怎么?那莽汉不肯借?"
"比想象的难对付。"周富贵咬牙切齿,"不过我有办法。"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明天请他喝酒,你把这放他杯里。"
周王氏接过药包,眼中闪过狠毒:"真要这么做?他毕竟救过你..."
"救?"周富贵冷笑,"二十年前他爹杀我爹时,怎么没人救?"他猛地捶桌,"这仇不报,我周富贵誓不为人!"
次日黄昏,赵忠应邀来到周富贵家中。
桌上摆着山珍野味,一坛老酒散发着醇香。
周富贵热情地斟酒:"赵哥,昨日是小弟不懂事,今日特备薄酒赔罪。"
赵忠不疑有他,举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他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周良竟变成了重影。"这酒...劲真大..."话音未落,便栽倒在桌上。
周富贵夫妇对视一眼,露出得逞的笑容。
三日后,赵忠在自家炕上醒来,头痛欲裂。
周富贵坐在床边,一脸关切:"赵哥,你可算醒了!那晚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和内子费了好大劲才把你送回来。"
赵忠揉着太阳穴,隐约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这时,周富贵突然跪倒在地:"赵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赵忠连忙去扶。
周富贵不肯起身:"小弟想请赵哥带我去猎狼!我想堂堂正正成为猎户营的一员!"
赵忠皱眉:"猎狼不是儿戏..."
"我知道规矩!"周富贵急切地说,"所以我愿意用全部积蓄跟您买那顶狼王皮帽!"
"胡闹!"赵忠拍案而起,"那是能买卖的吗?"
周富贵的妻子突然从门外进来,泪眼婆娑:"赵大哥,您就成全他吧!周富贵日日念叨要像您一样成为真正的猎人,我这个做妻子的看着心疼啊!"说着竟要下跪。
赵忠手足无措,最终长叹一声:"罢了...帽子不能卖,但可以借你戴一次。
不过有言在先——狼记仇,戴狼皮帽狩猎极其危险。"
周富贵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连连点头:"多谢赵哥!小弟一定小心!"
狩猎当日,天刚蒙蒙亮。
野狼沟口积雪皑皑,寒风呼啸。
赵忠和周富贵潜伏在雪窝中,全身覆盖着白色伪装。
按照约定,两人互换了帽子——周富贵戴着赵忠的狼王皮帽,赵忠则戴着周富贵的狗皮帽。
"赵哥,"周富贵压低声音,"待会狼群出来,我先开枪打头狼,你补第二枪。"
赵忠摇头:"不妥。狼王必须由我来打,你负责侧翼的母狼。"
周富贵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听赵哥的。"
正说话间,沟内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赵忠浑身一紧:"来了!"
只见七匹灰狼踏雪而出,为首的是一头体型硕大的公狼,额间有一撮白毛——正是新任狼王。
狼群在沟口停下,警惕地环顾四周。
突然,狼王昂起头,鼻子剧烈抽动。
它的目光猛地锁定周富贵藏身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不好!"赵忠暗道不妙,"它闻出帽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狼王一声长嚎,率领狼群直扑周富贵。
周富贵仓促举枪射击,却因紧张打偏。狼王一个纵跃将他扑倒,利齿直取咽喉。
赵忠顾不得装填弹药,抽出猎刀冲向狼群。
他一刀劈开扑向周富贵的母狼,却被另一匹狼从侧面撞倒。雪地上顿时展开一场混战。
"周富贵!坚持住!"赵忠大吼着,手中猎刀舞得密不透风。
两匹狼倒在他的刀下,但更多的狼围了上来。
周富贵的情况更糟。狼王死死咬住他的右臂,鲜血染红雪地。
他挣扎着摸出腰间短刀,狠狠刺入狼王腹部。狼王吃痛松口,却更加狂暴地扑上来。
"赵忠!"周富贵突然嘶吼着喊出全名,"你爹杀我爹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赵忠闻言一愣,被一匹狼趁机扑倒。
他奋力格挡,惊愕地看向周富贵:"你说什么?"
周富贵面目扭曲,一边与狼王搏斗一边狂笑:"二十年前!松花江畔!你爹为了一张貂皮,杀了我爹!
今日我借你狼帽引狼,就是要你亲眼看着我被狼撕碎!让你余生都活在愧疚中!"
赵忠如遭雷击,一时分神,被狼爪在胸口留下三道血痕。
他猛地回过神来,一刀结果了眼前的狼,冲向周富贵:"你疯了!我爹从未杀过人!"
"撒谎!"周富贵厉声尖叫,随即被狼王再次扑倒。
这次狼王的利齿直接咬住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周富贵的眼中充满不甘,最终凝固成一个狰狞的表情。
"不!"赵忠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他挥刀砍向狼王,却被狼群团团围住。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阵阵枪响——猎户营的援兵到了。
狼群见势不妙,叼起同伴尸体迅速撤退。雪地上只留下奄奄一息的狼王和已经断气的周富贵。
赵忠跪在雪地里,看着周富贵死不瞑目的双眼,心中翻江倒海。
老猎人张铁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听见了。周富贵的话不可信,他爹分明是偷猎被官府处死的。"
"可他为何..."赵忠声音嘶哑。
"有些人啊,"张铁头叹息,"就喜欢把不幸怪在别人头上。"
三日后,周富贵下葬。
他的妻子在坟前哭得撕心裂肺,突然转身抓住赵忠的衣襟:"都是你!要不是你借他狼帽,他怎么会死!"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要么娶我,要么赔我一百大洋!否则我就去告官!"
猎户营众人哗然。张铁头怒喝:"泼妇!明明是你丈夫自己找死!"
赵忠却抬手制止众人。他疲惫地看着周王氏:"钱我会赔,但需要时间。"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寂。
当晚,赵忠独自坐在屋内,擦拭着染血的猎刀。
桌上摆着那顶狼王皮帽,血迹已经干涸。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忠儿,猎人的荣耀不在杀了多少猛兽,而在救了多少性命。"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长白山的夜风呜咽着,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仇恨与救赎的古老故事。
雪化了又积,转眼三个月过去。
赵忠的伤口早已结痂,但心里的疙瘩却越拧越紧。
为凑那一百大洋,他几乎踏遍了长白山每一条兽道。
这天傍晚,赵忠扛着一头刚猎的狍子回到木屋。
屋里冷锅冷灶,自从周富贵死后,他就很少生火做饭了。
他把狍子挂在门梁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数着里面的银元——六十七个,还差三十三个。
"照这个速度,入冬前能还清。"赵忠自言自语道。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胸口的三道爪痕又在隐隐作痛。
那伤口愈合得奇怪,竟形成了一个类似狼爪的疤痕。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赵忠警觉地抓起猎刀,却见周王氏挎着篮子推门而入。
"赵大哥,我给你送点吃的。"她笑得殷勤,眼角却闪着精明的光。篮子里是几个玉米面馍馍和一碟咸菜。
赵忠后退半步:"不必了,我自己有吃的。"
周王氏却不请自坐,眼睛瞟向桌上的银元:"哟,攒了不少嘛。"她突然伸手去摸赵忠胸前的伤疤,"这伤...还疼吗?"
赵忠猛地闪开,撞翻了凳子。
周王氏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而变成冷笑:"赵忠,你以为赔钱就完了?我男人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活?"她声音陡然尖利,"你必须娶我!"
"不可能!"赵忠斩钉截铁。
周王氏站起身,眼中射出怨毒的光:"那你就等着瞧!钱世荣林场正缺人手,你们猎户营这片地..."她故意没说完,摔门而去。
赵忠如坠冰窟。钱世荣是方圆百里最狠的木材商,早就觊觎猎户营这片原始林地。
若他真与周王氏勾结...
夜深人静,赵忠翻出父亲留下的木箱。
箱底压着一封泛黄的信,是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嘱咐"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如今,他颤抖着手拆开了火漆。
"吾儿赵勇亲启:
若你读此信,为父已不在人世。
有件事埋在我心里二十年——周大虎之死并非官府所为,而是死于我手。
但那日实情是,周大虎为取鹿胎膏,正在虐杀一头怀孕母鹿。
我上前阻止,他竟拔刀相向。搏斗中,他失足坠崖...
我隐瞒真相,是怕周家后人寻仇。但谎言终是债,望吾儿谨记。"
赵勇是赵忠的本名,为避仇家才改名。信纸从他手中飘落,他终于明白周富贵为何如此恨他。但父亲是为救鹿而战,何错之有?
次日清晨,赵忠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是张铁头的孙子小栓子,满脸惊慌:"赵叔!不好了!钱世荣带人闯进营子了!"
赵忠抄起猎枪就往外跑。村口空地上,十几个持枪汉子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个穿貂皮大衣的胖子,正是钱世荣。
猎户营的老少都被赶到了这里。
"各位乡亲,"钱世荣假惺惺地笑着,"省里下了新令,禁止私自狩猎。
你们这些年猎杀的保护动物,够蹲大牢的了!"
张铁头怒斥:"放屁!我们猎户营自打大清就有狩猎权!"
钱世荣亮出一纸公文:"看清楚!现在这里是'长白山林业保护区',归我钱某管理!"他阴笑着扫视众人,"当然,若你们愿意去我林场做工..."
"你休想!"赵忠大步上前,"钱世荣,你与周王氏勾结,不就是图这片林子吗?"
钱世荣脸色一变,随即狞笑:"赵忠,你杀人丈夫,霸人妻子,还有脸说话?"他一挥手,"给我绑了!"
两个壮汉扑向赵忠。
就在此时,一声枪响震彻山谷。
众人回头,只见周王氏持着一杆猎枪站在坡上,枪口还在冒烟。
"钱世荣!"她厉声喝道,"你骗我!你说只要逼赵忠就范,就能保住猎户营!"她的枪口微微发抖,却坚定地指向钱世荣。
钱世荣脸色铁青:"贱人!别忘了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场面一时僵持。赵忠趁机高喊:"乡亲们!这些人没有官府的旗牌,是假官兵!"猎户们闻言,纷纷抄起家伙。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村外哨塔突然传来急促的梆子声——这是狼群来袭的警报!
"狼!好多狼!"哨兵嘶声大喊,"领头的...是那只白额狼王!"
众人闻言色变。赵忠心头一震——那只本该死在野狼沟的狼王竟然还活着!而且偏偏在这时来袭...
钱世荣的手下开始骚动。
山里人都知道,狼群夜袭比土匪还可怕。
钱世荣强作镇定:"慌什么!我们有枪..."
话音未落,远处山梁上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月光下,数十双绿莹莹的眼睛在树林间闪烁,渐渐形成合围之势。
张铁头当机立断:"女人孩子躲进地窖!男人们抄家伙!"他转向钱世荣,"现在要么一起打狼,要么一起喂狼!"
钱世荣额头渗出冷汗,终于咬牙道:"都听老张头的!"
赵忠却盯着狼嚎的方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那叫声中不仅有嗜血的凶残,还有一种奇怪的...悲怆?更奇怪的是,他胸前的爪痕突然火烧般疼痛起来。
周王氏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脸色苍白:"赵忠...我..."
赵忠没等她说完,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枪:"你会用这个?"
周王氏摇头,眼泪夺眶而出:"我对不起你...周富贵他其实..."
又一声狼嚎打断了她。
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村口的林子里。
赵忠没时间多想,推了她一把:"去地窖!"
当第一匹狼跃过栅栏时,赵忠的猎枪响了。
那狼应声倒地,但更多的狼影从黑暗中窜出。
混乱中,赵忠看到一头体型硕大的白额狼王蹲在远处的石头上,冷眼旁观着这场屠杀。
奇怪的是,狼王的目光似乎一直锁定在他身上。
当四目相对时,赵忠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记忆...
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父亲浑身是血地回到家,手里攥着一块染血的玉佩。
小赵忠问发生了什么,父亲只说:"儿啊,有些债,迟早要还..."
枪声和惨叫将赵忠拉回现实。
钱世荣的一个手下被三匹狼扑倒,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猎户们虽然勇猛,但狼群数量太多,渐渐落入下风。
赵忠知道,必须解决狼王。
他装好最后一发子弹,悄悄向那块石头摸去。
狼王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却出人意料地没有躲避,反而仰天长嚎。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赵忠胸前的爪痕突然迸发出灼热的疼痛,他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
狼王停止嚎叫,低头凝视着他,绿眼睛中竟似有泪光闪动。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侧面扑向狼王——是小栓子!孩子举着柴刀,勇敢却鲁莽。"畜生!去死!"
"不!"赵忠想阻止却已来不及。狼王轻松躲过柴刀,一爪拍向小栓子。
千钧一发之际,赵忠飞身将孩子推开,自己却被狼爪在背上撕开三道血口。
与胸前伤痕一模一样的疼痛让赵忠几乎昏厥。
恍惚中,他听到狼王在他耳边低吼,那声音竟似人语:"...血债...血偿..."
当赵忠再次睁开眼,狼王已经退到三步外,眼中凶光不减,却多了几分困惑。
更奇怪的是,赵忠竟能模糊地感知到狼王的情绪——愤怒、悲伤,还有某种...期待?
远处,猎户们的防线即将崩溃。
钱世荣的手下已经四散逃窜,反而引来了更多狼的追击。张铁头左臂鲜血淋漓,仍在奋力挥刀。
狼王突然仰头长嚎,狼群闻声停止攻击,缓缓退入树林。
临走前,狼王深深看了赵忠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颤。
当最后一匹狼消失在夜色中,赵忠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最后的意识里,他感到有人将他抱起,周王氏带着哭腔的声音远远传来:"赵忠...求你别死...我知道怎么解开这诅咒..."
黑暗。无边的黑暗。
赵忠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胸口的三道爪痕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痛。
远处传来狼嚎声,忽远忽近,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赵忠...赵忠..."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
他努力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周王氏憔悴的脸。
她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一块湿布,正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你终于醒了!"周王氏声音颤抖,"三天了...我以为你..."
赵忠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喘息。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猎户营祠堂的后屋里,墙上挂满了历代猎人的兽皮和武器。
窗外月光惨白,偶尔传来几声不安的犬吠。
"狼群...还在吗?"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周王氏摇摇头,又点点头:"它们退到了山梁上,但没有离开。"她咬了咬嘴唇,"钱世荣的人跑了一半,剩下的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赵忠试图起身,却被剧痛击倒。周王氏连忙按住他:"别动!你的伤口...很奇怪。"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赵忠胸前的布条。
借着油灯的光,赵忠看到自己胸口的爪痕竟然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脉动。
"这是...狼族的印记。"周王氏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爷爷讲过这种传说..."
突然,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周王氏浑身一颤:"它们又来了!这次更多!"
赵忠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告诉我真相!周富贵到底为什么恨我?这印记又是什么?"
周王氏的眼泪砸在赵忠胸口,与那发光的爪痕接触时竟发出"嗤"的声响,冒出几缕白烟。
"我公公...周大虎..."她抽泣着,"他根本不是被官府处死的...他是..."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了她的忏悔。
窗外火光冲天,有人尖叫:"狼群进村了!钱世荣在放火烧林子!"
赵忠强忍剧痛爬起来,抓起墙上的猎刀。
周王氏想阻拦,却被他推开:"躲在这里!"
"不!"周王氏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你会死的!那狼王是冲你来的!它认出了你家的血脉!"
又一记爆炸声,这次更近。
祠堂的窗棂被震得哗啦作响。赵忠盯着周王氏泪湿的脸:"什么血脉?"
"你祖上...是狼族的守护者..."周王氏急促地说,"百年前,赵家先祖救过一头白狼,那是狼族的萨满。
作为回报,狼族与赵家立下血誓——赵家守护山林平衡,狼族保赵家香火延续..."
赵忠胸前的爪痕突然剧烈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跪倒在地,脑海中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雪原、狼群、祭祀的火堆...还有一个戴狼头冠的老人将手按在一个男孩头顶...
"我父亲...从没告诉过我这些..."赵忠喘息着说。
周王氏抹去眼泪:"因为誓约被打破了。
二十年前,我公公周大虎为了发财,在母狼产崽的季节捕杀了整窝幼崽...你父亲发现后与他搏斗..."
"所以周富贵..."
"他只知道他爹死了,以为是赵家害的。"周王氏低下头,"我们来找你,本就是为了复仇...那顶狼皮帽...其实是周大虎当年猎杀的母狼皮做的..."
赵忠如遭雷击。难怪狼群如此愤怒——他们不仅戴着狼皮,还是杀害狼族成员的凶手后代!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惨叫。赵忠咬牙站起来:"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必须阻止钱世荣和狼群!"
他踉跄着冲出祠堂,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十几处火光照亮了夜空,狼群如灰色的潮水般涌入村庄。
钱世荣带着几个手下站在粮仓顶上,疯狂地向狼群开枪。
猎户们则三五成群地背靠背防守,情况危急。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只白额狼王就蹲在村口的大石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赵忠胸前的爪痕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
他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流遍全身,视线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百步外狼王眼睑的每一次眨动。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能听懂狼嚎中的含义!
"血债血偿..."狼王的嚎叫声在赵忠耳中化为人类的语言,"毁约者...死..."
赵忠不由自主地向狼王走去,完全暴露在开阔地上。张铁头在远处大喊:"赵忠!回来!"
但赵忠仿佛着了魔,继续向前。
狼王也注意到了他,缓缓站起身,颈毛竖立。
当赵忠走到距离狼王十步远时,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动作——单膝跪地,将猎刀平举过头顶。
"狼族的萨满啊,"赵忠听到自己说出一种古老的语言,"我,赵家后人,为祖先的失约请罪。"
狼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吼:"你的族人屠杀我的幼崽,剥皮制帽...你的父亲杀死我的配偶...你,戴着她的皮毛引诱我们..."
赵忠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不仅是肉体上的,更是灵魂深处的愧疚。
他低下头:"我不知情...但我愿意承担。"
狼王仰天长嚎,所有狼群停止攻击,转向这边。
赵忠听到身后传来周王氏的哭声——她不顾危险跟了过来。
"赵忠!不要!"她尖叫着。
狼王的目光越过赵忠,落在周王氏身上:"这女人...身上有杀害我幼崽者的气味..."
周王氏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顶小小的狼皮帽——正是当年周大虎用幼狼皮做的:"我...我来归还这个...求您..."
狼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狼群顿时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钱世荣在粮仓上开了枪!
"装神弄鬼!"钱世荣狞笑着,"畜生就是畜生!"
子弹擦过狼王的耳朵,鲜血直流。
狼王暴怒,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狼群如潮水般扑向粮仓。
钱世荣慌了神,连连开枪,却无法阻止狼群的攻势。
眼看粮仓就要被攻陷,他突然把枪口转向了赵忠!
"都是你惹的祸!"他怒吼着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周王氏扑向赵忠。"砰"的一声,子弹穿透了她的胸膛。
"不!"赵忠抱住倒下的周王氏。鲜血从她胸口汩汩流出,滴落在赵忠胸前的爪痕上。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三道爪痕如饥渴的嘴唇般吸收了鲜血,蓝光骤然大盛,直冲云霄!
狼王停止了攻击,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赵忠感到一股古老的力量在体内苏醒,他的骨骼咯咯作响,肌肉膨胀,意识却异常清明。
"血誓...完成了..."狼王低声说,"守护者...归位..."
赵忠轻轻放下周王氏,站起身来。此刻的他仿佛脱胎换骨,胸前爪痕不再疼痛,反而散发着温暖的力量。
他看向狼王:"够了...仇恨该结束了。"
狼王沉默片刻,终于低下头:"你的女人用生命完成了祭祀...狼族接受赎罪..."
就在这时,钱世荣又开了一枪,这次瞄准的是狼王!赵忠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过去,徒手接住了子弹!
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忠看着掌心的弹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明——他能感知到方圆十里内每一个生命的气息,从最小的雪兔到最老的松树。
"钱世荣,"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放下枪。"
钱世荣面如死灰,手枪从指间滑落。他跪倒在粮仓顶上:"妖...妖怪..."
赵忠转向狼王:"我以赵家守护者的名义,请求狼族与人类重修旧好。
猎户营将永不再滥杀狼族,也请狼族放过无辜。"
狼王长嚎一声,狼群纷纷退后。
它深深看了赵忠一眼:"记住你的承诺...守护者..."说完,它转身跃入森林,狼群紧随其后。
当最后一匹狼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时,赵忠胸前的蓝光渐渐暗去。
他跪倒在周王氏身边,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
"为什么..."赵忠哽咽着问。
周王氏艰难地露出微笑:"我...终于做对了一件事..."她的手抚上赵忠的脸,"那封信...你父亲...是好人...周富贵错了...我也错了..."
她的手垂了下去。赵忠紧紧抱住她尚有余温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
三个月后,初春的第一场雨滋润了长白山。
猎户营重建了被火烧毁的房屋,钱世荣因非法持枪和纵火被官府收押。
赵忠站在周良和周王氏的合葬墓前,放下一束早开的野花。他胸前的爪痕已经愈合,留下三道银白色的疤痕,在月光下会微微发亮。
张铁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祠堂修好了,大伙儿等你主持祭祀呢。"
赵忠点点头。自从那夜之后,猎户营的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但也多了几分依赖——他成了人与狼之间的桥梁,猎户们学会了尊重自然的界限。
祭祀仪式上,赵忠将那顶惹祸的狼皮帽和幼狼皮帽一起焚毁。
火焰中,他似乎看到两只狼影升腾而起,向北方飞去。
仪式结束后,赵忠独自走向山林。
在雪线附近的一块大石上,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白额狼王正注视着他。
赵忠盘腿坐下,与狼王隔空相望。
无需言语,他感受到狼王传递的信息——山林将有新的平衡。
当月亮升到中天时,狼王长嚎一声,转身离去。
赵忠知道,这不是永别,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末,向山下灯火通明的猎户营走去。
胸前的疤痕微微发热,提醒着他肩负的使命——既是猎户,也是守护者。
长白山的夜风轻拂过树梢,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仇恨与宽恕、毁灭与重生的古老故事。
而这个故事,还将继续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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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秦岭深山老妖原创,欢迎关注,带你一起长知识!
作者|秦岭深山老妖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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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秦岭深山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