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哎,方梨,你跟段总什么时候办喜事啊?」一个女同学突然笑着问我,眼里带着几分揶揄。
陪在段秉谦身边的第七年,我依旧无名无分。
别人说他家的生意涉及黑白两道,不领证是为护我周全。
我信以为真。
心甘情愿地跟了他七年。
直到某天他在朋友圈官宣了结婚。
红底照片上,坐在他身旁笑容灿烂的那个人。
不是我。
1
得知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参加同学聚会。
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在饭桌上谈笑风生。
举杯觥筹间全是攀比,谈笑风生下满是暗示。
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默不作声只动筷子。
「哎,方梨,你跟段总什么时候办喜事啊?」一个女同学突然笑着问我,眼里带着几分揶揄。
我愣了一下。
「对啊,你跟在段总身边都这么多年了,他肯定得娶你了吧?」有人附和道。
「就是就是,咱们班可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低头抿了一口酒。
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紧得难受。
「他工作忙,」我轻声说,声音有些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哎呀,段总这么优秀的人,你可要抓紧啊!」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和羡慕。
我笑了笑,没再接话。
桌上的人又开始聊别的,可我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七年了,我跟在段秉谦身边已经七年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一对。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从未给过我任何承诺。
2
「段秉谦结婚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我顺着手机提醒点进朋友圈,手指瞬间僵住了。
段秉谦发了一张照片。
红底,白衬衫,两张熟悉的脸。
他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而他身边的女人,眉眼如画,笑容甜美,是那个最近风头正劲的网红——蔡丝玲。
照片上的两人举着红本,在镜头前笑得灿烂。
我脑子嗡的一声,目光聚焦到图片下面的文字上。
配文很简单:余生请多指教。
「原来段秉谦喜欢这一款啊?」
「难怪他一直没动静,原来早就有人了。」
「那方梨……」
我突然被叫到了名字,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
逐渐聚焦到我身上的目光让我快被羞耻感吞没。
但我还是耗尽最后一丝尊严抬起头强颜欢笑:「我跟段秉谦,本来就只是朋友。」
说完,我落荒而逃。
3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的议论声。
像是无数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后背上。
我快步走向洗手间。
关上洗手间的门后,我再也撑不住,靠在墙上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手机在这时不停震动起来,是段秉谦发来的消息。
「方梨,你看到消息了吧?」
「丝玲终于答应我的求婚了!」
「领证的决定是有些仓促,所以忘了提前跟你说。」
「家里的东西你抽空尽快搬走,我怕她看见了不高兴。」
「方梨,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段秉谦丝毫不掩兴奋地频繁给我发着消息。
我擦干被泪水打湿的屏幕,回了句:「你认真的?」
「结婚证还能有假?」
「对了,你白天不是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
我轻轻抚上小腹,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
「没事了。」
「新婚快乐。」
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刺眼的结婚照,手指颤抖着滑过段秉谦的脸。
七年。
我陪在他身边整整七年。
曾经我也思考过,我和他之间算是什么关系。
毕竟他对外宣称单身,连女朋友的身份都没给我。
更别提结婚领证的事。
但别人说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
说他家的生意涉及黑白两道,指不定哪天出了什么事,跟他毫无牵连的我也能全身而退。
我信以为真,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可他现在却说,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4
深夜的凉风有些刺骨,我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
最后一班公交车早就开走了,手机软件上显示着「正在排队」。
我摘下高跟鞋,打算赤脚走回去。
这时,一束车灯照了过来。
我回头一看,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是我的高中同学蒋亦书。
「方梨?」他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没开车?」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车吧,」蒋亦书推开车门,语气不容拒绝,「我送你。」
我上了车。
车内的暖气让我轻轻舒了口气,我接过他递来的热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你和段秉谦到底怎么回事?」
我差点烫了舌头,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蒋亦书连忙递来几张纸:「抱歉,是我太冒犯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放下水杯,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结婚了,对象不是我。」
蒋亦书轻轻叹了口气:「你早就该看清楚的。」
我没接话,只是把脸埋得更低。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
「到了,」蒋亦书说,「要我陪你上去吗?」
我摇摇头,道谢后便下了车。
推开家门的那一瞬,我突然有些恍惚。
这里的一切,大到各种家电,小到桌上的摆件,都是我一手置办的。
我曾经真的把这里当作家,当作我和段秉谦未来的温馨小窝。
但如今,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5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但依旧忙不迭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想尽快离开这里,虽然我还没有地方可以去。
我从高中毕业就跟在了段秉谦的身边。
但真正搬来住进这里,也不过两年时间。
因为这两年段秉谦的生意越做越大,对那方面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我顺从地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可还是没能捂热他的心。
我们的身体越来越亲密,心却越隔越远。
我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里面装着的,便是我这两年所有的东西。
还有我带不走的青春。
和已被消磨殆尽的爱意。
6
我看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空,想着等天完全亮了再走。
可拿出手机的一瞬间,带着蓝标的消息弹窗又弹了出来。
我这才想起,那是我白天在知乎上发布的一条提问。
白天在去参加同学聚会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医院。
被医生告知怀孕后,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很想像其他妻子一样,第一时间把喜悦分享给自己的老公。
可段秉谦算是我的老公吗?
他会怎样看待这个孩子?
他会不会并不认为这是个喜讯?
我纠结着,犹豫着。
我害怕他的态度,担心给他带去不好的影响。
所以我就先瞒着,只敢偷偷在网上搜索询问。
我点开消息弹窗,上面是白天我在医院时发布的提问:【该怎么告诉男朋友怀孕了?】
下面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
可没想到还不到一天,这个问题就该更新了。
我将问题编辑,又重新发布了一条:
【怀孕后还没来得及告诉男朋友,就被分手了,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下面的评论就陆续而来。
有让我赶紧打掉的,也有让我带球跑的,还有让我先生下来后面带着孩子来逼宫要钱的。
还有一上来就骂我「贱女配渣男」「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的。
甚至还有几条因为观点不同而在评论区吵起架来的。
我头痛欲裂,烦躁地滑动手指往下翻着。
最后,在看到最新那条回复的时候,我的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希望你可以更爱自己一点,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7
我回想起刚跟段秉谦来到杭州的时候,我才十八岁。
一晃过去七年,我除了逐渐逝去的青春和消磨殆尽的爱意,还剩什么?
我什么都没得到,也什么都没留下。
我身边的圈子越来越小,我的世界只围着他转。
我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也没妄想着攀上他的高枝变凤凰。
曾经我只想陪着他。
想着陪他熬过低谷,我们也一定能过上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可结果是,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人脉越来越广。
而我曾经熟识的朋友都渐渐疏远。
我的眼里只有他,可他却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甚至在被他抛弃之后,我连一个可以信任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我擦干眼泪,拖着行李箱朝外走去。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启。
而我这荒唐可笑的七年,也该结束了。
8
我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打掉孩子,而是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自从跟了段秉谦之后,我已经好几年都没回家过年了。
母亲在收到我要回家过年的消息后,嘱咐一直没有停。
「川城最近又降温了,记得带厚衣服。」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酥肉,等你回来吃呢。」
「小段是不是也跟你一起回来啊?他上学时最爱吃的炸藕盒,我也给他做了,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我的目光停留在这最后一句,被小段两个字生生刺痛了眼。
母亲是知道这些年我和段秉谦的事的。
只是她以为我们就是恋爱中的情侣,年轻人不想那么早结婚领证也正常。
但她早已把段秉谦当作女婿关照和对待。
所以我更不忍心跟她说实话。
我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最后只留下一个字发送了过去:「好。」
老家的小城只有火车直达,但我没抢到卧铺票,只能十几个小时硬坐回去。
不过还好是个靠窗的位置。
我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风景,靠着窗睡了过去。
耳边是车厢内吵闹的人声,我却破天荒地梦到了我们的年少。
9
段秉谦刚转来我们学校的时候,那时我才 17 岁,刚上高三。
我永远记得那个上午。
那时早自习结束,我照例趴在桌子上补觉。
突然同桌用手肘戳了我一下,提醒道:「快看,帅哥。」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道身材颀长的影子便逆光打在我身上。
「你后面有人吗?」他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摇了摇头。
他便在我身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是教室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
正对风口,角落里还有时常溢满的垃圾箱。
寒风加臭气。
所以每次按成绩排名选位置的时候,我和我身后的位置总是被人挑剩下的。
但我没办法,谁让我常年霸榜倒数第一呢。
可他又是何苦呢?
从那之后,我对他产生了好奇。
不只是我,自从他转来后,我身旁的窗户边经常趴满了人。
有好奇他为什么高三还转学的。
有好奇他从哪里转来的。
还有给他送情书的,调情搭讪的。
只有我,好奇他为什么考了第一后还坐在我身后。
但我不敢问,因为他的话比我还要少。
他几乎不说话,也不听课,只是一个人埋头刷题。
偶尔传试卷的时候,他会戳戳我的后背,提醒我把卷子传给他。
因为我习惯了坐最后一排,时常忘记后面还有一个人,而将剩余的卷子全都放在自己桌肚里。
久而久之,我们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用笔帽敲我椅子或戳我后背的时候。
我便知道,我又独霸他的试卷了。
每次这个时候,我就会满脸歉意地转过身,双手捧着试卷献贡似地请他呈阅。
而他也只是从鼻腔中轻哼一声,接过卷子后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
表情有点小傲娇。
我可能是全班唯一能看见他这个表情的人。
因为他在其他人面前都是面无表情,甚至连正眼都不带看一眼。
这种感觉让我窃喜。
我开始自作多情地认为我在他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所以我鼓足勇气,主动朝他迈出了第一步。
10
我开始给他买早饭。
甚至帮他代收情书。
我当着他的面把那些情书拆开,然后挑出其中的几句说笑调侃。
他也只是看着我闹,然后笑着说:「扔掉吧。」
他的纵容让我变本加厉。
后来那些漂亮女生的情书,都被我直接扔掉。
我自以为是地在他身边筑起一道墙。
让他只能看到我。
可那道墙能挡住别人对他的爱意。
却挡不住谩骂和诋毁。
没过多久,扔进我桌肚里的情书便不再是情书。
上面印着骷髅的头像。
画着鲜红的一把叉。
我迷茫地拆着信封,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风雨欲来的表情。
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的他。
那一次我甚至以为他要动手打人。
他把那封信从我手中夺去,撕个粉碎后扔进了后排的垃圾桶。
在那之后的好几天,他都没来上过课。
我也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他那天生气的缘由。
之前那些爱慕他的女生,成了流言的传播者。
有人说,他父亲是个杀人犯,被抓后他母亲为了避风头,才把他转学来这个小县城的。
还有人说,他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出轨傍上个大款,才逼得他父亲杀人。
流言越传越广,添油加醋地流传了好多个版本。
最后演变成,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之前的那些好奇变成了鄙夷,那些爱慕变成了恶心。
所有的眼神和言语都变成了一把把刀子。
生生往段秉谦的身上刺。
在我得知一切想为他再次筑起那道保护墙的时候。
才发现,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11
我后悔没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我只能放学后挨家挨户地去找。
好在小城不大,两天后,我就再次遇到了他。
那个时候他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黑色大衣。
只不过领口上满是血迹。
他浑身是伤地仰面躺在雪地上,在看到来人是我后,连忙侧过了头。
我小跑着扑过去,捧住他的脸,直直盯着他。
不让他的眼神再闪躲。
但最后还是我先红了眼眶。
我的泪水肆无忌惮地砸在他的脸上,他却笑了。
我第一次见他那么没心没肺地笑,虽然笑容的最后又带着苦。
「你不知道我爸是杀人犯吗?」
我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那你还靠近我,不害怕?」
我俯身抱住他:
「我不怕。」
「我只怕,你不要我了。」
12
一个连我哭都会心疼的人,又怎会伤我?
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不怕那些传言。
更何况,父是父,子是子。
一码归一码。
在我跟段秉谦说了这些话之后,他又开始来上学了。
只不过现在的他,像是蜕变新生的蝶。
他不再惧怕那些流言,而是和造谣者据理力争,直至对方澄清道歉为止。
他也不再信仰拳头能解决一切。
家长、老师、校长,乃至警察,矛盾的源头本就该让他们去解决。
他又做回了那个单纯学习的好学生。
把我一起拉进他所筑起的保护圈里。
「方梨,你想考哪里的大学?」
高考倒计时最后一百天,段秉谦突然问我。
我垂下头,眨了眨眼:「我还没想好,你呢?你想考哪里?」
「我打算去杭州。」
我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的坚定,甚至连理由都没问,就笑着说:「好,我陪你去杭州。」
后来我才知道,他去杭州是因为他母亲。
在他父亲被执行死刑后,他母亲又和一个有钱人结了婚。
那个有钱人年纪大,刚丧子,段秉谦的母亲三言两语便将其钓成了翘嘴,决定把家产留给段秉谦。
所以段秉谦去杭州是去继承家业的。
而我仅凭成绩是读不了杭州本地的好大学的,最后我只勉强上了个本科。
但好在,我还是留在了段秉谦的身边。
之后的一切便更加顺其自然。
刚满十八岁的时候,我就被他哄着开了荤。
之后那方面的事,我更是对他予取予求。
我看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看他出入各种风花雪月的场所,看他和大大小小的网红传绯闻,夜夜笙歌。
我以为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天真地以为这便是爱情。
殊不知,那个干净单纯的段秉谦已经消失了。
只有我还独守着那段早已化成泡影的梦。
13
这一觉睡得长久且安稳,火车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才醒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鼻腔中传来熟悉的气味。
是干净的,带着轻微苦涩的木质香。
我彻底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男士外套。
「醒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居然是蒋亦书。
他就坐在我旁边的位置,身体以一种不太自然的姿势朝我这边撑着。
那姿势,一看就不太舒服。
我正疑惑着。
一低头,才发现刚才我腰以下的地方都倾靠在他身上,甚至霸占了他半边座位。
所以他才会以那种不舒服的姿势坐着。
我连忙挪动位置,坐直了身,有些抱歉地朝他点了下头。
然后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也坐这列车?」
他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我回家啊。」
我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蒋亦书是我的高中同学,就住在我隔壁的小区。
我回家过年,人家这个点回家当然也是过年。
我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啪的一声,声音有点大。
蒋亦书又侧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气氛有些尴尬,我拿出手机想假装自己很忙。
可刚登上微信,段秉谦的信息就扑面而来。
「你在哪儿?」
「怎么不回我消息?」
「我朋友说那天在医院妇产科看到你了。」
「你去那儿干吗?」
「方梨?回话!」
手机震个不停,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叹了口气,抬起手指刚想回复。
段秉谦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按了接听。
「方梨,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你去医院妇产科干什么?」
「还有你那天说要告诉我的事,到底是什么?」
听着那边熟悉又冷漠的话语,我沉默了许久。
我多想告诉段秉谦,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已婚的事实给生生咽了回去。
我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喉咙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多年的辛酸和委屈一瞬间涌了上来。
我仰头吸了吸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抬眼对上了身旁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蒋亦书正看着我,并朝我抬起了手。
他轻轻扯了下我举着手机的手,我没拿稳的手机便顺势掉入他的手里。
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刻意提高了音量:「方梨,到站了,下车。」
我倏地睁大了眼。
下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暴跳如雷的声音:
「方梨,你跟谁在一起?」
「你在哪儿?」
「方梨,回答我!」
段秉谦后面的质问和咆哮被无情挂断。
蒋亦书抬起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拇指,朝我勾勾嘴:「抱歉,不小心手滑按错了。」
我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沉默了一会儿:「没事,本来我也想挂了。」
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14
我跟着蒋亦书下了火车。
按理说已经到了我俩该分开的时候了,可他却提着我的行李箱不撒手。
直到他站在我家门口时,我才知道。
他家房子今年刚被划入拆迁区,他父母离婚得早,蒋母多年一个人在家。
如今房子面临拆迁,她无处可去,我爸常年在外跑车,家里房子空着,我妈又是个热心肠,便叫人搬过来一起住了。
所以我和蒋亦书从一辆车上下来,又从同一扇门进去。
虽然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气氛依旧有些尴尬。
「我自己来吧。」
他终于肯松开手中的行李箱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去,逃似的往卧室窜去。
我妈在一旁笑我没出息: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小蒋你别见外,把这儿当自己家。」
倒是蒋亦书比我想象中还要社牛,他还真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
晚上,我起夜上厕所。
刚走出房门就撞见只裹着一条浴巾,上身半裸的他。
我大脑迟钝,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刚准备叫,就被他一手捂住了嘴。
「你想吵醒阿姨她们,你就叫。」
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这才想起来他暂住在我家。
我尴尬地想钻地缝,涨红了脸还要强词夺理:
「你为什么不穿上衣?」
他皱了皱眉:「你见哪家好闺男洗澡还穿衣服的?」
「那……那你洗澡怎么不开灯?」
「我这不是怕吵醒你们吗?再说了,阿姨不是让我把这里当作自己家?」
我隐约记得我妈白天是说过这句话。
我败下阵来,嘴笨,吵不过。
只能悻悻瞪了他一眼。
却又不小心看到他小麦色的薄薄的腹肌。
我连忙侧过头去,生怕他看到我红透了的脸。
「那你为什么半夜才洗澡?」
我没头没尾地又冒出一句。
这一次他没有立马回答。
我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我耳边。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降火。」
15
我原本以为,和蒋亦书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会很不习惯。
结果没想到,我们俩的话比想象中还要多。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拌嘴。
我没料到当年班上那个文质彬彬、满是书生气息的班长,现在会是这副样子。
所以我嘴上也没对他客气。
甚至很多时候看着他,我都会想到段秉谦。
因为他有些时候的动作和行为,像极了当年坐在我身后的那个人。
比如现在,我妈和他妈正在准备除夕夜的团圆饭。
他在一旁帮忙,笑着说:「我最喜欢吃炸藕盒了。」
我想起高考前的最后两个月,我妈为了给我改善伙食,就自己做饭送到学校给我。
那个时候段秉谦也时常会来蹭上几口。
他也最爱吃我妈做的炸藕盒。
我看着厨房里三人的欢声和笑颜。
习惯性地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
真没出息。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他。
可下一秒,我的手就被蒋亦书紧紧握住。
「你什么毛病?」
「嗯?」
「你打自己的习惯也是在他身边养成的吗?」
我不解地眨了眨眼:「什么?」
蒋亦书死死盯着我,拉着我的手放到他身上:「以后不开心想发泄的时候可以打我,别再打自己了。」
16
团圆饭在春晚节目的背景音中开始。
我们两家四口人在热闹声中举起了杯。
这是我离开段秉谦后回家过的第一个新年。
也是我和蒋亦书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我能感觉出我妈很喜欢蒋亦书。
在饭桌上一直拉着他问东问西,还暗暗跟我使眼色。
我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
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今年过年又没把段秉谦带回来。
她心思比我细腻敏感,已经猜到我和段秉谦之间肯定出了问题。
所以忙着帮我物色下一个。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开始不吭声只动筷子。
我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给蒋亦书夹菜:「小蒋,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啊?」
又开始聊工作了。
我心虚地缩着脖子,生怕点到自己。
因为我才刚刚辞掉了杭州的工作,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毕竟当初就是为了段秉谦才过去那座城市的。
如今和他分开了,我也没有再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阿姨,我是医生。」
蒋亦书眉眼带笑,礼貌地回着我妈的话。
「医生好啊
来源:优雅的看书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