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五点，老张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习惯性往东边张望。往日里，邻村王老汉屋顶升起的炊烟总在这个点准时飘起，可今天那里只剩一片空荡荡的田野。三天前，他们村和另外五个自然村合并成了"幸福新村第六组"，王老汉一家搬进了十五里外的新社区。

清晨五点，老张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习惯性往东边张望。往日里，邻村王老汉屋顶升起的炊烟总在这个点准时飘起，可今天那里只剩一片空荡荡的田野。三天前，他们村和另外五个自然村合并成了"幸福新村第六组"，王老汉一家搬进了十五里外的新社区。

一、消失的村界

李家沟的磨盘还立在村口，上面却贴着"幸福新村第五组活动中心规划用地"的告示。这个直径两米的石磨盘，曾经是十里八乡的稀罕物件，隔壁村嫁女儿都要借去摆三天流水席。现在它孤零零立在推土机的阴影里，磨槽里积着前夜的雨水，倒映出远处正在打地基的六层楼房。

村会计老李的账本最能说明问题：合并前每个自然村至少有3名村干部，现在十个村合并后只保留7个岗位。他摸着泛黄的账簿叹气："赵家庄的赵文书、钱家屯的钱会计，上个月都改行当快递员了。"

二、新社区的早晨

新落成的社区广场上，三拨跳广场舞的阿姨各自守着音响。原属三个不同村的舞蹈队，音乐声此起彼伏地较着劲。东北角的大槐树下，张家村的老人固执地摆着象棋摊，可对面坐着的不再是熟识的老伙计，而是刚认识的"新邻居"。

卫生院的王医生发现个有趣现象：上午十点前来看病的，八成是原住村民；十点后多是搬迁户。后来才明白，老住户保持着"日出而作"的习惯，搬迁户适应了城里人的作息时间。这个发现让他调整了值班安排。

三、祠堂里的二维码

周氏宗祠的门环换了三茬，最近一次是安装电子门禁。祠堂管委会的老周头，戴着老花镜研究"数字祠堂"小程序，族谱被扫描成3D影像，祭祖仪式开通了直播打赏。上个月中元节，海外务工的年轻人通过视频云祭拜，打赏钱正好够翻新祠堂的瓦片。

但总有些东西难以数字化。合并后的第一场婚礼，新人坚持要按老规矩"跨火盆"，结果智能消防系统误判火情，自动喷淋装置把宾客浇了个透心凉。这事成了微信群里经久不衰的笑谈。

暮色中，老张头蹲在新建的社区花园里，把老屋门前移栽过来的月季花又往东挪了半尺。他说这样花开时，正好能朝着原先村口土地庙的方向。推土机在远处轰鸣，智能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家族群正在讨论下周的"线上庙会"报名事宜。古老的村庄正在经历一场奇异的蜕变，就像他手底下这株月季，根还扎在旧土里，枝叶却向着全新的天空舒展。

来源：是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