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龚学敏新诗集《经济舱》中，我读到了七首带“雪”字标题的雪意诗。“连雪都比先前小了。像拖拉机上的\愤怒，颠簸一下\柴油和我的心劲就小一些……\踩在雪地身上的脚印，被雪背负着\光天化日下的假话，反光\比雪还硬……”（龚学敏《连雪都比先前小了》）

□钟正林

从龚学敏新诗集《经济舱》中，我读到了七首带“雪”字标题的雪意诗。“连雪都比先前小了。像拖拉机上的\愤怒，颠簸一下\柴油和我的心劲就小一些……\踩在雪地身上的脚印，被雪背负着\光天化日下的假话，反光\比雪还硬……”（龚学敏《连雪都比先前小了》）

雪与诗人有没有如我那样关系饥寒的恩泽无从知晓。但是，雪对于万物的恩泽，包括“瑞雪兆丰年”的玉黍收成瓜果甜盈，是与人都有关系的，何况诗人是川西高原九寨沟人，祖宗在他的血液里播下青稞种子时，雪的圣洁莹澈就萦绕他的梦的足爪了。这特别的情愫毋容置疑，遇见了美好同时，他也遇见了不忍之遇见，“雪花像是被剁碎的莲花白\洒落下来\在雪地里说出的大白话\异常清醒，用结成的冰\不停地敲打路灯\直到灯光被冻成了假话”。（龚学敏《雪地》）

优秀的诗人是真相的感应器，“人们在清洗大街，像爬上树干的甲壳虫\夕阳撞出的钟声边撼树，边坠地\新修的寺庙\想要收养与钟声一起飞的乌鸦”。（龚学敏《雪景》）

诗集名《经济舱》，据诗人所言，是这些诗灵感所致的飞来飞去。阅读这些雪意诗发现，诗的出句和隐喻以及用象，与他先前的诗作一样都平白如话。龚学敏的平白如话却蕴含深意。这就考验诗人的手艺，向生活炼丹，“每一棵树都形同虚设，只记得\电锯们哭泣出来的黎明与纸一样苍白\杜鹃控诉了三千年\依旧未老”。（龚学敏《下雪》）

力透纸背的东西出来了，这就是诗人的忧戚，从屈原的《楚辞》中漫漶而来。但忧戚又有忧戚的不同，更细微，更有先贤《齐物论》的生命博爱，托尔斯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悲悯观。但这个悲悯是庄子的“齐物”，非人，却关乎人，关乎生命的尊严。只不过诗人用平和的语感来息息相关，“滚落的云朵把院落砸出天井的坑\需要多大的悲哀，大地才会溅出\这么痛的青苔”。（龚学敏《雪山下》）

这就关乎到人了，关乎到了诗背后的“我”，“我一滑，便摸到了它的凄凉\像我不敢言语的失眠症”。（龚学敏《雪山下》）

个性的写真既是个体，亦是整个族类。布罗茨基1987年在诺奖感言里说:推动艺术家个性的是“一次次新的美学现实的创造”，“艺术常常走在‘进程的前面’，走在‘历史的前面’。”《经济舱》中七首雪意诗有着“走在‘进程的前面’，走在‘历史的前面’”的审美范畴。许多历史与现实的冲突，我们的诗歌并没有缺席，但是是否能用“新的美学现实的创造”才是对艺术家的考量。

龚学敏的诗句令人玩味，尤其是“可是冬天还是来了”（龚学敏《看见雪》），真是妙手。

布罗茨基1987年在诺奖演说稿中还说：“美学选择总是高度个性化的，美学的感受也总是独特的感受。”读了《大雪》这首诗，我觉得他与布罗茨基的审美契合，“一地霜打过的黄叶。生计的刀锋\秋风般，刮得快递小哥们\在街道的树枝上乱窜……”。

全诗体现出诗人对中国诗词字斟酌句的锤炼承继的讲究。我们血液里淌着魏风汉赋唐诗宋词元曲的因子，不讲究我们会愧疚的。龚学敏深谙这一点，所以他在这首诗里首先把“道生一”中国哲学活用了，五个“一”的藏头出句深描出诗的五个小节。

来源：四川农村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