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ChatGPT、DeepSeek为代表的新兴AI技术的问世对业界和学界产生了重大影响。“AI”的英文全称是artificial intelligence,中文一般译为“人工智能”。AI以其强大的信息检索和统计分析能力对中国语言文学学科、修辞学专业方向产生了巨
AI是修辞的一种重要语境,但语境终究不可替代修辞本身。修辞的基本属性、修辞原则、修辞功用(效果)等决定了AI不会影响人类的修辞。
以ChatGPT、DeepSeek为代表的新兴AI技术的问世对业界和学界产生了重大影响。“AI”的英文全称是artificial intelligence,中文一般译为“人工智能”。AI以其强大的信息检索和统计分析能力对中国语言文学学科、修辞学专业方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该影响的全面具体评估似还需假以时日,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这种影响作出总体上的学理判断。在我们看来,总体上AI对修辞学不会产生本质性、颠覆性的影响,修辞学不会被AI取代,正如陆俭明先生所言,人工智能语言模型 ChatGPT不会影响人类的修辞知识生产范式(陆俭明《人工智能语言模型 ChatGPT不会影响人类的修辞知识生产范式》,《当代修辞学》2024年第2期,第18页)。进一步说,修辞的基本属性、修辞原则、修辞功用(效果)等决定了AI不会影响人类的修辞。
首先,修辞的基本属性(或曰内涵)决定了修辞学不会被AI取代。
在我们看来,修辞具有一定的目的性、互动性(含主体间性)、过程性(含选择、创新等过程)。修辞的目的性亦即修辞的针对性,是认知、审美、认同等动因或理据的具体体现。修辞目的常常表现为修辞心理,包括表达心理和接受心理,异常复杂,有时伴随主体之间的心理博弈,形成主体(表达者、传播者、接受者等)间的互动,并由此表现出一定的主体间性。而这些主体间性是AI很难具备的。
修辞还具有过程性。在我们看来,修辞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体现了利用语言文字的一切可能性适应题旨情境的一种努力。这个过程有同义形式的选择,有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创新。不妨说,对修辞过程性的认识调和了修辞的同义形式选择说和修辞的创新说。我们认为,选择和创新是修辞过程的两个子过程,二者其实是不矛盾的。有论者说过“第一个把女人比喻成鲜花的人是天才,第二个把女人比喻成鲜花的人是庸才,第三个把女人比喻成鲜花的人是蠢材”,即表达了修辞的重要创新性。而一般认为,AI最主要的短板之一是不能“无中生有”,不避重复。显然,这与修辞所追求的“无中生有”、力避重复几乎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事实上,无论如何定义和定性修辞,似乎都不可否认修辞具有过程性。或者可以说,修辞不是纯粹追求结果的,在我们看来,修辞是动机、过程与结果(效果)的统一。修辞是以语言为媒介,以生成或建构有效话语为旨归的一种广义对话。这种广义对话过程凸显了修辞学与其他学科的不同。比如工程技术类的学科专业即可能重在发明创造一个“成果”(结果)。如果说逻辑或数学是思维的体操,那么我们不妨说修辞是思维的艺术体操。修辞过程是AI等外在因素很难替代的。AI可以生成漂亮的话语文本,但修辞主体无法获取过程、享受过程、获益过程,修辞价值因此大打折扣。AI以提升效率见长,数秒之内即可生成洋洋洒洒数万言,这至少在客观上淡化了一定意义上弥足珍贵的“过程”。
简言之,过程性、创新性、互动性、主体间性等修辞的这些属性,尤其是这些属性的综合(而不仅仅是某一方面的属性),AI很难拥有。这就在某种意义上从根本上决定了AI不会取代修辞和修辞学。
其次,修辞的基本原则决定了修辞学不会被AI取代。
一般所说的修辞原则包括“修辞立其诚”“修辞以适应题旨情境为第一要义”等命题。先说“修辞立其诚”。陈望道《修辞学发凡》正文的第一页第一句即引用了这个命题(或曰语句)。其原句上下文为:“《周易·乾·文言》: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张子豪、李胜梅对“修辞立其诚”作了较新的全面的、系统的阐述:“‘修辞立其诚’可以大致理解为‘(更好地)修整(或修治)语辞(包括言语和文辞)以有效表达真意建立诚信’。”[张子豪、李胜梅《“修辞立其诚”内涵流变及对汉语修辞学和修辞实践的影响》,《阜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4期,第42页]不难看出,无论如何认识“修辞”与“立其诚”的关系,也无论怎么理解“修辞”和“诚”的内涵,以下看法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周易》时代“修辞立其诚”意义上的“修辞”与现代之“修辞”颇有渊源;“修辞立其诚”有可能、有必要作为修辞原则;作为修辞原则的“修辞立其诚”至少通过“诚”的意义体现出一定的主体性、伦理性。而这主体性、伦理性是AI在可预见的将来难以替代的。
再说“修辞以适应题旨情境为第一要义”这一条修辞原则。陈望道《修辞学发凡》明确指出“修辞以适应题旨情境为第一要义”。“题旨”和“情境”具有主体性与复杂性,甚至具有一定的即时变化性,从这个意义上说,ChatGPT很难“适应”。冯广艺在《语境适应论》中科学论证了语境适应论。“该著将伴随因素适应问题独立出来专门讨论,对伴随语境因素格外重视。此外,对于接受一方对语境的适应问题,也给予了应有的重视,除突出言语表达对语境的适应外,也兼顾了接受的适应,并专门谈及接受者对时代背景、虚拟语境、上下文语境、伴随语境的适应。”(申言义《把语境适应研究引向深入——读冯广艺〈语境适应论〉》,《修辞学习》2000年第2期,第45页)“伴随语境”和“接受一方对语境的适应问题”比一般所说的“情境”可能更具体、更复杂,AI更难有效“感知”和“适应”。
尤其重要的是,以上原则关涉的要素越来越多,内容越来越丰富,互动性越来越强。这表明,修辞原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有历时变化的;且其变化在某种意义上是渐趋复杂的。从这个意义上说,AI也很难替代修辞。
修辞说到底可被看作一种广义对话,对话过程中的提问(含设问)十分重要。一定意义上说,修辞是提问(设问)的技术和艺术。我们可以修辞的方式来研究修辞,并充分发挥ChatGPT等AI的功用,人机共存、互动、合作、互补。或者可以像袁毓林先生所指出的:“即语言学家通过跟 ChatGPT 等大模型交谈,使用提示词语来设定具体目标,让人工智能系统协助我们完成研究或教学工作中的某一项或几项任务;然后,语言学家自主地结束工作。”(袁毓林《ChatGPT语境下语言学的挑战和出路》,《现代外语》2024年第4期,第576页)
最后,修辞功用(效果)决定了修辞学不会被AI替代。
AI语境下,修辞学在科学认知、文化认同、文学审美、语文教学、文本解读等方面的功用,没有本质的变化。一定意义上讲,修辞学在以上(并不限于以上)诸领域的功用,实质上是不可替代的。(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全文见社会科学报及官方网站)
来源:贴近地面飞行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