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3月29日,戴维·霍斯携中国交响乐团在北京音乐厅呈现了海顿继《创世纪》之后的力作《四季》。北京3月的天气也充满幽默感,花粉、沙尘、艳阳、飞雪,《四季》恰巧为这个变幻莫测的春天提供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尾注。
文 | 李林子
3月29日,戴维·霍斯携中国交响乐团在北京音乐厅呈现了海顿继《创世纪》之后的力作《四季》。北京3月的天气也充满幽默感,花粉、沙尘、艳阳、飞雪,《四季》恰巧为这个变幻莫测的春天提供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尾注。
海顿在生命的最后10年,以惊人的创造力完成了三部弦乐四重奏、三部清唱剧和三部弥撒曲,《四季》是其中惟一一部以世俗生活为主题的作品,生动描绘了乡村生活的质朴画卷,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作品脚本取材自詹姆斯·汤姆森的英文同名长篇田园诗,文本的改编工作由海顿晚年的赞助人与合作者斯威滕男爵完全主导。
作品结构恢宏、织体丰富、色彩斑斓,而对于长期执棒大型康塔塔与受难曲的戴维·霍斯而言,这样的作品正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合唱团、乐队与独唱家之间的协调也在他的掌控下紧凑而扣人心弦。
霍斯对细节的雕琢体现在诸多细节之中:如第一乐章“春”中弦乐切分节奏与叹息型短句的灵动运音法,赋予了音乐更强的呼吸感与生命力;而在第四乐章“冬”中弦乐克制的揉弦幅度,更精准地刻画了肃穆萧瑟的氛围。木管与弦乐对话的段落效果同样精彩,春天启幕中双簧管独奏的气息控制尤为出色。不过,在木管声部独立的对位部分,个别位置的语气感略显平淡。有趣的是,铜管声部四支圆号分布在左右两侧的方位安排,为音乐加持了相当的空间感。
国交合唱团当晚的表现也令人惊喜,在海顿笔下浑然天成的几个赋格段,更显出乐团排练的细致入微,效果最突出的莫过于全曲结尾最后一个赋格,层次鲜明,干净利落。
虽是清唱剧,三位独唱家都倾注了丰沛的情感与细腻的表演——女高音许蕾常常展现出歌剧一般的戏剧表现力;男高音梁羽丰演绎的卢卡斯在冬日漫游中的焦灼感叹充满了色彩对比,尤其在唱到“抑郁地发出僵尸色,环顾四周只见荒芜与衰败”时,展现了强烈的距离感与无助感。值得一提的是,比起被斯威滕男爵重构、被强行沿用数百年的拗口英文版,当晚生动流畅的中文翻译为作品的演出效果增色不少。
我们或许难以想象,如此富有朝气的作品,竟诞生于海顿身体状况极度恶化之时。将近两年的创作过程,让他晚年直言身心俱疲。作曲家曾在信件中哀叹年龄的增长带来的“智力的下降”,甚至需要等待几天才能“被上帝唤醒”,重新开始创作。也有人猜测,海顿日渐虚弱的身体使他愈发难以忍受男爵一如既往地强势干预文本与音乐。那些如今听来颇具幽默感的模仿性音响——鸡鸣、蛙鸣、蝉鸣等,在当时却令海顿深感反感,甚至称之为“法国垃圾”。他对文本的世俗主题也颇多微词,直言文本“如皮革般干涩”,缺乏诗意。
在这样复杂的心理与生理的双重挑战下,作品仍充满趣味性与戏剧性。不同段落之间的连接常常使用三度关系的意外和弦进行或者远关系调对比,如西蒙的第一段宣叙调便以B大三和弦打破春之合唱建立的稳定宁静的G大调色彩。咏叹调《农夫赶早》中,乐队伴随的“惊愕”第二乐章主题令人眼前一亮。男低音徐阳将农夫西蒙塑造得朴实而亲切,醇厚有力,尤其第四乐章“冬”中咏叹调的庄重与哀婉尤为动人,不过在这一段充满轻快气息的咏叹调中,声音的流动感与轻盈感略有局限。
从《创世纪》到《四季》,从伊甸园到美好人间,海顿在这两部作品中构建了一个宏伟的世界。他曾计划以《最后的审判》为终章,完成一部涵盖宇宙起始与终结的三部曲。但为何未能完成,至今仍众说纷纭。有的说,海顿身心俱疲,难以承受如此庞大的创作任务;也有人认为,计划中的脚本作者——德国诗人维兰德,年事已高,力不从心。在《四季》之后,海顿在接下来的两年内还完成了另外两部大型作品——为埃斯特哈齐家族写的弥撒,随后这位老人便进入了漫长的沉寂,直至1809年去世。《四季》的朝气与活力,仿佛是在海顿晚年艺术生涯中迸发出的最后高峰,灿烂且隽永。
国之骄子/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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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音乐周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