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史蒂文•哈桑是美国著名的反膜拜团体专家。他曾经在统一教担任要职,特殊的经历使他对这类组织的危害非常了解。脱离统一教后他致力于帮助深陷膜拜团体的人离开组织,并开发了“策略互动方法”。策略互动方法是一系列方法的总称,分为准备过程和实施过程。准备过程包括对成员和组织
【内容提要】史蒂文•哈桑是美国著名的反膜拜团体专家。他曾经在统一教担任要职,特殊的经历使他对这类组织的危害非常了解。脱离统一教后他致力于帮助深陷膜拜团体的人离开组织,并开发了“策略互动方法”。策略互动方法是一系列方法的总称,分为准备过程和实施过程。准备过程包括对成员和组织的评估、团队的组建、深入了解组织情况,实施过程包括预演、交流(文字、电话、面谈)和干预。策略互动方法通过团队成员与膜拜团体成员的互动交流,使双方都得到改变和成长,在这个过程中成员会质疑膜拜团体以及他与该组织的关系,并最终脱离膜拜团体,回归正常生活。
【关 键 词】史蒂文•哈桑 策略互动方法 脱离膜拜团体
(一)预演
与帮助对象的直接交流做准备的最好方法是预演。想象最好的场景,最坏的场景,以及最有可能的结果。例如,想象请求帮助对象进行一次约会。最好的情况是,他说他正好有一天的假期可以见个面,或者他已经有了一些和你想谈论的事情的想法。最坏的情况是,他会说:“我不相信你,你以前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也许你想给我进行去程序化。”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邀请了一位朋友一起,并补充说:“我们最好留在这里。”在一个愉快的会议之后,帮助对象和领导人不会认为你是一个威胁。下次,你就能有时间独处了。他们可能会允许你们两个离开。
通过预演和排练不同的场景,将消除产生恐惧和焦虑的未知因素。如果自己说的一些话引起了消极的反应,就试试别的。预演的细节越丰富,就能越准确地预测实际的情况。对很多人来说,在与家人的交流中保持谨慎是很尴尬的。但是这种预演策略其实在商业世界中经常被使用,尤其是在销售中。排练得越多,就越容易对帮助对象产生积极影响。
(二)交流
1. 文字。文字是一种强大的交流媒介,要认真对待每一封电子邮件或信件。这是一种你可以完全控制的通讯方式。在策略互动方法中,第一个目标是发展更高层次的关系,这样他们就会期待你的来信,并希望与你通信。写信的时候应该注意:要热情地开始和结束;言简意赅;专注于一两个关键点;重申在之前接触时提到的重点;提及一些关于过去交往中的情景。
有效的写信策略包括以下步骤:第一,把这封信先放置一段时间,假装自己是帮助对象,想象当读到每一行时会有什么想法和感受。设身处地为帮助对象着想,就能评估你所写的东西的有效性。作为帮助对象,你觉得自己和信的作者更亲近了吗?这封信是否激励你与他分享你自己?它是否鼓励你反思自己的经历?第二,尽可能多地编辑这封信,直到感觉它达到了最好的效果。可以询问其他亲人和前成员对这封信的看法,并征求他们的意见。第三,每封信都要保留一份副本。如果信丢了或者对方一直没收到,可以再寄一份。即使没有收到回复,也要坚持写信。当重新建立联系时,帮助对象可能会说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信件。见到他本人时,可以把所有信交给他,这对帮助对象来说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对其情感也会是积极的体验。
2. 电话。电话是比文字更进一步的交流方式,可以进行即时的互动,但操作的难度也更大。首先要确定打电话的时机,试着弄清楚什么时候帮助对象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样可以不受打扰地通话。在群体性的膜拜团体中,通常只有一到两部电话,而且很可能被监控。如果是这样,附近可能有人监听,或者电话被窃听。私人时间通常是深夜或清晨。可以这样开始对话:“你有空吗?我们现在聊天合适吗?”如果不行,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再打。在通话过程中,要和他们保持相近的语速和音调。措辞尽量使用中性词,不使用“洗脑”或“膜拜团体”等词,这些词比较敏感。情绪上也要适应对方,如果对方心情很好,那就和他一起开心;如果对方情绪低落,不要说振作起来这种话,问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内容上要寻找双方意见一致的领域,以建立友好关系为主要目的。每次通话都要做笔记,记录日期、时间和讨论内容,这样能够跟踪进度并保持连续性,方便进行之后的评估。通常情况下,团队成员在挂断电话后会说,我希望我说了这个,或者我应该说那个。与其纠结于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不如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将其作为一种学习经验。如果一个互动进行得不顺利,记住每一个互动都是一个学习和成长的机会。
3. 面谈。面谈是更进一步的交流方式,不仅有语言上的互动,还有表情和肢体语言的互动,可以获取和传递更多信息。在很长一段时间后能够再见到帮助对象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在面谈中,团队成员一定要记住对方是亲人,而不是敌人。这时候注意一些行为,比如不要坐立不安,不要抖腿,不要往窗外看,不要发出任何噪音。在交流中提出双赢的建议,而不是“是/否”这样的二元要求。问一些不具威胁性的问题,提出假设性的问题(如果……会怎样?),耐心等待对方的回应。希望在面谈结束时,对方会留下温暖的感觉。他会希望你不要走,或者更希望他能和你一起离开。如果你们已经建立起融洽的关系,对方很可能会和你分享失望和幻灭的经历。这是邀请他回家的最好时机。即使他拒绝,也要不断地邀请他。有可能他受到了膜拜团体的劝阻或拒绝。你创造的机会越多,对方就会越早意识到膜拜团体的意图是让他远离家人和朋友。
(三)干预
1. 组建干预小组。干预小组将由对帮助对象来说最重要的人组成,他们最能进行有效沟通的人。从对帮助对象的了解出发,试着设身处地为他着想,想象什么样的干预能激励他,让他想参与进来。一般来说,需要有经验的顾问来领导干预。最好的领导者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膜拜团体前成员,他们会帮助对方将他现在的自我与加入膜拜团体前的自我联系起来。如果对方曾经喜欢打篮球,那么篮球爱好者就会和加入膜拜团体前的自我有一些默契。
2. 安排时间和地点。需要考虑一些让帮助对象离开组织一段时间的由头,例如,祖母的八十大寿或过年时的家庭团聚。可以在活动之前或之后进行干预。但通常不鼓励第一次家庭活动期间就进行干预,因为对方会对此保持警惕。努力让这次聚会成为一次美妙的经历,这样他们就会想要再次见面。地点方面选择温和的、私密的、陌生的、远离膜拜团体的地方。灯光舒适,把噪音和干扰降到最低。
3. 为期三天的干预。没有典型的干预方式,但在计划时,三天模型是比较适宜的。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是用来建立融洽和信任的,收集信息,让每个人尽可能多地与帮助对象联系,并为接下来的两天打下基础。可以以关于膜拜团体的一般性讨论作为开始。这个过程中观看一些有关社会影响的节目,如菲利普•津巴多(Philip Zimbardo)的“发现心理学”,或社会心理学实验,如斯坦福大学的“监狱”实验。然后进行一些有组织的练习。例如,让每个人说出他们喜欢对方的三件事,以及他们希望改变的三件事。要求帮助对象与每个家庭成员单独会面几分钟。
第二天,更深入地探讨了膜拜团体的影响。现在是介绍一位前成员的好时机。前成员通常会详细地讲述其膜拜团体经历,可以就这个人与他在组织中的经历向帮助对象提出探索性的问题。如果联系了任何专家,比如神学家或宗教界人士,也可以在第二天把他们请进来。
第三天,可以对组织的具体信仰进行更深入的讨论,例如神学问题。第三天是在前两天取得进展的基础上进行的。希望到这个时候,帮助对象已经开始建立重要的联系,并直接询问有关他自己组织的问题。这就是可以继续进行干预和帮助的前提。
4. 干预之后。不是每一次干预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有些情况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理清。如果帮助对象说他希望留在组织里,他的家庭成员应该表达他们的失望,但他们的努力也应该被鼓励,因为已经取得了某种进展,即使这种进展不那么明显。如果成员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反思,试着保持沟通(信件、电话和面谈),并继续建立亲密关系。让他永远记住真正发生了什么,而不是接受组织的说法。
如果帮助对象决定离开组织,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离开膜拜团体并不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刚刚离开的人需要时间重新适应组织外的生活,寻求他们离开的决定所引发的问题的答案,他们还需要与世界和自己重新建立联系。这是一个艰巨的过程,团队成员应该提供支持和鼓励。鼓励他进行阅读和反思,鼓励他分享自己的感觉,他敞开心扉越多,就能越早发现任何还残存在内心当中的问题。
团队成员应该鼓励帮助对象找回他真实的自我:他的价值观、信仰、梦想和目标。如果一个人不认同他加入膜拜团体前的自我,很可能是因为真实的自我还没有完全实现。帮助对象常常怀念与膜拜团体信仰相关的愉悦感——他们拯救了世界,在地球上创造了天堂,或者获得了启蒙或超人的力量。有一些健康的替代品可以替代这种感受。当帮助对象的能量和热情被引导到积极的方向时,他通常会找到真正的满足。也许这个人会找到一个慈善或人道主义组织,这个组织能够真正地实现他当初加入膜拜团体的一些目标。
(四)回归正常生活
离开膜拜团体后的第一年应该被视为疗伤的过渡时期,在此期间避免做出重大承诺和决定,比如结婚、生子或选择职业方向。帮助对象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地走,避免为了弥补失去的时间而做太多的事情。相反,他们应该计划好可管理的、切实可行的任务,并在执行过程中培养自信。
当一名帮助对象在为后膜拜团体生活的方向而迷茫时,向专业人士进行咨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许多帮助对象可以通过咨询获得写简历、选择就读学校和科目、如何结交新朋友、如何交流等方面的实用建议。与家人和朋友进行公开和支持性的讨论,可以帮助他们克服曾经参加过膜拜团体的耻辱。
随着时间的推移,帮助对象将变得更强大,生活得更幸福、更充实。成功恢复的关键在于记住并重新融入之前在膜拜团体的体验,而不是压制它。因为他们曾为一些他们认为非常宝贵的东西奋斗过,每一个有过膜拜团体经历的人永远不会忘记或否认它真的发生过。只有记住这段经历,他们才更能体会现在自由的可贵。(全文完)
* 本文系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中国式现代化视域下天津农村新型宗教治理研究”(TJKSQN23-008)阶段性成果。
① 膜拜团体,即cult,本文语境下采用此种相对中性的表述,意指邪教或破坏性膜拜团体。
“Moonies”即文鲜明的追随者们,本文将其译为“文派”。
S. Hassan, Freedom of Mind: Helping Loved Ones Leave Controlling People, Cults, and Beliefs (Second Edition), Newton: Freedom of Mind Press, 2013, pp. 1-2.
S. Hassan, Combatting Cult Mind Control, Rochester: Park Street Press, 1990, p. 16.
S. Hassan, Freedom of Mind: Helping Loved Ones Leave Controlling People, Cults, and Beliefs (Second Edition), Newton: Freedom of Mind Press, 2013, p. 173.
首字母缩写CARP暗指鱼,基督教的早期象征。这个组织虽然叫做研究协会,但不做任何研究,主要功能就是招募学生加入文派。
S. Hassan, Combatting Cult Mind Control, Rochester: Park Street Press, 1990, pp. 24-29.
“About Steven Hassan Ph.D.”, https://freedomofmind.com/about/about-steven-hassan/, 2024-2-20.
“上帝之子”,也被称为“家庭国际”(The Family International)或“家”(The Family),其中“上帝之子”和“家”这两个名称最为出名,该膜拜团体以性行为实验而臭名昭著。
T. Patrick and T. Dulack. Let Our Children Go, New York: E.P. Dutton and Company, Inc., 1976.
J. E. LeMoult, “Deprogramming Members of Religious Sects”, In The Brainwashing/Deprogramming Controversy: Sociological, Psychological, Legal and Historical Perspectives, D. G. Bromley and J. T. Richardson (eds.), New York and Toronto: The Edwin Mellen Press, 1983, p. 239.
S. Hassan, Combatting Cult Mind Control, Rochester: Park Street Press, 1990, p. 112.
S. Hassan, Freedom of Mind: Helping Loved Ones Leave Controlling People, Cults, and Beliefs (Second Edition), Newton: Freedom of Mind Press, 2013, p. 75.
“The Cult: the Meaning of Undue Influence”, https://freedomofmind.com/cult-mind-control/, 2024-2-20.
M. Singer, M. Cults in our midst: The continuing fight against their hidden menace (Revised Edition). San Francisco: Jossey-Bass, 2003, p. 8.
D. Cowan and D. Bromley, Cults and New Religions: A Brief History (Second Edition), Chichester: John Wiley & Sons, 2015, p. 78.
S. Hassan, Freedom of Mind: Helping Loved Ones Leave Controlling People, Cults, and Beliefs (Second Edition), Newton: Freedom of Mind Press, 2013, pp. 156-169.
S. Hassan, Freedom of Mind: Helping Loved Ones Leave Controlling People, Cults, and Beliefs (Second Edition), Newton: Freedom of Mind Press, 2013, pp. 221-223.
来源:内蒙古反邪教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