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蹲在自家门槛上嘬着旱烟，看村口二婶扭着腰路过，她故意扯着嗓子喊：“建国啊，镇上新开了婚姻介绍所，婶给你说个二婚的？”我没搭腔，眯着眼吐烟圈。这样的戏码每月总要演几回，从30岁演到52岁，连村头老槐树都听腻了。

我蹲在自家门槛上嘬着旱烟，看村口二婶扭着腰路过，她故意扯着嗓子喊：“建国啊，镇上新开了婚姻介绍所，婶给你说个二婚的？”我没搭腔，眯着眼吐烟圈。这样的戏码每月总要演几回，从30岁演到52岁，连村头老槐树都听腻了。

二十二年前，我也当过“孝子”。爹娘攥着攒了半辈子的八万块棺材本，逼我去相隔着三个山头的李寡妇。那女人带着三个娃，开口就要翻新房子加十万彩礼。我瞅着墙缝里结网的蜘蛛，突然觉得当蜘蛛也挺好——自己吐丝自己住，不用跟谁交代。

真正让我开窍的是前年冬天。隔壁老张头咽气那晚，三个儿子为谁出棺材钱在灵堂撕破了孝衣。他辛苦一辈子盖起三栋楼，临了躺的却是村委赊的薄皮棺材。我蹲在墙角烤火，忽然觉得院里那窝自己逮虫吃的芦花鸡，比人活得明白。

如今我守着五亩薄田、两间瓦房，早晨听着公鸡打鸣起床，晌午煮一锅自己种的糯玉米。去年学着年轻人搞直播卖山货，腊肉干和野山菌竟卖出八万块。村里人笑我“老光棍玩花样”，可当我给镇小学捐了二十套课桌椅时，那些嚼舌根的突然都成了哑巴。

上个月堂弟带着孩子来借钱买房，我指着屋檐下晾的五十串红辣椒：“要辣椒管够，要钱没有。”气得他骂我“绝户头”，我反手塞给他两罐蜂蜜：“带回去给孩子拌粥喝，别学你爹活成欠债的骆驼。”

有人问我老了怎么办？我把县养老院的宣传单裱在堂屋墙上。每月存两千，比养个赌钱儿子靠谱。昨儿个在溪边钓鱼，听见几个小年轻说：“光棍叔活得比抖音网红还潇洒。”我故意把鱼竿甩得哗哗响——有些快乐，娶十个老婆也换不来。

现在的我常跟村口晒太阳的老头们说：“甭管别人说你是光棍还是神仙，自个儿被窝暖不暖，只有脚趾头知道。”那些劝我“成个家”的人永远不会懂，当我半夜胃疼时，床头常备药箱比婆娘的唠叨贴心；当我看着存款数往上涨时，比听孩子哭闹舒坦。

这世上哪有该活成的模样？我种的花生榨油香，养的土狗看家牢，这就够够的了。那些笑我的人，怕是忘了——关起门来过日子，风雨都是自家屋顶下的，别人嘴里刮的风，淋不湿我的粗布衫。

来源：王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