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心脏重重跳了一瞬,我才重生一年不到,怎么重生一世要比上辈子活得更短。
「放!」
弓箭伴着呼啸的风声,一箭中了那只鹿的眉心。
我放松下来,呼了一口气。
拓跋允带着我骑到了猎物倒下的地方,他先下马,然后扶我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你很有天赋。」
我很开心,「谢谢。」
我撑着他的臂弯下马,拓跋允正要开口跟我说话。
又是一瞬呼啸而过的箭风。
他立马按下我的脑袋,让我和他尽量躲在马匹的后面。
我听见拓跋允的闷哼。
从他怀里抬起头,拓跋允的左臂被箭头擦过,流了很多很多血。
「你没事吧?!」
话落,一阵箭雨朝我们而来,拓跋允左臂受伤更是不好用剑。
我弯着腰护着拓跋允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刺客无法确定我们的位置,箭声停下。
林内十分寂静,空气中的气氛愈发焦灼。
我额头冒着冷汗,小声和拓跋允说话,「你怎么样了?」
「皇家围猎场怎会有刺客。」
拓跋允唇色发白,声线虚弱:「你快走。」
我怎么走,出去被射成筛子吗?
耳朵一动,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的心脏重重跳了一瞬,我才重生一年不到,怎么重生一世要比上辈子活得更短。
拓跋允伸手拽了拽我的衣角示意我看他。
他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去吸引刺客,让我从另一边逃走。
他出血过多,已经没了多少力气,却硬撑着树站了起来。
他探出身子的那一秒,我起身拉住了他,也护在他的侧身上。
一支箭射入了我的肩头。
真准啊。
这是我陷入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6
我慢慢睁开眼睛,躺在帐中。
我伸出手,细细打量自己手,确认一下还是实体的。
背对着我坐着的拓跋允注意到了我的动静。
他立即起身,坐到我的塌边,我不好起身,他扶着我的脑袋慢慢抬起来,亲手喂我小口喝着水。
待我又躺了下去。
他冷不丁一句,「对不起。」
我不懂。
「我知道会有刺客,此番只是为了顺水推舟抓到背后的人。」
「抱歉,我应该事先告知于你。」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陷入险境。」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却笑了,他们两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人。
「你可以永远不告诉我的。」
拓跋允摇摇头,「对不起,这事是我做错了。」
箭射入我的肩头时他才惊觉,心疼是什么意思。
哪怕四周早已布满他的人。
可他还是让我陷入了危险之中。
我注意到拓跋允的沉默,「抓到刺客了吗?」
拓跋允点点头。
「背后是谁呢?」
他抬眸看入我的眼眸,只说了一字,「律。」
倒是不意外,以他的狠毒怕是早已按耐不住。
拓跋允与我说,这个刺客是南诏国的人,只会被视为外邦不满,但他知晓,拓跋律的母族正是来自南诏。
「无人怀疑他吗?」拓跋律的动作比前世大了很多,前世是徐徐图之,如今是狗急跳墙的作态。
拓跋允摇头,「怎会,他可是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庶出皇子。」
我笑出了声,肩头一阵疼痛。
拓跋允让我别动,「伤口不深,但也要注意。」
见我蹙眉,他开口,「别担心,不会留疤的。」
谁在意这个,我是在想,如何扒掉拓跋律那伪善的皮。
我冷不丁想起,刺客来之前,拓跋允开口想说却没说出来的话。
拓跋允说:「我只是意外。」
「我以为你会说,那鹿幼小,不要以它作狩猎目标。」
我缓缓摇摇头,「但在猎场,我们是猎手,它们是猎物。」
「何况,猎物就是猎物,以强大弱小区分它们,便是猎手的善了吗?」
不,这是伪善。
帐外传来喧嚣的声音,拓跋允身边的侍从掀开帘子。
一边行礼一边通报,「九皇子听闻殿下受伤,想来看望殿下。」
拓跋律敢闯我的闺房,拓跋允的帐子却是不敢轻易妄动。
拓跋允望向我,意思是由我决定。
我轻启唇瓣,没发出声音,只做了口型,「我讨厌他。」
拓跋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向仆从挥手随意地摆了摆。
仆从退了出去,帐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我们殿下吃药后方才歇了,九殿下改日再来吧。」
对面的人声音未曾听见,只见漏入帐内的影子,抬步离开了此处。
拓跋允敲了敲我枕着的瓷枕,「为何讨厌他?」
「直觉。」
我像个神棍,「我直觉告诉我,他以后会杀了我们。」
拓跋允笑出声,第一次见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笑什么,你说该怎么办呢?」
他正色道:「自然是在他杀了我们之前,杀了他。」
7
拓跋允此次围猎遇刺,倒是也动摇了朝内局势。
圣上对皇室遇刺震怒无比,下令严查。
这一查,便拔了不少官员们。
拓跋律从前的暗钉子被拔了大半,他如今更是一只等死的病猫模样。
又一年秋,我与拓跋允的婚期终于提上了日程。
而那年,平庆三十八年秋发生了一件大事。
时疫突起,京郊感染者众,百姓多横尸荒野。
天子一怒,「疫病怎会出现在京郊!」
为首祁连将军举着笏板弯下腰,「臣妄议,京城守备军由七皇子掌管,七皇子向来小心谨慎,治下怎会发生这等马虎事。」
圣上一掌怒拍桌上,群臣皆跪,「陛下息怒。」
拓跋允走到群臣的最前方,他掀起衣袍双膝跪下。
「儿臣有罪......」
圣上将桌上来报京郊有时疫的奏折甩了下去。
打断了拓跋允的话,那奏折尖端划破了拓跋允的眼角。
鲜血流出,洇红了眼睛,倒是压住拓跋允的温润皮相了,露出了强势的一面。
圣上暮年更是多疑,他下了口谕。
派七皇子拓跋允前去京郊治理时疫,疫未平不允归。
我听闻此事后连忙入了宫。
瞧着拓跋允眼角的划痕,心里想,拓跋氏是不是一脉相传的敏感多疑。
不论是拓跋律还是这位圣上,除了自己谁也不爱。
拓跋允呢?
拓跋允已经准备出发,殿外站了一排太医院的太医。
他正与谋士说着他走后的安排。
我突然想起,拓跋允上辈子是死于急病。
可上辈子拓跋允死得过早,我未曾见过他,也不得而知,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场疫病也是上辈子并未发生的事,能否理解成所有偏离上一世的事情,都是拓跋律干的。
拓跋允与谋士说完话便来了我这边,他揉了揉我的脑袋。
「等我。」
我低着头,他见我没有反应,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拉住了他的袖口,「等下。」
我纠结犹豫了很久,「能不能......」不去啊。
不可能,皇帝圣旨已下,没有人能够改变。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罢了,我想救他。
能不能我们都可以长命百岁。
我抬眸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期翼,「不会有人发现的。」
拓跋允摇摇头,「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探身向前搂住我,「放心,我会小心的。」
我攥紧了他的衣服,但到点了,拓跋允头也不回地出了宫殿。
我看着夕阳照在他们一行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宫门即将下钥,我也连忙出了宫。
入夜,我一人骑马出了京城。
拿给守城护卫看的令牌还是拓跋允给我的。
我未曾发觉,也有一人,见我出了城门,也骑马跟了上来。
我用布护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一路上,路边倒下了很多尸体,无人收拾无人理会。
待我快入疫病最开始发生的县时,有马声疾速而至。
「吁——」
那人喝道:「停下!」
我奇怪,转头去看。
这一看我就皱紧了眉头,是拓跋律。
8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敢往前走!」他似乎很是生气。
我勒紧了缰绳,安抚一下身下的马儿不要被吓到。
「跟你有关系吗?」
我故意说,「我未婚夫在城内,我自然也要去。」
拓跋律瞪着一双红眼睛看着我。
「你竟为了他命都不要。」
我看了一眼他气得通红的脸,暗有所指,「这不是有人非要我们夫妇的命吗?」
随后不再理会他。
驾马入了这清河县内,没有回头看他是否有跟了上来。
我怕拓跋允生气并未现身。
远远看着拓跋允的动作,他先是隔离了有发病迹象的人们,按病情轻重分不同疗法,也派了军队将已经过世的人们一一安葬。
等清河县等疫病安定下来,我才现身。
拓跋允就是再生气,这时候也不敢让我自己再回京城。
「你脑子里到底想了什么,让你不要过来!」
我当然是想着让你别死那么早。
就当是你愿意在那年春日宴选中我,让我能绝对脱离上一世的禁锢的回报吧。
上元节那日,我曾问过拓跋允。
「你为什么那天会选我呢。」
你我之前从未见过。
那天街市的灯光万明,温暖的光晕流连在我们眼眸之间。
「你的眼睛很好看。」拓跋允回答我。
「啊?」
「你的眼睛告诉我,「请救救我。」。」
9
拓跋允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倒也没有对我怎么样。
只让护卫日日夜夜看着我,不准迈出这个院子半步。
第三日的时候,清河县突然下了场暴雨。
我瞧着阴雨连绵的天心下不安,问了一下护卫,「他人呢?」
护卫叩首,「主子去了附近的村里,查看是否还有漏掉的人。」
我点了点头。
一阵闷雷也像是敲在了我的心上。
深夜时,屋外传来吵闹的动静。
我披着衣服打开了房门,看着面色焦灼的护卫问:「何事?」
护卫不敢说。
「说话!」
「主子回来了,他发了热......」
我不顾护卫的阻挡,推开他的手,疾步往东院走。
院里熙熙攘攘全是人,还有浓重的药味,太医在低语商讨着什么。
我瞧见一处门房外盖着帘子,掀起帘子就要进去。
护卫拦着我,「别...」
我掀开帘子才看见,这间耳房榻上躺着的是拓跋律。
他半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脸上已经起了疹子,呼吸看起来很是艰难的模样。
我只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掀起帘子就要离开。
拓跋律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昭昭。」
很轻。
「我曾为你长跪宝华殿只为求你平安,而今日你竟不愿看我一眼。」
他很缓慢地说着,语气已经麻木了。
回应他的是,我头都不回地甩开帘子的哗啦一声。
我去隔壁正屋瞧了眼陷入高烧昏迷中的拓跋允。
护卫不让我靠近。
「主子是在村里救了一个染病的孩子,那孩子当时瞧着也并没有症状。」
「九殿下是向皇上自请来助主子一臂之力的。」
拓跋允紧闭着双眼,唇色苍白枯燥。
我转身朝太医们走去,「治病的法子可曾找到?」
这一下倒了两个皇子,太医们一个个瑟瑟发抖,谨慎开口:「药方还差几味,独孤小姐再给臣一点时间。」
「不是我不给你们时间,是他等不了。」
他还是,会死在这个年纪吗。
为首的太医弯下腰,「小姐不用过于担心,如今疫病已经平缓,七殿下年轻力壮,只要能撑过发热,也就好了大半,更何况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我喃喃重复他的话,「吉人,自有天相。」
「是的,小姐您与殿下一看就是天生福相。」老太医虽是在奉承我,我却想要去相信。
护卫不让我靠近,这几日我就站在窗口看着昏睡中的拓跋允。
拓跋允的病情平缓,但高烧依旧未退。
隔壁吵吵闹闹,我蹙眉。
跟着我的护卫说道,「听说九殿下不太好,昨日夜里差点走了。」
差点,也就是还没走。
我眼睛转都没转一下。
太医急急忙忙在隔壁进进出出,我嫌烦。
随机拉了一个出来,问他,「你们的药方子到底还差什么?」
太医满头大汗,「还差一味,臣等还需斟酌斟酌。」?
我终于看了一眼那藏蓝色的帘子。
帘子随着太医的出入,掀起了一角,能看见垂在床沿边的毫无血色的手。
我提议,「那请您,就按那方子熬一份吧。」
太医不解。
「就让九殿下喝了吧。」
太医瞪大眼睛,他哪敢把皇子当小白鼠呀。
我扶起诚惶诚恐的太医,缓缓开口:「你不治,他也会死;你治,起码还有一线机会他活下来。」
这要是皇子死这了,就是再不受宠,这太医的仕途也就到这里了。
太医听了我的话,渐渐明白了什么。
「臣这就去。」
入夜,太医熬好了药,就给拓跋律灌了下去。
我让太医注意着点症状,好让那药方更严谨一些。
却也没想到,一夜之间,拓跋律竟然退了烧。
真是祸害遗千年。
太医大早上就笑呵呵地告诉我:「多谢独孤小姐,不是小姐提醒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那味药。」
我奇怪,「那九殿下的药?」
「那一味药只是辅佐,缺了它只是会让人病中比完整的药方更痛苦些许。」太医答道。
我被这死板太医气得头疼,让他退了。
「那赶紧去让七殿下服下药吧。」
太医连连称诺。
我正想收拾出门去看拓跋允,有人摇摇晃晃闯入了我的院子。
是拓跋律,他只单穿着一件中衣,面色憔悴往我这边走。
又发什么疯。
我避而不见从另一边走开。
「昭昭。」
「元昭。」
「独孤元昭!」
他连喊了三遍我的名字。
我停下脚步。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他眼眶里盛满着泪水。
走上前来不顾我的挣扎死死地搂住我。
「昭昭,我的昭昭。」
我拿脚踹他。
他声音哽咽,「我真的…很想你。」
我的动作一顿,手也停下了挣扎。
他缓缓放松对我的禁锢,我看见了他的眼睛。
这不是这时候年轻冲动的拓跋律,是上辈子那个冷漠无情的帝王。
我垂下眼睛,冷声:「放开。」
他放开了手。
声音嘶哑,「对不起。」
我抬头看向他,拓跋律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我,仿佛生怕我凭空就消失了。
他眼角滑过泪水,一串接一串。
原来这个人,还会哭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后悔了。」
「后悔杀了我?」我问他。
他强行控制着表情,可是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了。
拓跋律声线颤抖,「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突然双膝跪下,抱着我的双腿,把脸埋在我的裙上。
我往后退,「滚啊!」
他突然说:「我爱你。」
「真的我很爱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放弃我。」
「不要和他在一起。」
「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不要那个位置了, 我只要你。」
他说了很长一大段话,话语中全是卑微和祈求。
我冷淡地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原谅你?可以啊。」
拓跋律一瞬间就抬起头看向我。
「你去死。去死我就原谅你。」
他眼眶湿润通红, 面色枯败地软坐在地上。
我转身离开。
10
拓跋允醒了。
喝下那碗药第二日就退烧醒了。
我站在他床头把玩着高架子上的花花草草。
拓跋允一边喝着补药一边看向不说话的我。
「你生气了吗?」
还有人这么问的吗?
我一个失手拔掉了一片叶子。
摇摇头,「没有。」
拓跋允欲言而止。
见我还在摸着花叶, 转移了话题,「我此番探查到了这时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又一片叶子掉在了地上。
「南诏国月前便有疫病了, 拓跋律故意把患病的百姓藏在了京郊的庄子上。」
万千百姓的性命,就在他一念恶意中消散。
他的的确确该下无间地狱。
时疫有了救命的方子,此番疫病算是控制住了。
拓跋允给皇上写了一封密信,中间还夹杂着拓跋律与南诏国人士来往的书信。
天子一怒, 伏尸百万。
下令拓跋允囚车押送拓跋律速速回京, 与拓跋律有过来往的人尽数下狱。
回京这一路, 拓跋律都被关在囚车中。
手脚带着镣铐,苟着身子在矮小的囚车之中动弹不得。
一回京就下了大牢。
我也放松了很多, 他再也没法伤害我和我的家人了。
我问拓跋允, 「皇上会处以死刑吗」
拓跋允说:「通敌叛国,该杀。」
我放心地点点头。
拓跋律在狱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承认了, 皇上怒骂他不知悔改,狼子野心,斩首示众, 杀一儆百。
当晚就有人偷偷入狱看他。
拓跋允说, 是祁连将军的嫡女。
我想起来了, 她大概就是上一世的那位祁连皇后。
执行判决令的前几日, 拓跋律绝食请求想见皇兄拓跋允。
人之将死, 皇帝允了。
我不放心, 就与拓跋允一同前去。
没想到狱中还有一人, 是祁连明玉。
还挺热闹。
拓跋律像是被人占了魂魄,居然向拓跋律悔改自己多做的错事, 希望兄长能宽恕他。
「我有罪, 死不足惜。」
我跟着点点头。
拓跋律立马以一种委屈至极的眼神看着我。
拓跋允挑眉, 「你今日喊我过来, 就为了说这个?」
拓跋律对着我们点点头。
祁连明玉突然走上前来, 「七殿下, 能不能再帮九殿下说说话。」
她哭肿了双眼。
拓跋允皱眉摇头, 「他罪孽深重…」
正说着话呢,祁连明玉拿出衣袖里藏着的匕首猛地向拓跋允心口刺出。
我惊俱非常。
但有人推开了拓跋允,放任那把匕首刺入心脏。
祁连明玉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手里的鲜血,和被刺入心脏的拓跋律。
拓跋律是真的快死了。
他倒在地上没管涓涓流血的伤口,虚弱地朝我开口:「原…谅我。」
我蹲下身子。
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我淡淡道:「我骗你的,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
他的心跳停止了。
最后一刻还半睁着眼睛看着我。
听说,人死亡最后一个消失的感觉是听觉。
我垂下身, 对着他的耳畔说:「还有, 我很后悔。」
「后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救了你。」
我与拓跋律幼年相识于意外, 是那年梨花春风中,我于未名湖中救了被人推进水里的拓跋律。
他说:「谢谢你。」
最后回报我的是,「对不起。」
11
从大牢里出来, 我伸出手遮挡了一下迎面而来刺眼的光。
让眼睛适应了一会,才慢慢放下手。
我扭头看着与我同肩并行的人。
「允,我看见平庆三十九春的太阳了。」
-完-
来源:葡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