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电影《向阳花》的镜头里,赵丽颖顶着一头枯草般的乱发,指甲缝里嵌着鱼腥,用布满冻疮的手攥紧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这是她饰演的刑满释放人员高月香,一个为听障女儿赌上尊严的母亲。
在电影《向阳花》的镜头里,赵丽颖顶着一头枯草般的乱发,指甲缝里嵌着鱼腥,用布满冻疮的手攥紧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这是她饰演的刑满释放人员高月香,一个为听障女儿赌上尊严的母亲。
当观众为她的“自毁式”表演震撼时,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个角色恰似赵丽颖自身的隐喻:从河北农村的田埂到国际影展的红毯,她始终在用“倔强”作镐,凿开一条不被定义的路。
电影《向阳花》剧照
回看赵丽颖的过往,没有“天选之女”的剧本。
19岁那年,这个中专毕业的农村女孩,揣着选秀比赛得来的入场券闯进娱乐圈,迎面撞上的是“圆脸演不了主角”“土气撑不起时尚”的冷水。
但赵丽颖的回应是沉默地接下所有边角角色,在片场熬夜琢磨剧本,直到把“丫鬟专业户”的标签磨成《陆贞传奇》里一代女相的锋芒。
如今,当她在《第二十条》中以聋哑母亲郝秀萍的角色捧起百花奖杯,当她在《风吹半夏》里演绎女企业家许半夏的商海浮沉,人们终于看清:赵丽颖的“女性力量”从不靠完美人设堆砌,而是以“韧性”为甲,以“逆光”为刃,在每一次“破茧”中完成对偏见的反杀。
正如她自己所说:“角色,是我的战场。”
韧性
在表演这条路上,赵丽颖从来不是天赋异禀的幸运儿,而是那个愿意比别人多摔几次跤的“笨小孩”。
她的童年,像一卷被阳光曝晒过的黄麻布,粗粝、扎人,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韧性。
1997年夏天,10岁的赵丽颖蹲在河北廊坊的麦田里,晒得通红的小手笨拙地捆扎着麦秆。镰刀割过食指,血痕混着麦芒的刺痛,留下了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多年后,她在《幸福到万家》何幸福割稻的戏份中,完美地复刻了这一幕。
赵丽颖旧照
小时候,同龄的女孩们用《还珠格格》贴纸装饰课本,而她却把台词抄在摘棉花的粗布兜上。她喜欢模仿《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演戏,于是,爷爷奶奶亲手为她做了小燕子的绣鞋。
命运总是充满了奇妙的轮回,谁能想到,十几年后,这个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姑娘,真的站在了《新还珠格格》的试镜现场,最终以晴格格的身份完成了这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新还珠格格》
2003年,16岁的赵丽颖握着空乘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在廊坊市职教中心的走廊里哭红了眼睛。那年,机票代理岗位的月薪只有800元,而三年的学费几乎掏空了全家积蓄。
父亲搓着满是老茧的手提议:“想做什么就去,在县城好过在村里。”这句话像颗种子,让她把“走出去”的念头深埋进骨缝里。
2006年,19岁的赵丽颖毕业后,选择在一家管道防腐公司,做销售助理。突然有一天,她盯着打印机出纸口的微光发呆,顿时意识到:“想当演员的念头,如果不去试试,这辈子都会后悔。”这促使她毅然辞去工作,带着仅有的几百块钱踏上北漂之路。
赵丽颖参加比赛时的照片
同年,她通过比赛拿着《雅虎搜星》冠军证书,站在冯小刚身边,舞台上的聚光灯让她睁不开眼。那张证书最终被压在出租屋的行李箱底,与五套丫鬟戏服作伴——这个小姑娘很快发现,选秀冠军的光环,在这个讲究人脉与资历的圈子里,不过是一张临时通行证。
赵丽颖和冯小刚旧照
接下来的七年里,赵丽颖辗转于全国大大小小的剧组,从《金婚》里饰演张国立的小女儿佟多多,到《锁清秋》中安以轩的丫鬟文雁。最忙时,她同时参与三部剧的拍摄,片酬刚够支付地下室的房租。
有一次在《苍穹之昴》的片场,她蹲在宫墙根下吃盒饭,听到两个场务嘀咕:“这圆脸丫头怎么天天见?该不是哪个副导演的亲戚吧?”她低头快速扒饭,滚烫的米粒混着眼泪咽下去,烫得喉咙发痛。
电视剧《苍穹之昴》剧照
影视圈对“面相”的歧视远比想象中的露骨。
一次,赵丽颖试镜古装剧女配,导演看了一眼她未褪的婴儿肥脸庞,转头对选角指导说:“下次别带这种年画娃娃来试女将军。”她默默记下这句话,转身去《新红楼梦》里演邢岫(xiù)烟——这个角色在87版《红楼梦》里压根没有展开过。
在漫长的拍摄等待中,赵丽颖经常躲在道具屏风后,观察主角们的表演,并将导演李少红指导他们时提到的“眼神要有水墨感”记在台词本背面。
《红楼梦》剧照
接不到台词的角色,赵丽颖就做“人肉背景”。在《金婚》片场,她饰演张国立的小女儿佟多多,全剧出场不足十次。有一场全家围坐吃饭的戏,镜头全程聚焦主演,而她则在角落模仿蒋雯丽夹菜时手腕的弧度。
收工后,场务发现她偷偷练习用筷子夹黄豆:“导演又没要求你练这个!”她擦着汗笑着说:“万一哪天镜头扫到我呢?”
《金婚》剧照
这种“笨功夫”在《新还珠格格》片场得到了回报。原定晴儿的配音演员临时缺席,她主动请缨:“让我试试现场收音吧。”
为了练好一句“老佛爷万福金安”,她每天含着一枚核桃练习吐字,直到舌尖磨出血泡。三个月后,琼瑶看完样片惊叹:“这姑娘眼里有晴儿的魂。”
机遇发生在2011年。
彼时25岁的赵丽颖在《宫锁珠帘》中饰演青楼女子百合,有一场需要泡在冰水中的戏。
那时正逢生理期,她裹着保鲜膜跳进水池。副导演看不下去,想喊替身,她却咬着牙说:“这机会我等了五年。”虽然这段戏最终被剪掉了大部分,但监视器前的于正记住了这个拼尽全力的姑娘。
《宫锁珠帘》剧照
两年后,在《陆贞传奇》开机那天,赵丽颖摸着绣金线的戏服袖口,突然想起七年前在《金婚》剧组,蒋雯丽曾摸着她的头说:“丫头,在剧组最没用的就是眼泪。”
她此刻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整整7年,跑龙套积累下的淤青、伤痕和白眼,此刻成了她披甲上阵的底气。
《陆贞传奇》剧照
2015年,当28岁的赵丽颖凭借《花千骨》打破收视纪录,横扫各大颁奖礼时,曾经断言她只能演丫鬟的造型师,正四处找活儿干。这个圈子有时候很公平:那些用年龄和长相为她贴上标签的人,最终会被自己的偏见淘汰。
赵丽颖的“韧性”正是她面对现实的勇气。当行业以“圆脸”和“非科班”给她打上红叉时,她没有气馁,而是把每个“不可能”拆解成具体的行动。不会台词?她含石子练到口腔溃疡;不懂表演?她在群戏里“偷”老戏骨的细节。
正如她在演讲中所说:“不要给我机会,但凡有,我会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抓住。”
逆光
2017年迪奥广告的滑铁卢,像一记耳光抽醒了被“甜妹”人设豢养的赵丽颖。当那句带着泥土味的“What would you do for love”在社交平台病毒式传播时,看客们狂欢的不是她的口音,而是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撕碎这个“农村姑娘”的体面。
品牌方连夜撤广告的举动,比任何恶评都更赤裸地宣告:娱乐圈的宠爱,从来都是施舍。
但这些人忘了——能在横店摸爬滚打七年的龙套,骨子里都带着不服输的狠劲。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赵丽颖选择沉默地扎进剧组,用角色重塑自我:“与其困在别人的定义里,不如用行动踏出一条路”。
2018年,她接下《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的盛明兰,一个隐忍智慧、在封建家族中斡旋求生的角色。
开拍前,她研读《东京梦华录》,向历史学者请教宋代女子的仪态,甚至要求删掉所有“瞪眼卖萌”的戏份。
导演张开宙回忆:“赵丽颖说台词从来不像台词,我认为这是表演的最高境界,就是能够生动生活到非常自然的把一些台词说的那么完美”。
最终,盛明兰的“黑莲花”形象颠覆了观众认知,也让赵丽颖捧回金鹰奖——这是她第一次用角色劈开“甜美”的糖衣。
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2021年,经历婚姻的聚散后,34岁的赵丽颖更加懂得了自持与清醒。她和冯绍峰的婚姻虽以平静方式结束,但外界的喧嚣并未扰乱她的步伐。有人将婚姻视作避风的港湾,而赵丽颖却用行动表明她从未把人生的航线交托他人掌舵。
离婚消息曝光时,她既没有怨怼也没有沉溺过往,而是选择把重心重新放回热爱的表演上。一时间媒体追问她的感受,她很少正面回应,只是在角色中汲取力量,默默蓄力。
正如好友谢娜所评价的那样,赵丽颖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不管事业还是生活,她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份清醒让她在舆论漩涡中逆势涨粉31万,更让观众看到女性挣脱标签的可能性。
经历感情风波后,赵丽颖并未停下脚步,反而更加坚定地投入创作——对于她来说,角色本身便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她也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演戏即人生的安顿:演戏是她的事业和追求,也是她的立身之本。聚光灯下,她依旧以从容的笑容面对大众,将个人的起伏化作表演的养分。
走出生活的波澜,赵丽颖在事业上迎来了焕新的蜕变。近年她有意淡去“少女感”的人设桎梏,不再满足于娇俏单一的角色,而是勇敢拥抱更真实厚重的题材。
电视剧《风吹半夏》剧照
从《幸福到万家》里坚韧朴实的何幸福,到《风吹半夏》中叱咤商海的许半夏,再到《第二十条》中,她饰演聋哑母亲郝秀萍。她主动远离舒适圈,尝试那些带着泥土芳香和人间烟火气的女性形象。
有人问她为何如此拼命,赵丽颖坦言:“我不想成为花瓶,不想让那些从偶像剧里走出的演员们,都无路可走。演员的保质期不是美貌,是角色。如果有一天我的脸垮了,但观众还能记住许半夏、郝秀萍,我就赢了。”
破茧
“我不是要证明自己,而是我就想演。”赵丽颖曾这样回应外界对她转型的质疑。
在娱乐行业这个高度标签化的生态中,她的这句话,像一记悄无声息却有力的反击,精准地说明了她选择“冒险”的核心动因——不是为了迎合,而是出于内在的表达欲望。
可以说,赵丽颖的“破圈”,从来不是一场包装精致的市场操作,而是一个女性演员自我意识觉醒、自我拓宽边界的真实过程。
从“傻白甜”到“复杂女性”,赵丽颖的角色轨迹映照出一个演员对于自我重塑的执着。
在《花千骨》《杉杉来了》等作品中,她曾牢牢占据古偶与甜宠剧的C位,这些角色带来广泛国民度,也牢牢锁死了大众对她的第一印象:讨喜、坚韧、有些呆萌的“小白花”。
这类人物设定曾是国产剧中的“流量密码”,但赵丽颖选择在顶流期“拆掉”这套公式。她明知风险,仍然去演《谁是凶手》《幸福到万家》《风吹半夏》这些远离安全区的作品,逐步将角色从“甜美”拉向“锐利”,从“被动”走向“主动”。
电视剧《幸福到万家》剧照
其中,《风吹半夏》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一次“角色突围”。饰演女企业家许半夏的她,剥除了以往角色的温顺滤镜,以一种硬朗、不妥协的姿态立在荧屏中央。
许半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她野心勃勃,有手腕,也有手段。她带着“铁锤味”的现实主义气息,突破了观众对女性角色的想象边界。
正如赵丽颖在采访中说的:“我不怕被说‘不像我’,我就是想挑战不同的自己。”这句话,不只是演员的自我挑战,也是对女性多样性的主动争取。
电视剧《风吹半夏》剧照
赵丽颖的这种“冒险哲学”,实际隐含着一种女性主义的实践精神。她不通过口号式的表达去强调“女性力量”,而是通过具体而真实的角色去呈现女性的多维性。
女性不是只有柔弱与牺牲,她们也可以在钢铁行业中打拼,也可以在困境中不失锋芒。许半夏这样的角色,为荧幕中的“女性形象”撕开一道新口子,不再是二元对立的“圣母”或“蛇蝎”,而是兼具缺陷与魅力的“人”。
赵丽颖也在采访中直言,许半夏的成功出现是一个积极信号,未来会有更多有情感、有厚度的女性角色涌现,为行业带来新的力量和方向。
她相信,女性可以拥有多么耀眼的光芒,也愿意用自己的声音和影响去支持这一信念。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她始终坚信女性的独立与成长值得被歌颂——正如她塑造的那些角色,倔强生长,向阳而生。
值得注意的是,赵丽颖的成长路径也高度契合女性主义中的一个核心理念——挣脱“规训”。她出身农村,没有表演专业背景,甚至因为外貌并不符合传统意义上的“高级脸”而屡被质疑。
这些标签撕碎后,原本可以成为她的天花板,但她没有被“规训”成为某一类演员,而是在每次被低估之后,通过作品回应质疑。
她曾说:“我演戏是从零开始的,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这种“从零开始”的意识,其实就是一种极其坚韧的女性主体意识——我不依赖既定规则,也不等待谁的恩赐。
这在当下的语境下尤为重要。在“她力量”逐渐成为市场显性命题的今天,许多女性角色被过度理想化,缺少真实的痛感与复杂性。
赵丽颖的选择,则是逆势而为地“贴近地面”,把女性的挣扎、矛盾和不完美赤裸展现出来。她的表演不是完美无瑕的,却充满生命力和真实感。这种真实,本身就是一种对抗对女性角色“符号化”的有力方式。
更进一步地说,赵丽颖的“破圈”行为其实打破的是“想象边界”。在她之前,很少有被定义为“古偶女主”的演员能完成这种类型转换,并获得主流认可。
她证明了,所谓的“标签”并非不能撕下,只是大多数人不敢动它。她用一次次选择告诉观众,也告诉行业:在一条男性主导、规则固化的赛道上,女性演员可以不只是“女主”,她们可以是“主角”,更可以是“主导者”。这种不喧哗、却有穿透力的努力,正是今天值得被看见的女性力量。
更为可贵的是,赵丽颖始终坚持为女性角色拓宽可能性。她没有选择高高在上的“精英女性”,而是将视线投向更难表演的群体:农村妇女、边缘小人物、刑释女性。她从不将底层女性简化为苦难叙事的工具,而是在角色中注入细腻的情绪波动与复杂的心理张力。
电影《第二十条》
电影《向阳花》中的高月香是她最具代表性的表达之一——这个身上带着原罪的人物,并不以反转“洗白”取悦观众,而是以一种“不讨好”的真实,在善与恶之间艰难拉扯,展现出一种罕见的“善良的锋芒”。
在赵丽颖的诠释下,我们看到的不是完美女性,而是真正站在命运悬崖边、仍不愿屈服的个体。这种底层生命力的刻画,远比任何华丽台词来得震撼。
导演冯小刚这样形容她的表演:“她把自己的骨血都注入角色中,演出了一个在生活重压下依然顽强挣扎、不肯低头的人。”
电影《向阳花》剧照
赵丽颖的“冒险转型”,不是孤注一掷的叛逆,而是清醒而克制的“角色实验”。她在一次次“演不一样”中,也活出了“做不一样”的勇气。
正如她自己所说:“我是靠一次次试错走到现在的。”
那些打不倒她的嘲讽,最终都成了她角色的养分。
本色
一路走下来,赵丽颖从来不靠喧嚣成名,她也不急着解释自己。她可以默不作声地走进一个角色,像针线一样,一针一线缝出那个人物的筋骨与皮肉。
不拍戏时,她像退回生活深处的影子,不高调,不营业,也不塑造所谓“人设”。她把热度还给世界,把耐心留给自己。
她不是没有机会走“更容易”的路。她红过,也被推上过顶流的位置。可她的转身很安静,甚至有些倔。她不再追着镜头说“我想证明什么”,她只问一句:“这个角色,我信不信?”
这种近乎偏执的坚持,说到底,是演员的尊严,也是一个人对自我完整性的守护。
在赵丽颖身上,带着一种旧式女性的沉静力量:不争不抢,却有自己的章法;不大声疾呼,却一针见血。她在不被期待中生长,在被定义中挣脱,不依赖谁的剧本,也不等谁给掌声。
她不活成期待中的样子,而是活成她想演的每一个角色。
她不塑造神话,她自己就是答案。
来源:乘风破浪的漂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