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年后,我撕碎成太太的标签,攥着法考证书踏入顶级律所,亲手接下他新欢的案子。
十年前,我赌上清白算计成泽,
换来十年婚姻与一个喊别人“妈妈”的儿子。
爷爷病逝那夜,他的白月光在微博写下“最好的安排”,
而我攥着病历单,终于看清——
这豪门不过是吃人的囚笼。
十年后,我撕碎成太太的标签,攥着法考证书踏入顶级律所,亲手接下他新欢的案子。
成泽捧着玫瑰求我回头时,我笑着指了指身后:
“成总,我的当事人正等着您上庭呢。”
有些恨,真的能一笔勾销吗?
1、
景城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燥热,即使是夜晚,也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成家别墅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栋住了十年的房子,内心毫无波澜。
“妈,你又在发什么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成司昱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脸嫌弃地瞥了我一眼,“赶紧走了,烦死了。”
成泽,我的丈夫,此刻应该正搂着他的白月光许瑟曲,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吧。
结婚十年,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冷漠和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我终于明白,有些人的心,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无论你付出多少,都无法融化他半分。
“要走快点走!磨磨唧唧的,真不知道爸当初怎么会娶了你这个黄脸婆!”
成司昱不满地催促着,语气里满是鄙夷和厌恶。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成司昱,我告诉你,说话放尊重点!我是你妈!”
“切,谁稀罕!”成司昱不屑地撇撇嘴,“我早就想让许阿姨做我妈了,你看看你,哪里比得上许阿姨,一点用都没有!”
换成以前我早都气得发抖了,如今这种话听的多了,我都竟有些习以为常的平淡。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来啊,你打啊!”见我看着他成司昱梗着脖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告诉爸,让他把你赶出去!”
“随便你。”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成司昱得意的笑声,过去我生下他时的欣喜,和我对这个家始终抱有的期望,
都像一根根尖刺,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口。
我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所谓的“家”。
没有眼泪,没有留恋,有的只是解脱和释然。
这段婚姻,就像是一场噩梦。
如今,我终于醒了。
2、
景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就像我的心情。
离开成家别墅后,我直接打车去爷爷之前租下的小公寓。
说是公寓,其实就是个破旧的筒子楼,不到二十平米,家具也都是房东淘汰下来的。
破旧的公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成家别墅那奢华的香薰味截然不同。
我将行李随意地丢在角落,疲惫地瘫坐在床边。
这间公寓,是我和爷爷曾经的家。
我是爷爷领养的孤儿,没有爷爷我也不可能读完大学还念了自己心仪的法学。
只可惜,爷爷还没等到我赚大钱便得了重病。
刚工作的我,只想要孤注一掷只得设计了成泽想要讹他一笔,
也许是上天垂怜,我竟怀孕了。
这个孩子保了爷爷十年的医疗费。
也把我拴在成泽身边十年。
一个月前,爷爷被下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病危通知书。
我试图说服成泽去和医生沟通继续用机器维持爷爷的生命。
成泽却冷冷地打断我:“林清月,你爷爷的病,你比谁都清楚,十年了,他一直靠着机器维持生命,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该放过老人了。”
那晚成泽彻夜未归,我却看到了他的白月光许瑟曲回国的微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角落里一个高大的背影穿着我买给他的西装。
我仿佛成了透明人,爷爷走后我自己操办后事,巨大的悲伤和带孩子的忙碌让我恍惚起来。
二十二岁的我和成泽总是在我的脑中浮现,
“这位女士,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会想起他浅笑的样子和扶在我腰侧的手,那样的礼貌和温柔后来的十年我再也没有见过。
也正是在我恍惚度日之时,许瑟曲开始出现在司昱的口中,这个许阿姨也慢慢成了可以超越我这个妈妈的存在。
3、
桌子上的合照,定格了我和爷爷曾经最快乐的时光:
照片里,我穿着刚领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笑得灿烂,
爷爷站在我身边,虽然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皱纹,但眼里却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那大概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如愿以偿考上了自己心仪的法学,在大学度过了自由的四年。
我以为的会稳步前进的生活在我即将毕业那年轰然倒塌。
爷爷患上了重病,高额的医药费压垮了我对未来生活的祈望和我自以为的自尊。
最终我铤而走险,在打工时打听到了有钱人的圈子,打算拿自己的身体赌一把。
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经想不起来初见成泽的瞬间,我所期盼的是和他共度余生还是只是利用。
不知是把我当作了one night的对象还是沉浸在被白月光许瑟曲放弃的悲伤里,
总归是我被我这个卑鄙小人钻了空子,爬上了成泽的床。
事后我拿到了利用他获得的钱,也以为会就此结束。
可验孕棒上的两道杠最终还是捆绑了我和成泽。
我承认我是卑鄙的,我从未想过打掉孩子。
无论是为了爷爷长期的医药费,还是我贪恋他的温柔,我找上了成泽的母亲。
往后的十年,我生下了成司昱,搬进了成家,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和羞辱。
毕竟当初是我卑鄙。
可整整十年,石头都该被捂热了,我却一直在失去,
失去家人,失去丈夫,失去孩子。
而如今我突然意识到,人要永远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4、
我将爷爷的照片摆在床头,照片里的他慈祥地笑着,仿佛在说:“月月,开始新的生活吧。”是啊,我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不能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我挽起袖子,开始收拾这间久无人住的公寓。
正当我把发霉的窗帘扯下来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成泽的秘书安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清月吗?我是安娜,想问一下之前让您帮忙看的法务合同,您这边还有印象吗?”
“合同?我和成泽已经分开了,他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冷冷地说着,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安娜犹豫了一下:“林小姐,真的十分抱歉打扰您了,但是这份合同非常重要,成总那边急需这份文件,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拿一下?”
“告诉成泽,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管。”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合同在他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
我知道成泽一定在听,如果不是他的授意,他的秘书又怎么会联系我呢。
过了没多久,保姆程阿姨又打来电话,她一直只负责成司昱的事,我犹豫再三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程阿姨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少夫人,小少爷他……”
“程阿姨,叫我林小姐就好。”我打断她,语气淡漠。
这些年在成家,也就只有程阿姨真心实意地对我好。
可我心里清楚,我和成家,注定是要一刀两断的。
“哎……”程阿姨叹了口气,“小少爷他今天非要您去接他放学,在学校又哭又闹的,现在不肯回家”
“把电话给司昱。”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司昱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你快来接我回家,我要妈妈……”
我严肃的开口:“成司昱,我和你爸爸分开了,我不是你的妈妈了,以后也不会去接你了,你可以找你喜欢的人做你的新妈妈。”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然后传来了他的大哭声,我狠心挂断了他的电话。
翻着桌上的司考宪法,却也看不进去了。
5、
我不敢想象成司昱会怎样,毕竟我一向对他温声细语,从未说过重话。
对于这个我和成泽意外获得的孩子我一向宽容。
我和成泽的初见是在我打工的夜店。
彼时,他是路过的翩翩贵公子,来夜店借酒消愁。
而那时的我,是为了医药费放弃知名律所offer也放弃了自尊的小小服务生。
油腻的客人对我动手动脚,最终难以忍耐的我被他泼了一身酒。
众人嬉笑之时,成泽从天而降,扶在我腰侧的手揽着我躲开了下一杯泼来的酒。
他递给我一张手帕,我狼狈地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的温度熨帖着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
我终于忍不住,在他面前崩溃地哭了出来。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厌恶的神情,只是温柔地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慰我。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他温柔得问我,一切就像是狗血的英雄救美的戏份。
而此时被救的我,却如同农夫与蛇里的蛇盯上了成泽。
因为我早就听说过他,成家家大业大,爷爷的医药费有着落了!
事情进行的比我想象的要顺利,成泽主动给了我他的联系方式。
后来我约他吃饭他也如约而至,在我哭诉自己的悲惨经历之时,喝下了加料的酒。
荒唐的一夜之后,我比他先醒,在我正犹豫是否要拍照作为要钱的证据时。
成泽的声音响起:“你是为了钱对吗?我可以给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律所的工作”
他还是那样的温柔,且善解人意。
我那时也想过他为何对我如此宽容,是拿我当作他那白月光的替身,还是只是对one night对象都是这样。
不过对我都不重要,因为我如愿拿到了钱。
这笔钱借了我的燃眉之急,爷爷的手术也提成了日程。
6、
直到验孕棒的两道杠打破了我内心的平静。
这个孩子,或许可以保住爷爷未来的医药费,或许也能让我和成泽更进一步。
说不清自己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内心的一点点悸动。
我做了更卑鄙的事情,找到了成泽的母亲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搬进成家的那一天,是成泽在爷爷的公寓下来接我的。
一路上沉默不语,只有指尖轻叩方向盘的声音,
打破沉默的是他,不过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孩子是成家的孩子,我不会和你结婚,孩子上我这边的户口”
我贪恋成泽的温柔,也明白他恨我算计了他 ,即使知道他并不爱我,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安慰自己,有了孩子,成泽的心也许会被捂热。
孕期时,成泽就很冷淡,经常夜不归宿。
生下成司昱后,成泽留在家里的时间变长了。
偶尔会抱着孩子轻轻拍着成司昱的背,柔声哄着:“乖,司昱不哭了,告诉爸爸怎么了?”
但他与我之间,基本上是毫无交流。
除了会带公司的法务文件回来让我处理,成泽几乎做到了不和我主动交流。
我会置办他的衣服,会包揽他爱吃的菜。
这么多年,我努力扮演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想要改善我和成泽的关系。
成泽偶尔会提醒我:“林清月,你现在的生活是你算计来的,你别妄想更多”
随着成司昱长大,他也渐渐向崇拜的父亲学习,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孤立起我来。
我没能捂热成泽的心,连自己的哄着长大的孩子都丢了。
7、
成泽偶尔会打电话来骚扰我,好似要把过去没打过过的电话都补上,扰的我没法认真复习法考。
于是我换了手机卡,世界仿佛真的安静了不少,连带着心里的憋闷都消散了几分。
我开始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不再理会成泽和成司昱。
可我没想到,成泽竟然找到了我的住处。
那天我刚买完菜,回到家门口就看到他站在那里,身影挺拔,
比起当年的翩翩贵公子,他多了一丝成熟和疲态。
“林清月!我有事找你。”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语气冰冷:“成泽,我们已经分开了,你不应该有任何事需要找我。”
“司昱在学校打架受伤了,他想见你。”成泽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听到成司昱受伤的消息,我的心猛地一紧。
虽然他对我恶语相向,但我终究是他的母亲,怎么可能真的对他漠不关心?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担忧,冷冰冰地说:“他受伤了就去看医生,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成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下周有个宴会,我需要你陪我出席。”
“陪你出席宴会?”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冷笑出声。
“成总,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以什么身份陪你出席宴会?”
“我和你从头到尾连婚都没结过,陪你出席宴会是等别人议论我当年如何算计你吗?”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我要离开成家,无论是你还是成司昱,都不会和我再有任何关系,你们的事对于我来说也无足轻重”
“孩子病了,你做爸爸的该去陪她才对,别杵在我门口当门神,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的关系”
我嘭的一声关上门,不离婚成泽难看的眼色。
这么多年,他看到的都是我温柔体贴的样子。
如今我雷厉风行要放下,他却不相信了。
8、
赶走成泽之后我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成司昱小脸煞白的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
或许这条朋友圈是发给我看的,也或许是发给许瑟曲,不过不重要了。
这个家少了我,也只是少了个保姆而已,不习惯很正常。
法考在即,我根本没空理会其他的事情。
生下成司昱后,我想要重新捡起法律参与法考。
那时却被泼冷水:“你以后要带孩子的,学学得了有空看看我公司文件,法考没必要参加的”
没想到如今,重新开始的勇气让我又站在了法考的考场上。
法考通过那天,我联系了曾经向我发出offer的top3律所的hr
“十年前机缘巧合错过了offer,如今我还有机会参加面试吗”
我向来是这样,有些机会得自己主动争取。
当年的成泽也是,如今的面试也是。
幸得上天垂怜,十年前我错失offer,现如今我得到了律所实习的机会
收到面试通过消息的那天,我才理解,人终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困住我的不是情情爱爱,是我自己不能放下的心。
我曾拿前途妄想换得钱财和成泽的爱意,始终为不可得的爱意挣扎。
而如今我站在前途里,才发觉人生之辽阔,不止情爱。
9、
在报到的第一天,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办公室。
窗外是碧空万里,高楼林立。
我好似在命运的海里沉浮,挣扎间抓住了十年前的自己。
律所里人来人往,我和带教律师王律面对面坐在一起。
“都是缘分啊,十年了,你注定还要成为我的下属”王律笑着抿了一口茶
错失的十年让我格外珍惜,我开始没日没夜的钻研。
律所所有的文书都被我包揽,无论是谁的案子我都会虚心请教。
王律也从不吝啬,带着我办大大小小的案子。
为了更加投入工作,我搬到了离律所更近的地方。
这几个月,我再也没接到过成泽的电话,也没见过成泽和成司昱。
而我在律所的努力也使得我有机会独立接下了一个案子。
这是一个老人去世后关于财产分配的案子。
老人有亲生的子女,却在去世后留下遗嘱将房子留给了收养的小女孩。
不是什么意外的理由,自然是亲生子女没起到赡养义务。
老人的亲生子女将8岁的小女孩告上法庭要抢夺财产,而我有幸成为小女孩的公益代理律师。
小女孩的案子最终胜诉,我拿着法院的判决书,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律所后,同事们都为我庆祝。
“林律师,不,以后该叫你林大状了!第一次独立接案就赢了,太厉害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第一次独立办案就能打赢这种难啃的硬骨头,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王律也拍拍我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赞赏。
大家提议着要好好庆祝一番。
觥筹交错间,不知是谁提起我十年前与这家律所失之交臂的offer。
顿时,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当年我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声音哽咽了。
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委屈日子和错失的前途。
想起当初被医药费和感情所裹挟的日子,我又说到:“不过还好,我时刻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10、
胜诉的小女孩瑶瑶找到律所来给我送花。
老人的家境并不富裕,除了一套房子一无所有,瑶瑶的衣服也洗得发旧。
把花递给我之后,她攥着皱巴巴的衣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黑葡萄似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嗫嚅着说:“林律师,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打赢了官司,让我可以继续住在爷爷的房子里。”
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跑出了律所,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这孩子怪可怜的,虽然有房子,但是没钱啊,还这么小,要送去孤儿院的”王律在旁边和同事议论到。
这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我不断想起孤儿院冰冷的白墙,发馊的饭菜味道,还有那些被抛弃孩子们的哭喊声,一幕幕在我脑海中翻滚。
十年前,我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怯生生地站在福利院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渴望能有一丝温暖降临。
“小月,以后你就跟着爷爷回家,好不好?”爷爷浑浊却慈祥的双眼,像冬日里的暖阳,将我从冰冷的深渊拉了出来。
我拼命点头,紧紧地抓着爷爷粗糙的手,生怕一松手就会再次坠入黑暗。
如今,小女孩那双充满不安和期盼的眼睛,分明就是十年前的我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和玩具,然后驱车来到了小女孩家。
“林律师?”小女孩显然对我突然的到访感到意外,局促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半块馒头。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笑着问道。
小女孩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打开门,把我迎了进去。
小女孩的房间很小,也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我将零食和玩具摆放在桌上,看着小女孩开心地拆着包装,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我和爷爷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屋。
最终我收养了瑶瑶,给她起名宋扶摇,扶摇直上九万里,希望她能有永远前进的勇气。
11、
扶摇这孩子,或许是天生适应能力强,来到我身边没多久,就完全融入了新的生活。
之前的怯懦不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灵动。
看着她每天笑盈盈地叫我“妈妈”,我的心仿佛也被填满阳光。
周末,我决定带扶摇去游乐园。考虑到小孩子容易饿,我特意做了些小点心放进背包。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
成泽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
而原本应该活蹦乱跳的成司昱,此时却低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巴巴的。
“你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道,丝毫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清月,我们能谈谈吗?”成泽的语气难得地带了一丝恳求,这让我更加反感。
“没什么好谈的,成先生,我现在要带我女儿出去玩,请你让开。”我说着,便要带着扶摇离开。
“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啊?还有那个哥哥,他看起来好伤心。”扶摇仰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成司昱突然冲到我面前,红着眼眶,带着哭腔说:“这是谁,为什么也叫你妈妈,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是不是因为我才离开爸爸的?呜呜呜……”
我心头一软,但很快又硬下心肠。
我蹲下身,看着成司昱,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你爸爸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我懒得再和他废话,拉着扶摇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带着扶摇来到游乐园,看着她开心地玩耍,我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妈妈 ,那是你的家人吗?”摩天轮上瑶瑶抱着玩具熊问我
我摇摇头:“不是的,妈妈现在只有一个家人,就是你。”
“哦,那个小男孩,是妈妈的孩子,但不是妈妈的家人了吗!”瑶瑶盯着一个方向问我
“是的,瑶瑶”
我远远地看去,在摩天轮的阴影下,成泽父子俩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成司昱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12、
成泽父子俩改变了策略,开始在律所门口蹲我。
我偶尔会收到父子俩投递的早饭,或者是艳丽的玫瑰,甚至是送给整个律所的下午茶。
但是我有自己带早饭的习惯,瑶瑶每天放学都会买花回来。
他们的偷喂都进了同事的肚子。
外形出众的父子和天天偷喂的下午茶,慢慢也有同事开始说服我原谅。
知道实情的王律警告同事们:“那男人让孩子认别人做妈呢,小孩也是个白眼狼,不要自己的妈”
再也没有同事劝过我。
成泽毕竟是有公司要忙的人,没坚持多久就不天天来了。
只留下成司昱可怜巴巴的在律所门口守着我。
得知成司昱天天都在之后,瑶瑶放学之后也来了律所门口。
只不过瑶瑶坐在律所的会客厅,成司昱蹲在律所门口。
“妈妈,他有点可怜,我可以带他进来吗”我应允了瑶瑶。
我刚泡好一杯咖啡,就看到瑶瑶抱着我亲手缝的小兔子玩偶,献宝似的给成司昱看:“哥哥,你看,这是妈妈给我做的,是不是很可爱?”
成司昱本来蔫头耷脑的,听到瑶瑶的话,猛地抬起头,一把抢过玩偶。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要!”
“那是我的!”瑶瑶伸手去抢,却被成司昱一把推倒在地。
“瑶瑶!”我放下咖啡冲过去,看到瑶瑶眼泪汪汪,白嫩的手臂也擦破了皮,顿时火往上撞,“成司昱,你干什么?!谁教你抢别人东西的!”
成司昱被我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眼圈顿时红了,瘪着嘴委屈地说:“我……我也想要,我生病了,很难受……”
说着,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刚想再说他几句,却见他小脸涨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伸手一摸,烫得吓人,他竟然发着高烧!
我打电话给成泽让他来把孩子带走。
成泽来之前我指着瑶瑶手中的玩偶,一字一句地说:“司昱,同样的玩偶,你五岁生日的时候我也送过一个,但你嫌弃不好看,随手就送给了程阿姨家的孙子。”
成司昱愣住了,目光落到玩偶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瞬间变得煞白。
13、
我和瑶瑶的生活过的如火如荼,瑶瑶已经逐渐跟上了学校的课程,而我也独立接了不少的案子。
十年前我梦想过成为大律师,也梦想过和爷爷住上大房子,唯独没想过我会为了钱和孩子委屈求全。
我拿十年时间换了医药费和接近成泽的机会,如今我要放下一切,步入十年前我该走的道路。
为了让我打响名声,王律分给我一个有知名度的案件,黑粉恶性伤人的案件。
我翻开资料,当事人一栏写着:许瑟曲。
我设想过无数次与许瑟曲见面的场景,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想象中,她应该穿着白色长裙,弹着钢琴,眼角含泪,带着破碎的美感,惹人怜惜。
可眼前的她,一袭红色长裙,烈焰般浓烈,精致的妆容,红唇微扬,明媚张扬,和我想象中的白月光判若两人。
“你就是林律师吧?久仰大名。”她落落大方地朝我伸出手,眼角眉梢带着一丝审视,“我是许瑟曲,很高兴认识你。”
我扯出一个官方的笑容:“你好,许小姐,我是林清月。”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瑟曲就好。”许瑟曲笑了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说起来,我和成泽也算是老朋友了……”
我打断她“我们谈谈案件吧,私事之后再说”
“也好。”她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她和我想象中大相径庭,有逻辑有条理的阐述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我提出的质疑和利弊分析她的回应也是游刃有余,于是我答应和她聊聊私事。
她撩了撩波浪般的长发,红唇轻启:“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解释清楚。”她微微叹了口气。
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我和成泽,真的只是幼时情谊,那些传闻,都是误会。”
“我在国外一直有喜欢的人,只是……”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回国后,我听说成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说实话,我挺惊讶的。”
“后来告诉我,他想让我认下司昱做干儿子,毕竟我这一生也很难有孩子了。他也告诉我你同意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机会来见你。”许瑟曲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大抵是对你们造成了一些误会,是我的不是了”
许瑟曲的话听起来真诚,我几乎要被她说服了。
她眼角的湿润,语气里的苦涩,都不像是作伪。
但心底某个地方,却像针扎了一样,细细密密的疼。
她没恶意使坏,所以是成泽主动忽视我,主动把儿子送去叫别人妈妈。
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瑟曲,你不用内疚,我和成泽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他心里没有我,一直都没有。”
许瑟曲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说起来可笑,当初我费尽心思嫁给他,不过是为了爷爷的医药费。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能捂热他的心,可十年过去了,我得到的只有无尽的冷漠和伤害。”
我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苦涩压下,语气坚定:“如今,我不想再执着于过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成泽…也该放下了。”
说完,我转身欲走,却被许瑟曲一把拉住了手腕。
我拂开她的手: “我知道你是来给成泽当说客的,你转告他,再纠缠就太难看了,到此为止吧”
14、
许瑟曲的官司,我赢得漂亮。走出法庭的那一刻,秋风萧瑟,我却觉得神清气爽。
“清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他依旧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
祈求?
“清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眼眶泛红,语气里满是悔恨,“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
“成泽,”我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清月,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总是沉浸在你算计我结婚的阴影里,可我后来才明白,我那是爱你啊!”他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这些年我活在悔恨里,我根本没办法爱上别人!我不能没有你,清月,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眼里的慌乱和无措不像是作假,可我却觉得无比讽刺。
当初我费尽心思想要焐热的心,如今他已经不需要了,才来假惺惺地忏悔?
“成泽,”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你弄错了,你不是不能没有我,你只是不习惯没有一个免费保姆,没有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妻子罢了。”
他脸色一白,想要辩解,我却用力摔了他递过来的花:“成泽,我现在过的很好,你别在我的人生高光时刻来恶心我。”
我从前想要迫切的给成泽对我的冷淡找到理由。
他不会爱,他始终介意我的算计,这些我在脑中念了十年的理由,如今被他说出来,竟都成了借口。
我大步离开,留下一句:“体面一点成泽,就当为了我这十年,别再彼此消耗了”
15.
我印象里的成泽是温柔的,冷漠的,疏离的,这是我第一次见慌乱无措的成泽。
没有人会站着原地一直等他,更何况我已经等了十年。
十年的利用,悸动,希冀全都被十年的时光和他的冷漠磨灭了。
我并不是为了爷爷的离去指责成泽。
我也明白只能用机器维持生命的爷爷,只是在为了我的执念坚持。
而这十年我不愿意放弃治疗,不仅是为了接受不了爷爷的离开,更是接受不了我失去了留在成泽身边的理由。
是这样的,我一贯自私又卑鄙。
没有什么离开成家导火索,我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突然想起爷爷的教导。
人要学会放弃,放弃追求不到的,然后永远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过去的十年,我被各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拉扯,现在我才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那时丢掉的沉甸甸的理想,如今紧紧的抓在我的手中。
16.
再次见到成司昱那天,是他的生日。
瑶瑶跑来问我:“妈妈,哥哥可怜巴巴的都没人给他过生日,可以邀请他进来一起吃饭吗,我今天也买了小蛋糕”
我看了看窗外在树坑边踢石子的成司昱,大喊:“成司昱,上来一起吃饭”
这毕竟是我骨肉相连的孩子,我十月怀胎又抱着哄大的孩子。
看着偷笑的瑶瑶和呲着大牙冲进屋门的成司昱,我无比庆幸我当时离开的选择。
饭桌上,成司昱很郑重的向我道了歉:“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也不知道那些话会让你那么难过”
我切了一块蛋糕给他:“司昱又长大了一岁啊,今年妈妈对你的祝愿是,只要是自己做的决定,都要认真承担后果”
尽管他再三要求,我也没留他睡觉,我与他的母子缘也仅仅止在过生日即可。
生他时的欣喜是真的,养育他长大的投入也是真的,但我被他上的心也确确实实的真的。
有些关系适可而止对我们都好。
17.
没想到再次见到成泽,已经是过去十年了。
我已经自己拥有一家知名律所,已经有资格与行业top的成氏集团合作。
合作会谈时,我看到成泽的鬓角居然生出了银丝,听说他一直未婚,想来教育孩子累着了。
“这次合作,是成氏集团的荣幸”成泽客套到。
我的合伙人见我不接话:“客气了成总,在一众知名律所中选中了我们,是妙嫤的荣幸”
我揽过合同,起身:“想必是成总给妙嫤走了后门,那就多谢成总”
我是这样的,有机会我定要抓住。
没机会我一定争取。
送我们出去的路上,成泽的新秘书问起律所名字的来历,我听到成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因为这是个女性律所,专注接女性官司”
我接上他的话:“是的,我救自己千千万万次,也救她千千万万次”
来源:博览群书小鸡仔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