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生下女儿第三日,顾一昌要纳青楼名妓为妾,让我拿银子为其赎身。
我生下女儿第三日,顾一昌要纳青楼名妓为妾,让我拿银子为其赎身。
他嫌我臃肿丑陋,生不出儿子。
害死我的女儿,将我丢进山匪窝受尽羞辱。
我九死一生从地狱爬出来。
以恶为刃,亲手毒杀了顾家百余口。
皇上下旨,“世人若遇我皆可诛。”
1
我生大女儿后并未将身体养好,同年又怀上小女儿,生她的时候九死一生,差点没能活过来。
等我醒来,已经是生产后第三日。
连口热汤都未喝上,丈夫顾一昌脚步虚浮的进了屋子。
他没有说任何宽慰的话,也没有让下人把女儿抱来看看。
也是,他对长女都不看重,更别说这个次女。
我靠在大迎枕上,脸色惨白,腹部绞痛,气息不稳。
他又为人父,想着让他看看女儿。
“我要纳妾。”
顾一昌说的有些心虚,又理直气壮地说,“你生不出儿子,我必须让别人为我生儿子。”
“再者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臃肿丑陋,满面斑纹,俗不可耐,怎配与我红袖添香,伴我点灯夜读。”
“……”
我一颗心坠入冰窟。
当初他母亲托媒人上门提亲,我原本没相中他。
是他说此生待我绝无二心,忠贞不二,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
人心易变亘古道理,只是我们才成亲三载,我为他育有两女,替他孝顺父母,和睦妯娌,善待兄弟、幼妹,掏出嫁妆为他打点前程。
换来的是嫌我丑,嫌我生不出儿子。
在我生产第三日,竟开口要求我为他纳妾。
我深深吸吐几口气。
那点点爱恋也就散了。
“是谁家闺秀,待我出月子,便托媒人上门执纳妾礼仪。”
“芜娘是怡红楼花魁,赎身银一万两,你拿来我一会就去赎人。”
我听到了什么?
花魁?妓子?
我九死一生、一脚踩在阎王殿生女儿时,他在青楼亵妓。
他自甘下/贱是他的事情,凭什么来恶心、羞辱我。
“我不愿意。”
我毫不犹豫拒绝他,断了他从我这里拿银子的可能。
从此以后,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他,更不会拿银钱为他打点。
他要给妓子赎身也好,要纳花魁为妾也罢,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
我只想好好把两个女儿抚育长大,别像我有眼无珠,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个衣冠禽兽,伪君子。
他见得不到银钱,瞬间翻了脸,指着我污秽之词破口而出,将我贬低到一无是处。
他甚至直奔库房,抱了一个锦盒出来。
我气的目眦欲裂,“顾一昌,你今日敢拿我一文钱,我明日就满京都宣扬,你堂堂男儿,抢夺妻子嫁妆为妓子赎身,看你要脸不要。”
他脚步一顿。
看我的眼神,仿佛要吃了我。
好一会后才重重将锦盒砸地上,“你这几个臭钱,还你便是,往后你休想我给你个好脸色。”
他似不解气,还往破碎的锦盒上重重踩了几脚。
“盛宝瑜,咱们走着瞧。”
我气急攻心,直接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满屋子药味。
“二少夫人,您醒了。”
“翠娥。”
翠娥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作为陪嫁跟过来,算是我的心腹,我亦十分信任她。
“你让人去打听打听,二爷想为谁赎身?那妓子到底什么来历。”
能让顾一昌癫狂成这样子,绝对不是一般娼/妓。
翠娥立即应下。
她又说起钱财放在府中不安生,倒不如偷偷挪些出府,防止被顾一昌抢夺了去。
这个时候的我真是蠢笨如猪,从未想过我身边之人,个个黑了心肝,盯着我的嫁妆,击垮我的信念,谋害我的性命。
若我擦亮眼睛,是不是能护住两个女儿平安长大,自己也不用遭遇诸多苦难……
2
顾一昌从别人那里借了银钱,为芜娘赎身。
我也知道这个芜娘是他曾经的未婚妻,是他的真爱和朱砂痣。因为父兄犯事,被罚为妓。
我必须得为自己和两个女儿打算。
我想见母亲,让母亲为我筹谋筹谋,翠娥说会让母亲担忧。
母亲来看我和女儿,我见她鬓角白发又添了许多,眼下淤青,我刚要说起自己的遭遇和打算,她便说起自己的不易和艰难,要我多多体谅。
我有祖母给的巨额嫁妆,不像她手里没几个可用的银钱。
我只得拿了几张大面额的银票给她。
父亲宠妾灭妻,母亲在家中亦是举步艰难,幼弟还小,根本无法理事。只得退而求其次,归还翠娥卖身契,让她带着大笔银钱去置办宅子田地,好为自己留个退路。
我从未防备过她,是以她偷偷将我嫁妆挪出府只剩些不值钱的笨物时,还暗自欣慰她能力出众,可堪大用。
女儿还有几日就要满月,等我出了月子,我便能亲自去处理这些事情。
翠娥说有个庄子非常好,她决定亲自去瞧瞧,来回大概四五日,我还叮嘱她要注意安全,多带两个可用之人。
那夜大女儿先是高热到惊厥,我让人去请大夫,大嫂以府门已关为由,不允许人进出顾家,还说即便是高热,请来大夫又不是神仙,也未必能让高热退下去,熬一夜等到天亮就去请大夫。
我去求公婆,他们院中下人以年纪大需要早睡,不让我进院。
我大喊出声,“父亲、母亲,兰姐儿发热惊厥,求您们派人去请大夫。”
“二少奶奶,老爷、夫人已经睡下,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又去找顾一昌,他从妾室房中出来,狠狠扇了我几巴掌,“不就是个女儿,死了又如何?”
我头昏脑涨,血从鼻孔、嘴角流下,眼前晃影重重。
昏暗的灯光下,我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
或者说我从未认识过顾家人。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您快回去吧,兰姐儿吐、吐、吐血了。”
我发疯了般往回跑。
我不知道从眼角流下的是泪还是血。
屋子里兰姐儿咳的撕心裂肺,“疼,咳咳咳……”
“兰儿。”
我上前抱着她,给她抚背的时候,她吐我一身血。
她还抬起小手轻轻摸我的脸,“娘亲,娘亲。”
我知道,她是在心疼我。
“你们去给我请大夫,谁把大夫请来……”
来不及。
等大夫来,根本来不及。
我抱着兰儿朝外面冲,被门口几个粗使婆子拦住。
“奉二爷的命,二少奶奶您不能出去。”
顾一昌好狠的心,他要活活疼死兰儿。
兰儿不是发热,她是中毒。
我抱着她冲了几次,都没能冲出去。
而我那些丫鬟,一个个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竟无一人上前来帮我。
她们的背叛,让我毫无防备。
我甚至没有想过,她们会背叛我。
兰儿临死的时候,还拉着我的衣襟,声声凄凄,“娘亲,疼,兰儿疼。”
“兰儿,兰儿……”
我错了,我不该带她来这人世间。
不得父亲喜爱,被人下毒害死。
我还来不及悲愤欲绝,馨儿的奶娘慌慌张张跑来,“少夫人,少夫人,馨姐儿没气了……”
一夕之间,我连失两女。
我抱着她们的尸体,我想哭,却哭不出声。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个什么神色,才能诉说我此刻的悲伤、绝望。
我也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老天爷要这样子对我。
直到顾一昌带着一个女子进来,我才明白,是我们母女三人挡了别人的路。
他要为自己心爱的人开路,我们这种拦路石,必须除去……
3
面前的女子白衣飘飘,清新脱俗。
她看我的眼神,带着讥讽,还有居高临下的倨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一刻我格外平静,我不能惹怒她,横死当场。
只要活着,我就有机会为女儿报仇。
“顾郎,我不想再看见她了,把她送青城山去吧。”
我不知道青城山在哪里?是做什么的?
这一刻我还有些侥幸。
“我要带两个孩子走。”
嫁妆已经让翠娥带走,到时候等翠娥来接我便成。
忽然间我想到满院子背叛的奴婢。
那翠娥呢?
她是否也背叛了我?
我抱着两个孩子慢慢走出院子,看见了角落里的翠娥。
我嘴角轻轻颤动了下,忽然间什么都明白过来。
她投靠了顾一昌,背叛了我。
抱着两个女儿,靠在马车壁上,我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我听到有人说话,“大当家,人送到了。”
“主子吩咐,别让她活着离开青城山。”
我们被强行拽下马车。
“怎么还有两个死人,晦气,扔后山去。”
两个女儿被强行拿走。
我回过神要去抢回来,被一巴掌狠狠打翻在地。
脑子嗡嗡的响,被人拖到草丛中,衣裳撕碎,被欺占时我才尖叫出声。
我挣扎着反抗,又来了两个男人,钳制住我的手臂,抓住我的脚,我挣扎不脱。
有什么塞我嘴里,腥臭极了。
我只能任由他们折磨,真真正正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直到奄奄一息。
“大哥,人好像不行了。”
“丢后山喂野狗去吧。”
我感觉到自己飘起来,然后重重落下,脸砸在石头上,划破皮肉。
我摔在一个水沟里,脸埋在烂泥中,随时都会窒息身亡。
我不能死。
我还有血海深仇未报。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翻过身。
烈阳刺的我睁不开眼睛,即便睁开,也只是一个缝隙。
林中有凶兽的声音传来,仿佛越来越近。
我得离开这里。
我身上好几处骨头被摔断,根本站不起来。
我像一条蛆虫般,慢慢的往前蠕动,有飞禽扑来,啄食我后背上的肉。
飞禽的嘴喙又尖又利,啄穿皮肉到骨髓,我伸手去挥,它根本不怕,还发出尖锐的叫声与我抗衡。
连只飞禽也要欺负我。
我捡起石头去砸它,牵扯伤口,疼的我差点晕厥。
我不能晕,一旦晕过去,离死就真的不远了。
我不能死,我还有血海深仇。
可是真的太痛了。
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
在这深山老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忍不住哭出声。
恨苍天不长眼,恨自己眼瞎心盲。
恨那些畜/生心狠手辣,枉做人。
我真的爬不动了……
我更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了。
最终成为飞禽、猛兽的食物。
我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在我晕厥快要断气的时候,我好似听到有人在说话。
“爷爷,哪里好像有个人……”
有个人?
是在说我吗?
是在说我吧。
我得救了。
4
我好几次觉得快要死了。
又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硬生生撑了过来。
我醒来的那天,大夫说,“老夫从未见过比你求生欲更强的人。”
他说我胸腔里好几根肋骨断裂。
腿也断了。
以后怕是难以恢复,要成为一个有残疾的废人。
大夫说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又让我安心养病,万一我是那个幸运之人……
世上哪里来的万一,我也不是幸运之人,养几个月下床走动,左右脚不协调,一高一低,一扭一拐。
我还有大仇未报,我绝不允许自己做个残废。
我对着大夫跪下去,“求您帮帮我。”
不说仇、不说怨。
他们这些做大夫的最是菩萨心肠,我诚心求他帮我。
求到他动了恻隐之心。
“想要恢复如初,就得敲碎骨头,让它重新长,一次、两次也未必能成功,我也做不到,得去找我师兄,只是师兄的手段,一般人可才承受不住。”
“我不怕。”
我摸上自己的脸,疤痕纵横交错。
那是一个矮小消瘦的老头,一双眼睛阴鸷沉戾,看向我的时候,我忍不住瑟缩了下。
“呵。”他冷冷笑着。
“就这点胆子,还想敲骨重造?”
是了,就这点胆子,我还怎么报仇。
他让我进入毒蛇窟的时候,我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一条条毒蛇吐着信子,随时都可能咬在我身上。
笛声响起的时候,这些毒蛇像是有了意识,全部朝我游来。
一口、两口。
我昏迷过去的时候,听见有人说,“师兄,她会坚持不住的?”
“这点毒都承受不了,我凭什么要出手医治她?”
我能坚持住,能撑下来。
即便浑身溃烂,毅然走进药桶。
即便腿肉被群鼠啃食见骨,看着他满脸兴奋的换着各种医具在骨头上敲敲凿凿。一根根银针刺进骨头里。
疼到极致后,我竟还能看的兴致勃勃。
“要跟老夫学吗?”
我用力点头。
我成了他的徒弟,痛苦加倍。
他对我也越发苛刻。
一年后我换了一张能颠倒众生的脸。
师父他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问我要不要学武。
“学。”
“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
一句我不怕,便是长达十年的严苛训练。
师父不会因为我是女子就对我手下留情,也不会因为我是女子,就允许我懈怠。
他为了让我学到医毒、武艺精髓不近人情,从没有一个好脸色。
我为了报仇雪恨,不论多苦多累都咬牙坚持过来。
十年……
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其中艰苦只有我自己清楚。
那天,大雪纷飞,离过年还有几天,师父对我说,“该教的都教了,你走吧。”
我瞬间红了眼眶,重重跪下,“谢师父教导之恩,谢师父成全。”
“别死在外头,滚。”
师父将一块令牌丢我身上,背过身去。
我重重磕了三个头后,捡起令牌起身义无反顾踏入风雪之中。
世上早无盛宝瑜。
如今有了冷血无情姬沉仇。
5
大年三十那晚,我坐在顾家屋顶上,冷眼看着那一家子其乐融融,几个小童欢快的跑来跑去。
顾一昌半拥着芜娘,在她耳边低语,哄的她娇笑出声。
翠娥端着托盘出来,一个小女孩儿跑向她,亲热的唤了声,“姨娘。”
她笑着揉揉女孩儿的头,让她去玩。
走到顾一昌、芜娘身边,温柔谦卑,“爷、夫人,给孩子们的压岁包已经准备好。”
“你辛苦了。”顾一昌淡淡出声。
招呼孩子们过来。
有喊他叔叔,有喊他父亲。
他一个一个压岁包发过去,亲切的摸摸他们的头。
带着芜娘去他父母、兄嫂身边,笑问他和芜娘有没有压岁包。
“都多大的人了。”
“在母亲这里,儿子永远都是孩子。”
一家子真真和乐融融,羡煞旁人。
“呵。”
我冷笑出声。
等到凌晨后,新的一年到来,他们吃了圆子各自回屋去睡。
我才慢慢潜入顾一昌、芜娘的房间。
多宝阁上的摆件熟悉又陌生。
男盗女娼的两人真真可笑,害死了我,却用着我的嫁妆。
我看着床上昏睡的两人,拿出刀子将芜娘、顾一昌的头发全部剃光,随意扔在地上。
留下我早准备好信。
质问他们,杀了盛宝瑜母女三人,还用着盛宝瑜的嫁妆,心虚吗?
顾老夫人、顾大夫人我如法炮制,剃光她们的头发,质问她们害死盛宝瑜怎么还能睡得着,就不怕盛宝瑜化成厉鬼,来找她们报仇吗?
翠娥这卖主求荣的贱婢,我更不会让她好过。
剃光她的头发,划烂她的脸,给她的女儿喂下最狠辣的剧毒,比起顾家其他孩童,她的女儿每日都会毒发,日日痛苦难忍。
会哭爹喊娘,会生不如死。
如今的我最见不得他们阖家美满,所以全部下地狱去吧。
顾家的防卫真是不堪一击。
我做好一切离开的时候,竟无人发现我的行踪。
大年初一,顾家的天就变了。
孩子痛苦哭声震天。
大夫来了去,御医来了去。
皆是摇头说从未见过这么霸道的毒,根本无从下手去解。
而此时的我,一身红衣,骑着马出现在城门口。
“什么人?”
“神医谷姬沉仇。”
神医谷三个字就足够守卫震惊,更别说大红衣裳的绝世美人。
“你、您稍等。”
守卫接过令牌,快速去找班头。
班头来的很快,请我去屋子里暖暖。
“我现在可以进城了吗?”
“可以可以,小的护送您过去。”
护送?
我没理会他,拿回令牌进城。
“如今好多酒楼客栈都打烊了,唯独龙凤楼还在做买卖,您第一次来京城肯定不知道路,小的给您牵马带路。”
献殷勤的同时,又能监视我的影踪。
才到龙凤楼住下,宫里就来人,传皇上口谕,宣我进宫小住。
皇上宣我就要进宫?
神医谷的面子往哪里摆?
我回京是来报仇的。
太监谦卑问我缺些什么?他回宫禀报后,再为我送来。
“什么都不缺。”
我顺手关上房门。
外头太监吩咐守城的班头好生伺候着,他的前程在后头呢。
我沐浴好,换上干净的衣裳,班头在门口轻声,“姬姑娘,伯府顾二爷求见。”
顾一昌,你总算来了。
6
“不见。”
皇上口谕我都不进宫,凭什么要见他小小伯府二爷,他算什么东西。
“是,小的这就去跟顾二爷说。”
很快班头又回来,“姬姑娘,这是顾二爷的一点心意。”
我开门看着班头手里的锦盒,示意他打开。
不出所料,都是我曾经的嫁妆。
“你觉得这些东西值钱吗?”
“回姬姑娘,值钱。”
我冷笑出声,“收了他不少好处吧。”
看着他张嘴想解释,又说不出话的样子。
“我不想再看见你。”
“姬姑娘,是小的错了,是小的见钱眼开,小的该死。”
“滚。”
他该死与否跟我何干。
他收别家的钱我还能容忍,但这个人是顾一昌。
我眼里绝不揉沙。
顾一昌站在龙凤楼外。言辞恳切的希望我能出手。
寒风暴雪中,他戴着厚实的顶帽。
我斜靠在窗户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求人是这么个态度么?”
我的声音不轻不重,顾一昌和劝他的掌柜却能听见。
他闻声抬头,见到我时,竟惊的颤抖了下。
不知是惊于我的容貌,还是我这双带着恨和戏弄的眼。
他张着嘴想说点什么。
“用前头夫人的嫁妆来做礼,你倒是得心应手。”
顾一昌脸色骤变。
掌柜后退一步,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
“你是谁?”顾一昌沉着脸问。
“神医谷姬沉仇。”
他似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栽坐在地。
他抬手指着我。
“你,你……”
我冷嗤出声,才打照面就吓成这样子。
真应了那句,亏心事做多了,心中有鬼。
我准备关上窗户。
“等等。”
“顾二爷,姬姑娘是皇上的贵客,您切莫乱来。”
顾一昌噗通跪在地上,祈求出声,“姬姑娘,家中孩子昨夜遭人下毒……”
曾经我也这么求过人,求放过我的女儿,求放过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直接关上窗户。
我相信掌柜能让他闭嘴,别发出声音吵着我。
至于他爱跪,就跪着吧。
我往暖呼呼、软绵绵的床上一躺。
即将报仇的兴奋和激动让我根本睡不着,我起身站在窗户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雪风呼呼的吹,屋子里燃了炭盆还冷,外面跪一宿,这身子骨八九成会冻坏,真好啊。
宫里又来人,还带来两个宫婢,说是伺候我。
“你们京城有求于人的时候,都这么直接跪人家家门口吗?”
“姬姑娘说笑,这般不懂规矩的是少数。您放心,奴才定不会让人扰了您的清净。”
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我不知道内监跟顾一昌说了什么?他竟起身踉跄着离开。
宫里来的人眼力见极好,知道我不喜她们,便规规矩矩守在门口。
没有窃窃私语,也没有交头接耳,眼睛也不四处乱扫。
我与她们无冤无仇,没必要去为难两个小姑娘,让她们离我远些,别到我跟前来晃悠,有事我会喊她们。
近十年来,什么都自己动手,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她们去做。
只不过是全彼此体面罢了。
顾一昌回去后,他爹厚着脸皮,带上拜礼、拜帖再次求上门来,还说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在赌我不敢狮子大开口。
也再赌我会顾忌世俗眼光。
我偏不如他所愿。
我见了他。
甚至开门见山。
“我要盛宝瑜的全部嫁妆,以及她们母女三人死亡真相,顾伯爷,你给得起吗?”
7
他给不起,也不敢给。
一家子谋害无辜妇孺,有违天道,丢官丢爵都是轻的。
尽管他极力压制着恐惧,慌乱,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心虚。
“您、你……”
他不确定我的身份,不敢问我是不是盛宝瑜。
更不敢问是不是我下毒。
窗户纸不捅破,还可以装傻充愣。
一旦捅破,就是他死我活,不休不止。
“姬姑娘,打扰了。”
“嗤。”
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男人躲在暗处,由女人带着孩子在龙凤楼外的街口跪着。
几个孩子嗷嗷喊着疼,求姬姑娘救命。
女眷哽咽着安慰,“姬姑娘一定会救你们的。”
我听见后,真想笑出声。
她们哪里来的自信?是从恶毒中横生的吗?
而且她们很会选位置,离龙凤楼不算远,我推开窗户就能看见。
我也确实推开窗户看着她们。
她们瞧见我的时候,格外激动,一口一口喊着,“求姬姑娘救命。”
曾经我也卑微的求过她们。
可她们是怎么做的呢?
我的女儿死了,我被丢给山匪凌辱,谋我性命,夺我嫁妆的时候,她们可有一点点不忍和慈悲?
没有。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我从地狱爬出来,是来报仇雪恨,不是来心慈手软。
我就冷眼看着她们。
一开始,她们还不敢相信,但是渐渐的明白过来,我并不会因为她们的哭喊哀求而心软,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我关上窗户,将她们的悲愤、绝望隔绝在外。
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承王的帖子送到我面前,我随手翻了翻便丢进炭盆里。
冷声对两个宫婢说道,“下次再把谁的帖子放我面前来,你们就回宫去吧。”
吃里扒外的亏,我再也不想去尝。
两人立即应声。
填饱肚子,泡上一个热乎乎的脚,出一身热汗后,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我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女儿的哭泣、喊疼声不绝于耳。
被压制着凌辱的画面又清晰起来。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到天明。
看不见顾家人的痛哭流涕,还真是有些不舒坦。
我决定了,要从那些帖子里,挑一大户,上门去看诊。
一来为自己正名,二来我就是要恶心顾家,谁家我都去,就不登顾家门。
就问他们气不气。
皇后亲母林老太君,早年为救帝王落下病疾,三年前太子遇害失踪,生死不知,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送到神医谷的请帖不计其数。
师父脾性古怪,根本不管他人死活。
师叔医术精湛,行踪却不定。
我从一堆请帖里翻出国公府的帖子。
国公府那边得知我欲上门,立即派人来酒楼接,恭敬的样子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老太君身子骨还算硬朗,更多是心病。
太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老太君这病,要治说难也不难。”
“只要找到太子,这病便能痊愈。”
老太君紧紧盯着我,“姬姑娘能找到太子?”
“生能见人,死亦可以寻到尸骨。”
是生是死,皇后、林家都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老太君强撑着起身,“如此便劳烦姬姑娘了,只要能寻回太子,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我只要顾家、家破人亡。
8
我既然说要帮忙找太子,自然有我自己的绝招妙方。
也不会闲着。
一日选户人家上门看诊,世家贵族瞬间就沸腾了。
顾家再次把请帖送到龙凤楼,我当着来人的面丢尽火盆里。
“回去告诉顾伯爷,我的要求绝不会改变。”
是要看着后代子孙一个个死去,还是被世人唾弃、戳脊梁骨,失去一切,选择权我交给他们了。
初三那天早上,翠娥抱着她的女儿跪在我马车前,“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女儿。”
我掀开帘子冷眼看着她。
我亲自研制的毒,开始是痛苦,只要接连吐血,大罗神仙也难救。
解药,是没有的。
永远都不会有。
翠娥看向我。
“我跟顾伯爷说过,我要盛宝瑜的嫁妆和她们母女三人真正的死因,翠娥姨娘你知晓一二吗?”
“或者说,盛宝瑜的嫁妆你这个背主的贱奴用得可还合心意?”
她惊的软在地上,眸中都是惊恐、慌乱、惧怕交织,结巴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您,你……”
我知道她早已经改名换姓,在顾家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久没有人唤她翠娥。
当年伺候我的人,死的死,远走他乡的远走他乡,或者嫁做人妇,一个个踩着我的冤屈、不幸,过的幸幸福福……
这让我怎么能够不扭曲,不憎恨,但凡心软一分,都对不起死去的两个女儿,以及被背叛玷污时的绝望。
我冷漠的看着翠娥,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开始吐血,抽搐着喊,“姨娘,疼。”
她抱着孩子问我,“姬姑娘,您和我家小姐,到底什么关系?我从未听她提起过您。”
“像你这种狼心狗肺背主的玩意有什么资格知道我。”我落下厚实的帘子,将风雪阻挡在外。
让马车继续出发进宫。
翠娥抱着孩子在马车后头追,哭喊着说,“姬姑娘,只要您愿意出手救我女儿,我说,我什么都说。”
说不说关我什么事儿?
我要的从来不是证据,我只要顾家人死绝断根,如此简单而已。
皇后见到我格外温柔随和,说话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我知道是因为什么,原本想着等到明日,万事俱备再去营救被囚禁的太子。
宫婢前来禀报,“娘娘,顾家二夫人带着孩子进宫了。”
皇后看向我,“姬姑娘,你与顾家有何恩怨?”
“娘娘为何这么问?”
“因为……”皇后抿唇沉默,又道,“若是一般恩怨,本宫做个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的真是轻巧。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进宫?她进宫来见谁?”
我明明白白拒绝为顾家人看病解毒,我不信宫里人一点不清楚。
那么为她撑腰的人是谁?她到底什么身份?
居然不怕得罪神医谷,也要为顾家出头。
皇后默然。
“娘娘为我解惑,我为娘娘救出太子,这交易于娘娘来说十分划算。”
何止划算,简直太划算。
皇后、林家耗费多少人力、财力,遍寻无果的人,我却告诉他们能找到。
活的。
皇后挥手让人退下,才说道,“德妃当年生了一个女儿,随皇上微服私访时丢失,顾二爷这位继室便是德妃之女。”
也就说得通三皇子为什么会急吼吼送帖子,为顾家说情。
原来是蛇鼠一窝。
我慢慢站起身,“娘娘,现在就去调集所有武艺高强的人吧,明儿一早,我定让您和殿下母子团聚。”
“此话当真?”
“娘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9
德妃召见我的时候,我对她下了毒。
无色无味,半月后会在睡梦中死去,仵作能不能查出来我不在乎。
我就没想过全须全尾活着回神医谷。
她恩威并施说了半天,我理都不理她。
皇上来后,她开始哭哭啼啼。
皇上为难的看着我。
“姬姑娘……”
“皇上,您是要把自己的看诊机会让给伯府顾二夫人吗?”
“如果是,那我便走一趟顾家。”
“至于皇上您中的毒,就别找我解了。”
皇上先是愤怒,随即是震怒,“你说什么?”
“皇上中毒了,太医没有如实禀报吗?”
皇上中毒了吗?
没有。
但是我会让他中毒的。
我倒要看看,他还会不会开口让我去顾家。
皇上他不会。
他有些不信我,立即召集太医为他把脉,太医一个个摇头,跪地告罪自己医术不精。
即便真的知道点什么,也不敢直言。
我为了证明自己,让人端来碗,给皇上放血。
“皇上龙体,岂可伤害?”
我微微挑眉,“又不是我中毒,放血不放血无所谓,会不会毒发身亡也无所谓。”
太医一个个瞬间噤声。
他们不敢赌。
皇上也不敢赌。
所以我顺利给皇上放血。
又黑又腥臭的血一滴滴落在碗中,皇上又怕又怒,太医们也吓坏了。
跪在地上请罪。
“都给朕滚下去。”
偌大的宫殿里,就剩下我与皇上,还有几个皇上心腹太监。
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连呼吸都很轻很轻。
大殿内落针可闻。
“你是谁?与顾家有何怨仇?”
我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忽地笑出声。
不愧是经历阴谋诡计、困难重重登上帝位的胜利者。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人人得而诛之。”
“顾家那些孩子中毒,是你下毒。”
“是。”
我敢认。
就有本事从这宫墙内出去。
我从未想过活着回神医谷,自然不怕闹个天翻地覆。
“你对朕下毒。”
“是。”
我承认了,皇上能如何?
他又不敢杀我。
“来人,将此妖女给朕拿下。”
数十个暗卫从大殿角落里窜出,我不疾不徐抽出软剑,往自己周围洒出白色粉末,一手拿出短笛轻轻吹奏。
我轻松对抗着靠近的暗卫,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
太监尖锐的喊着,“护驾,护驾。”
原本寂静的深宫内,叽叽叽叽声不绝于耳。
有人叫着,“啊,老鼠。”
“怎么会这么多老鼠。”
老鼠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大冷的天全部出来,且都疯了一般朝宫殿涌来。
皇后疾步进来的时候,皇上被几个太监围在中间喊救驾。
“姬姑娘。”
“皇上,你们都冷静些。”
“多大点事儿,值得动手么。有什么事儿,坐下来好好谈谈。”
她又看着笔挺挺躺地上的暗卫们,眉头微蹙,又劝我道,“姬姑娘,你给我个面子,把解药赐给这些暗卫吧。”
“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皇上定会为你做主。”
皇后是真会做人。
这台阶给的,皇上冷哼一声,扭开头,先顺着下了。
“我的仇不用别人做主,我自己会报。”
吹响笛子,老鼠们听到笛声,又快速的散去。
我朝外面走的时候,皇上又想让人拦住我。
皇后立即出声,“送姬姑娘出宫。”
10
皇后身边的嬷嬷格外恭敬,说话滴水不漏,严谨的很。
宫门外,芜娘拦住我。
“姬姑娘……”
“还是那句话,我要盛宝瑜的全部嫁妆,以及她们母女三人身亡真相。顾二夫人,你拿得出来吗?”
她瞪大眼睛,脸上都是惊恐。
“你,你……”
“你居然敢靠近我,不怕我对你下毒。”
我话音才落,她慌乱着退后好几步,跌坐在地。
我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冷笑出声。
公主又怎样,还不是像阴沟里的老鼠,尽做些见不得光的烂事。
“是你,是你下毒。”
“是我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
就像当年我不能奈何她,如今的她也奈何不了我。
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顾家不会真的把嫁妆还我,更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以为,万事皆有转机,还一次次来试探我的底线。
我回到龙凤楼,就发现龙凤楼被禁卫军团团围住。
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保护我。
是怕我跑了吧。
我母亲出现的时候,我意外又不意外。
人家是认贼作父,她是认贼作女。
或者说,当年的阴谋,她也参与了。
她试探着问我与盛宝瑜什么关系?她并不认识我?
还说盛宝瑜的尸体是她亲手擦拭,当时都摔坏了。
“是吗?”我淡淡的问。
“是呀,我可怜的女儿……”
我看她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原本有那么点惦念,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于无踪。
她从未想起过我。
或者说,她从未真心实意的疼爱过我。
“盛夫人请吧。”
“姬姑娘,你还没说与宝瑜是和关系,你……”
“与盛夫人无关,你若再不走,休怪我对你出手。”
她怕了。
急急忙忙起身,走到门口时,她问我,“姬姑娘,顾家之事,可是你所为?”
“是,毒是我下的,那些狗东西的头发也是我剃的。下次我再潜进去,就是要他们的狗命,盛夫人对我这回答可还满意?”
她不敢回话,逃的那叫一个快。
我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捂着眼想哭,却笑出声。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般失败。
除了祖母,连亲生母亲对自己亦未有半分真心。
顾一昌举着剑来找我拼命,他在层层守卫外进不来,叫嚣着让我出去受死。
我知道,伯府应该有几个孩子气绝身亡。
他疯了。
我将自己盛装打扮,一袭红衣走出去,没有用刀也没用剑,徒手将他打成一滩烂泥。
低头俯在他耳边,“顾一昌,我盛宝瑜回来了。”
他的眸中瞬间染上惊恐。
整个人颤抖着想说点什么,开口就吐血。
“我蛇蝎心肠,我心狠手辣,我要诛你顾家满门,一个都别想活。”
我原本是想慢慢折磨他们。
但我心中的怨恨日渐浓盛,如灼热的岩浆,快要将我灼伤。
我不愿再等。
我丢下他直奔顾家。
“不要。”
他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盛宝瑜,是我对不起你,求你手下留情。”
我没有手下留情。
我用他的剑杀进顾家,见人就杀,不论男女,不论老幼。
芜娘被我逼到角落,她说,“你不能杀我,我是公主,我是公主,我母妃、三哥不会放过你。”
我一步一步靠近她,捏住她的脸割掉她的舌头。
又砍断她的手脚,冷眼看着她疼痛、抽搐。
“不用他们放过我,因为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11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
她在青楼几年,顾一昌为了巴结三皇子,霸占我的嫁妆,害死我两个女儿,罪恶滔天。
我依旧不解恨,在她心口刺了几剑。
“原来你也会疼。”
翠娥看见我的时候,一个劲的说她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小小姐……
背主害主的恶仆,我更不会心慈手软。
等顾一昌被禁卫军抬回来时,我已经杀光顾家的人,并放了一把火将顾家烧个干净。
我直奔青城山,那些山匪见到我时,还淫笑着问,“美人,你是来做压寨夫人的吗?”
“我是来取你们狗命的。”
我又杀人了。
曾经我奈何不了他们,任由他们凌辱。
如今我可以轻而易举杀掉他们。
这些恶贯满盈的匪者,我绝不手下留情。
满地的尸体,漫天的血腥气。
直到只剩几个人的时候,我才问道。“十年前,伯府送来的母女三人,那两个孩子的尸骸被丢至何处?”
有人说不知晓?
既然不知晓,就没必要活在人世。
“后山有个尸坑,专门丢死人……”
“带我去。”
那尸坑累累白骨,那么多那么多,我该如何寻找我的女儿?
我将最后一个山匪杀掉。
跌坐在尸坑边失声痛哭。
良久后我才呐呐出声,“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去赴约,带着林国公府的人去营救太子。
太子被救出来后,他问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回女儿的骸骨。”
我要带她离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余生相伴在她们左右。
“孤会如你所愿。”
我给他一粒药丸。
“此药丸可解皇上之毒。”
太子是聪明人。
亦是心性坚定之人。
被囚禁好几年,除了肤色苍白些,整个人并无大碍,可见平日里都有在练功。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好好利用这枚解毒丸。
达到他最想要的结果。
我像个鬼魅幽魂,隐藏在暗处盯着承王的一举一动。
他显然知晓我会刺杀他,身边带了好几个高手。
我好几次用毒都没能如愿。
直到那天,德妃暴毙的消息传来,他急急忙忙进宫,我在马车内划断他的喉管。
他紧紧握住脖子,不让血流的太快。
“你/妹妹是人,我们母女三人也是人,若当初你们直言,我为了女儿活命,一定会舍弃一切带她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再不出现在京城。可你们不做人,毒杀她们,让山匪凌辱我,天理昭昭,报应不晚。”
我没杀他妻儿,已是仁慈。
如果他的妻儿来找我报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太子派人送来女儿的骸骨。
锦盒里,也就短短的几节骨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们。
“尸坑里的人,殿下已经命人妥善安葬,得道高僧、道士超度。”
我抱紧锦盒。
“如此也好。”
至少没有曝尸荒野,至少顺顺当当入了轮回,投胎做人。
我翻身上马。
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数利箭朝我射来。
我没有闪躲,也没有避开。
皇上不会让我活着离开,至于太子……
搭救之恩,他已经还了。应该也不想我活着离开。
我策马奔跑的时候,有利箭从背脊穿透心脏。
我低头看一眼箭尖。
“师父,徒儿可能要食言了……”
“蠢货,你不会躲开吗?”
我似看见师父挟着狂怒飞奔而来,将我捞进怀中。
原来,除了祖母之外,世上还有疼我之人。
人生匆匆如过客,我终究还是有个归处的……
来源:文化教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