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政宁不语,只是默默的走到了她的外侧,而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在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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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到死都还在担心外婆因为他而否认自己的能力。”
忽然抬手拉住她,把人拉到自己跟前。
许醉欢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就撞到了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政宁不语,只是默默的走到了她的外侧,而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在松开。
“外公这辈子肯定很幸福。”他平静道:“因为他所思所想都是他心爱的人。”
许醉欢轻笑出声:“我觉得很神奇。”
“他是无神论者,却在信的结尾写:如果老天爷能帮他下辈子还和外婆遇见,他一定月月烧香拜佛。”
他牵手牵的太过自然,以至于许醉欢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两人的亲昵,继续和他分享外公外婆的故事
“我那时候不明白,求都求了干嘛只求遇见。”
“后来渐渐的也明白了。”
“遇见就足够了,因为只要遇见他们一定会再次相爱。”
说完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江政宁。
和她对视,江政宁听见她说:“江政宁,谢谢你。”
一时没反应过来,清冷的眼眸里有些疑惑。
许醉欢温柔含笑:“我觉得你和外公有点像。”
“你也无数次,反复的和我说我很优秀。”
听她说完这些,江政宁嘴角上扬,凉薄的眼睛里浮现温和的笑意,没有言语只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他也希望像外公一样,晚年回首一生路程陪在身旁的是最爱的人。
许醉欢奇怪他的反应,却没有追问,任由他牵着自己慢慢散步。
…………
假期有限,没几天两个人就回北京了。
近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太古音出院两个人都是周五下午飞广州,周天晚上飞北京,两边来回跑。
江政宁一趟也没落下的陪着她。
痊愈出院,两家见面的事情也被提上了日程。
北京,晚上。
书房里江政宁正伏案画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桌上的电脑。
张助理来给他送文件,扫过电脑上的照片,见怪不怪,这一个月江总一有空就在画。
电脑上是太太的照片,从小到大的。
而江总在画的是照片上太太戴着的金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江总很重视,想来意义非凡。
反复把照片放大,力求画出来的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收笔放在一边,江政宁拿起画纸把上面的碎屑抖落,仔细确认是否一样。
确认无误后把画纸递给张助理:“送过去。”
“好的。”张助理接过看了一眼道:“之前画的那几张已经做出来了,一共十二件,要先取回来吗?”
“要。”江政宁目光落在电脑上,翻看着剩下那些还没有画出来的照片
想起什么他提醒道:“别让太太知道。”
“你放心。”张助理保证道,他可不敢搞砸了老板辛辛苦苦准备的惊喜
九点左右江政宁才从书房回到卧室,一进门就看见许醉欢正在收拾行李。
她明天早上先回广州,而他要过两天和江家那边一起正式登门拜访。
走过去帮她叠衣服,江政宁道:“要不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许醉欢蹲在地上摇头,柔声细语:“这样不合适。”
白色的睡衣因为她倾身的动作露出纤细的锁骨,长发披散着滑到身前,探进衣领,江政宁坐在床上眸光微闪。
有衣服没有拿,许醉欢起身去衣帽间,从衣柜里取了衣服一转身就和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的江政宁撞了个满怀。
下意识往后躲,却已经紧贴着衣柜,避无可避,慌乱未消的眸子上抬看他,抱着衣服的手放在两人之间。
触及他的眼睛,许醉欢握着衣服的手一紧。
这样的眼神她并不陌生,上次在温泉山庄就是这样的。
江政宁目光从她的眼睛慢慢下移,如有实质,最后停在了隔在两人之间的衣服上。
“要带这套吗?”
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她轻颤的睫毛上:“会不会有点薄?”
“换一套吧?”目光下移落在她粉嫩的唇上,声音变的低哑,看似询问实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会的。”许醉欢声音很轻很小:“广州热。”
温热的唇落在轻颤的睫毛上,许醉欢下意识闭眼。
“我觉得……太薄了。”
手里的衣服被拿走随意扔在一边。
双唇相贴,江政宁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落在她的腰上,盈盈一握正好。
只是贴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江政宁睁着眼睛看她的神色。
轻轻闭着的眼睛,睫毛还在轻颤,搭在他身前的手不安的抓紧又放开。
有不安,却没有难受。
他久久不动,许醉欢慌乱的心渐渐放松,闭着的眼睛轻轻睁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可就在她睁眼的那瞬间,江政宁却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手上用力让她无限贴近自己,牙齿故意咬上了她的嘴唇。
刺痛让她轻哼出声,上下紧闭的贝齿分离。
而江政宁等的就是这一刻,攻城掠地。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许醉欢先是目露惊恐,整个人僵硬的不行,他动作很凶逼的她不断后仰。
他还在不断的逼近,腰上的手越发用力。
不知所措,也不会回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是推开他,还是……
目光落在他舒展愉悦的眉间,脑海里浮现结婚以来他的好。
片刻抵在他肩头的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身体渐渐柔软,许醉欢重新闭上了眼睛,笨拙回应他的热烈。
得到了她的回应,脑后的手掌下滑掌住她的下颌迫使着她仰头,喘息声越发急促。
不能再继续了,带着凉意的柔软手掌落在他的锁骨上,试图推开他。
抬手握住她按在自己锁骨上的手,江政宁又用力亲了两下,吻出啧啧水声才离开她的嘴唇。
额头相贴,低眉轻喘。
片刻直起身想看她,她却先一步上前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脖子耳朵通红,不愿出来。
怎么每次都这样。
轻笑出声,江政宁拉着她的手腕让她环住自己的脖子,放下手揽住她的腰,抱着她不语。
过了好一会,目光扫过刚刚被他扔在一旁的衣服认真问道:“广州热,这件会不会太厚了?”
许醉欢忘记了害羞,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泛红的脸上不可置信。
眼睛还是红的,轻柔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委屈:“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我刚刚说什么了?”江政宁眼底也是疑惑,他刚刚……有说话吗?
红肿的嘴唇动了动,许醉欢很少会被气着,不想和他讲话,见他一脸茫然更是连争都不争了。
头一扭看着旁边闷声道:“你让开,我要收衣服。”
见她恼了,江政宁忙拉住她轻哄道:“对不起,我刚刚注意力没在讲话上。”
嘴巴一抿,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许醉欢更恼了。
刚刚只是脖子耳朵红,这会不仅红还烫的惊人。
“我错了,对不起。”江政宁忙弯腰把人抱住:“真的错了。”
脸上烫的慌,许醉欢把脑袋抵在他的肩头,把自己藏起来。
…………
广州中午,许锦佑戴着墨镜在机场外面等着。
看见许醉欢出来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我好不容易放个假睡个懒觉,我妈天没亮就催我起床接你。”
“无语死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是开飞机的呢。”
看他委屈的不行,许醉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阿佑辛苦了。”
“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上了车,许锦佑伸手拿过后座上的面包递给她:“怕你饿了,我从家里拿的。”
“你先吃点。”
许醉欢笑着接过:“我是真的有点饿了。”
早上出发前明明吃过了,怎么饿的这么快。
一边开车,许锦佑一边道:“我还以为他会和你一起先回来。”
许醉欢侧头看着他,浅笑道:“他想来,我没答应。”
“为什么?”许锦佑好奇道
“你傻不傻?不合适呀。”许醉欢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许锦佑挠了挠头:“也是啊。”
想到什么,许醉欢放下面包,侧身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被她看的毛毛的,许锦佑抽空瞅了她一眼:“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二婶那天和我说她逛商场的时候碰见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忽然提起这茬,许锦佑强装从容:“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许醉欢笑着道:“你们俩在一起也快六年了吧,二婶怎么现在才发现。”
“还得是你啊,小小年纪就早恋。”
许锦佑强调道:“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我也没有辜负你的信任呀。”许醉欢侧头看他眼里是明显的骄傲:“我可是谁都没有说过哦。”
十多岁的少年情窦初开,告诉他最信任的姐姐他遇见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子。
纯粹美好。
“你最好了。”许锦佑哄道
“那可不。”许醉欢笑着吃面包,一脸得意
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可所有人都在等她回来一起吃饭。
二叔二婶过来一起帮忙收拾家里,准备和江家人见面。
指挥着许锦佑把箱子拿回她的卧室,二婶招呼道:“酒酒快去洗手。”
妈妈也催促道:“快点,就等你了。”
“你二叔已经饿的不行了。”
坐在客厅的二叔闻声转身过来,手里还拿着装咸酸萝卜的瓶子,一脸哀怨:“你再不来我吃咸菜就要吃饱了。”
“排骨冬瓜汤来喽。”
“我做的蒜蓉鲍鱼。”
“这个是阿佑点名要的爆炒牛肉。”
“我做的白灼虾。”
“还有!”
“酒酒最爱吃的肉沫豆腐。”
许醉欢坐在餐桌前看着一道道放在桌上的菜,二叔已经端着碗迫不及待的要动筷了。
许锦佑端着两碗饭出来,把其中一碗递给许醉欢:“给。”
“这个是我做的,你尝尝怎么样。”二叔指了指桌上的菜,看向许醉欢道
十分捧场的夹了好多,许醉欢心满意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讨论见面的事。
二叔道:“吃饭订在聚福斋怎么样?那里粤菜地道。”
太古音看向和许锦佑坐在一起不知道聊什么的许醉欢:“小年他爸妈吃得惯广州菜吗?”
忽然被点名,许醉欢一愣,然后不好意思道:“我不太清楚。”
许锦佑道:“宁哥不是说他爸妈长居上海。”
“我知道一家本帮菜不错。”
太古音看向自家一问三不知的宝贝,无奈道:“你问问小年。”
“你自己是一点也不上心。”
见许醉欢不好意思,许锦佑打圆场道:“她要是懂这些,要我们干嘛?”
许醉欢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打电话问一下。”
“快些呀。”太古音催促着
许醉欢快速逃离现场,回卧室打电话。
太古音推了推杵在一旁嗑瓜子的许锦佑,小声道:“你去听听。”
“不太好吧。”许锦佑一边说不好,一边把手里的瓜子放回盘里,没有犹豫一秒朝卧室走去
听见声音,坐在床上的许醉欢抬头看了他一眼。
轻轻关上门,许锦佑两手一摊道:“让我进来刺探军情。”
“你打你的,不用管我。”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打趣的表情
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许醉欢拨通了江政宁的电话。
江家老宅。
主院的书房里,墙上挂着几幅年代久远的山水画,红木的柜子上摆放着名贵的古董瓷器,地上是色调一致的地毯,江政宁正坐在桌前画画。
戴着戒指的左手放在画纸上,右手拿着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脑,他还在画她的金饰。
不远处的红木茶几上放着一个被打开的黑色手提箱,里面放着排列整齐的金饰,是早上的时候张助理送过来的。
外面传来活泼的女声:“哥,我可以进来吗?”
“进。”视线并没有离开画纸,江政宁凉薄出声
楠木浮雕龙纹门窗被从外面推开,摆盘精致的糕点被放在桌上,安乐道:“厨房做了点心,太太让我给你送一些。”
“嗯。”江政宁应声
安乐走过去把雕花窗户打开,一边道:“你常年不回来,虽然天天有人打扫却还是少了些人气。”
“开开窗,透透气。”
窗户一开就能从上面看见院中景色,安乐高兴道:“你回来我们都高兴,院子里顿时就热闹了。”
想起什么她瘪了瘪嘴:“不像隔壁。”
视线终于从画纸上移开,不想聊这个,江政宁抬眸看向窗外,眸色平和故意岔开话题:“你哥呢?”
安乐指着楼下:“那呢,他闲着没事在捞水里的叶子。”
“为了迎接女主人,他恨不得把地里的虫子都刨出来打个领带。”
听见声音,楼下的安元朝上面招手:“你在那干嘛呢?”
看见起身走到窗边的江政宁,安元笑道:“哥。”
江政宁点头回应。
安乐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电脑,惊喜道:“这就是大少奶奶吗?”
江政宁回身,重新坐回桌前的太师椅上:“嗯。”
“真漂亮。”安乐看着照片傻笑:“哥,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
“我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见她了。”
“再说。”江政宁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重新拿起桌上的笔
见他要忙,安乐也不打扰:“我先下去了,你有事叫我。”
手上的笔迟迟没动,片刻江政宁重新放下,他私心里不想她来。
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
正失神,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清冷的神色瞬间温和。
“怎么了?”轻声问道。
许醉欢竭力忽视许锦佑一脸好奇的表情:“你在上班吗?”
嘴角上扬,江政宁眸子含笑看着电脑上的照片:“没,这两天不去了,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所以你在家?”许醉欢理所当然的认为
沉默了两秒,江政宁向后靠在太师椅上,抬眸看向窗外:“在江家。”
再不愿意也必须回来,哪怕在常家长大,他也始终明白他的归处是江家。
他表现的并不明显,可许醉欢还是察觉到了他的落寞。
“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江政宁整理心绪,不想牵连她一起不开心
许醉欢神色柔和:“我妈他们在选吃饭的酒店。”
“让我问你,你爸妈喜不喜欢吃粤菜。”
“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他们没什么忌口的。”江政宁嘴角不自知的上扬:“客随主便,你让妈看着安排就好。”
“不用太麻烦。”
“好。”许醉欢点头,许锦佑故意凑过来听,她无奈抬手去推他。
挂断电话,她看向许锦佑道:“去传达吧。”
“收到。”许锦佑完成任务悠哉悠哉的出去了。
卧室门被关上,许醉欢坐在床上发呆。
方叔说过,他姑姑和他二叔两家人都住在江家老宅。
握着手机的手指轻蹭,怕是一定会遇见。
脑海里浮现之前江重熙歇斯底里的模样,她会不会又打他。
无法控制的,心里全是对他的担忧。
…………
江政宁放下手机,重新拿起了笔,和她打完电话,他忽然干劲十足。
可是作为江家长子,他一回来就是焦点,是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的。
没多久他就听见楼下安元的声音:“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怎么过来了?”
被他问候的人说话声音温润和缓:“知道大哥回来,我们过来打声招呼。”
安乐看向他身边神态病弱的女人,关切道:“二少奶奶你快进屋,别吹风。”
知道今天怕是画不了了,江政宁再次放下手里的笔,合上电脑起身。
路过茶几时,停下脚步把桌上的箱子关上,弄完这些才下楼。
楼下,安元把两人引进屋坐下,正准备上楼去告知江政宁,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楼上皮鞋落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停下脚步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黑色的衣角。
“哥,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来了。”他抬头看着上面道
“嗯。”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都站了起来看向楼梯的方向。
直到江政宁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夫妻俩开口问候:“大哥。”
皮鞋落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几人的注视下江政宁从容不迫的朝主位走去。
目光扫过南照晚苍白虚弱的面色,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凉薄:“坐吧。”
他一开口江盛即刻扶着妻子坐下,舍不得她多站一秒。
“二叔最近在忙什么?”清冷的目光落在安元倒茶的手上,江政宁随意一问
扶着南照晚让她坐下,江盛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江政宁的问题:“国外有几个厂子经营不善,大伯说让我爸过去看看。”
哪怕坐着江盛也始终牵着妻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听见她轻咳会瞬间蹙眉眸底心疼担忧。
不同于江政宁稀疏的睫毛,江盛镜片之后的睫毛又长又细,那双眼睛是标准的狐狸眼,却没有狡黠之意,看向南照晚的眼神是怜惜和爱意,称得上是妖孽。
江政宁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安元,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安元转身出去。
没多久安乐就重新给南照晚倒了一杯水,笑的喜人:“二少奶奶,你尝尝这个,这是我早上煮的枇杷雪梨汤。”
“谢谢。”南照晚神色和善,轻声道谢
始终看着妻子,江盛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下,见他担心的看着自己,南照晚浅笑安慰:“我没事。”
江盛握紧她的手,眼里都是心疼。
这些江政宁都默默看在眼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没有言语。
“之前大哥领证,我们没见着大嫂。”
“知道你后天要和伯父伯母一起去拜访。”
“我们过来添些上门礼。”南照晚握着江盛的手看向江政宁虚弱浅笑
说完看了一眼江盛示意他让人把东西拿进来。
盒子被放在桌上打开,南照晚道:“这是我和阿盛之前拍得的。”
“一个送给大嫂,一个送给大嫂的妈妈。”
“大哥你别嫌弃。”
目光从盒子上移开,江政宁平和道:“我替醉欢谢谢你们。”
从小相处的时间不多,其实并没有什么话聊,没多久夫妻俩就告辞离开了。
“这些东西?”安元看向江政宁询问
“收起来吧,后天一起带去广州。”江政宁没有再看一眼桌上的东西
想起什么,他问道:“怎么看着比以前更不好了?”
虽然没有明指,安元却知道他问的是谁
“这一年里越发严重了。”
“时不时就送往医院。”
“二少爷也不愿再出去奔波,多守在二少奶奶身边。”
一旁的安乐小声道:“我听说在这样下去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别乱说。”安元忙扭头提醒自家妹妹
“我没乱说,我那天听到二夫人和谁打电话这样说的。”安乐眉头一皱
闻言安元下意识去看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江政宁。
安乐继续小声道:“二少奶奶也是可怜人。”
“夫妻恩爱又怎么样,这么好的人,身体又不好,却摊上二夫人这么个难相与的婆婆。”
“也是多灾多难的。”
“好了。”江政宁抬眸出声
安乐这才闭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准备一些合适的补品送过去。”江政宁看向安元叮嘱道
“我这就去安排。”安元应声出门
走到院外,南照晚停下脚步咳嗽。
江盛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抬手帮她把头发撩到身后,心疼道:“说了我来就好,你硬要过来。”
“我想陪着你。”南照晚虚弱一笑:“而且总待在屋里,我要闷坏了。”
“坐着歇会。”江盛扶着她在一旁坐下
远处有佣人走过
“大少爷一回来家里就忙活起来了。”
“毕竟大少爷才是这宅子的主人。”
“要说气派,还是这主院气派,步步值寸金。”
江盛目光落在主院豪华奢侈的建筑上,连院里一棵树都价值不菲,确实气派。
难怪母亲这么惦记。
南照晚默默握住他的手,江盛收回视线看向她安抚一笑:“我没事。”
他不在乎这些的,他在乎的只有她,他做梦都想回到两人没有结婚的时候,没有和这座宅子搅和在一起的时候。
他的晚晚活泼,善良……健康。
晚上,江政宁被江母和江父叫了过去。
走进客厅,江政宁扫了一眼桌上地下放着的大大小小的盒子。
佣人们正在清点这次要带去广州的东西。
常女士手里拿着单子,见他过来问道:“你看看还差什么不?”
江政宁接过单子大致看了一眼,随手把单子递给一旁的方叔:“可以了,方叔你带着人先出发。”
“去广州先安排一下。”
这么多人过去,无论是酒店还是其他都要有人先过去打点。
方叔接过单子,带着人把东西都装起来,收拾准备出发。
江引鹤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着母子时不时低语,并没有插嘴说话。
常女士想起什么,看向低眉平静的儿子:“聘礼的事你不让我们插手,准备的怎么样了?”
江政宁头都没抬:“嗯,按部就班。”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说。”江引鹤忽然出声道
闻言江政宁低垂的眼眸里眸光凝滞,很快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又恢复如初,不卑不亢:“嗯。”
江引鹤端着茶杯的手动作一顿,心里叹气却终是没说什么。
关系不像父子,更像是上下级,看似尊敬客气,实则疏离凉薄。
说来可笑,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的了解多来自于岳父岳母口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不会向他这个父亲袒露一点心声。
想到什么,江政宁道:“这次过去,八年前的事不要提。”
不是商量,是平静的告知。
常女士道:“你放心。”
“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绝不撵鸡。”
常如愿女士向来知道怎么逗他开心,江政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没有久留江政宁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却不知道他走后,常女士扭头就对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嫌弃道:“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
刚刚还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是自责:“快三十年了,你还要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
面对她的指责江引鹤没有一句辩解,只是起身揽住妻子。
每次说起这个,常女士总是忍不住红了眼睛,这一次她坚定道:“我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人欺负我儿子了。”
“你们江家人不待见他我家来疼,现在他结婚了,他以后有的是人爱他疼他。”
“别人家已经不稀罕的时候你才追悔莫及。”
回到自己的院子,安乐正坐在池塘边上和人唠嗑,见他回来打招呼道:“哥,你回来了。”
“大少爷。”
江政宁颔首以做回应,从她们面前走过。
恰好在门口碰上出来的安元。
及时刹车,安元看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道:“哥,嘉善小姐刚刚送了东西过来。”
清冷的目光落在屋内:“什么东西?”
安元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这个,没打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看了一眼桌上红色的盒子,江政宁垂眸问道:“她人呢?”
面露为难,安元斟酌着开口:“她送到门口把东西塞给我就匆匆离开了。”
“只说是给你的。”
闻言江政宁没再说什么。
安元也不语,他们都知道隔壁那人视年哥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让她知道嘉善小姐往这边跑怕是又要闹了。
上前坐在沙发上,江政宁呼出一口浊气,每次回到这个地方总是觉得很疲惫,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累。
他酷爱户外运动,哪怕身体疲惫的闭眼就能睡着,内心却是充盈愉悦的。
不像现在压抑,烦闷。
歇了一会他倾身把桌上的盒子拉过来打开。
先看见的是一张纸条
“第一次见大嫂我就想给她做一身衣裳。”
“她穿粉色一定很好看。”
“虽然没有准确的尺寸,但我一般不会看错。”
“这是我送大嫂的见面礼,大哥帮我转交一下。”
粉色的连衣裙,布料柔软舒适,泛着淡淡的光泽,波光粼粼的。
脑海里已经在想象她穿上的模样,嘴角上扬,江政宁看向安元道:“收起来。”
目光落在裙子上,他想她应该会喜欢。
…………
见面的这天早上,二婶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从窗户往下看,紧张的不行。
看了一眼在阳台上气定神闲浇花的许醉欢,又看了看自己紧张的不行的妈妈,许锦佑好笑:“妈,你别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婚呢。”
二婶正在给太古音整理衣服,检查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闻言顿时就炸了
“混小子,说什么呢!”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朝他走去
许锦佑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一边跑到许醉欢身后躲着。
被他扯着壶里的水洒了出来,许醉欢哎呀出声,轻声道:“你别动。”
“洒地上了。”
“好啦。”太古音也温柔笑着上前拉住林禾:“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就炸?”
许锦佑把许醉欢手里的水壶拿过来放在一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浇花。”
许醉欢不解,浇花碍着什么了?
沙发上的二叔也看过来道:“酒酒,你问问要到了没?”
许醉欢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差几分钟就九点五十了,他昨天晚上说十点到。
柔声道:“应该要到了。”
“我下去接一下。”
“小佑,你一起去。”二婶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指挥道
姐弟俩一起下楼,在楼下等人的时候,穿着黑色运动套装的许锦佑靠着墙侧头看着许醉欢。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目光,许醉欢温柔浅笑
许锦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读初高中的时候,校外总是有一些小混混。”
“嗯。”许醉欢点头:“我记得他们总是去堵你们学校的学生。”
“因为不放心你我还经常去接你放学呢。”
“我从来没有被堵过。”许锦佑道
“哇。”许醉欢配合着侧头看他,捧场道:“你看起这么不好惹吗?”
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她有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把自己当成小孩子,连哄带骗的,许锦佑无奈道:“是因为你啊。”
柔和的眼中浮现疑惑,:“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许锦佑道:“因为他们都想当我姐夫。”
许醉欢眉头一皱,眸中不解,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在这方面的迟钝许锦佑早就习惯了。
她从小就多才多艺,长的又漂亮,长辈们都喜欢开玩笑,路上遇到了都要讲一句“儿媳妇去我家吃饭。”
逗逗她。
她高中的时候参加舞蹈比赛,钢琴比赛的视频在学校循环播放。
喜欢她的人可太多了,以至于他初高中六年总是有很多自称是他姐夫的人来和他套近乎。
因为这事他还和人打过架,倒不是他较真,主要是有些人长的实在歪瓜裂枣,还嘴里喷粪。
他刚刚说的话许醉欢只当是玩笑,没有当真,正低头回复工作消息就听见他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现在这个,还行。”
“勉强配得上你。”
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向他,温柔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无奈:“你一天在想些什么?”
柔和却认真强调:“他很好,你别这样说他。”
“在你眼里他当然好了,但在我们眼里你更好。”许锦佑语气寻常,没有丝毫玩笑模样
说完也不等许醉欢回复,他看向巷子远处:“那是不是?”
抛到脑后,许醉欢扭头看过去。
四辆车驶入巷子,停在楼前。
江政宁远远就看见她了。
浅紫色的针织上衣,里面搭配到脚踝的白色长裙,长发烫了卷,半扎在脑后,温婉安宁。
江政宁先下车走到她面前,随后看向一旁的许锦佑:“阿佑。”
“宁哥。”许锦佑出声问候
江父江母从第二辆车上下来,许醉欢上前迎他们:“爸,妈。”
“小欢。”常如愿上前拉住她的手仔细看她,眼睛里都是满意,和蔼亲切
相比而言,江引鹤就比较严肃沉默。
后面方叔带着人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等着
江政宁揽着许醉欢的肩道:“上去吧。”
许锦佑走在最前面,江政宁和许醉欢在后面引路。
客厅里放满了江家带来的东西,太古音坐在沙发上浅笑道:“你们破费了。”
常如愿却道:“都是应该的。”
说着扭头看向站在沙发后面的江政宁和许醉欢:“是我们得感谢你养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说起这个,她歉意道:“这事是小年做的不对。”
“哪有什么都没准备就领结婚证的?”
看向江政宁道:“你就庆幸小欢不和你计较。”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江政宁看向太古音谦逊的承认错误
骂完自家儿子,常如愿又和太古音解释道:“本来之前就要来拜访了。”
“可他们俩工作老是抽不出时间。”
“再加之你生病了,我们就想着等你出院再来。”
“热闹热闹,沾沾喜气。”
长辈在屋里聊天,江政宁和许醉欢走到外面阳台上。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许醉欢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柔声细语
“除了给妈的,也给二叔二婶和阿佑准备了。”
“太多太贵重了。”许醉欢道
“不贵重显得我没有诚意。”江政宁垂眸看她,在他眼里什么都不及她贵重
“很多都是我爸妈的心意,安心收下。”
作为唯一的女儿,她于这个家而言何其珍贵,这些东西远远不够。
而且他希望她妈妈放心把她交给自己,相信他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正聊着,许锦佑推门探出脑袋:“酒店吃饭去了。”
两家人在酒店吃午饭,结束后长辈聊天,中途江引鹤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等他回来正在商量两个人婚礼的事。
江政宁并没有错过他进来时眸中的阴翳,却没有说什么。
婚礼的事许醉欢提前和太古音打过招呼了,所以在常如愿问:“亲家,你看他俩这婚礼什么时候办合适啊?”
太古音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儿,收回视线笑道:“准备自然是先准备着,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得看他们俩。”
她这么一说在座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了许醉欢和江政宁身上。
江政宁神色平和谦逊:“明年一定办。”
也算是给出了一个时间,而且他一向有主见,听他这样说长辈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江引鹤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儿子。
晚上回家。
玄关处二婶把包放在柜子上道:“小年他妈倒是好相处,瞧着对酒酒也很好。”
“倒是他爸,怎么没说几句话。”
后面的二叔道:“性格原因吧,虽然不太说话,但礼数周到。”
太古音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换了鞋进屋。
“二叔,你们要不要喝点水。”许醉欢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杯子回头问道
林禾却道:”别折腾了,忙了一天也累了。”
“我们就是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回去了。”
说着拿了沙发上早上拿来的包就要离开。
许锦佑看向许醉欢道:“我送他们回去,今晚就不过来了。”
他知道大伯母和她应该有话要说。
把人送出门,许醉欢转身进屋。
没看见妈妈,应该是去了卧室,她走到卧室门口探出脑袋:“妈妈,你在干嘛呢?”
太古音背对着她正在捣鼓些什么,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
笑着朝她招手:“你来。”
走进卧室到她身边:“怎么了?”
太古音把手里厚厚的红包递给她:“给小年的改口费。”
“第一次见面时机不对,这算是补的。他实诚开口就叫妈,吓我一跳。”
“我当时想着等你们婚礼了再补给他。”
“但是你们既然没有马上办婚礼的打算,那就早些给了。”
“哇,这么厚呢?”许醉欢笑着打开看了眼:“多少啊?”
“六万六,吉利。”太古音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
眼里有些忧虑,太古音道:“这和他家送的东西比起来,不值一提,但也是份心意。”
许醉欢抬手挽住她的胳膊:“怎么不值一提了?”
说着语气哀怨道:“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给过我这么大的红包?”
“我都要吃醋了。”
太古音温柔一笑,牵着她坐在床上:“我们俩家家庭悬殊还是挺大的。”
“我也怕你受委屈。”
毕竟她最清楚不过,爱是可以演出来的
“但是我又想着,你不是我。”
“我家酒酒,一定会幸福的。”
知道她又想起了那段失败的婚姻,难堪的过往,许醉欢回握住她的手。
温柔亲昵:“我却希望我像你。”
太古音侧目看她,眸中疑惑,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像的地方。
“你优秀,温柔,善良。”
“即使是在那段你彻底否定了的感情里。”
“你也始终爱的赤忱,一片真心,没有一丝算计,这样坦坦荡荡,你怎么会有错呢。”
眼眶微红,太古音笑道:“我说不过你。”
许醉欢牵着她的手笑着撒娇:“是我说的对,你无法反驳。”
酒店。
把爸妈送到楼下大堂,江政宁道:“我不上去了。”
常女士扭头打趣:“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
“送我回来你都挺不愿意的吧。”
江政宁无奈扬了扬下巴:“上去吧。”
“那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常女士问道
“我后天早上回。”江政宁平静道
常女士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结婚是大事,宴请宾客的名单我让老方给你拟一份。”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引鹤忽然出声
“以此作为你正式接手江家的开始。”
江政宁眸中清冷平淡:“再说吧。”
说完看向常女士:“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就不送你们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常如愿瞪了自家老公一眼:“你就非得挑这个时候说?”
“惹他不高兴?”
“像你这么会泼冷水的爹我也是第一次见着。”
“就不能……
停顿了一下常女士继续道:“就不能顺着他的心意,让他纯粹的结个婚,非得搞的那么复杂吗?”
“我如果不为他算计,多的是人在想着怎么算计他。”江引鹤难得解释
看向妻子:“你不是说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吗?”
江引鹤眸光微暗,缓声道:“那更应该算计。”
“他不屑于做,我们做父母的总得替他筹谋。”
常如愿说话带刺:“你现在知道为他筹谋了,当初他离开也没见你挽留。”
“我只是忽然意识到我这些年……错了太多。”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引鹤声音很小,常如愿并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事,上去吧。”江引鹤笑了笑揽住妻子往电梯走
回到房间,趁着妻子洗澡的时候江引鹤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们动了什么?”低沉平稳的声音里不怒自威
“有几个代理人变成了江二夫人的人。”停顿了一会,电话那边的人道:“这些倒不是什么大事。”
“怕是知道小年要结婚,他们有些急了。”
“主要是江重熙那边。”
落在扶手上的手用力握紧,江引鹤声音冷漠:“说吧。”
“我最近巡视国外产业才发现她一直在和别人合作。”
“出卖自家人。”
“国内外好几个厂子供应链,合作商都出现了问题。”
久经商场沉浮的眼睛犀利:“她从中获得了什么?”
沉默了一会,那边道:“不求回报。”
无法控制内心的失望,江引鹤一巴掌拍在围栏上,怒不可遏。
不求回报,她是要毁了整个江家。
到底是多大仇,多大的恨!
这些年他纵容她对小年的伤害,她要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给了。
最后却养出了欲生吃家人血肉的恶虎!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江引鹤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老华,老二那边你提个醒。”
“至于江重熙,把我给她的都收回来,除了分红不允许她染指任何产业。”
“以后就让她安心在江家老宅养老。”
停顿了几秒,他看向窗外夜色:“之前让你准备的财产公证可以落实了。”
“全部给小年?”电话那边华大律师再次确认
“嗯。”江引鹤平静回复,至于小年要给谁是他自己的事
“那国外老太爷那边?”华律师试探一问
“按遗嘱百分之七十是小年的,谁也动不了。”
浴室开门声传来,江引鹤平静道:“就这样,挂了。”
“你在和谁打电话?”常如愿出来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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