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古已有之,但在古代,“扶杖”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随便“扶”的。《礼记·王制》:“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也就是说,五十岁,你才有资格“扶杖”,而且仅限于自己家中,随着人渐老,扶杖范围,才得以逐步扩而大之。
扶杖,手扶拐杖也。
杖,古已有之,但在古代,“扶杖”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随便“扶”的。《礼记·王制》:“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也就是说,五十岁,你才有资格“扶杖”,而且仅限于自己家中,随着人渐老,扶杖范围,才得以逐步扩而大之。
时代在发展,事实,已远非如此。年老者可扶杖,病弱者可扶杖,近现代以来,青壮年亦多有扶杖者。特别是近现代留学欧美的读书人,受西方影响,归来,扶杖而行者,多多。那种“杖”,一时被称为“文明棍”,阿Q则称之为“哭丧棒”者也。
那么,最早的“扶杖”,是以何物为“杖”呢?
古人有“杖藜”之说,杖藜,就是以“藜”为杖。以藜为杖的记载,最早见于《庄子·让王》:“原宪华冠徙履,杖藜而应门。”《庄子·让王》,描述的是孔子的两个弟子子贡和原宪的故事。子贡富有,原宪贫穷,有一次子贡骑高头大马,去拜访原宪,于是,就出现了“原宪华冠徙履,杖藜而应门”的情景。杖藜,意在表现原宪安贫乐道,而又坚守气节的品行。
这说明,至少战国时期,藜杖就被广泛使用。
那么,何为“藜”?众说纷纭,比较一致的说法:藜,即灰灰菜。高大的灰灰菜,秸秆儿粗壮,可斫之以为杖。应该说,藜杖,可谓最古老的拐杖了。因之,藜杖或者杖藜,也就多多出现在古诗文或者志怪神话中——神仙者流,大多杖藜而行;年高德劭者或者文人雅士,亦喜欢杖藜而行。
当然,杖,自是不止于藜,可为杖者,多多,最常见的,如:竹杖、藤杖、酸枣木杖、根雕杖,还有人工木杖、铁杖、玉杖等。以自然之物为杖,自是上等,梁实秋说:“其他木制的、铁制的都难有令人满意的,而最恶劣者莫过于油漆贼亮,甚至于嵌上螺钿,斑斓耀目。”但我觉得,最恶劣者,莫过于铁杖之内,暗藏利刃者,那就不是杖,而是杀人利器了。
藜杖渐少,后来,以竹为杖,成为常见,也最为风雅。
陶渊明《归去来兮辞》:“策扶老以流憩。”其中的“扶老”就是一种筇竹做成的拐杖。舒梦兰《游山日记》,写他的学生胡西辅,为其制作拐杖:“西辅掘黄龙竹根为予制游山之杖,颇轻洁,不欲其端类蛇首,授意镌刻作佛首,当铭识之。”此是以竹根为杖也。
扶杖,其本意是“扶老济弱”,人已老,体力不支,或者病体不支,于是,只好扶杖以助之。可试想,一个弯腰驼背扶杖而行的老人,或者一个病体歪歪的扶杖之人,有什么美可言呢?因之,古诗文中所吟咏者,多不是此等人,反倒是那些扶杖“悠游”者,扶杖赏花、观云者,扶杖行吟者等等。
《礼记·檀弓》写孔子:“孔子蚤作,负手曳杖,逍遥于门。”很显然,在此,孔子所扶之“杖”,就只是一种凭借或装饰,其目的,在于彰显孔子的那份淡定从容的“逍遥”。而杜甫《暮归》:“年过半百不称意,明日看云还杖藜。”是写扶杖赏云。宋人张元干《玉美人》:“开残桃李春方到,谁送东风早,杖藜幽径踏余花。”是写扶杖踏青、赏花。此等诗文表达,即说明,“扶杖”对于文人来说,更重要的还是想借此彰显一份生命的风雅——传达一份“风发”之情。
杖,不仅可以“达情”,还可以表意,可以明志。
上文所写,舒梦兰将其弟子胡西辅所制之杖的“蛇首”,改为“佛首”,不仅仅是因为“蛇首”难看,更在舒梦兰信佛,他想以“佛首”之形,来表达他的向佛之心。白石老人有一帧照片:老人端坐,目视前方,手扶一根拐杖,杖首挂一杻葫芦。“葫芦”,福禄也,一个小小的杻葫芦,表现的是白石老人的一份祈福之心。
郑逸梅写晚年的俞樾老人:“老人晚年,扶杖而行,这杖高过人头,刻有‘扶掖大雅榰柱名教’八字,盘桓泉石间,大有陶渊明盼庭柯以怡颜之概。”杖铭“扶掖大雅”,亦即“大雅扶轮”,老人要维护、扶持正统的文化;而“榰柱名教”,则是说要做传统儒家思想的中流砥柱。可见,此“杖铭”,是藉之以明志也。
足见老人,还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者矣。
路来森,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已在:《中国铁路文艺》《山东文学》《福建文学》《延河》《散文百家》《北方文学》《青海湖》《雪莲》《厦门文学》《黄河文学》《阳光》《延安文学》《青岛文学》《岁月》等上百种期刊,及《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文汇报》《解放日报》《民族日报》《北京日报》《大公报》等几百家报纸发表文章数百篇;有文章,入选《2011年中国散文年选》(李敬泽、王兆胜主编)、《2017中国最佳杂文》(王蒙主编)等多个选本;在多家报纸开过专栏;文章亦曾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散文欣赏”播放。
编辑:何健美
二审: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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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云南政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