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杰在非洲做工程师，去年刚把媳妇小雯接过去住了两个月。儿媳妇是会计，皮肤白净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可眼下我盯着摇篮里黑黢黢的孙子，手里菜刀"当啷"砍在砧板上。

"妈，您看这藕带炒得够脆吗？"我把锅铲在铁锅边敲得叮当响，厨房窗户上蒙着层白雾。退休三年，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儿子小杰一家做饭。

小杰在非洲做工程师，去年刚把媳妇小雯接过去住了两个月。儿媳妇是会计，皮肤白净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可眼下我盯着摇篮里黑黢黢的孙子，手里菜刀"当啷"砍在砧板上。

"妈，我出门了。"小杰拎着公文包往玄关走，领带歪在锁骨边。我擦着手追出去："晚上带小雯去医院复查记得不？"

"知道知道。"他摆摆手，皮鞋后跟在地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自从上个月孙子满月酒闹出闲话，这孩子就没正眼瞧过我。

那天晚上我蹲在客厅擦地板，电视里正播《动物世界》。"非洲紫外线强烈..."解说的声音让我手一抖，抹布啪嗒掉进洗脚盆。摇篮里突然传来啼哭，小孙子的黑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妈！"小雯从卧室冲出来，拖鞋在地板上打滑。我看着她弯腰抱起孩子的背影，睡衣领口下露出一截后颈，比怀里的孩子还要白上三分。

第二天晚饭时，我舀了勺鲫鱼汤倒进小雯碗里："非洲那边...挺辛苦吧？"瓷勺磕在碗沿发出脆响。小杰筷子停在半空，红烧肉的酱汁滴在桌布上晕开褐色的花。

"啪！"小雯突然摔了筷子，米粒从碗里蹦到我的老花镜片上。"妈您到底想说什么？"她声音尖得发颤，手腕上戴的银镯子撞在桌沿，在寂静的餐厅里荡出回音。

亲子鉴定是我偷摸去妇幼保健院问的。那天飘着细雨，我攥着孙子的胎发在挂号处排队，听见前面两个护士嘀咕："又是怀疑儿媳妇不检点的婆婆..."

结果出来那天下着暴雨。小杰把报告拍在茶几上，玻璃面裂出蛛网纹。"妈您满意了？"他眼睛红得像熬了三天夜。我抖着手翻开最后一页，"符合遗传规律"几个字刺得我老泪纵横。

"孩子是得了褐黄症。"儿科主任指着CT片上的阴影，"胆汁代谢异常，沉积的胆红素会让皮肤发黑。"诊室消毒水味道呛人，小雯抱着孩子缩在墙角，眼泪把口罩浸出深色的圆斑。

现在每天下午，我都推着婴儿车去社区医院照蓝光。小孙子裹在防护眼罩里，黑皮肤慢慢褪成麦色。上周三下大雪，小雯突然把奶瓶塞给我："妈，您抱会儿，我去买尿不湿。"她羽绒服帽子上的雪落在孙子脸上，化成水珠滚进他笑出的小酒窝里。

昨晚全家吃火锅时，小杰夹了片羊肉放我碗里："妈，下周宝宝周岁宴，您说订哪家酒店好？"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小雯突然"哎呀"一声，原来孙子把胡萝卜条插进了她头发里。

今天收拾屋子时，我在五斗柜最底层翻出本旧相册。发黄的照片里，小杰三岁时在海边晒得黑煤球似的，咧着缺门牙的嘴冲镜头笑。窗外玉兰花开了，婴儿房里传来咯咯的笑声，混着年轻父母温柔的哄逗。

我轻轻合上相册，手指抚过封皮上"成长纪念"四个烫金字。厨房飘来米粥的香气，小雯哼着儿歌的调子忽近忽远。阳台晾衣架上，孙子的连体衣滴着水珠，在春日的阳光里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来源：章鱼小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