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你来做什么？”她声音如秋风般轻柔。

我的手中紧握酒瓶，喉咙如同塞入棉花般干涩。

“珊，八年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父亲。”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她抬起头，目光如水：“我知道你会来，但你来得太迟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

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遗憾，什么叫无法弥补的过错。

八年的时光，足以冲淡许多记忆。

但对我来说，那些关于林珊的回忆始终如清晨的露珠般鲜活。

01

我是李伟，今年三十八岁，在一家建筑公司担任项目经理。

八年前，我和林珊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婚姻的结束，如同一座精心建造的房子突然倒塌，留下满地的碎片和难以修复的伤痕。

离婚的原因是我们无法拥有孩子，确切地说，是林珊无法怀孕。

当医生用专业而冰冷的语言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时，林珊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握紧她的手，告诉她没关系，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她点点头，勉强地笑了笑，但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和自责。

当时的我，被父母的责备和期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每次回家，母亲都会问：“珊珊有什么好消息吗？”

而每次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的脸上都会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父亲则更加直接，他会在饭桌上公开讨论这个问题。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为什么就不能治好呢？”

“要不要去看看别的医生？我听说城里新来了一位专家，很多人找他看好了。”

“李伟，你已经三十岁了，再不抓紧时间，以后老了谁来照顾你们？”

这些话语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不断刺痛林珊的心。

他们总是说：“一个家庭没有孩子，就像一棵树没有根，怎么能长久？”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林珊都会沉默不语，默默承受着一切。

回家后，她会躲在浴室里偷偷哭泣，而我却只能站在门外，无能为力。

我知道林珊为此有多痛苦，她尝试了各种方法，但都无济于事。

她去了无数家医院，接受了各种检查和治疗。

针灸、中药、西药，甚至一些民间偏方，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尝试。

每次治疗后，她都会充满希望地等待结果，却总是迎来失望。

有一次，她从医院回来，脸色苍白，手中紧握着一张检查报告。

“医生说，我的子宫有问题，可能永远都无法怀孕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抱住她，告诉她没关系，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能否给我带来孩子。

但她只是摇摇头，轻声说：“李伟，我知道你父母多么期待有个孙子。”

那一刻，我应该更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她在一起。

但我没有，我只是沉默，因为我内心深处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

最终，我们的婚姻在这种压力下逐渐裂开了缝隙。

林珊变得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样笑容满面。

我则开始逃避，经常加班到深夜，不愿面对家中的尴尬气氛。

最终，我们选择了分开。

确切地说，是林珊提出了离婚。

那天晚上，我加班回家，发现林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李伟，我们离婚吧。”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决心。

“为什么？”我问，尽管我心里已经明白了答案。

“你知道为什么，”她苦笑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给不了你父母想要的孙子。”

“但我不在乎这些，”我辩解道，“我在乎的只有你。”

“是吗？”她反问，眼中闪烁着泪光，“如果你真的只在乎我，为什么每次你父母说那些话时，你都保持沉默？”

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李伟，我们都累了，”她轻声说，“与其互相折磨，不如体面地分开。”

我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签下了那份协议。

或许是因为懦弱，或许是因为我内心深处认为这样对她更好。

那天，她收拾好行李，站在我们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门口，眼睛红肿，却没有流泪。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

那一刻，她美得让我心痛，却也让我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失去。

她只是轻轻地说：“李伟，愿你找到幸福。”

这句话如同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入地划过我的心脏。

然后，她转身离去，背影如此单薄。

她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每一步都如同敲在我心上的重锤。

我站在窗前，看着她拉着行李箱走出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远去，带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没有挽留，也没有勇气追上去。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电梯口。

那一晚，我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家中徘徊，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的痕迹。

书架上她喜欢的小说，厨房里她用过的碗筷，衣柜里残留的她的气息。

这些细微的痕迹如同鬼魅般萦绕着我，提醒着我曾经拥有过的幸福。

分开后，我听说她回到了老家，照顾生病的母亲。

这个消息是共同的朋友小李告诉我的。

“林珊回老家了，她妈妈病得很严重，”小李说，“医生说可能时日不多了。”

我当时心中一紧，想立刻赶去看看她，给她一些支持和安慰。

但最终我还是没有行动，因为我不确定自己的出现是否会给她带来安慰，还是更多的痛苦。

后来，她母亲去世的消息传来，我想过去参加葬礼。

我甚至已经买好了车票，收拾好了行李，站在家门口准备出发。

但最终还是没有去，怕自己的出现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表示慰问，但她没有回复。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02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工作上，我从一名普通的工程师升职为项目经理，负责公司的几个重点项目。

每天早出晚归，会议、工地、文件，忙碌的生活填满了我的时间。

周末，我会和朋友聚会，打球，喝酒，谈笑风生。

偶尔，也会有一些女性朋友的介绍，相亲，约会。

但每一次，当关系即将更进一步时，我总会找各种理由结束。

我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林珊，或许是因为害怕再次经历失败的婚姻。

工作，应酬，偶尔和朋友聚会。

表面上看，我已经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

我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一个舒适的家，一群关心我的朋友。

每个见到我的人都说我过得不错，事业有成，生活无忧。

但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从未真正放下林珊。

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她的面容。

她微笑的样子，皱眉的样子，生气的样子，伤心的样子。

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发生在昨天。

那个温柔的，喜欢在清晨为我煮一杯咖啡的女子。

她总是起得很早，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已经放在床头。

她会轻声说：“快起床吧，要迟到了。”

然后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散发着淡淡茉莉花香的气息。

那个会在我加班时，坚持等我回家的人。

无论多晚，她都会保持清醒，确保我回家后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有时候，我会看到她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还开着，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

但她一听到开门声就会醒来，揉揉眼睛，笑着说：“你回来了，我去热一下饭。”

那个即使知道自己无法给我带来孩子，却依然用全部的爱来经营我们婚姻的妻子。

她会在每个特别的日子准备小惊喜，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和习惯。

她会在我失落时给予安慰，会在我成功时送上真诚的祝福。

她是那么完美的一个妻子，而我却因为无法拥有孩子就放弃了她。

这个认知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日复一日地刺痛着我的心。

八年了，整整八年。

足够一个孩子从呀呀学语到进入小学；足够一段感情从热烈到平淡；也足够一个人从年轻到成熟。

这八年里，我尝试过忘记她，尝试过开始新的生活。

但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因为我心里始终有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

那个空洞的形状，正好是林珊。

八年后的今天，我因为一个建筑项目出差到邻省。

这是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的项目，投资巨大，对公司来说至关重要。

作为项目经理，我必须亲自前往现场勘察，与当地合作方洽谈。

出差的日子并不好过，陌生的城市，繁忙的工作，孤独的夜晚。

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忙碌带来的麻木感。

至少在忙碌中，我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不愿面对的情感和记忆。

返程时，我发现路线正好经过林珊的老家——那个我曾经多次去过的小镇。

准确地说，是导航系统提示的最短路线会经过那里。

我盯着导航屏幕上的地图，手指悬在空中，犹豫着是否要选择这条路线。

理智告诉我应该避开，选择一条绕行的道路。

但情感却驱使我想再看一眼那个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地方。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那条经过小镇的路线。

或许只是路过，看一眼，不必停留，更不必与任何人相见。

随着车辆逐渐靠近小镇，熟悉的景色渐渐映入眼帘。

远处的青山依旧，小镇的轮廓也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街道两旁的树木长得更高了，新建的楼房多了一些。

我放慢车速，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街边的每一个角落。

那家我们曾经常去的小餐馆还在，门口的招牌换成了新的。

林珊最喜欢的那家书店似乎已经关门，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便利店。

我们第一次牵手的公园入口处多了一座石雕，周围种满了鲜花。

这些细小的变化，标志着时间的流逝，也提醒着我已经离开这里八年了。

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我决定去看看岳父张大川。

这个决定来得突然，甚至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但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如同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无法抑制。

我猛地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思考着这个决定的可行性。

这位曾经疼爱我如儿子的老人，在我和林珊离婚后，我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我不知道他是否会责备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不知道他是否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他的健康状况如何？林珊的母亲去世后，他一个人生活还习惯吗？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促使我做出了决定。

我应该去看看他，即使只是问候一声，告诉他我很好，也希望他一切安好。

我在路边的商店买了一瓶他最喜欢的酒，心里想着重新见面的场景。

那是一瓶五粮液，记得岳父曾说过这是他最喜欢的白酒。

每逢佳节或者有客人来访，他都会拿出来小酌一杯。

当我把酒放在收银台上时，心中涌起一阵怀念。

03

多少个夜晚，我和岳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着酒，谈天说地。

他会给我讲他年轻时的故事，会给我分享他的人生经验和智慧。

在那些夜晚，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亲般的关爱和理解。

我的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很少表达情感，更不会和我促膝长谈。

而岳父张大川则恰恰相反，他温和，幽默，总是耐心地倾听我的想法。

他会在我犯错时给予指导，但从不严厉批评。

他会在我有成就时真诚地祝贺，但从不过分夸赞。

他是那种理想中的父亲形象，而我却因为和林珊离婚而失去了与他的联系。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刺痛，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去看他的决心。

他会不会责备我？会不会直接赶我出门？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欠他一声问候。

即使他责备我，甚至赶我出门，我也能理解。

毕竟，是我辜负了他的女儿，辜负了他的信任。

提着酒，我驱车前往他家所在的小区。

小镇依旧如八年前那样，街道狭窄而干净，两旁的梧桐树更加粗壮。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味道，混合着花香、土壤的气息和远处传来的炊烟。

这是我无比熟悉的气息，每一次来到这里，都会让我感到一种归属感。

我记得第一次来这个小镇是在我和林珊相恋半年后。

那时的我，满怀紧张和期待，握着林珊的手，走在这条街上。

她指着远处的山，告诉我那是她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

她指着街边的一棵大树，说那是她上学时经常在下面乘凉的地方。

她带我去了她读书的学校，带我去了她常去的书店，带我去了她喜欢的餐馆。

通过这些地方，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年幼的林珊，一个青春期的林珊，一个逐渐长大成人的林珊。

我记得当时我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觉得能够了解她的过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而现在，再次踏上这条街道，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

我的脚步在熟悉的路上变得越来越慢，仿佛害怕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速一分，手心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远处，那栋我曾经无数次造访的二层小楼渐渐映入眼帘。

淡黄色的墙面，红色的屋顶，门前的那颗桂花树如今已长得比房子还高。

记得刚种下这棵树时，它只有一人多高。

那是我和林珊结婚后第一次回来看望岳父岳母，林珊提议在门前种一棵桂花树。

她说桂花的香气会让人心情愉悦，每年花开的时候，整个院子都会充满甜香。

我们一起挖坑，栽树，浇水，那天阳光明媚，我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岳父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等这棵树长大了，你们的孩子也该出生了。”

这句无心的话语如今想来，充满了讽刺和无奈。

树是长大了，但我和林珊的婚姻却已经结束，更不用说孩子了。

我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掌心的汗水几乎浸湿了衬衫袖口，心跳声如同擂鼓，在耳边轰鸣。

没有回应。

屋子里似乎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我又敲了敲，同时轻声喊道：“爸，是我，李伟。”

这称呼脱口而出，仿佛我和林珊从未离婚，我依然是他的女婿。

依然没有回应。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鸟叫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开始担心，岳父年纪大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他今年应该已经六十多岁了，虽然一直身体硬朗，但年纪大了，难免会有各种健康问题。

或者他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也许在林珊的母亲去世后，他选择了搬家，开始新的生活。

也许他现在住在城里，和林珊在一起，过着更方便的生活。

各种可能性在我脑海中闪过，但我无法确定哪一种是真实的。

我尝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竟然没锁。

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记得岳父一向很注重安全，即使在这样的小镇，也会习惯性地锁门。

门没锁，意味着屋里可能有人，或者他出门时忘记锁门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万一岳父在家但身体不适，需要帮助呢？

我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爸？您在家吗？”

我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但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屋里的陈设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但大体上还是熟悉的。

客厅的沙发换成了新的，颜色从原来的棕色变成了深蓝色。

茶几还是那张木质的老茶几，上面摆着几本杂志和一个水果盘。

电视机从老式的大屁股电视换成了平板电视，墙上挂着几幅我从未见过的字画。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照片，餐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那是一本诗集，摊开的那一页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记得林珊很喜欢泰戈尔的诗，她曾经给我读过很多，说那些诗句能让心灵得到安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花香，那是林珊最喜欢的茉莉花的味道。

这个熟悉的气息让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奇怪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04

我的目光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痕迹。

茶几上的水杯里还有半杯水，看样子不久前有人在这里喝过水。

沙发上放着一件女式的针织开衫，样式简约，颜色淡雅，很符合林珊的风格。

厨房的方向传来一股淡淡的饭菜香气，似乎不久前有人在那里做过饭。

这些迹象都表明，屋子里可能有人，而且很可能是…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一种预感在心头升起。

是巧合吗？还是命运的安排？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想太多，我告诉自己，或许只是岳父的新生活，或许是他找了新的伴侣。

我向里屋走去，轻声呼唤着岳父。

客厅连着一条短短的走廊，通向几个房间。

记得以前，左边第一间是我和林珊住的客房，右边是岳父岳母的主卧，最里面则是书房。

我轻手轻脚地走向走廊，不知道现在的格局是否有所改变。

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照片，我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

有岳父和林珊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某个旅游景点。

林珊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依偎在父亲身边，笑容灿烂。

那笑容，是我离婚后从未见过的，轻松而真实。

照片的右下角标注着日期——是在我们离婚后第三年拍的。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想着这些年她过得如何，是否有过快乐的时光。

还有一张是林珊独自的照片，站在一所学校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表情严肃而认真。

她的头发比以前短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裙，像极了一位知性的教师。

我想起来林珊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一直梦想着成为一名老师。

看来她的梦想实现了，这让我心中升起一丝欣慰。

正当我沉浸在照片中时，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厨房传来的水声。

这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提醒我屋子里确实有人在。

是岳父吗？还是…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或许只是岳父在做饭，或许是他请的家政阿姨在帮忙。

我轻轻走向厨房，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里面的人。

厨房的门半掩着，我能看到里面有人的身影，但看不清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那扇半掩的门。

就在那一刻，我愣住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站在水槽前的不是岳父，而是林珊。

八年未见，她的容颜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依然是那么清秀，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头发也比从前短了许多。

短发恰到肩膀，衬托出她修长的脖颈，显得成熟而优雅。

她穿着浅蓝色的家居服，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

手上戴着的那枚银戒指似乎是我们大学毕业时我送给她的，没想到她还留着。

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上面有些水渍，看来她已经在厨房忙活了一段时间。

她背对着我，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专注地洗着手中的蔬菜。

修长的手指在水流下灵活地翻动着青绿的叶菜，动作娴熟而优雅。

我记得她总是喜欢亲自挑选最新鲜的蔬菜，回来后细心地洗净每一片叶子。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的轮廓在阳光的勾勒下显得格外柔和，如同一幅浸润在黄昏中的水彩画。

我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茉莉花香，那是她一贯喜欢的气味。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流的声音和我自己的心跳。

过去与现在在这一刻交汇，八年的时光仿佛只是一场梦。

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

喉咙干涩，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无法移动。

我想开口叫她的名字，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问候的方式，却又觉得每一种都不合适。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

或许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或许是听到了我的呼吸声。

她的动作不急不缓，优雅得如同一只回首的天鹅。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归于平静。

那双眼睛，依然如同我记忆中的那样清澈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李伟，”她轻声说道，声音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温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如同一缕轻柔的风，拂过我紧绷的神经，让我瞬间放松下来。

这声音，我在梦中听过无数次，每次醒来都带着失落与怅然。

而今天，这声音如此真实地在我耳边响起，让我一时不知是梦是醒。

我的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想说的话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想表达的情感太复杂，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八年的分离，八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那些本已淡忘的记忆，那些深埋心底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筑起的所有防线。

05

“珊，”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它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我是来看爸的。”

我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心中不禁自嘲，八年不见，竟是如此生疏的寒暄。

她点点头，擦干手上的水，走出厨房。

“爸出去买东西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不是曾经相爱又分离的夫妻。

我跟着她走进客厅，手中的酒瓶变得沉重起来。

“你要喝水吗？”她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客套的疏远。

“好，谢谢。”我回答，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

她转身去厨房倒水，我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四周。

墙上的照片里，有林珊和她父亲的合影，还有一些陌生人的照片。

没有我，也没有我们曾经的痕迹。

她回来，递给我一杯水，然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你还好吗？”我问道，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这场对话。

“还好，”她微微一笑，“这些年，一切都挺好的。”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水，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

“你呢？”她问，“听说你在建筑公司做得不错。”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关注着我的消息。

“是的，现在是项目经理了。”我回答，“这次来是因为邻省有个项目，回程时发现正好经过这里…”

“嗯，”她点点头，“爸一直很想你。”

这句话让我的心猛地一紧。

我知道张大川一直把我当儿子看，即使在我和林珊离婚后。

“我…我也很想他。”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这些年，我应该常来看看他的。”

林珊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窗外的桂花树上。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看着眼前的林珊，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上，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窗外。

我被她的气质所吸引，主动上前搭讪。

她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让我的心瞬间荡漾。

我们聊了很多，从音乐到电影，从旅行到梦想。

那晚结束时，我鼓起勇气要了她的电话号码。

之后的日子，我们开始频繁约会，半年后我向她求婚，又过了半年，我们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幸福而平静，直到我们发现无法拥有孩子。

起初，我们都不在意，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医生的诊断证实林珊的子宫有问题，她很难怀孕。

我告诉她没关系，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但我的父母却不这么想，他们坚持要亲生的孩子，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延续家族的血脉。

他们开始对林珊冷淡，甚至在家庭聚会上公开提出让我们离婚，让我重新找一个能生育的女子。

每次这样的场合，林珊都会保持沉默，回家后也不提这件事。

但我知道她有多痛苦，我看到过她躲在浴室里默默流泪的样子。

最终，是她提出了离婚。

她说：“李伟，我爱你，但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失去拥有孩子的机会。”

我应该坚定地拒绝，告诉她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但我没有，我选择了妥协，接受了离婚。

这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离婚后，我以为自己会很快走出阴影，找到新的幸福。

但事实是，我无法忘记林珊，也无法接受其他女子走进我的生活。

八年过去了，我依然孤身一人。

“你结婚了吗？”林珊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她，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

“没有，”我诚实地回答，“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

她点点头，没有追问。

“你呢？”我问道，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听到她已经有了新家庭的消息。

“我？”她轻笑一声，“也没有。”

这个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升起一丝疑惑。

林珊这么好的女子，怎么会八年都没有再婚？

难道是因为她还…

我正要开口问，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珊珊，我买了你喜欢的菜，今晚给你做…”

张大川推开门，看到我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比记忆中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不少。

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当年一样明亮有神。

“李伟？”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真的是你吗？”

我站起身，手足无措：“爸，我…我路过这里，想来看看您。”

他放下手中的菜篮，快步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好孩子，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回来看看我们。”

我的眼眶湿润了，没想到岳父会如此热情地欢迎我。

“爸，对不起，这些年我…”

“没事，没事，”他松开我，拍拍我的肩膀，“你能回来就好，珊珊一定也很高兴。”

我看了林珊一眼，她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我去准备晚餐，”她站起身，“爸，你和李伟聊聊吧。”

06

说完，她走进了厨房，留下我和张大川在客厅。

“坐，坐，”张大川拉着我坐下，“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我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简单地告诉了他，同时也问起他的情况。

他告诉我，这几年身体还算硬朗，虽然有些小毛病，但都不碍事。

林珊的母亲去世后，他一个人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林珊搬回来和他一起住。

“珊珊这孩子，心地太好了，”张大川叹了口气，“为了照顾我，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上。”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林珊一直都是这样，把别人的需要放在自己前面。

当年她提出离婚，也是为了成全我。

“爸，”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林珊真的没有再婚吗？”

张大川摇摇头：“没有，虽然有不少人追求她，但她都拒绝了。”

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或许她心里还有个人放不下吧。”

我的心跳加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说这些了，”张大川拍拍我的肩膀，“今天你既然来了，就住下吧，明天再走。”

“这…”我有些犹豫。

“别推辞，”他坚持道，“家里有客房，你以前不也经常住吗？”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林珊会不会同意。

正在这时，林珊从厨房探出头来。

“爸，李伟，吃饭了。”

我们起身走向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

有我最喜欢的红烧肉，还有青椒炒肉丝，清蒸鱼和一盘炒青菜。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我看着红烧肉，不由自主地说道。

林珊轻轻一笑：“习惯而已。”

我们坐下来，张大川招呼我吃菜。

“尝尝，珊珊的手艺比她妈妈还好呢。”

我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让我回忆起无数个和林珊一起共进晚餐的夜晚。

那时，无论我多晚回家，她都会等我，确保我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很好吃，”我由衷地赞美，“比以前更好吃了。”

林珊笑了笑，继续给父亲夹菜。

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进行，张大川询问了我工作的细节，也说了些小镇这些年的变化。

林珊则一直很安静，偶尔附和几句，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听我们交谈。

饭后，林珊收拾碗筷去了厨房，张大川招呼我去院子里坐坐。

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几把石凳，是我和林珊结婚时买的。

张大川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支。

我接过来，张大川为我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

“李伟，”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你心里还有珊珊吗？”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说实话。

“有，一直都有。”

张大川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那当初为什么要离婚？”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时父母的压力很大，他们希望有孙子…”

“所以你就放弃了珊珊？”张大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

我低下头，无言以对。

“李伟，我不怪你，”张大川叹了口气，“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能理解。”

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但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我心中一紧，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爸，您的意思是…”

“珊珊这孩子，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张大川说道，“她妈妈去世后，她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责任。”

他转头看着我：“你知道吗，她其实可以嫁人的，有个老师一直在追求她，条件也不错，还接受她不能生育的事实。”

我的心沉了下去，不知道接下来要听到什么。

“但她拒绝了，”张大川继续说道，“她说她心里已经有了爱的人，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不想委屈自己。”

我的心跳加速，不敢确定他所说的“爱的人”是不是我。

“爸，您觉得我还有机会吗？”我鼓起勇气问道。

张大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看珊珊自己的想法。”

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想想吧，孩子。明天我去老友家下棋，你和珊珊可以好好谈谈。”

说完，他转身回了屋子，留下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思考。

夜色渐深，星光照耀着这个小院，我的思绪也随之飘远。

如果当初我坚持不离婚，现在会怎样？

如果我早点回来看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只有无尽的遗憾和后悔。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感觉有人向我走来。

林珊站在桂花树下，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芒。

“还不休息吗？”她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想坐一会儿。”

她点点头，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我对面的石凳上。

“这棵树又长高了，”她抬头看着桂花树，“记得我们种下它的时候，还只是一棵小苗。”

我点点头，回忆起当年和林珊一起种树的情景。

那时我们刚结婚不久，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林珊，”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

07

她看着我，目光平静：“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的决定，后悔没有坚持我们的婚姻，后悔听了父母的话…”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李伟，人生没有如果，每个决定都有它的理由，没必要后悔。”

“但是我真的很想你，”我忍不住说道，“这八年来，我从未停止过思念你。”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李伟，太晚了，”她轻声说道，“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痛了我的心。

“你是说…你已经不爱我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爱不是一个开关，可以随时打开或关闭，”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我不再期待任何事情了。”

她的话让我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林珊，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恳求道，“让我弥补过去的错误。”

她看着我，目光复杂：“李伟，你真的了解我吗？了解这八年里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吗？”

我沉默了，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她这八年来经历了什么。

“你知道我离开后，回到家里发现妈妈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知道我一边照顾妈妈，一边在小学里教书，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吗？”

“你知道妈妈去世那天，我一个人在医院里抱着她的遗体哭了整整一夜吗？”

“你知道我曾经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那段时间太痛苦了吗？”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一把锤子，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

离婚后，我只是偶尔从共同的朋友那里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却从未真正了解她的生活。

“对不起，”我低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林珊，”我叫住她，“你恨我吗？”

她回过头，月光下的脸庞显得格外清晰。

“不，我不恨你，”她轻声说道，“我只是学会了接受生活本来的样子。”

说完，她转身走进屋子，留下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那晚，我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回放与林珊的对话。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让我感到心疼和愧疚。

我从未想过，她会经历如此多的磨难。

想到她一个人承受这一切，我就恨不得回到过去，陪在她身边，给她依靠和支持。

但时光不会倒流，错过的人也难以重新拥有。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起床，发现林珊已在院子里浇花。晨光中，她的侧影恍如八年前，让我的心再次悸动。

“我想请你原谅我的懦弱，也请你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林珊放下水壶，深深地看着我：“李伟，人生没有重来，只有继续。”

“那就让我继续爱你，从现在开始弥补这八年的缺席。”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

一周后，我辞去了项目经理的职位，回到这座小城，在当地一家建筑公司谋得职位。每天下班后，我会到林珊任教的小学接她回家，陪她和张大川吃晚饭，聊天。

三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我们在那棵桂花树下举行了简单的复婚仪式。张大川笑得合不拢嘴，宾客寥寥，但幸福洋溢。

“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手。”我在誓言中如此承诺。

林珊微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生活本就不完美，但有你在身边，就是我想要的样子。”

来源：青青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