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爸，妈，我看中了一套房子，首付差十五万，能不能...＂倩倩话音未落，我和丈夫对视一眼，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再惯就把她养废了

＂爸，妈，我看中了一套房子，首付差十五万，能不能...＂倩倩话音未落，我和丈夫对视一眼，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正值九十年代末的春节，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贴上了大红的福字和春联，空气中弥漫着饺子和鱼香肉丝的香味。

我叫周丽芬，是北方一个小县城的高中语文老师。丈夫李国强教物理，我们都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靠着每月四五千的工资，省吃俭用攒下了一套小两居，又供了辆十来万的国产桑塔纳。

去年刚给儿子交完幼儿园的赞助费，家里存款已所剩无几。

＂倩倩大学毕业两年了，该有自己的小窝了。＂婆婆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倩倩碗里，眼神里满是疼爱。

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是几十年操劳的见证，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对女儿的千般宠爱。

＂是啊，现在不买以后更贵。＂公公也帮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哥嫂条件不错，帮衬一下妹妹怎么了？＂

茶杯是我们结婚时他一直用的那个，杯沿已经有些缺口，但他舍不得换。

我低头扒饭，丈夫在桌下悄悄捏了捏我的手，那意思是：别说话，我来处理。

饭桌上的红烧鱼已经冷了，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在看一场无声的家庭戏剧。

＂爸妈，我和丽芬也想帮倩倩，但是她工作才两年，月入三千出头，这套房子总价五十多万，就算我们借钱给她付了首付，她能还得起月供吗？＂

丈夫的声音很平静，但我知道他内心并不平静。

倩倩撇撇嘴：＂大不了我多兼几份职，再说了，你们不就是闲钱吗？等我有钱了就还你们。＂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是她最近新学的样子。

这话刺痛了我。什么叫＂闲钱＂？那是我们夫妻加班加点挣来的血汗钱！

我们当年结婚，连床单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缝的，家具是单位发的旧货。

我和丈夫从结婚那天起，每月记账，每分钱都有去处。

倩倩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苦？公婆有女儿才生儿子，从小把倩倩当成掌上明珠。

春风细雨般的初春，我们租住的老旧宿舍楼下，几棵老槐树抽出了嫩芽。

晚饭后，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呆，看着楼下的老人们纳凉聊天。

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夕阳的余晖，老旧的收音机里传来评书《岳飞传》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洪亮的＂岳家枪法，天下无双＂。

＂丽芬，你别生气。＂丈夫递给我一杯热茶，那是我最喜欢的茉莉花茶，清香四溢。

＂倩倩是被爸妈惯坏了。＂

他手上的茧子提醒我，这个男人和我一样，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国强，我不是心疼这钱。＂我叹了口气，＂我是怕把倩倩越惯越废。＂

微风吹来，带着槐花的香气，让人想起了乡下老家的味道。

＂你看她大学毕业两年，换了三份工作，每份都干不长，说店员累、文员闷、销售压力大。＂

我看着楼下推着自行车回来的邻居老张，想起他那个儿子，比倩倩大不了几岁，已经在工厂当了小组长。

＂小姑娘二十四岁了，连基本生活都安排不好，每月花销都靠你爸妈补贴。＂

楼下的大妈们摇着蒲扇，说笑声断断续续地飘上来，那是一种我们年轻人已经很少有的悠闲。

＂我知道，可是爸妈...＂丈夫的话没有说完，但我懂他的意思。

窗外，邻居家的收音机换了频道，开始播放《新闻联播》，那熟悉的前奏曲让我想起小时候，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等着看黑白电视机里模糊的图像。

我望着那些饱经风霜的老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那一代人，哪有什么＂啃老＂的概念？都是白手起家，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片天地。

我爸妈那辈人，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平时连鸡蛋都舍不得吃。

＂国强，我还记得咱俩上大学那会儿，＂我的眼前浮现出那段艰苦却充满希望的日子，＂你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一百五十块，还要省下来给我买生日礼物。＂

那是一个发卡，不到五块钱，我却一直珍藏着，视若珍宝。

＂咱们不能惯着倩倩，再惯下去，就把她养废了。＂

周末，我偷偷去了倩倩租住的小区。

那是城东的一片老居民楼，砖红色的外墙已经被岁月染成了暗红色，窗户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楼下的小卖部门口聚集着打牌的老人。

远远地，我就看见她拎着几个购物袋回来，手腕上戴着一只新表，脚上是双名牌运动鞋。

几个年轻人跟在她身后，有说有笑，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商场回来。

我躲在一棵老榆树后面，看着她满面春风地掏出钥匙开门，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她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知道她哥哥每天骑着破旧的自行车上下班，知道我的衣服穿了好几年，却还能笑着说出＂闲钱＂两个字。

几天后，我从同事口中得知倩倩欠了不少网贷，甚至连手机贷都办了。

＂丽芬，你侄女前天来我们银行办贷款，被拒了，＂同事小刘压低声音说，＂她征信已经不太好了，好几家小贷公司都有她的记录。＂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坚定了。

不能再由着她了，一个人如果习惯了伸手要，就永远学不会自己赚。

五一小长假，全家又聚在一起。

天气渐热，院子里的旱莲花开得正艳，老槐树下摆着几把竹椅，院子中央是一张方桌，上面摆满了家乡菜。

这个院子是公婆的老房子，他们舍不得卖，每逢节假日我们都回来团聚。

饭桌上，公婆再次提起借钱给倩倩的事。

＂国强啊，你妹妹那房子再不买就涨价了，＂公公说着，往倩倩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你俩拿个主意吧。＂

老人的手有些抖，但眼神里满是期待。

＂爸妈，我有话直说了。＂我放下筷子，心跳加速，但我知道，有些话必须说出来。

＂倩倩现在的问题不是缺钱，而是不会管钱。＂

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连知了的叫声都显得刺耳。

＂她有三千多月薪，却月月透支，这样的人给她再多钱也会花光。＂

我看着倩倩低下的头，心里有些不忍，但又想起她那些奢侈品和网贷。

＂我不同意借她钱买房，不是我小气，而是不想害她。＂

＂你...＂婆婆气得脸色发白，筷子在碗沿敲出清脆的声响。

＂好个媳妇，这是翅膀硬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公公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和倩倩。

＂妈，您别急。＂我从包里拿出一个旧钱包，这是我上大学时用的，已经开裂褪色，但被我一直珍藏着。

＂这个钱包里，我大学四年贴的都是省钱笔记。＂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钱包，里面是泛黄的笔记，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笔开支。

＂那时候我每月生活费只有三百元，买书、吃饭、交电话费，样样都要精打细算。＂

我记得自己曾为了省下一元钱的公交费，走了四十分钟的路去上课。

＂我知道您心疼女儿，可溺爱不是真爱。＂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和院子里蝉鸣声。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公公缓缓开口：＂丽芬，你说得有道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经历了一场内心的挣扎。

＂我们老了，经不起倩倩折腾了。＂

他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手帕是我去年送他的，已经洗得发白。

＂我前几天去找老王，问他借点钱，他告诉我倩倩已经向他借了三次钱，没还过。＂

公公的眼神黯淡下来，那是一种深深的失望。

婆婆的眼睛红了：＂倩倩，这是真的吗？＂

倩倩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我不想折腾你们，我只是...＂她咬着嘴唇，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只是想过得跟同学们一样好。＂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我是过来人，知道自立的滋味虽然苦，但能让人真正成长。＂

我想起自己大学毕业那年，拿着微薄的工资，却感到无比的自豪和满足。

＂我有个提议：我帮你做个理财计划，每月存一部分钱，控制消费，先把欠的网贷还清，再谈买房的事，好吗？＂

倩倩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泪光，但我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或许是决心，或许是醒悟。

＂嫂子，我试试吧。＂

那天晚上，我和倩倩坐在老槐树下，给她列了一个详细的收支计划。

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年轻和纯真。

＂倩倩，知道吗？我和你哥结婚那年，家里连电视机都没有，＂我轻声说，＂但那可能是我们最幸福的日子，因为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努力得来的。＂

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惊讶：＂可我总听妈说你们多有钱，多风光。＂

我苦笑着摇摇头：＂风光是奋斗出来的，不是伸手要来的。＂

初夏的晚风带着槐花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第二天一早，倩倩做了一个令我们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她要搬到便宜的地方住，把多余的钱用来还债。

＂妈，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对婆婆说，＂嫂子说得对，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被惯废了。＂

婆婆的眼睛湿润了，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那双饱经风霜的手略显颤抖：＂我的倩倩长大了。＂

六月的一天，我下班回家，看见倩倩坐在我家门口。

她穿着朴素的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嫂子，我找到一份新工作，月薪四千，虽然比不上我同学，但我打算好好干。＂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重新找回了生活的热情。

＂这是我第一个月还给你们的钱，一千块，我会慢慢都还上的。＂

我接过信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钱不急着还，先把网贷还了，那利息可不低。＂

她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而不是以往那种浮于表面的兴奋。

夏天的夜晚，我和倩倩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数着星星。

蝉鸣声此起彼伏，远处的高楼亮着灯，像是点缀在夜空中的星星。

她告诉我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每月按计划存钱，已经还清了大部分债务。

＂嫂子，我最近还报了会计培训班，想考个证书，以后工资能高一些。＂

她的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没有了以前的精致发型，却多了几分干练。

＂嫂子，谢谢你当初对我＇狠心＇。＂她低声说，＂要不是你，我可能还在啃老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笑了笑，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欣慰：＂这世上，有时候看似无情的拒绝，恰恰是最深的关爱。＂

秋天来临，树叶开始变黄，一场秋雨过后，天气变得格外清爽。

公婆来我家住了几天，婆婆看着窗外的落叶，轻声对我说：＂丽芬，多亏了你，倩倩现在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眼角闪烁着泪光，那是欣慰的泪水。

＂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工资涨了，想带我们去看看新租的房子，还说要给她爸买保暖内衣。＂

我握住婆婆的手，那双曾经对我有些刻薄的手，现在显得格外温暖。

＂妈，养儿养女不容易，但让他们学会独立更不容易。＂

公公在一旁点点头：＂丽芬，我和你婆婆这辈子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教育孩子，只知道疼她、爱她，给她最好的。＂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醒悟：＂现在想想，我们差点害了她一辈子。＂

我摇摇头：＂爸，您和妈的出发点是爱，只是方式需要调整。＂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屋子里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金秋十月，我收到了一封手写信。

信封上是倩倩工整的字迹，里面夹着一张她的照片——她站在一家公司门口，穿着职业套装，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信中说她已存够了两万块钱，准备年底去报名会计培训班，争取明年加薪。

＂下个月我准备搬回老家附近住，离爸妈近些，也方便照顾他们。＂她在信中写道，＂我已经和房东谈好了，租金比城里便宜一半。＂

信的最后，她写道：＂嫂子，我终于明白了，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不是别人给你多少，而是你靠自己能得到多少。爸妈的溺爱差点毁了我，而你的严厉救了我。＂

我把信小心地折好，放进那个旧钱包里，和我大学时的省钱笔记放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年轻时的父母站在田间，朝我招手。

他们那一代人，没有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勤劳、节俭、自立。

也许，这就是他们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第二年春节，我们又聚在了一起。

饭桌上，倩倩主动提议要AA制，每个人出一部分钱买菜。

＂我现在有稳定工作了，不能老让爸妈操心。＂她把工资卡交给了父母，＂以后我每月给你们两千块钱，算是我的赡养费。＂

公婆眼睛湿润了，婆婆抹着眼泪说：＂傻孩子，你自己留着花吧，我和你爸不缺钱。＂

倩倩摇摇头：＂不，妈，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觉得父母就该无条件地付出。＂

她的眼神坚定而成熟：＂现在我明白了，爱是相互的，我也要学会付出，学会感恩。＂

吃完饭，我和倩倩一起洗碗。

厨房里，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着，倩倩突然说：＂嫂子，我准备明年买房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快？＂

她笑了笑：＂是啊，我存了两年多的钱，再加上公司年终奖，首付差不多够了。＂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自豪和满足：＂最重要的是，这次是我自己挣的每一分钱，不用找任何人借。＂

我看着这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小姑子，心中满是欣慰。

＂倩倩，你真的长大了。＂

她调皮地眨眨眼：＂还不是被你逼的？记得那年春节你拒绝借钱给我，我气得好几天没理你。＂

我们相视而笑，笑声在厨房里回荡。

窗外，又是一个春天即将到来，生活就像那些生长的嫩芽，需要阳光，也需要风雨的历练，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倩倩的转变，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最深沉的爱，不是一味地给予，而是适时的拒绝；不是无原则的宠爱，而是有底线的引导。

我想起那句老话：＂慈母多败儿＂，其实不全对，应该是＂无原则的溺爱多败儿＂。

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能够坚强独立，而不是永远依赖；是给他一双翅膀，而不是一根拐杖。

正如我婆婆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丽芬，多亏你当初＇狠心＇，要不然，我们真的会把倩倩惯废了。＂

生活中的爱，有时需要柔软，有时需要坚硬；有时是轻声细语，有时是当头棒喝。

就像那年春天，我拒绝借钱给倩倩时的＂狠心＂，成就了今天独立自强的她。

那或许就是爱最真实的模样——不是溺爱，而是引导；不是纵容，而是坚持；不是一味地给予，而是教会他们自己去获取。

来源：恋过的美丽风景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