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失踪的小姐(完)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4-17 14:06 2

摘要:新婚之夜,我举起匕首刺向了余绍,可他却说,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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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卖到白家的第五年级白家小姐离奇失踪。

作为背锅侠,我替她解决了不少麻烦,而这次,我被逼替她出嫁。

嫁的是臭名昭著的余家少爷余绍。

新婚之夜,我举起匕首刺向了余绍,可他却说,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1

原本是这么定的,我给白家小姐当两年书童,白家给我爹娘点银子救我那快饿死的弟弟。

哪知道,白家出手阔绰,直接将二两银子扔在地上,要买断我。

我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爹看着银子,馋得像饿狼,浑然忘了我这个女儿,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那年我十岁。

说来也怪,白家小姐见到这场景,比我还像是苦主,愤愤不平,指着我爹的背影破口大骂:“杀千刀的,枉为人父!”

我爹当然听不见,可我听见了。

白小姐收起我的卖身契,转身对我说:“轻袖,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

我特别认真地点头,觉得小姐真是好人。

从那以后,我对白小姐唯命是从。

2

白家家规极严,白小姐活泼又机灵,总是闯祸。

她与我年纪相仿,身形也差不多,我没少给她背黑锅。

小时候她不想弹琴,我便替她坐在那里装样子,只是那样骗不了人,小姐便拉着我学琴。

后来,我的琴艺比小姐都好了,小姐溜起来便顺利多了。

她不喜欢学礼仪,也拽着我一起,若是她累了就拧我的胳膊,我叫痛,教习嬷嬷便会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小姐就可以休息了。

每到这个时候,小姐都会掏心掏肺跟我讲:“轻袖,你真好。”

总之,小姐做什么都要拉着我,她三心二意的,我却把琴棋书画学了个遍。

我真是太难了。

后来,她偷偷出府被嬷嬷抓到,让我去顶替,我只好说出府采买。

夫人不信,觉得我是个乡野丫头,指不定藏了什么心思来带坏小姐。

于是,我那次被打得皮开肉绽,厢房里,我哭着对小姐说,我再也不要给她顶罪了。

小姐磕着瓜子,皱眉说:“那可不行,我跟孔三郎都说好了。”

说着她远远地踮脚看了看我的伤,若无其事地往外走:“这点伤休息两月肯定好了,到时候你得帮我。”

我吓得伤都顾不上,起身想去拦她: “小姐,我不行。”

小姐神秘地笑:“干得好的话,你的卖身契我便还你。”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窝囊地点了点头。

若是,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那我打死都不会答应她。

3

两月未到,小姐及笄,夏城豪门显贵全部都来庆贺,白老爷和白夫人忙着招呼客人,小姐却在房里闹脾气。

“谁爱去谁去!”

我皮糙肉厚的,背上的伤已经好了,听到这话连忙往后缩了缩,但还是逃不过小姐的眼睛。

小姐招呼我过去,拍拍我的手,哥俩好似的跟我谈心:“轻袖啊,你也十五了吧?”

我点头。

“那就把今天的及笄当作咱们俩一起的,算是我这个做小姐的给你个成全。”

我看看小姐,一点儿没有感动,后背似乎还有些隐痛:“夫人和老爷,定要怪罪我的。”

小姐看着新做的蔻丹,轻飘飘地说:“不用担心,他们都知道。我说若是不应我,我便一刀抹了脖子。”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

小姐笑起来:“轻袖越来越像我了。”

“……”

我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她将我的丫鬟服拿出来,跟我眨眨眼:“最后帮我一次,我便把卖身契给你。”

于是,小姐扮作我的样子,哄骗了门房,溜出去了。

而我,戴上面纱和帏帽,穿上小姐的服饰,去了及笄宴,好在白家向来家教森严是出了名的,因此面纱和帏帽只会让宾客以为女儿家端庄自持,并未引起怀疑。

老爷和夫人只是看了看我,也并未戳穿,饶是如此,这一场下来我的后背还是被冷汗浸湿。

5

虽说,夫人答应小姐不去及笄宴,却没答应小姐私下出府。

于是宴会之后,我回了小姐闺房,关好门窗,坐在窗前拿起笔墨假装练字,这些年来这事我做的也算轻车熟路。

若是小姐被发现,那我便冲出去跟她交换,若我被发现......这么多年我从未被发现。

因从小被要求学她,我可以将她的声音和形态学到八九分像,连她本人都连连夸赞。

哪知小姐这一去,直到傍晚都没回来,晚上夫人都会来跟小姐说会话,检查小姐每日所学。

眼见着时辰越来越近,我渐渐坐不住了,若是被夫人发现小姐出去跟人幽会,那我也活不成了。

正心急间,夫人房中的巧儿来敲门。

“小姐,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先不过来了,您早些睡。”

天助我也!

我回复地都比往常迫不及待了些:“知道了。”

等到外面没人,我才轻轻从小姐房中出来,我得去找小姐。

6

小姐钦慕那孔三郎久矣,往来书信我都送了好几次,不过,孔家正门我是不敢去的。

天色已晚,我抹黑走到角门,轻轻敲了三下门,一长两短。

是我跟那孔家三郎的小厮的暗号,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小厮打着哈欠问我:“轻袖,你来做什么?”

我急急问:“我家小姐呢?”

小厮莫名其妙看着我:“你家小姐我怎么知道?”

“我家小姐今日没来找孔三公子?”

小厮茫然:“没有啊,昨日我家公子便搬去了书院长住,要专心备考。”

我心一沉,难不成小姐这样糊涂,追着人家去了书院?

7

书院在城郊,少说十里,我实在没胆子去,但是,若是小姐出了什么差池.……

哎,我卖身契还在她手里。

真是作孽,我半夜敲开了二少爷的门,白二名声不好,是出了名的浪荡子。

白老爷和夫人很不喜欢他,尤其是夫人,每次见着二少爷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扑上去捅他一刀似的。

若不是.....若不是怕被挨骂,我是断然不肯求他的。

白二没精打采地倚靠在门框处,他斜睨了我一眼,又闭上眼睛,说话间还带了些鼻音,问:“怎么?”

我凑近,生怕被人听见:“二少爷,小姐不见了。”

白二的眼皮这才睁开:“不见了?”

我硬着头皮将今天的事跟他说了,白二不关心他妹妹,倒是饶有兴趣开始八卦:“你是说,你们这么多年一直这样?”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点点头。

二少爷笑得意味深长:“有意思。”

“二少爷,人命关天呐!”

白二又成了懒散的样子:“知道了,走吧。”

这白二看着不靠谱,倒是个实干派。他翻身上马,拎着我的衣领就将我拽起来,动作一气呵成,等我回过神,那骏马已经开始狂奔。

我忍了忍,没忍住,吓得哇哇大叫。

白二哈哈大笑:“抓稳了!”

等到了书院的时候,我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但我还是忍住不适,跟着白二进了书院。

白二边走边说:“你说那个惹事精能看上孔三郎?”

“……”

8

孔家三郎长得不算英俊,但是胜在有读书人干净脱俗的气质,因此颇得小姐的喜欢。

“孔三,我妹妹呢?”

孔三美梦被扰,脸色不善:“我怎么知道?”

我急了:“她说来找你,你怎会不知?”

孔三看看我,又看看白二憋出了句:“有病。”

说着他将门一关,留我跟白二在风中凌乱,我苦着脸问白二:“二少爷,小姐丢了,我会被打死吗?”

二少爷喃喃道:“不至于吧,顶多残废。”

“……”

9

为了不变成残废,我继续扮起了小姐,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来了白家五年后,我领着二等丫鬟的月俸,干的是掉头的事。

真是造孽啊,我在心里把小姐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第二日一早,夫人便差巧儿来了:“小姐,余家夫人和少爷来了,夫人让你去前厅喝茶。”

听巧儿说,余家是城中有名的大户,当年白家还是鼎盛时期的时候,白家老爷子曾许诺,若是生出来一儿一女,之后便是亲家。

于是。小姐与余公子算是指腹为婚,可惜。小姐中意的一直是孔家三郎。

我带上面纱和帏帽,跟巧儿出了门。

10

余家少爷是余老夫人老来得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宠着,骄纵惯了,坏事做尽。

这二世祖,如今在外面养了处娇贵的外室,爱得死去活来,便嚷嚷着要扶正,这次来怕是怕是来悔婚的。

这不,小姐才办了及笄礼,他便忍不住了。

余夫人也不磨蹭,直接了当说:“这婚事是终生大事,依我看啊……”

余少爷突然打断:“我愿意的,娘,我愿意娶白家妹妹的。”

自我进了前厅,那公子的眼睛便不从离开过,我看着那贪婪的眼神,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小姐回来可怎么交代,照她的性子不得以死相逼。

还不等我拒绝,白夫人便喜笑颜开道:“孩子们能喜欢,便是再好不过了,亲家觉得呢?”

余夫人禁不住余少爷的软磨硬泡,况且,白夫人话都到这份上了,余夫人也顺水推舟:“能这样便是最好了。”

余白两位夫人各自都笑得一脸满足,小姐的婚事就这样被定好了。

白夫人并未正眼瞧了几次余少爷,想来也是看不上的,即便如此,白夫人还是私自决定了。白夫人眼里只在乎余家的门第。

11

余家走后,我假装不满婚事,卧病在床,这也确实是小姐的做派。

府里其他人只当是女儿家闹脾气,无人起疑,因为所有人都被余家丰厚的彩礼吸引过去了。

余家确实家底殷实,阖府的小厮侍卫去搬彩礼,搬了足足三个时辰才卸下。

白老爷和夫人都笑开了花,只有,我还在担心小姐去了哪里。

正忧心忡忡时,突然传来窗户开合的声音。

“谁?”我从床上坐起,隔着纱曼看到一男子身影。

“云妹妹,是我呀。”

那人奸笑着朝拔步床走来,在快要揭开纱曼的时候,门外传来白二的声音:“云韶。”

我没有回答,跟那男子僵持着,低声问:“余公子,外面是我兄长,若是被他发现你私自闯入我的房间,你想过后果吗?”

余绍顿了顿,大手一挥掀开床慢,我连忙遮起脸,却听他放荡地说:“你是我娘子,如何见不得,再说,女子的名节如此重要,为夫料定你不敢。”

这个混账。眼看着这人就要欺身上前,我大叫:“二哥! ”

白二闯了进来,将要跳窗逃跑的余绍抓个正着。

余绍被白二钳住,嘴里还口吐芬芳,不满地挣扎:“你放开!小小六品官家的小子也敢动本公子?”

白二不屑一笑,也不答话,手下的力道却更大了些,余绍大喊一声求饶,白二才放开他,在他撅着的屁股一踹,将人踹了个狗吃屎。

余绍骂骂咧咧离开,我才才放下心来:“二少爷,你刚才闹出那样大的动静,若是被人发现我的身份,就太危险了。”

白二不置可否,随意坐在桌旁倒了杯茶喝:“云韶有消息了。”

我连忙下床:“小姐在哪?”

白二看我跟看傻子一样:“你是你家小姐的贴身侍女,她属意谁你都不知道?”

“知道啊,孔三公子。”

白二无语:“非也。她看上的是孔三公子的书童。”

“书童?!”我想了好半晌,才从记忆的旮旯里翻出来这么一个人。

似乎是和孔三一起长大的,从前是个有头有脸家的公子,后来,家道中落便做了孔三的书童。

只是,我并未见过那书童,只听人提起过。

“若是书童,那我每次帮小姐送信,角门的小厮也是知情的。”

我猛然清醒:“是他们合起伙来帮小姐隐瞒,怪不得那日我们问不出什么。”

白二没被我精彩的猜测惊叹,反而皱眉:“你还帮她送过信?”

“那我卖身契在她手里……”

白二白了我一眼:“你家小姐跟那书童,私奔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白二就拿出一封信:“这是她留给你的。”

我接过,看到信上五个大字:靠你了,轻袖。

我茫然地看着白二:“二少爷,这什么意思?”

“你是真傻还是假的?”

白二指着信:“她让你替她成婚。”

“她怎么知道余家来提亲的?”

说完我觉得不对,又问:“二少爷,小姐什么时候离城的?”

白二说:“昨日晚上。”

那便是等着余家与白家确认结亲才走的。

我苦着脸:“你怎么不拦着?”

“我今早才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去追了。”

我都要哭出来了:“我不想嫁给余绍,要不我去跟夫人坦白吧,被打一顿总比一辈子搭上的好。”

“事已至此,你觉得现在谁会承认你不是白家小姐?”

我愣住,是了,小姐前日失踪,昨晚才离开,无非是在等。

若是,白余两家不结亲,那小姐便回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结亲,那便与情郎远走天涯。

反正.……反正一切有我,我被她从小培养学她,余家人根本不会发现端倪。

至于白家,女儿不重要,联姻攀亲才重要,自然也不会拆穿我,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我浑身冒冷汗,喃喃问他:“那怎么办?”

白二看我样子,摇摇头,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

12

因着丰厚的彩礼,白夫人好几日都不曾来查小姐的功课。

巧儿笑嘻嘻地来告诉我:“小姐,如今府里上下都在筹备婚事,夫人让你专心养病便好。”

这几日我也没闲着,将小姐的闺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我的卖身契,而且,我发现小姐将她的珠宝首饰全都带走了。

我一无银钱傍身,二无身份凭证,况且因着我这么一闹,白夫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担心我逃婚,甚至派了好几个家丁守着我。

我惶惶不可终日,但是直到婚事将近,我都没再收到小姐的消息。

大婚前一晚,白二来找我,说有消息了。

“云韶已经找到了,只是还在几百里外,怕是赶不上婚事。”

我大喜,扑倒在他脚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二少爷,我是不是不必嫁到余家了!”

白二叹口气:“现在的形势你还不明白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只听他说:“她赶不赶得上都不重要了,明日你是新娘,这已经改变不了了。还有.…”

“余绍究竟是看上你,还是看云韶,你分得清么?”

我,我分得清么?

13

那晚,我做了很长的梦,梦到十岁那年,我爹笑嘻嘻跟我说:“轻袖,你有福了。”

我哭着跟我爹说:“爹,我想回家。”

我爹摩挲着我的手,轻声安慰我:“再过几年,轻袖,再过几年,你就是主子了。”

我不明白,还想再问,却看到我爹已经顾不上我,他扑向了那锭银子。

白小姐也开开心心地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轻袖,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

我有些瑟缩地点头:“小姐,你真好,我以后都听你的。”

小姐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轻袖,以后我有件大事,需要你帮我才行。”

白夫人看着我,慈祥又满意。

我从梦中惊醒,后背已被浸湿,原来,这一招狸猫换太子,是一场下了五年的大棋。

原来,不是我学小姐学得像,是所有人都在捧我的场。

教习嬷嬷本来就是教我的,弹琴也是我该学的,书法、字画原来都是我的功课,就连富家小姐的姿态也被我学了十成十。

不是,我给小姐做学童,是小姐在给我做学童,甚至,他们还给我办了场及笄宴。

从小场面到大场面,我是被当作一件精美的替代品培养的,所以,「轻袖」失踪了这么久,阖府没有一个人怀疑。

可是,白家费尽心思培养出来一个替代品,只为了替婚,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依白夫人的性子,便是真小姐嫁过去,也是使得的。

第二日,巧儿早早地来给我梳妆打扮,她看到我的面容,没有半分错愕。

倒是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里渐渐渐有了泪:“巧儿,我不想嫁。”

巧儿笑,细心地给我梳头:“小姐,新娘子出嫁总是这样的,往后就好了。”

我拉住她的手,急急说:“巧儿,我不是小姐,我是轻袖啊。”

巧儿沉吟,看了我半晌,说:“小姐,你糊涂了,哪有什么轻袖,你从来都是小姐呀。”

我看着巧儿认真的样子,呆住:“没有什么轻袖……”

14

我是被八抬大轿娶进余家的,和余绍拜了堂,祭了祖便被送进了新房。

“云妹妹。”

余绍喝了好多酒,醉醺醺的,我抖着手,强忍着恶心被他抱进怀里。

“云妹妹,你怎么这样香?”

余绍伸手要挑开红盖头,我心一横,闭上眼睛,将手中的匕首刺向了他。

然后,自己扯了盖头,壮起胆子,跟他说:“我不是你的云妹妹,我是轻袖,你要记住了,杀你的,是轻袖。”

余绍呆呆地看着我,半晌起身,从腰侧拔出匕首,那匕首上干干净净的。

他慢吞吞地摸着刀刃,眼神突然泠冽,透过刀尖看着我:“我知道啊,你是轻袖。”

他的声音清澈,与方才截然不同:“你是第一次用刀吧,下次小心点,别再刺歪了。”

说着,他举着匕首,笑着走向我:“你跟她不同,我没看错,我要的是你。”

我退无可退,咬牙闭上眼,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手中摸到了温热的东西,是余绍将捂热的匕首又塞到我手里。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癫狂地低语:“来,刺这里。一刀下去,白二活不到明日。”

我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余绍狰狞地笑:“轻袖,你的所有我都知道,所有。”

15

我喜欢白二,从第一次见到他便是了。

那时,我被小姐吩咐去替她跪祠堂,白二当时一袭白衣,在堂前问我:“你是谁?”

少年眉目如画,俊朗异常,眉间却像有深深的忧愁。

我看呆了,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他见我是个哑巴,便将膝盖下的蒲团扔给我,他说:“我习惯了,你用吧。”

我乖乖跪下,白二又说:“你跟白云韶很像,我刚才差点认错了。”

我声音很低:“我是她书童。”

“你不是哑巴?”

白二看了我半晌,恍然:“怪不得。”

我不解地问:“难道书童便要相像吗?”

白二摇头:“因为你是白云韶的书童啊。”

那天,他和我说了好多话,他说他的娘亲,说他的朋友,说他的喜好,还说他的妹妹。

只是他口中的妹妹,乖巧懂事,一点不像娇纵的小姐。

最后,他说,白家水深,若是可以走,尽早走。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突然笑了,笑我傻。

16

撕裂的疼痛让我发抖,我想到了从前的家,不知道我弟弟好了没有。

我离家前,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和我说:“长姐,我等你回来。”

泪水滑过我的鬓角,白二总说我傻。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我只是个丫鬟,从来都是仰视他。

甚至,最后他都不知道,那个笨丫鬟心里有他。

在昏暗的烛光里,灭顶的痛苦席卷着我,身体渐渐麻木,我茫然地想,难道我这一生,便是如此了么?

余绍匍匐在我身上,如恶魔低语:“他们在骗你,只有我是真心的。”

脑中像是有什么被炸开,余绍、白云韶、孔三郎、书童、白夫人、白老爷,还有白二,真相似乎是隐匿在这些人身后,我却无法看清。

事毕,余绍笑得餍足,深情地看着我,说:“轻袖,你真好看。”

我没有应他。

17

我成了余家的少奶奶,荣华富贵应有尽有,白家借此攀附上了京中的权贵,白老爷直接升官到四品,仕途一片大好。

我每日模仿着白云韶,时间长了,竟有些忘了原来的自己,好像我从前不是丫鬟,是小姐。

我不是胆小怯懦的丫鬟,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我从小矜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德女训朗朗上口。

我没有弟弟,只有两个人中龙凤的兄长,我爹是当朝四品官员。我娘是府尹之女,我来自夏城富甲一方的白家。

余绍新鲜了几日,便又出去偷腥,人人都道余家少奶奶好气度,不过新婚半年,就给夫君纳了三房小妾。

余绍得了便宜还来卖乖,装作委屈地问我:“轻袖,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点了根蜡,淡淡地看着他,提醒他:“夫君,我是云韶。”

余绍有些诧异,但是转头便砸进了偏房的院子。

担心他过劳死,我还吩咐下人贴心地给他煮了姜汤。

我望着匆匆离去地下人,亲手倒掉剩下锅中的残渣。

18

一日孔府设宴,庆贺孔三郎考中了秀才,余家必然是头一个被邀请的。

在宴会上,我见到了白二,他近半年沉迷经商,已是腰缠万贯。

白二的性子,经商倒是合适,他最是心机深沉。

“轻袖。”白二叫我。

我顿住,转身,看他黑了些,眉眼间倒是多了几分稳重。

我笑:“二公子。”

白二凑近我低声说:“云韶回来了,路上遇到了山匪,受了惊,现在在家里待着,你若是想.….…”

若是换做以前,我便是挨一顿打,也要去找云韶问个明白,可如今.….…

“二公子,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白二眼神闪了闪:“你变聪明了。”

“二公子,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白二哑口无言,我转身要离开,听到白牧严说:“对不起。”

孔秀才满面春风,看到我后却心虚地错开了眼,我端着酒走近他:“三公子,恭喜。”

孔秀才匆匆碰了碰我的杯子,便要一饮而尽:“多谢少夫人。”

我慢悠悠说:“孔秀才,小姐失踪的那日,藏在你的房间吧。”

孔秀才的笑僵住,酒杯顿在半空:“少夫人在说什么?”

我缓缓靠近他,长袖甚至没过了他的酒杯,低声说: “从始至终都没什么书童,你伪造了书童的身份,偶尔提起就是为了让我有个印象,好让我完全相信你们的故事。”

“小姐失踪的这大半年,也是藏在了书院吧。如今你中了秀才,小姐想必已改名换姓,不日便是你的夫人了吧。”

孔秀才面色全无,额头渗出薄汗,像是为了遮掩什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直起身,笑着说:“孔秀才,你们编的这个故事,一石三鸟,好厉害。”

孔秀才呆立在那里,他欲言又止,突然皱眉,血从他嘴角流出。

“你……”

我端着未曾喝过的酒:“刚刚趁你不注意,我在你酒杯里放了些东西,味道怎么样?”

“你怎敢...”

“在你们眼中,我的命便不是命,既如此,我为何不敢?”

孔秀才不等答话,便再也说不了话了,他直直倒了下去,我不动声色将无毒的酒杯与他替换。

“来人啊?孔秀才晕倒了!”

19

回去的路上,余绍颇为赞赏地看着我,我没有理他。

他见我不言,便开口问我:“夫人为何不追究白二?”

我抬头:“余家给了他什么好处?”

余绍笑:“夫人这么聪明,不妨猜猜。”

“钱。”

余绍摇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夫人可是一点不了解牧严兄。”

我握着手中的毒酒杯,还有些发抖:“你跟他很熟?”

余绍慢吞吞地说:“知己知彼。”

余绍回去后就钻到了侍妾那里,我被叫到了余夫人房里。

余夫人领着我挑了些时兴的料子做衣裳,便拉着我坐在凉亭:“孩子,娘真是越看你越喜欢。”

我矜持地笑笑: “娘。”

余夫人摘下一只手手镯子戴在我手腕上:“这镯子早该送你了。”

那镯子红如鸽血,在阳光下竟还闪着光。

“多谢娘。”

看她喜欢我应该不是假的。

“娘,我与夫君,是如何定的娃娃亲?”

传闻,都是白家如日中天时与余家定的,可是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白家没必要下嫁。

余夫人笑:“哪有什么娃娃亲,只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

“当时,不是因着夫君不喜欢我,要来退婚吗?”

余夫人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孩子,怎会这么想,那日我去白家,本也是要去提亲的。绍儿喜欢你,我见了以后也是喜欢得紧,便当即定下来了。”

我顿住。是巧儿,余白两家的事是巧儿讲给我听的。

“所以,白家和余家在此之前并无交集?”

余夫人想了想,摇头:“没有。”

20

若白家与余家无交集,那白云韶如何得知她及笄第二日,余绍会来提亲,而借机躲到了孔三郎的书院?

除非,两人是提前便计划好的。

五年前,白家出于某种目的,将我买来培养成白云韶的样子,再通过巧儿向我传达白云韶与余绍的婚事。

而白云韶,一直倾慕孔三,两人与白二一同造出一个书童,以此让白云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之后我嫁给余绍,白余两家顺利联姻,孔家坐收渔利。

不过半年,白牧严便腰缠万贯,白云韶心愿达成,白老爷也如愿完成升迁,孔三在余家的举荐下中举。

只是余家,在这场交易中得到了什么,白家又为何培养我,让真小姐去联姻不是更稳固吗?

当晚,余绍到来了我的房里,他好像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

“轻袖......”

我冷眼看着他躺在床上,问道:“你为什么娶我?”

余绍起身,眼中毫无醉意,这人,可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余绍笑:“轻袖好聪明,我不过是点了你一下,你便自己想明白了。”

我也笑:“夫君,你娶我,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余绍脸僵住,随及假意咳嗽:“这有何不可?”

“你我从未见过,你怎会喜欢我。”

我挑了挑烛芯:“或者,我该换个问题,我是谁?可以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余绍看到我手里的镯子,眼中明暗交杂,半晌才说:“你是轻袖。”

接着余绍恍若喃喃自语:“逐舞飘轻袖,传歌共绕梁。”

我心一沉:“从小我就想,这样的名字我爹一个庄稼汉怎么想到的,我无数次想,他那样狠心,我也许不是他亲生。”

“轻袖,你一直是轻袖。”

我放下剪刀。烛火跳跃着燃得更高:“不,我是云韶。”

我转头看向余绍:“我才是真的云韶,对吗?”

如果是这样,那所有的疑问便都可以解释了,但余绍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21

想到白牧严曾谎称白云韶已在白家,也许他想借机告诉我些什么,真相已经越来越近。

于是,几日后我借回家探亲为由,去了白家。

白夫人看到我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云儿,在余家可还习惯?”

我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她确实与我有几分相像,于是,情不自禁喊了声:“娘。”

哪知,这一声娘,叫白夫人热泪盈眶:“我儿啊,为娘好想你。”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被她抱着,随及又想,母女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将孩子嫁给了那无耻之徒?

白夫人擦擦泪,笑着看了我好久,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人。

“这镯子,可是余家的传家宝,交给你,看样子余夫人对你很满意。”

我抬起手腕:“这镯子竟这么贵重?”

白夫人笑:“这镯子世间罕有,是余家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你要妥帖收好。”

“娘,小姐她.....”

白夫人敏锐地抬头,一瞬便又变得和善起来:“白家的小姐是你。”

临走时,白夫人还对我念念不舍的,好像从前命人打我板子的不是她。

出了房间,走到长廊,白牧严在等我。

我问:“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如果我是真的白云韶,那白牧严便是我的兄长,想到这里,我脸色更加难看,将亲妹妹都算计进去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实在算不上是好人。

白牧严也没废话,说:“我带你看样东西。”

白牧严带我来到祠堂,这是我初遇他的地方。

他走到一处排位面前,停了许久,最后慢慢将排位转了过来,我走近一看,霎时浑身发抖。那排位上,分明写着:爱女白云韶。

22

好半晌,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回事?

白二小心地将排位放回原地:“这是我的妹妹,白云韶。七岁那年,她求我带她去玩,失足掉进了猎户做的陷阱中,当场身亡。”

“我母亲知道后便发了疯般地,日日去陷阱守着,盼着。她说我妹妹一定会回来的。”

我冷汗直冒。想起白夫人看白牧严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杀死,原来缘由在这里。

如果,真正白云韶早便死了,那我是谁?

白二抱着排位,继续说:“后来,我爹真的找回了个极像云韶女孩,这就是你见到的小姐。我娘果然恢复了神智,只是新来的云韶性格与我妹妹大相径庭。我娘的病情总是反复,于是,我爹找来一个一个相似的像女孩做她的书童,计划从中培养一个最像云韶的人。”

我毛骨悚然:“所以我也是其中一个?”

白二摇头:“你是最后一个,确是培养最成功的一个,你达到了他们为你设置的所有标准。包括与余家联姻。”

我问:“成婚算什么标准?”

白二笑:“我妹妹如此美丽,当然要嫁给夏城最后权势的人家。”

我想起来初见时,我问他为什么得知是小姐的书童后,他恍然大悟,原来他从来都是知情者,不,也许还是策划者和参与者。

“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爱吗?”

白二却笑了:“将我妹妹培养成完美的贵女,再为她寻一个绝佳的婚事,这不是爱吗?”

“这些年,我没日没夜得梦到她在陷阱下面向我求救,我每日跪在祠堂,跪在她排位前求她原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原来,我们的相遇竟是这样可笑,他在跪白云韶,以求心里安宁,我替小姐跪白云韶,因为小姐没有做到「白云韶」应该做的,白家人让她自省。

原来,我们跪的是同一个人。

“为了私心,你们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白云韶』,真是可笑。”

白牧严此时已有些疯癫:“对不起,轻袖,我骗了你,但是你过上了我妹妹的人生,你应该感恩才对。”

我无言。我问白牧严:“余绍怎会同意娶我。”

白牧严神秘地笑:“我不知道。他是个疯子,又有显赫的家世,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明白。”

说完,白牧严便跪在祠堂里,口中自言自语。

临走时,我低声说:“白牧严,是我错看了你,你不配。”

白牧严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眼里有悲伤,更多的是麻木。

23

回到余府已是傍晚,余绍还没醒,他自从开始喝我的姜汤,便越来越嗜睡了。

我走到床前,叫醒他,余绍似乎很难受,好半晌才醒。

“轻袖?”

我把姜汤喂他喝下,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余绍清醒过来,却还在装糊涂:“你在说什么啊轻袖?”

我侧身躲过他向我伸出的手:“大婚那日,你便有心指引我去发现白家的真相,为什么?”

余绍半躺着,手臂枕在脑后,满脸无辜:“我说过好多次,你不信我。”

我嗤笑:“你我从未见过,这场交易对余家没有半分好处,你为什么要做?”

余绍侧头,拉过我的手腕,摩挲着那块手镯,试图取下。

半晌,他才啧啧感叹:“可惜了,怎么拿不下来呢?”

他的力气很大,我没挣脱。

接着,余绍阴恻恻看向我:“不如,我将你的手砍下来如何?”

说着,他更兴奋了:“颦娘一定喜欢。”

我心下一凉,原来那传闻中的外室是真的。我的手腕已然青紫,

我忍痛问:“你是为了这手镯。所以才娶我?”

余绍笑:“你怎么这么难骗呢,轻袖?”

说着他放开我的手,又躺回去,百无聊赖地说:“老太太宝贝这镯子宝贝得紧,不使些手段怎么行?早听说白家家教森严,还送上门来求我要,爷便成全了你们。”

他转头看我,声音突然森冷:“不过,爷现在烦了,不想陪你们玩儿了。”

余绍是个疯子,新婚之夜我便知道,不,再更之前他闯入白云韶的闺房开始。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这个大少爷屈尊降贵陪众人玩儿的一场游戏。

我看着,突然笑了。

余绍皱眉,隐隐有些怒气:“你笑什么,怎么,你个李代桃僵的奴才,还想骑到爷的头上不成?”

我起身,握紧镯子,当着他的面狠狠砸向了桌子。

余绍当即要冲过来阻止,却不等他起身,便重重摔回床上,鲜红似血的镯子霎时间四分五裂。

余绍不可置信地看着满地的碎片,眼角都逼出了泪:“贱女人,你都做了什么?”

我笑道:“夫君不是要取下这镯子?镯子在这里,夫君怎么不来拿?”

余绍复又起身,却是徒劳。

我笑:“夫君这么聪明,怎么从未怀疑过我?”

余绍轻蔑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低贱胚子,有什么……”

突然,余绍眼睛瞪大:“你给我下药了?”

我举起空了的姜汤碗,看着里面还残留的黑渍,感叹道:“若没有姜汤压住毒药的味道,我真怕被你发现。”

余绍气得双目圆瞪,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神情,傲慢如斯,在最该求救的时候,他还在指责我,蔑视我。

如今,他已经说不了话,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我站在烛光的阴影中,一字一句说:“今日我便让你明白,是你一直不放在眼里的人,将你推向地狱。”

24

接连两位世家公子离奇死亡,夏城人心惶惶,余夫人大病一场,我代为掌管余家的大小事宜。

在一处幽深的院子里,我见到了余绍传闻中的外室,是个只知道哭泣的柔弱女子。

“你是颦娘?”

那女子怯生生看着我,点头。

“如今少爷暴毙,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颦娘茫然一瞬,突然扑向我:“夫人,求你救救我?”

她露出的胳膊上大片大片的青紫,我哑然:“是那个禽兽干的?”

听说,颦娘家道中落,被卖到花楼,后被余绍强抢豪夺,硬生生将人关在这院子里好些年。

颦娘哭着说:“他是个疯子,常常打我。”

这时,两个垂髫小孩哭着跑出来,一左一右抱住颦娘:“娘,你别哭。”

我叹口气,临走前给她留了十锭银子。

“带着孩子走吧,以后好好生活。”

25

三天后,城内都在传,说是有一女子服毒自尽于孔三墓前。

官府查了许久,终于验明了那女子的身份,是失踪了大半年的白家丫鬟,轻袖。

来源:九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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