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影片中的爱情故事,某种程度上与您个人经历有关吗?我第一次坠入情网的时候,年纪可能就比女主人公大一点,但感觉依旧非常清晰。记住这一切很容易,因为那一刻的情感太过强烈,其它事情都变得不再重要。我有时会渴望再次去体验这种情感,虽然知道这已经不可能。尤其因为当你已经体
您在影片中讲述了三位女性的私密故事。作为一位男性导演,您是如何进入女性世界的?
我认识许多女性朋友,自己也在母亲和两个姐姐的环境中长大,听到过很多她们之间的对话。
影片中的爱情故事,某种程度上与您个人经历有关吗?
我第一次坠入情网的时候,年纪可能就比女主人公大一点,但感觉依旧非常清晰。记住这一切很容易,因为那一刻的情感太过强烈,其它事情都变得不再重要。我有时会渴望再次去体验这种情感,虽然知道这已经不可能。尤其因为当你已经体验过一次,这种本能的内心情感就不会再回来了。
故事关于教师和学生的情感——您也有过类似经历?
(笑)不,我没有和老师之间的经历。之所以这样设计,只是想让事情更复杂。我觉得,当她爱上的是老师, 一切就会变得更不容易。
您在挪威同样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小说家。是否也像影片中那样,从小在创作上得到长辈的鼓励?
我没有受到过父母的鼓励,他们都是农人,对创作不感兴趣。我住在乡下,但拥有很多书,小时候读了许多。我的姐妹们也喜欢读书。
《梦》为您的三部曲收官,此前还有去年入围威尼斯主竞赛的《爱》和柏林电影节的《性》篇,将三部电影放在一起组成奥斯陆三部曲的灵感来自哪里?
我之前的作品时长都在一个小时左右,更早些时候的设想也是拍摄延续这一长度的剧情片。但现在再也找不到资金来拍这样的作品了,所以我们尝试用另一种方式来拍摄三部更长的电影。“三部曲”让我有机会深入探讨某个主题,并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视角去挖掘,同时有机会让更多的演员参与其中。从一开始,这三个故事就都准备好了。我将演员们全部包含在一部大作品中,其中许多片段都是直接为某个特定演员编写的。
我们看到《梦》的排列顺序是在三部曲的中间,实际上却是大银幕观众最后看到的一部。拍摄是按照怎样的顺序进行的?
我们一直希望以“性、梦、爱“的顺序呈现,但实际拍摄时变成“爱、梦、性”的顺序,正好相反。但这只是因为演员的档期问题,所以不得不另做计划。去年的柏林电影节首映了《性》篇,之后我们将《梦》寄给威尼斯电影节,但他们却更愿意选择《爱》。我们当然不会对威尼斯说“不“,因为能在主竞赛单元首映非常棒,所以最后顺序就全打乱了。
单从片名和故事出发,观众可能想象会出现大胆的画面,但事实上,影片更侧重微妙细腻的对白和讨论的镜头,在叙事上您是怎样考虑的?
人们已经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性”的影像,但很少看到关于“性”的对话场景,对我来说这可能比直接展示“性”更有趣。拍摄性爱镜头也相当困难,因为这是很个人化的工作。
在母亲和祖母面前谈论这样的“梦”的话题,哪怕是设定在今天的现代社会,也只可能是在一个非常开放的家庭里。
在这部电影中,妈妈和祖母是在“阅读”女孩的梦想,“阅读”女孩乔安娜坠入爱河的经历,在阅读的同时有机会去思考、重新回顾已经发生的一切。我想,如果乔安娜当面告诉母亲和祖母发生了什么,她们的反应会不一样。她们的第一反应或许是去担起家长该有的责任,但我希望她们去阅读并重新审视这件事。还有祖母,她本身就是一位职业作家,会以作家的眼光去评价日记的文学水准。
影片后半部讲述祖母的一场戏,出现了圣经中雅各布的天梯,为什么在影片中选择这样的宗教画面?
我认为这是外祖母命运的写照。她是一名基督徒,与《圣经》中的故事有着某种联系。天梯的想法我很早就有,在我散步的一条河流旁的人行道,常常可以看到梯子,它曾是跳台滑雪板。多年来我一直想把它作为拍摄场景之一,因为它很奇怪,似乎可以借此表达点什么。圣经中,雅各布梦见通往上帝的梯子。这可以是一个很好的隐喻——祖母正穿过她叫做光的东西,然后上帝走来。
您能谈谈片中对话的创作方法吗?剧中有很多对白,时而深刻,时而又带有女性独有的幽默。您是完全自己创作,还是常和周围的人讨论?
我先是独自一人写,然后把它们发给演员。演员读完可能会有所反馈,我根据反馈重写,再和演员们以圆桌会议的形式见面,在排练之前进行讨论。到开拍的时候,就很少再有改动,最终的剧本基本都定下来了,没有什么即兴创作的东西。
影片中母亲和祖母有着非常有趣的对话……
她们是来自不同时代、有着不同政治和神学思想的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在女性解放的意义上,她们比女儿要做得更多。女儿对女权问题并不感兴趣,尽管她认为自己是女性主义者。我觉得这很有趣,为什么我们不能让孩子们去反思,我们是如何获得今天的成就?
这部影片讲述了一个家庭故事,今后还会继续这方面的探索吗?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家庭故事,更多是不同代际的人的故事,以及她们对同一使命的不同看法。虽然涉及到一个家庭,但家庭并不是这一切的关键词。这些充满活力的对话与三个女人关系密切,你也可以说,这是来自不同时代的三个朋友间的对话。
影片选择用画外音来讲述这个故事,是否有意为作品赋予一层文学色彩?
画外音提供了一种叙事的可能,因为它可以在短短一句话中表达诸多内容,非常有效。这是一部关于年轻女孩内心世界的电影,它完全是主观的。女孩乔安娜控制着故事中的一切,也控制着其他人,因为她会去评论她们,甚至可以让电影暂停下来。她掌控着一切,直到去找心理治疗师,之后就不再有话语权(画外音)了,但我认为她会重新控制自己。所以,这部电影最终是关于严肃对待、控制自己的感受、情绪,以及爱情生活的影片。
你之前说过,在创作之前,已经考虑好想要合作的演员。这是你习惯的创作方式吗?具体来说,你和扮演乔安娜的演员以怎样的方式一起工作?
电影创作中有更多一起工作的可能性,所有人一同投入创作,大家互相挑战,互相激烈:我为她们找到新的东西,试着发现她们作为演员可以挖掘的东西,做一些她们平时没做过的事情。这对我和演员们都有好处,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但不一定非得这样做。
我和扮演乔安娜的演员聊了很多,她给出了很多评论,因为她是年轻的一代人,会建议去掉一些对白词汇,换上更口语化的艺术表达。
每个人都梦想着一段美好的情感关系,但影像中的情感关系永远不代表真实的生活,它是否可能为观众带来错误的期待?
是的,生活永远不会像电影中展现的那样,因此电影可能会让你抱有错误的期待。我拍的电影也并不完全是真实的生活,但它不是要创造一个幸福的结局,而是希望找到向前走的思考方式,看看能否以不同的方式去思考爱情生活或性暴力,以及是否有可能继续下去。
很多人将您的电影与侯麦导演的作品相提并论。您的拍摄是否受到他的影响?
侯麦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物,我很早就看过他的作品。大概是16岁的时候,我和朋友们学期末坐火车到奥斯陆看电影,结果想看的电影票售罄,于是看了另一部,那正是埃里克·侯麦的《飞行员的妻子》。那时我们还太小,什么都不懂,但笑得很开心,因为里面的人一直在说话。 那部电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我在大学里也写过不少像侯麦那样的舞台剧。现在我看过他所有的片子。不过,侯麦不怎么用画外音,和《梦》的关系不大,但也许和我之前的一些作品有关联。
采访/撰文 刘敏
编辑 Leandra
来源:iWeekly周末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