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读一位诗人如何用一生描摹灵魂的弧线,那么威廉·巴特勒·叶芝的《苇间风》是最好的入口。这不仅仅是一部诗集,更像是诗人灵魂深处的风声——轻柔却尖锐,温柔却不乏力量。《苇间风》收录了叶芝最具代表性的诗作,贯穿爱尔兰的神秘神话、个人的爱欲追求与政治的动荡现实。诗人在理想与现实、青春与衰老之间反复低吟,那些句子如苇叶摇曳,轻轻拍打着读者的内心。他的诗不需要你全部理解,只要你肯听,它就会在你心中种下风的声音。在快节奏的今天,我们尤其需要叶芝,用古老而忧郁的语言,让我们重新审视“美”“命运”“信仰”这些在现代世界中逐渐模糊的词汇。THE WIND AMONG THE REEDS译后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见到这本书,立刻就被它的书名吸引:The Wind Among The Reeds,中文译名是《苇间风》,有一种自然的原始感,又能引发浪漫的遐想。我翻译的英文版本,是埃尔金•马修斯(Elkin Mathews)出版社1903年第四版,全书分两部分:诗歌和叶芝所做的注释。1899年,叶芝的诗集The Wind Among The Reeds 首次出版,并获得当年最佳诗集“皇家学院奖”。据我搜索了解,1899年初版同我翻译的版本,为同一个出版社,且都包括诗歌和注释,推断应为同一版本或者内容非常接近。自2019年1月开始到2024年6月完稿,我的翻译经历与求学和工作交织在一起,磕磕绊绊,一波三折。2019年,我主要利用课余时间阅读这本诗集。当时是我在美国加州读研究生的第二年,面临读书与就业的双重压力,大部分时间被学业和求职占据,很难静下心来读完并仔细体会一首诗。毕业后,我获得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实习机会,前往日内瓦工作六个月。这段时间,工作轻松稳定,也有了更加安静单纯的环境,继续翻译叶芝的诗。前三个月,我租住在一位室内装饰艺术家的小卧室,屋内一些家具就是她本人的设计——金属质地的书桌闪着银光,椅子表面是拼贴的报纸图样,玄关镶嵌几块不规则凸面镜。我很喜欢这个小空间,白色的窗帘,衣柜,灯饰,深蓝色的床单,在这个地中海风格的小房间里,我继续阅读叶芝的诗歌。后来,租约到期,我带着“叶芝”搬到另一处住所,继续工作,阅读,翻译。实习结束时,完成了诗歌注释的翻译初稿,尽管还比较粗糙。2020年回国,我进入一家需要长期加班的公司,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翻译因此中断了两年。幸运的是,我在2022年跳槽到一家节奏较为平缓的外企,待工作逐渐步入正轨,便重新拾笔。因为中间断断续续,间隔时间太久,很多内容都需要重新熟悉,每次开始都相当于从头来过。最后经过多次修改和调整,最终在2024年6月定稿。在翻译过程中,我强烈感受到自己文字表达能力的不足。有时在一句话上思索良久,努力想象诗歌描述的画面,却无法用中文表达出来——大脑在有限的词库不断打捞,毫无所获,虚无缥缈间,不知不觉就开始发呆了。如果意识到自己思路干涸,我就会暂时从翻译中抽离出来,做其它事情放放松,或者读一些文学作品获取灵感。有时我也会先按照自己粗浅的理解,把大致意思和句子结构翻译出来,隔一段时间再读一遍源文,对意境的理解也就能更深入一步,甚至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反复阅读后也会豁然开朗。翻译时,我的整体策略,是译文尽量贴近源文的风格和韵律,并尝试寻找一个平衡,适度松绑,兼顾中文的自然和美感。这个漫长的过程有乐趣也有磨折。要进入叶芝创造的这个诗歌王国并不容易,需要经过重重迷宫和一道道关卡。这部作品的诗歌和注释中有大量典故来自基督教故事和凯尔特传说,涉及到爱尔兰的独特文化,一旦大意或者想当然,就会造成理解与翻译上的失误。爱尔兰文化除了体现在歌谣和传说中,有时也体现在简单的单词上。例如《空中精灵》注释:“And he went out and got two hampers of turf, and made a fire”。“Turf”的通常含义是 “草皮”,然而如果译为“用草皮生火”,则不符合生活常识。带着疑惑,我在网上检索时加入更多关键词,将“Irish(爱尔兰)”或者“make fire(生火)”跟“turf”一起输入搜索框,果然发现“turf”在爱尔兰是一种特殊的生火材料,主要由煤化程度较低的植物构成,中文称为“泥炭”或“草炭”。时至今日,爱尔兰一些地区仍在使用泥炭生火。叶芝的早期诗歌,受拉斐尔前派、布莱克和凯尔特文化影响,诗歌中一些情景唯美而神秘,对译者理解力与想象力形成非常大的挑战。为了充分理解诗歌中的情节,我从多种渠道搜集资料,包括查阅文学评论、绘画作品,还有相关主题的书籍等等。然而由于可用的参考资料有限,很多时候只能通过自己的理解与想象,结合语境去描摹我认为最接近的场景。也有值得记忆的幸运时刻。比如翻译《铃铛帽》时,我对小丑的灵魂和心的形象有些困惑,便去查阅资料,看到爱尔兰艺术家弗格斯·安德鲁·莱恩(Fergus Andrew Ryan)为这首诗创作的油画Cap and Bells——小丑蓝色的灵魂和红色的心像两片手绢一样飞舞在女王身边。这个画面帮我拼凑出了对诗中所述梦境更加完整和立体的想象,即精灵或灵魂可以是迷你且灵动的,能够像鸟儿一样立在窗沿上,像蟋蟀一样鸣奏。这部诗集里的诗歌都是韵体诗,这对我的翻译也是一个考验。如果完全遵从原文的韵脚,译文可能会显得生涩拗口,因此英文的押韵在译文中我做了灵活处理,在尽量遵从源文韵律的同时,追求中文呈现的流畅和自然。比如《艾德讲述心中的玫瑰》,源文采用ABAB的押韵形式。我在译文中,第一节和第二节的二四行遵照源文,第二节的第一三行则做了调整,最终体现出“cart”,“heart”,“apart”,“heart”还有“old”,“mould”的押韵,而“told”,“gold”的押韵则为了中文表达的准确和流畅没有保留。此外,源文的两节都以“in the deeps of my heart”结尾。翻译时,我调整句式,使用“你的模样”结尾,保留了源文的前后呼应。在这两个诗节的尾句,我分别采用“损坏”和“安放”两个动词开头,稳重承托上下长句,同时希望稍微平衡译文的节奏。All things uncomely and broken, all things worn out and old,The cry of a child by the roadway, the creak of a lumbering cart,The heavy steps of the ploughman, splashing the wintry mould,Are wronging your image that blossoms a rose in the deeps of my heart.The wrong of unshapely things is a wrong too great to be told;I hunger to build them anew and sit on a green knoll apart,With the earth and the sky and the water, remade, like a casket of goldFor my dreams of your image that blossoms a rose in the deeps of my heart.我的翻译:所有丑陋之物,所有残败之物,路边孩子的哭声,笨重的马车吱嘎作响,耕夫步履沉重,溅起冰冷的泥土,损害着在我心底开出一朵玫瑰的,你的模样。不美的事物是一桩无法言说的莫大的罪;我渴望将一切重铸,坐在远处绿色的圆丘上,天地连同海水焕然一新,如纯金的宝盒安放在我心底开出一朵玫瑰的,梦中你的模样。类似的尝试在诗歌《隐秘的玫瑰》中也有所体现。我通过“当然”和“对吗”两个语气的停顿,试图既传达源文的含义和语气,也让中文表达自然而有韵律:Surely thine hour has come, thy great wind blows,Far off, most secret, and inviolate Rose?我的翻译:当然,你的时刻已来临,你的飓风在呼啸,对吗,遥远的,隐秘的,不可亵渎的玫瑰?回想整个翻译过程,十分感慨这次独特的经历,如穿针引线一般,在过去混乱又平淡的几年留下清晰的痕迹。也十分庆幸自己能够坚持下来,终于能结出一个小小的成果。伴着叶芝闪耀的文字,我看到过那么多的“日光,夜色,晨昏的霞彩”。原标题:《我向我的心说:你愿不愿和我一起,走向那不属于时间的国度?》摘要:如果你想读一位诗人如何用一生描摹灵魂的弧线,那么威廉·巴特勒·叶芝的《苇间风》是最好的入口。这不仅仅是一部诗集,更像是诗人灵魂深处的风声——轻柔却尖锐,温柔却不乏力量。《苇间风》收录了叶芝最具代表性的诗作,贯穿爱尔兰的神秘神话、个人的爱欲追求与政治的动荡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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