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僧师徒长大的我们,找到了西游的隐藏彩蛋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18 18:39 2

摘要:在中国古典名著中,《西游记》可能是最让我们感到亲切的一部,它是世代累积的“百科全书”,是无数创作者的素材宝库,是一代代人的共同记忆,是突破文化圈层的生动符号。读不尽、说不完,“何以西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在中国古典名著中,《西游记》可能是最让我们感到亲切的一部,它是世代累积的“百科全书”,是无数创作者的素材宝库,是一代代人的共同记忆,是突破文化圈层的生动符号。读不尽、说不完,“何以西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人人都爱西游记

《西游记》构建了一个奇幻瑰丽的神话世界,如此超现实的题材,为什么毫不让人有距离感?

对于中国的70后、80后,乃至90后而言当然不用说,因为风靡一时的连环画和现象级电视剧86版《西游记》的存在,这几代人基本是“看着唐僧师徒长大的”。

长久以来,《西游记》稳居文艺创作的“热榜”。早有周星驰的《大话西游》,近年有《西游记之大圣归来》,这些电影无一例外吸纳了大批拥趸。2024年,中国首款3A(高成本、高体量、高质量)游戏《黑神话:悟空》面世,以西游故事为蓝本,开启了一段复活“大圣”的惊奇之旅。这款游戏打破中国游戏销售纪录,海外玩家高达30%,成为中华文化对外输出的名片。

《西游记》本就因曲折刺激的冒险主线、直白幽默的话语、取材于民间传说的亲近性,在不同时代对不同年龄的读者释放着吸引力。不断涌现的衍生与改编作品,更彰显了它的文化价值和蓬勃活力。就算没有阅读原著,我们也会感觉它是我们的老朋友。

《西游记》里的角色太过鲜明,鲜明到跳出扁平的纸页,变成我们共同的文化密码。说到孙悟空,可能想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说到猪八戒,可能想到恋家和慵懒;说到唐僧,可能是在说优柔和唠叨。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铁扇公主的本事——煽风点火”,因为太过熟悉,我们甚至没发觉,这些角色也是普通大众的生活语料,相关元素出现在大量的歇后语、诗词、段子里,甚至融入商标和各种“梗”中。“悟空问答”“八戒家政网”“白龙马跑鞋”……每个角色都“活”成了一个IP,既作为中国人的超级英雄存在,又以通俗且随和的方式融入日常。

所以《西游记》一直保持鲜活,它在我们身边形成富有生命力的循环。或者说,每个普通读者和观众,都参与了它的再创造。

《西游记》拥有一个开放性很大的文本,含混不清的意旨、充满可能性的人物性格,留下了巨大的解释和想象空间。

这个空间宽广到,能在亚洲文化圈甚至东西方之间搭起桥梁。早在19世纪,《西游记》就开始在日本流行并出现改编作品。此后,韩国、越南、泰国、澳大利亚、美国等都围绕“西游”推出不同文艺作品。而在后现代解构主义盛行的当下,对接不同文化背景和政治意图的“西游”,开始陷入“魔改”的批评。不过也有人乐观地认为,这是在为经典的存续和传扬另辟蹊径,毕竟,“西游热”真的慢慢在世界范围内蔓延。

那么,当“西游”的视角被极大翻转,人们还继续爱它吗?今何在的《悟空传》和马伯庸的 《太白金星有点烦》,都是对《西游记》的改写,完全跳出了原著的意涵和气质,成为脍炙人口的全新作品。

2023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和B站联合出品动画短片系列《中国奇谭》,其中第一集《小妖怪的夏天》也是取材自《西游记》。片子中,唐僧师徒完全没露面,但观众的接受度也很高。

当《西游记》“七十二变”出不同形态,依然能受到欢迎。因为它别具进入读者内心的捷径,已成为我们的集体无意识。

为什么是《西游记》

在被这么大量地“使用”之后,《西游记》依然像一个未被挖尽的宝藏;不同文化背景和身份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感知到《西游记》的魅力。这是一个神奇的事实。

史学专家细细研究过《西游记》的前身后世,包括孙悟空最初的形象。有学者认为,他的原型是历史上玄奘西行时,在瓜州(今天敦煌一带)收的徒儿石磐陀。石磐陀受玄奘感化,为其带路。石磐陀是当地胡人,浓重的毛发、深凹的眼窝都让人觉得与猴子有相似之处,慢慢地,他就演变成《西游记》中的猴子。那个陪伴唐玄奘出游的石磐陀,被刻画在敦煌壁画上,给那些猜测孙悟空来由的人们一点想象依据。

回归文本来看,“老孙去与你一并擒来,剪除后患”,除恶务尽、帮扶弱者,古典的救世英雄形象可能是孙悟空最初打动少年读者的一面;“即上灵霄殿,动起刀兵”,他否定生死、反抗权威,又以叛逆者形象被成长中的读者和后世创作者解读;“秉教沙门,再不敢欺心诳上”,被规训的无可奈何,也被人联系在戴上紧箍儿的悟空身上;在五庄观受刑、小雷音寺被困时的洒脱之语,又让他成了乐观豁达的代言人。

孙悟空的形象非常多变,性格也有多面性,人们总能感到心中有对他的投射。比如他的怀才不遇,一再除妖斩怪之后,唐僧依然认为他奸诈;比如他的自由不羁,皇位也无法诱惑他,“你还做你的皇帝,我还做我的和尚”。

“人格”的丰富让孙悟空形象超越文学价值、情感映射,又被引入心理领域。心理学研究认为,他从一只无父无母、无忧无愁的石猴,变成漂泊求道的悟空,又到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再到西行路上的孙行者,到最后的斗战胜佛,这几个角色,分别代表了人的“本我”“自我”和“超我”,这些转变也可以视作一个人逐渐社会化的过程。

仅仅一个孙悟空就有这么多的解释角度,整部《西游记》可以打开的切口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甚至仍在不断突破范畴,被人从跨文化、跨学科等角度去解读。

比如有人问,为什么取经队伍里要设置一只猴子和一头猪?世上的动物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它们?单从文学效果来看,可以说这两种动物一瘦一胖、一动一静,充满反差与冲击。也有神话学、民俗学领域的学者做出更系统的考证。

美国学者博里亚·萨克斯在著作《神话动物园》提出观点,类人的动物有猴子、熊、狸、猪,也就说是,猪和猴是与人类相近相似的两种动物。说到这些的时候,他便举了孙悟空和猪八戒的例子,认为猴子在世人眼中普遍拥有幽默特质,而猪代表了肉体带来的欢愉与局限。还有人类学者发现,世界各地的神话中,动物角色的选取和功能发挥都有些相似性,并且和当地的农业生产也有一定关联。

《西游记》融合了现实和想象,构建出一个复合空间体系,如今从自然科学的角度来看,也别有趣味。比如将现实的长江水道作为重要脉络,把秦岭塑造为“层峦叠嶂、气候多样”的取经屏障,对火焰山的描写更是蕴含着古人对西北干旱地区的想象。其中的一些地理刻画与生态隐喻,如今也被学者看作是有关文明演进的启示。

这部起源于民间各种传说的“百科全书”里,甚至还有生物学常识的踪影。唐僧师徒四人在距离灵山很近的金平府,遇到了犀牛精。文中说犀牛精极爱干净,常下水洗浴,可能对应的是现实中犀牛为调节体温,而具有亲水习性。犀牛精的主要罪状是偷酥合香油,有人分析这是因为犀牛这种生物视力极差,而香油被传有“芬芳开窍”的功效。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西游记》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话题领域,它既是中华文化创新转化的试验场,也是共属人类的情感、知识聚集地。正如复旦大学学者张怡微所说:“它作为一部世代累积的文本,从最早玄奘取经的史实,到明代万历二十年,历经了900多年中国人对文明的认知,从任何一个角度切入,都可以沉浸很久。”如此复杂多义,无论如何研究,都不足以完全释放它的价值。

今天我们如何读《西游记》

“西游”一直在身边,却难得有人敢说真正懂它。看过这么多改编续作,理了这么多分支曲径,在古典精神的传承与文化基因的再造之间,今天的我们再次捧起这本名著时,还能怎样吸取养分?

作为古典文学,《西游记》的语言别具一格,既古雅又世俗,既有典故又含俚语,而且富于个性,只看对白内容,读者往往能猜到说话的人是谁。每个主角都有经典语录。孙悟空表示视金钱如粪土时,“说金子幌眼,说银子傻白,说铜钱腥气”;表达自己作为工作狂遇到除妖机会的喜悦心情:“你的造化,我有营生,这才是凑四合六的勾当。”

与孙悟空喜欢强调拿妖本事所不同,猪八戒宣扬的是自己的家居才能,比如他向黎山老母自我介绍时作的打油诗,就是文学史上一份精彩又独特的个人简介:“虽然人物丑,勤紧有些功。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层。地下不扫扫一扫,阴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

沙僧作为一个少言寡语的角色,有时也能给出犀利又精当的言论。当孙悟空想和红孩儿攀亲叙旧时,沙僧一句“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你与他相别五六百年,又不曾往还杯酒,又没有个节礼相邀,他那里与你认甚么亲耶”,充满了市井智慧。

在四大名著中,《西游记》与其他三本差异之一,正是在于这种活泼诙谐、富于个性和生命力的语言。而作为一个娱乐性极强的文本,它却又在细节中充满了东方审美,有中国自古以来的浪漫情怀。

漫漫取经路,必然历经四季变化,唐僧师徒每个季节到达的地方自有精心安排,这里面有着很好的节奏感,使故事背景和人物行为都互相关联。

比如,先经过两个村庄,而后到西梁女国,“鼓角楼台通货殖,旗亭候馆挂帘栊”,街市的繁华与前面乡村庄舍的清幽形成对比,大家 的心情都是惊奇里有愉悦。到达荆棘岭时,正是盛大的春天,“匝地远天,凝烟带雨,夹道柔茵乱,漫山翠盖张,密密搓搓初发叶,攀攀扯扯正芬芳”,这样正好由几位树妖召集诗歌沙龙。

通天河边的陈老儿赏“雪洞”一段,也是风雅至极。“家近水亭鱼易买,雪迷山径酒难沽。真个可堪容膝处,算来何用访蓬壶?” 留白之中,人物和气氛又神韵充沛,充满东方审美。这样的闲笔,在百回本《西游记》中大量存在,恍若金子闪耀字里行间。

《西游记》的魅力远不止于中华传统之美,同样能够承载现代化的阅读眼光。从神魔小说到被品味出革命叙事、市场流动、职场观察、家庭关系……经典的解读随着现代人的需要流入不同领域。

时代在变化,读者在成长,当《西游记》的阅读被嵌入每一个“当下”,可以发觉它与我们一样也在“生长”。在那些曾经被忽略掉的小细节、小角色上,仍能读出很多况味和启发。

比如平顶山一节,孙悟空利用两个小妖怪的轻信,骗走了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真葫芦。银角大王气了几秒钟,说:“我们有五件宝贝,就算去了两件,还有三件。”金角大王瞬间被说服。我们应该也听过类似说法:只算自己还拥有的,不算那些失去的。两个傻乎乎的妖怪把这个鸡汤实践了,倒怪让人感动的。

这个故事的有趣之处,还在于两个大王并没有处罚那两个小妖,“造化,造化,打也不曾打,骂也不曾骂,却就饶了”。既有不拘于过往的建设性思维方式,又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宽容豁达,难怪现代管理、关系哲学、制度研究都喜欢在《西游记》中“取经”,原著开篇诗也提到:“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经典就像一面镜子,有人照见世情,也有人窥见内心。书中,唐僧对孙悟空的偏见颇为耐人寻味。孙悟空一直不遗余力保护唐僧,猪八戒在师兄被赶走后还会念他的好,“当家才知柴米价”“公道没去化处”。即便如此,唐僧还是偏爱猪八戒、戒备孙悟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孙悟空总是锋芒毕露,而猪八戒却擅长自我矮化,唐僧是个偏好“温良恭谦”的师父,当然不愿意看到徒弟总在自己面前逞能、发出质疑,把“你离开我不行”挂在嘴边。

那些幽微复杂的人性,直到今天依然在上演,千年之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西游记》极生动地让我们读到了。

鲁迅评说《西游记》:神魔皆有人性,精魅亦通世故。这个评价甚为精准,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西游记中的神仙妖怪,总有一款像我们心中的某个自己。我们时而暗笑,时而心惊,躲在神怪表象后面的人性,奇幻又真实的细节,经过长久的光阴,仍能不断引发自省与批判。

清人张书绅有过一句话,“人生斯世,各有正业,是即各有所取之经,各有一条西天之路”。读“西游”,也就是在读我们自己的故事。

原文首发于《时代邮刊》第481期

2025年4月·新中年

编辑/王可欣 作者/陈思呈

编 辑 | 胡晨曦

审 核 | 李 玲

终 审 | 黄 菲

来源:时代邮刊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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