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 | 有文学的未来,真美啊!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18 22:37 2

摘要:在20世纪80年代,我们谈理想使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奔向未来”。多么欢欣雀跃,多么心向往之,无论孩子还是成人都将希望寄托于未来。因为在那个年代,未来有太多的未知,未来的距离充满了种种可能性。人们遥看银河,内心会浮现出无数浪漫的遐想。

在20世纪80年代,我们谈理想使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奔向未来”。多么欢欣雀跃,多么心向往之,无论孩子还是成人都将希望寄托于未来。因为在那个年代,未来有太多的未知,未来的距离充满了种种可能性。人们遥看银河,内心会浮现出无数浪漫的遐想。

图片由AI辅助生成。

进入21世纪的今天,“未来”这个时间概念大多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种状态的描述,在一些语境下更被默认为“科技”“数据”“信息”“人工智能”“生态”“能源”“危机”等词汇。在这些已知的或者预定的选项组合下,未来的未知性几乎丧失了它的浪漫色彩,人们步履彷徨,既期待又忧虑,未来究竟要带我们走向哪里?对于作家来说,浪漫是主要的叙事和精神动力,他联想、创造,呈现生活的不确定性,书写人类的情感、记忆、感受、思考以及幻想,并以此打开读者的想象,以唤醒读者、抚慰读者为最终目的。同样的,浪漫也是文学对读者独特的精神馈赠。但在可以想象的未来,文学也将会受到科技的挑战,浪漫会随着距离的破坏而逐渐散去,远方不再遥远,银河里没有神话。

信息化时代使人们生活在数据和信息里,双手用来敲打键盘、滑动屏幕,制造、感知、交换、交流。我们用指尖看见并联想,不仅远离了物,也远离了人本身。一位十多年没见过面的朋友,忽然对别人说,他经常“看到”我,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原来他所指的“看到”是在朋友圈、微博这样的社交媒体里,不是与他面对面、握手、交谈的那个“你”,而是经由数字信息不断累加并转发的那个“她”,是一个被转引的人,虚拟的人。“你”这个人称消失了。数字化的交流让一切变得没有距离感,既感觉不到远,也感觉不到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样脍炙人口的诗句被戏谑修改为:“举头望明月,低头打手机”。明月引起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可以在手机接通的瞬间得以解决。出门在外的异乡人,也因为通信工具的便捷,较难体会到那种“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距离的消失并不等于人们彼此之间被拉近了,只是意味着人们对远和近这两个互为对立面的感受消失了。

事实上,我们现在大多数的“看到”和“想到”,都是经由数字信息转引的虚拟物。虚拟物越来越多,文学的共情越来越艰难。譬如,金钱以数字的方式流通在种种网络交易平台,日常生活离开了货币的实体,劳动者从数字的累加里获得丰收的喜悦,人人活在一场又一场积分游戏中,那么,读者是否还能共情诸如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中的守财奴葛朗台在临终前,依然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扑向神甫手中那金子做的举动?在仿生产品和类人产品普及之后,人们是不是也不太能聆听到情人在彼此身体上弹奏出的美妙乐章了?欲望离开了肉身,离开了象征,化身为数字的效应。

毫无疑问,科技修改了人与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修改了人的想象和审美体验,但我认为,这些距离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被折叠了起来。无论当下还是未来,人都无法摆脱一种共同而永恒的需求——精神生活。人对物的情感、对人的情感,这些体验或多或少地在被数字钝化,在被信息遮蔽,而文学是为数不多能重新打开折叠空间的有效手段,能帮助人们重新找回数字化秩序之外的心灵秩序,唤醒和展示情感体验。

曾经有一次经历让我很难忘。那是一个中秋之夜,在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我跟一群朋友去那里看海上升明月。游客很多,大家都在等月亮。大家不断用手机拍摄海景,然后迫不及待地发到朋友圈等社交媒体上,以期获得更多人的点赞,甚至还有无人机在直播。当圆月终于从海平线上升起的时候,人们一阵喧哗与骚动,但依旧是对着月亮各种拍摄。跟我同行的一位老师,忽然攀上一块礁石,高高地站在那里,面向大海,背诵起古代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刚开始,多数人没在意他,身边的一些人觉得他很奇怪,直到他读到那几句人们耳熟能详的诗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时候,他的声音仿佛制造出了一种魔力,游客们都聚拢过来,静默下来,倾听。宇宙无穷,月亮永恒,人生短暂,这些诗句将眼前这轮圆月从近处被推远了,推向了无限的时间长河,又从远处被拉近了,从游客们的镜头中落到了心灵深处。这一幕,让我至今想起都觉得很感动,这是数据和信息无法提供给人的感动。

还有一次,我去电影院看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的电影《奥本海默》,当世界第一枚原子弹制造出来、在洛斯阿拉莫斯爆炸的时候,观众被特效处理过的电影镜头震慑住了,大家惊叹于它的力量,浓厚的蘑菇云灿若千阳,梦幻般的光影如同汇集了天地的能量,这镜头里有科学的美,有人类的智慧精华,但是,当原子弹被投放下来,观众的反应迅速从震撼、欣赏转变为愤怒、悲伤。我跟所有观众一样,坐在电影院的幕布前,陷入深深的思考:科学是否应该有边界?人类在追求科技进步的过程中应该如何把握道德和责任?我的内心有许多个关于“应该”的追问。“应该”这个词不属于科学范畴,它跟技术没有关系,它是人类基于情理和道义所做出的判断。我想,文学在科技时代的最大使命,就是书写出人类面对科技时代的种种反应和思考,就是写出科技带给人们的关于“应该”的种种追问。事实上,现在大量的科幻文学从兴致勃勃的乐观主义转入对科技失控的忧心忡忡,正是基于科技与人类关系的反应所作出的深层反思。

福楼拜说:“科学与艺术,两者在山脚下分手,在山顶上会合。”科学使人认识世界,文学使人认识人本身,前者构筑人类共同的生存家园,后者为人类的心灵寻找诗意的栖息地,它们终将会合。我很喜欢小林一茶的俳句,面对匮乏生活依然饱含着浪漫怀想:“真美啊,透过纸窗破洞,看银河。”

仰望遥远的银河,始终抱着无穷的遐想,天真、浪漫,真美啊!

我想说,无论何时何地,有文学的未来,真美啊!

来源:人民政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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