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果有，恭喜你已经超过了全国至少67%的打工人，是打工人中的“高配”了。这个数据是参照社保参保人数最低的“失业保险”一项，推导出来的——国内拥有完整社保（即五险）的人数最多为2.46亿，占到就业人员总数（7.34亿）的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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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五险一金吗？

如果有，恭喜你已经超过了全国至少67%的打工人，是打工人中的“高配”了。这个数据是参照社保参保人数最低的“失业保险”一项，推导出来的——国内拥有完整社保（即五险）的人数最多为2.46亿，占到就业人员总数（7.34亿）的33.5%。

最近京东美团的骑手社保方案陆续落地，也让我思考起千万骑手、乃至2亿灵活就业者，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社会保障。

从具体规则来看，美团和京东的社保方案，两种方案本质上是“让少数人吃好，和让多数人上桌”的朴素辩证问题。

其中，京东沿袭传统城镇职工社保，特点是全职骑手的“五险一金”一步到位，保障深度很好，但覆盖有限，目前仅有1万名骑手，预计六月底会有6万名骑手，而剩余的百多万达达骑手还尚未纳入范围。

京东是招聘全职骑手，也就是在传统雇佣制框架下，需接受公司管理和工作安排，全职在岗，指哪跑哪。

美团探索的是给骑手补贴养老保险，通过“自愿参保+50%补贴”，这样的好处是覆盖面一下子拉到了百万名骑手，不管是专送还是众包，不管是不是多平台跑单，只要符合最低缴纳系数的要求，都可以“上桌”。

美团现在是在泉州市和南通市进行试点。我查过泉州的灵活就业养老保险缴费标准，一个月个人要交886.6元，合计下来一年要1万元出头。如果按照这个50%的补贴，骑手参保后每年能从美团领走5300多块钱，这个补贴成本其实并不低。

而且，泉州灵活就业人员最低的缴费标准是4433元，也就是过去半年内有三个月能跑四千多块就能获得补贴。这对以跑单为主要收入来源的骑手来说并不难，有试点的站长说，照现在的规则，80%的人都有资格。

这就像在做加法，让更多人有基本保障：先上桌，咱们把饭吃饱。

一段时间里，大家都在讨论“到底是骑手需要社保，还是社保需要骑手”本质上折射的还是不同群体的生存焦虑。

一些骑手挺犹豫的，特别是青壮年骑手还考虑不到养老这么长远的事。一个叫陈瑞的骑手说：“我已经工作7年，之前并未缴纳社保。考虑到退休政策和家庭的经济压力，不希望多一笔开支，我目前需要承担上有老、下有小以及还房贷的压力。”

当然，也有骑手是非常期待交养老保险的，晋江骑手邱培森认为越早缴越好，能够为晚年提供保障，“年轻人追求品牌，可能一部苹果手机就要8000元，在平台补贴方案下，这都足够缴纳两年养老金了。没必要牺牲自己未来的保障追求短期的面子。”

从这个角度来看，骑手的选择权要更加重要。

而“参保补贴”方案的灵活性在于，它没有像“全职骑手五险一金”方案对骑手的工作任务设置限制，不要求跑单的数量、时长，只要收入符合、参保缴费后都能领补贴。

我觉得，美团搞的这个补贴方案，也不在乎会不会被“薅羊毛”：满打满算每个人一年要补贴五千块钱，试点地区两万多骑手，就算八成骑手收入达标，每年也能从美团薅走近1亿补贴。如果推广到全国覆盖百万骑手，这个更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但它们似乎也没在设置门槛上花心思：按月交也行、按季度交也行，都给一半现金。也不在乎是哪家的骑手，哪怕是领完补贴就卸载App也无所谓，也不用还回去。

更重要的是，设计方案的人，竭尽可能在“灵活性”上下功夫。

一方面，通过平台补贴50%现金的方式，刚好把骑手每个月的参保支出降低到500元以内，正好卡在大多数人的心理承受线上，可能撬动更多骑手的参保意愿。

国内很多学者，也做过扎实的一线调研，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张丹丹课题组做的骑手问卷调查结果显示，约23.5%的骑手明确表示“不愿参保”，近四成骑手仅愿将月收入的5%以下用于社保，大概500元左右。

现在美团的方案就是把门槛打下来了。南通的骑手陈祯就说，“自己掏的话，就出四五百块钱，挺合适的……年纪大了希望有一份养老保障。”

另一方面，它可能切中了更多普通人的需求：突破了地域限制，让骑手可自主选择在户籍地或就业地参保缴费获补贴。

美团公布的调研数据显示，有40％骑手为跨省份流动就业，70％骑手为跨城市流动就业，外来务工人员占比为81.6％。也就是说，北京的骑手小哥可能是河北人，深圳的骑手小哥可能是四川人，以后想在哪养老就选择哪里参保，兼顾了相当一部分“在大城市打工，回老家养老”的人。

当然，这份方案并不完美，网上也存在一些声音，有人怀疑，美团的方案在钻空子，绕过了劳动关系认定，怎么不学学京东都给骑手买五险一金，其实这是这理解有误。

要知道，支持灵活就业人员自愿参加养老保险，一直是国家政策鼓励的方向，也是针对灵活就业保障的制度创新。只不过，美团在这个基础上升级成“补贴Plus版”。

它的可取之处也恰恰在于，最大程度尊重了灵活就业的特点。

为什么这么说呢？不少人是临时干骑手过渡的，下个月换工作了，没想送外卖送到退休；有一些骑手想多平台广撒网接单的，有个骑手直播时就说：“上小美、小饿，大神一个月能有2个达不溜，再不济也有1.5达不溜。”

赚钱的上限就是他们的精力；有的兼职骑手本来就有工作的，送外卖只是干副业……一刀切把骑手变成“全职职业”的话，反而“束缚”了他们自由。

前两天看到个评论，感触也很深，有人说短暂失业后担心社保断掉，现在哪怕去送外卖，还能从平台那里薅点羊毛，一个月几百块钱把养老保险续上，打工人一下子就共情了。

很少有人会送一辈子外卖。但如果连送外卖都要全职化，平台就只会招聘那些肯卷的年轻人，那失业下岗的人，都没处可去了。

事实上，外卖骑手这个职业，不受平台强制管束，不用强行“996”，随时随地可“喊停”，正因为如此，才最大程度吸纳兼职或过渡形式就业的人。

要给他们办社保，也要顺应职业特征，如果设计一个只适合少数人，还与职业特征相反的方案，就没办法推广开符合更多人利益。

要知道，除了骑手，我们国家还有网约车司机、保洁、网络主播等2亿灵活就业群体，要考虑这么大一个盘子的利益，就需要探索切实可行的方案，既能够真的保障到灵活就业群体，还能减轻企业负担和压力，让更多平台想交，敢交，交得起。

要在现实基础上，考虑更加灵活包容，能尽可能覆盖最多人的制度设计，美团养老保险补贴方案或许是“第三种”思路，覆盖面更广，不干涉自由。

当然，试点效果还有待时间检验，而一旦试点效果显著，其价值就不仅于当下试点骑手获得实惠，更在于为2亿灵活就业人群探索可复制的权益保障模式。

从长远来看，我们追求的肯定不仅是“让多数人吃饱”，还要“让多数人吃上饭”。“上桌”到“吃好”是渐进式的，14亿人口大国，社保扩面每前进一步都值得欢喜。

来源：路口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