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客《不合时宜》欠薪:重估知识的“傲慢与偏见”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18 21:30 2

摘要:“塌房的热潮终于还是轮到播客界了。”这几天,播客圈发生了大地震——头部播客《不合时宜》被实习生爆出长期拖欠薪资、不保障劳动权益、剥夺署名权等问题,引发了圈内外一阵唏嘘。《不合时宜》是一档以先锋价值观著称的中文头部播客,由主播王磬、若含等媒体人共同创立,节目中探

「上帝死后我们重估一切价值,“偶像”破碎后,我们拒绝二手的知识和信息,将其亲手捡起来拼好,还原一个不打折扣,不加滤镜的世界。」

“塌房的热潮终于还是轮到播客界了。”

这几天,播客圈发生了大地震——头部播客《不合时宜》被实习生爆出长期拖欠薪资、不保障劳动权益、剥夺署名权等问题,引发了圈内外一阵唏嘘。

《不合时宜》是一档以先锋价值观著称的中文头部播客,由主播王磬、若含等媒体人共同创立,节目中探讨移民、性别平等、社会正义等深度话题。其在各平台共有约50万订阅用户,是当今播客界当之无愧的“顶流”。

4月初,博主@Siyi金斯特 曝光《不合时宜》的实习生需承担节目99%的文案创作(甚至包括撰写逐字稿)等核心工作,但月薪仅有2000元,且被长期拖欠,二位主播打着“聊工资时都默认是税前工资”的幌子无故克扣。

在此之外,实习生不仅未获劳动合同保障,其劳动成果也被剥夺,在深度参与的付费节目中,@Siyi金斯特 发现自己的署名被删除。在试图与二位主播进行沟通时,却被对方打上了“passive aggressive”的标签。

事件曝光之后,《不合时宜》的主播团队发布声明,用模糊的措辞回避了薪资和合同的核心问题,仅仅强调本次事件是“双方认知差异”和“负面情绪”所导致。公众号文章封面是一张《农夫与蛇》的漫画图。(文末附上事件双方的发声截图与链接)

这份来自《不合时宜》的回应更是进一步激化了公众的不满情绪,引发了大范围的讨论。有人说对知识分子们祛魅了,有人说公关文的字里行间是傲慢和飘然,也有人感叹这个人文播客是“关心虚幻的世界,‘压榨’身边具体的人。”

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再次关注到欠薪和劳动权益的问题,以及在感叹主播们言行不一的割裂感之余,试着去思考和重估当今时代下“知识”本身所带有的傲慢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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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客:同温层的自我“消化”

作为声音媒介的复兴,播客在最初兴起时是数字时代的“一股清流”。它没有微博那么庞杂,没有小红书那么景观化、让人焦虑,也没有抖音那么“低脂”无意义。

播客是安静的,去中心的,甚至起初带有一定的非盈利性质,像一个共建共享的“乌托邦”。播客给有话想说的人们一个匿名开麦的机会,也成为了现代人对精神困境的一种解法。

但是近年来,播客的受众逐渐呈现出明显的同质化趋势,大多数听友都是高学历、高收入的城市青年群体,《不合时宜》等文化类播客的议题也越发中产精英化,国际政治,性别平等,学术理论……更多在向上凝视,而少了向下兼容。

播客的本意是打破信息差、传播和共享知识,然而现在却反而强化了精英群体对知识的“垄断”,成为了用于区隔的壁垒。

甚至有人认为现在播客的忠实听众们有一部分是“over-educated loser”。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高知低就,或许毕业于名校、接受过高等教育、心中有着理想主义情怀,也对通过知识实现阶级跃迁、或者哪怕使生活在实质性上变得更好保有一定期待,然而现实的落差令他们陷入虚无。

当学历无法再如同几十年前时那样兑换成名利、地位、尊严时,在求职岗位“僧多肉少”的时代,在部分文科专业开始被废止的今天,知识成为了一种“无用”的囤积,一种力量的冗余,一阵面对降维的生活无处可施的仁慈。

于是,圈层,集体,浪潮,就成为了他们与现实生活平行的聚居,成为了通过“同为某一个播客的听友”而聚集起来的同温层。这种焦虑是普遍的,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可是,当这种本属于群体内的情绪外化成一种优越并施加于他人,就是不恰当的。

这也是《不合时宜》在欠薪事件中被诟病的一个主要背景——一档知识文化类播客的背后,聚集了一批封闭的、有些“排外的”高知中青年文化圈,他们作为付费会员,站在知识商品的生产链条顶端,事发后在名为“全球成长计划”的社群里,一致地指责那个被欠薪实习生。

或许这是他们消化现实焦虑的一种形式,那些Excel表格中无法实现的知识的“权力”与力量,在此处得以显形。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幻肢痛”,指的是人们在失去某个器官之后还会经常性地感受到它存在着,并且痛着。这些在社群里批评着年轻实习生的人们就这样在他人身上滥用知识的“权力”,品味着“幻肢”的满足与酸痛,以此消化着更宏大的结构性矛盾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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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薪:理想的“巧言令色”

在这次事件中,《不合时宜》在资本倾轧的层面和道德指责的层面双重伤害了这个纯纯为爱发电的实习生。

从实习生的角度出发去想,被自己认同的共同体轻视,被自己崇拜的内容创作者否定署名权,被理想和热爱“背刺”,这是对当代打工人来说最小单位、但也残忍的伤害。

就如英剧《道格拉斯被取消了》中讲述的故事。主持人麦德琳在面对职场性骚扰和潜规则时,她七岁时就崇拜的偶像、新闻理想启蒙者、资深主持人道格拉斯明明亲眼目睹了这个场景,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并附上一句“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因此,麦德琳对道格拉斯展开了一系列的“复仇”。

她恨的不只是借工作之名进行性剥削的老上司,更是道格拉斯——这个拥有话语权却不站出来发声、默默维护现存体系的“老油条”,这个自己从儿时起就将其视为新闻偶像,却在喝醉时将她被潜规则的“绯闻”当笑话讲了无数遍的人。道格拉斯的沉默是当代意义上的“平庸之恶”。

和麦德琳一样,实习生在被社会“毒打”、近乎练就铜头铁臂的时候,却被来自理想的那只箭正中眉心。为实习生声援的网友们大多也是共情到了这种来自小人物的悲歌,关怀着这份被自己所信仰之物反过来伤害的创伤。

这种创伤动摇了人们对理想本身的信任,也不禁给人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在现在的时代,理想是否只是一种浮于表层的巧言令色。而即使看破了这巧言令色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人们,就像巴别塔上一簇一簇,往下飘着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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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知识分子:“偶像”的破碎

欠薪事件中,公众的失望情绪源于《不合时宜》主播们知行不合一所带来的割裂感。受过高等教育的主播们在节目里宣传着平等、尊重、人文关怀等进步的价值观,然而实际行为却是“两模两样”,这让人有种“滤镜碎了一地”的崩塌。

首先,我们把知识和拥有知识的人混为一谈了。在学历崇拜的文化中,公众相信着、期待着知识本身的纯洁性,却误将拥有知识的人也加上了一层光环,使他们在成为文化“偶像”的同时,也成为了道德偶像。

然而一部分知识分子们还是那个脱不了长衫的孔乙己,看似新的外衣里包着陈旧的核。他们用理论“做题”,用主义解释一切,他们不生产知识,而只是知识的搬运工。

微信读书的热门评论中,哪怕是世界性经典名著,也常常有人感叹本来看书看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某一句话中散发出的“登味”或思想的陈腐杀了个猝不及防;《不合时宜》节目里大谈劳工权益,却在公司运营时漠视基础劳动者,其他播客也被诟病“所有社会事件都能被一堆理论大词+中外文艺作品对比套路化”,“听完了但好像什么都没听”。

《不合时宜》的事件是一个时机或一次提醒,告诉我们在流行着对一切都“祛魅”之后,是时候轮到对知识分子们祛魅了。他们有些人的理论是在特定的时代和语境之下才成立的“真理”,不再适宜被完好地承袭到当代;也有一些人本质上并不生产知识,只是在进行转述和加工。

在当下浩大的知识付费热潮中,在注意力就是金钱、“黑红也是红”的时代,我们要培养把发掘和判断知识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能力。因为在加入任何知识传播者的“听友群”或粉丝群时,就是在为他们的行为“投票”和撑腰,就都有可能助长一个体系的权力和傲慢,并且这种过载的能量终有一天会落到某个个体身上。这个个体或许就是我们中的一员。

祛魅,就是拒绝将自己期待和认可的价值寄托于外部。上帝死后我们重估一切价值,“偶像”破碎后,我们拒绝二手的知识和信息,将其亲手捡起来拼好,还原一个不打折扣,不加滤镜的世界。

附1:实习生@siyi金斯特 的发声

来源:知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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