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四月的菏泽城笼罩在牡丹的暗香里,街道两侧的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四月的菏泽城笼罩在牡丹的暗香里,街道两侧的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一辆黑色商务车碾过青石板路,惊起几只灰鸽。
车门开启时,穿黑绸褂的青年弯腰钻出,颈间红丝巾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要把整个春天的艳丽都系在喉结下方。
他右臂挽着的妇人亦步亦趋,同样的丝巾在肩头翻飞,倒像是两条被风吹散的晚霞。
一、土地与虚荣的角力
青年是郭有才,菏泽子弟。
一年前,他还是菏泽车站直播的可怜人。
黑色手套、黑边眼镜、久不剪的小胡子、肥厚陈旧的大衣。
如今,锦衣荣归。
双手戴着价值六位数的翡翠扳指。
随行的八个青年如同古罗马角斗士的侍从,清一色黑西装白手套,护送着主人在花海间巡游。
最奇的是那架移动舞台——
足有三层楼高,缀满电子屏幕与追光灯,将牡丹的素雅映照得面目全非。
这让我想起亚斯纳亚庄园的苹果树。
托尔斯泰曾亲手栽种数千株果树,每到五月便与农妇们蹲在垄间除草。
他说土地的呼吸能洗净灵魂的尘埃,可如今这牡丹花海里翻涌的,尽是流量与打赏的铜臭。
那些被闪光灯灼伤的花瓣,是否也在怀念未被镜头惊扰的清晨?
二、镜中人走进现实
郭有才的返乡仪式,俨然是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他在花丛中吟诵自创的打油诗,声音通过二十个喇叭传遍方圆十里的村庄。
直播间里飘过弹幕:"这才是乡村振兴该有的模样!"
可镜头扫过观众席,那些举着手机拍摄的乡亲们,眼神里闪烁的何尝不是对流量的饥渴?
当郭有才俯身抚摸牡丹时,我分明看见他指尖的颤抖。
这颤抖不同于托尔斯泰抚摸农奴伤口时的悲悯,倒像是担心镜头错过某个特写。
他给老母亲戴上金镯子,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
泪光里有亲情,也有惶惑。
豪掷百万的惶惑,久不谋面的亲情。
三、流量时代的"忏悔录"
夜幕降临,移动舞台上亮起激光灯。郭有才对着麦克风高呼:"感谢老铁们的火箭、华子、人气票!"
无人机群"衣锦还乡"的辉煌灯光,惊飞了栖息在牡丹枝头的夜莺。
似乎打破了《安娜·卡列尼娜》中列文在月下散步的静谧——
郭有才在追逐虚妄的荣光,
列文在探寻生命的真谛。
那些涌向牡丹园的铁杆粉丝,何尝不是新时代的"老爷"?
举着自拍杆闯入花丛的狂妄,踩碎的花瓣化作沙俄贵族马车轮下的迷茫。
郭有才团队精心设计的"乡愁营销",恰似聂赫留朵夫为玛丝洛娃奔走的虚伪救赎——
表面光鲜,内里尽是利益的算计。
四、土地的沉默与觉醒
在直播的间隙,我注意到牡丹园角落有位老花农。
他布满裂口的手掌轻抚花枝,如同托尔斯泰抚摸《复活》的手稿。
当郭有才的团队用无人机喷洒营养液时,老人摇头叹息:"这些娃娃,把牡丹当戏子养。"
他的叹息飘进夜色,惊醒了沉睡在流量泡沫里的真相。
月光下的牡丹园褪去华服,显露出本真的模样。
那些被滤镜美化的花瓣,此刻正默默承受着电子设备的辐射。
土地依旧沉默,但地下的根系已悄然缠绕成反抗的网——
就像1861年俄国农奴制改革前夜,伏尔加河畔酝酿的风暴。
结语:在虚荣的麦田里寻找麦穗
当郭有才的商务车再次碾过青石板路,牡丹园的电子屏幕还在循环播放直播片段。
这让我想起托尔斯泰临终前扒火车的执念——那个渴望回归土地的灵魂,终究在权力与虚荣的撕扯中走向终点。
而今夜的菏泽城,牡丹依旧年年开放,只是花丛中多了些追逐流量的幽灵,在虚荣的麦田里寻找着永远找不到的麦穗。
"真正的荣光不在镜头里,而在泥土中;
最动人的风景,从不在滤镜之后。"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