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年龄“红线”,该有吗?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4-20 02:33 2

摘要:随着人口老龄化加速,越来越多老年人选择在退休后加入合唱团,享受“老有所乐”的生活。然而,一道隐形的门槛悄然出现——年龄上限。从60岁、65岁到70岁,不同合唱团设定了不同年龄的“参与红线”。例如,有的合唱团按照性别来划分,如女性不超过58岁,男性不超过62岁,

文 | 吴晶晶

随着人口老龄化加速,越来越多老年人选择在退休后加入合唱团,享受“老有所乐”的生活。然而,一道隐形的门槛悄然出现——年龄上限。从60岁、65岁到70岁,不同合唱团设定了不同年龄的“参与红线”。例如,有的合唱团按照性别来划分,如女性不超过58岁,男性不超过62岁,有的对已经在合唱团唱歌已久的团员实行年龄“一刀切”。这背后,是出于教学效果的无奈,还是对艺术标准的执念?我们不禁要问:当歌声被年龄打断,音乐还能成为老年人的生活归属吗?

“年龄筛选”背后有其现实困境。

首先,是生理限度的无奈。人的声带会随着年岁增长而老化,这是不可避免的生理规律。有研究表明,人类声带肌肉纤维在65岁后年均流失率急升,会直接影响音高控制和音质稳定(见Peres《Effect of Aging on the Vocal Muscle》)。随着年龄的增长,听力敏感性也会普遍下降。对于合唱团的老年人来说,在多声部配合中,听觉反馈延迟问题尤为突出,直接影响了合唱团的艺术表现。然而,现有研究表明,通过科学训练手段,可在一定程度上延缓声带退化,这揭示了当前教学实践中普遍存在的“唯年龄论”误区。

其次,是教育资源的稀缺。当前,老年艺术教育资源的紧张已成为制约老年群体深度参与的重要瓶颈。由于老年学员人数日益增长、教师编制受限,不少课程被迫走向娱乐式教学,专业提升成为奢望。为维持教学质量与演出水准,一些合唱团不得不通过设定年龄上限来控制成员规模,这种现实选择在无形中限制了部分老年人参与艺术。然而,更重要的问题在于教学理念的滞后——许多声乐教师仍沿用青年合唱的训练方式,如高强度的音域练习与统一化的声部处理,忽视了老年人在肺活量、发声控制等方面的生理特点,造成老年合唱者在演唱中的不适和困惑。

除了教学资源与方法的限制,更深层次的矛盾在于对合唱团功能的认知偏差。在大多数合唱团中,管理者往往将“演出水准”置于首位,不论是平时训练还是曲目选择,都以比赛和演出为导向,强调舞台表现与竞技成果。然而,从参与合唱的初衷来看,大多数老年人更重视情感联结和身心愉悦。他们关注通过合唱强身健体的同时,能认识更多的朋友,在和声中找到归属感和存在感。这种艺术参与的初衷与组织者目标之间的鸿沟往往会成为老年人的压力来源。

面对老年人参与合唱遭遇年龄限制的现实,我们有必要回到最初的出发点并重新理解:合唱对于老年人而言,是一种音乐表达,更是一种生活方式。合唱团为他们提供了轻松愉悦的生活方式,激发了音乐兴趣,更督促其融入社会网络、拓展人际交往、学习新技能、适应数字化生活节奏,从而获得自我肯定、集体归属与社会价值感。

作为一种文化选择,合唱从个人、群体与社会三个层面,深刻地塑造了老年人的晚年生活。

在个人维度上,身心平衡是老年人参加合唱最为重要的价值学者克里奇(Creech)等在一项研究中发现,持续合唱可显著减缓肺活量衰退速度,维持声带肌肉弹性,并通过多声部共振刺激大脑神经再生,降低认知衰退风险。此前也有研究结果表明,团体音乐活动对老年抑郁干预效果优于多数非药物手段,能系统性提升自我效能感与生命意义感,实现心理状态的结构性改善(见Chan等《The effectiveness of music listening in reducing depressive symptoms in adults: A systematic review》)。

在群体维度上,老年群体在合唱实践中实现的不仅是声部融合,更是社会关系的再造与升级例如,多声部配合要求个体在保持声部独立性的同时实现集体和谐,这种“和而不同”的艺术范式,重塑了老年人的社交认知模式。同时,这种集体艺术形态不仅帮助老年人拓展社交圈,还通过演唱地方民歌等曲目实现了民俗文化的传承,构筑了跨代之间的文化桥梁。

在社会维度上,合唱团不仅激活了老年人的社会活动参与意识,更推动了文化共建与代际融合老年人通过演唱排练,参与各种社会艺术实践,打破了老年群体的年龄标签和刻板印象,重构了社会对生命价值的新认知。

那么,在现实中,我们又该如何打破年龄设限,真正构建一个包容而科学的合唱生态呢?

这就需要从教育模式革新、评价体系重构与社会支持网络建设三个层面,建构“无龄化”合唱参与机制,共同推动合唱生态的系统转型

在教育模式革新上,针对老年群体的生理特性与艺术需求,必须打破年龄“一刀切”的教学方式,构建科学化、适老化的分级培养体系。例如,结合国际社区合唱与老年音乐教育的实践经验,可探索建立“基础—提升—展演”三级动态流动机制(见Clift等《Choral singing and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findings from English choirs in a cross-national survey》)。基础班聚焦于呼吸支持、音准训练与声带保健,帮助新学员建立发声基础;提升班引入模块化乐谱与简化声部策略,使学员能根据自身能力灵活参与;展演团则不以年龄设限,而以个体发声稳定性、肺活量与节奏控制力等综合能力作为流动选拔依据,形成更加包容与科学的教学路径。同时,应推行“双轨师资配置”,在配备专业声乐教师的基础上,吸纳合唱团内经验丰富的资深成员协助教学,发挥“以老育老”的示范带动效应。

在评价体系重构上,要打破唯竞技导向的传统评价模式,建立聚焦持续成长的价值评估体系。对于个体而言,可由教师为成员定期开展艺术进展评估,注重其在音准、表现力、自信心、参与度等方面的提升;对于集体而言,可将合唱团的公益演出参与率、节庆演出活跃度、文化传承项目贡献等纳入年度评价维度,将艺术参与与社会实践紧密结合,增强老年人对合唱团的归属感与荣誉感。

在社会支持网络建设上,重在打造融合线下线上、跨社区共享的可持续合唱生态体系。一方面,开发轻量化数字参与工具,开展网络“云合唱”教学,通过直播连线系统,让居家老人或者行动不便的老人通过手机、平板等电子设备远程参与排练,拓宽参与半径;另一方面,建立“课程共享联盟”,相邻的多个社区合唱团组成教学共同体,轮流承担专家课费用,缓解师资紧张问题。此外,还应在老年大学与社区课堂中普及数字设备使用培训,帮助老年人更好地适应数字化时代的音乐生活方式。

值得关注的是,在国家逐步推行延迟退休政策的背景下,传统的“退休后才唱歌”的理念将被打破,艺术参与和职业生活将会出现更多交叠。“无龄化”合唱生态已不仅是应对积极老龄化社会发展的需要,而是主动应对劳动力结构变化与终身学习社会转型的必要组成部分。

每每听到老年合唱团的演唱,当那些略显颤抖的歌声响起,传达的不是技巧的完美,而是生命的真实与尊严。因为,音乐的本质,从来不是完美的声学振动,而是生命状态的共鸣。

来源:音乐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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