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年清明刚过,南开大学书法教授田蕴章在抖音上传了段视频。老爷子戴着老花镜伏案挥毫,宣纸上铺开的正是欧阳询的《九成宫》。评论区炸开了锅,有人说"笔力犹胜当年",也有人直言"结构松散"。面对争议,田蕴章只淡淡说了句:"我写得不好,但已尽力。"
今年清明刚过,南开大学书法教授田蕴章在抖音上传了段视频。老爷子戴着老花镜伏案挥毫,宣纸上铺开的正是欧阳询的《九成宫》。评论区炸开了锅,有人说"笔力犹胜当年",也有人直言"结构松散"。面对争议,田蕴章只淡淡说了句:"我写得不好,但已尽力。"
这话听得人心里发酸。七十有三的老先生,守着欧楷练了六十多个春秋,田氏楷书早成了当代书法界的金字招牌。可每回出新作,他总要把"不足"挂在嘴边。去年在天津办展时,老爷子指着自己二十年前的旧作直摇头:"现在让我重写,未必能到这个水准。"
想起前些年书法圈那场闹剧。某位"大师"直播写《兰亭序》,镜头前笔走龙蛇,弹幕里"当代书圣"的吹捧刷了屏。结果行家一鉴定,连基本的笔法都错了七八处。反观田蕴章,哪怕临摹了半辈子的《九成宫》,每次下笔前还要把原碑拓本摆在案头,临一笔对一眼。
书法行当里有句话叫"人书俱老",说的就是田蕴章这样的。年轻时在碑帖堆里打滚,把欧阳询的险峻刻进骨子里;中年变法出新意,让田楷既存唐骨又见今韵;到了古稀之年,反倒愈发谨慎起来。去年冬天去他工作室拜访,见满墙挂的都是临作,从二十岁到七十岁,每个时期的"九成宫"整整齐齐码着,活脱脱一部个人书法演进史。
有人笑他迂:"都这把年纪了,何必跟块唐朝石碑较劲?"这话问得荒唐。当今书坛,能静心临帖超过三个月的新人已属凤毛麟角,更别说六十年如一日。田蕴章的"较劲",较的是对传统的敬畏,是对笔墨的赤诚。他总说:"临帖不是复印机,是要跟古人对话。"去年修复《九成宫》原碑时,老爷子守着残碑拓本三天没合眼,硬是把风化剥蚀的笔触都琢磨透了。
看老爷子临帖的视频,有个细节特别戳心。写完"泉"字最后一捺,他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放大镜,趴在纸上数碑帖的剥蚀纹路。这让我想起敦煌的壁画修复师,拿着显微镜一毫米一毫米地修补千年佛像。书法何尝不是这样?所谓传承,不就是靠这般近乎执拗的较真,把文明的碎片一针一线缝补成新的图腾?
评论区还有人说风凉话:"练了一辈子还没超过欧阳询,图什么?"这话问得没见识。书法的真谛从来不在超越谁,而在成全自己。田蕴章笔下那些"不够好"的九成宫,藏着七十年光阴淬炼的力道,裹着对传统的温情凝视。这些在数字时代快被遗忘的笨功夫,恰恰是抵御文化快餐化的最后壁垒。
临了想起老爷子书房里挂的自勉联:"笔老未嫌春色晚,墨浓犹带古香醇。"这大概就是传统艺术家的风骨——不必做惊世骇俗的革新者,甘当文明长河里的摆渡人。当我们沉迷于速成的"书法速成班",追捧那些龙飞凤舞的"江湖体"时,总该有人提醒:有些笨功夫,值得我们用一生去磨。
来源:酒色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