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志强站在客厅中央，盯着茶几上自己手机的银行界面，喉咙发紧。那个数字——账户余额3265.47元，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少。下面一长串的还款记录像一把把小刀，将他精心维持的体面割得粉碎。

给老婆发200元红包（下）

陈志强站在客厅中央，盯着茶几上自己手机的银行界面，喉咙发紧。那个数字——账户余额3265.47元，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少。下面一长串的还款记录像一把把小刀，将他精心维持的体面割得粉碎。

"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手机。"林秀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它一直响，我怕公司有急事..."

陈志强的视线模糊了。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计算着如果被裁员，房贷还能撑几个月；多少次看到妻子给女儿报新补习班时欲言又止。现在，所有这些挣扎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灯光下。

"坐吧。"林秀指了指沙发，声音柔和了许多。

陈志强机械地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茶杯里的热气袅袅上升，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薄薄的雾墙。

"公司要裁员？"林秀直接问道。

陈志强点点头，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下周公布名单。我们这个年龄段...风险最大。"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话一出口陈志强就后悔了。他看到林秀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连忙补充，"我是说...不想让你和女儿担心。"

林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陈志强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所以你每天早出晚归，是在..."

"找新工作，投简历。"陈志强苦笑，"但四十五岁的程序员，就像过季商品。"

沉默再次降临。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部家庭剧，里面的夫妻在为孩子上哪所小学争吵，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那个红包..."林秀突然说。

"我不是故意的。"陈志强急忙解释，"手机真的没电了，我..."

"我知道。"林秀打断他，"我是说...我不该那么说你。"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我不知道情况这么糟。"

陈志强惊讶地抬头。结婚十八年，林秀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此刻她垂着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吵架后她委屈的样子。

"我也该早点告诉你。"陈志强深吸一口气，"只是...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扛着。"

林秀突然站起身走进卧室。陈志强僵在原地，不确定是否该跟上去。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个铁盒子回来，那是她放首饰和重要证件的地方。

"我这里有些私房钱，大概五万左右。"她打开盒子取出一张存折，"本来想等小雨上大学时给她换个好笔记本..."

陈志强盯着那张存折，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他知道林秀一直有些私房钱，但没想到她会主动拿出来。

"不用，还没确定被裁呢。"他推回存折，"再说那是你攒给小雨的。"

"也是这个家的一部分。"林秀坚持道，把存折放在茶几上，"就像你省下的每一分钱一样。"

陈志强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急忙端起茶杯掩饰，却发现茶是菊花加枸杞——他最近睡眠不好，林秀不知何时开始专门给他泡这种安神茶。

"对了，"林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小雨下个月的补习班，我跟老师说了暂停一段时间。"

陈志强惊讶地看着她："可她不是马上要..."

"基础打牢了，停一个月影响不大。"林秀平静地说，"而且我可以每天抽一小时帮她复习英语，当年我可是专业八级。"

陈志强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他伸手握住林秀的手，发现她指尖冰凉。当他抬头时，看到妻子眼中闪烁的泪光。

"其实我早该察觉的。"林秀轻声说，"你白头发多了那么多，我还笑你老了..."

"是老了。"陈志强试图开玩笑，声音却沙哑得不像自己。

林秀突然站起身："饿了吧？我去把晚饭热一下。"

陈志强跟着走进厨房，看着她熟练地操作微波炉。这个他见过无数次的动作，此刻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悄悄从后面环抱住妻子，把脸埋在她肩头。林秀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后慢慢放松，靠在他怀里。

"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说。

这一刻，陈志强突然明白，婚姻不是他想象中那样需要独自背负的重担。那些他以为必须隐藏的脆弱和恐惧，其实可以分担给这个与他共度半生的女人。

晚饭后，他们一起收拾餐桌。林秀突然问："明天还去散步吗？"

"去。"陈志强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补充，"我会记得带手机。"

林秀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我带也行。"

睡觉前，陈志强的手机又响了。是一条招聘网站的回复邮件。林秀探头看了一眼："有面试？"

"嗯，不过薪资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二。"陈志强皱眉。

"先去看看嘛。"林秀关上台灯，"说不定环境更好呢。"

黑暗中，陈志强感觉妻子主动靠了过来，头枕在他肩膀上。这个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能安抚他紧绷的神经。

"对了，"林秀在入睡前迷迷糊糊地说，"以后手机别放客厅充电了，辐射大。"

陈志强知道这是她委婉的表达方式——别再躲着我了。他轻轻吻了吻妻子的发顶："好，听你的。"

窗外，五月的夜风轻轻摇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一首温柔的老歌。

第二天早晨，陈志强被闹钟吵醒时，发现林秀已经起床了。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还有一张纸条："记得吃降压药，我去送小雨考试。"

陈志强微笑着收起纸条，突然注意到旁边放着一个崭新的手机充电器——卧室用的。他插上试了试，充电速度比原来那个快得多。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秀发来的消息："超市门口见？六点半，我请客。"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陈志强回复得飞快："好，这次我一定带手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你可以继续请客。"

林秀回了一个"敲打"的表情。

陈志强笑着放下手机，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亮。他打开衣柜挑选衣服时，发现那件很久不穿的浅蓝色衬衫被熨好挂在最前面——林秀知道他面试时最爱穿这件，说显得精神。

生活或许不会立刻变好，陈志强想。裁员危机还在，经济压力也没减轻。但当他看到镜子里自己不再紧绷的脸时，他意识到，有些东西比银行账户的数字更重要——比如早晨的一杯热茶，比如深夜的一个拥抱，比如那两百元红包背后，两个人终于重新开始的对话。

来源：荷叶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