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来自旧时代的新女人。”与她合作过的台湾演员萧蔷曾如此评价琼瑶。事实上,争议与喧嚣几乎伴随了琼瑶半个世纪。“琼瑶”是人,是作品,也是审美风格,时代现象与精神。
“翩然归去”两天后,琼瑶引发的讨论仍在持续——关于生死,关于作品,关于爱情。
“一个来自旧时代的新女人。”与她合作过的台湾演员萧蔷曾如此评价琼瑶。事实上,争议与喧嚣几乎伴随了琼瑶半个世纪。“琼瑶”是人,是作品,也是审美风格,时代现象与精神。
关于琼瑶小说的第一批受众,有说法是工厂女工。上世纪60年代,随着台湾地区工业化发展,大量年轻女性离开家庭,走进工厂,成为重要劳动力。琼瑶小说为她们提供了压抑生活的排解方式,以及关于爱情和新生活的想象。
80年代琼瑶小说传入大陆前,大陆青年关于“爱”是失语的,心潮汹涌却说不出“我爱你”,琼瑶填补的,是禁锢岁月留下的精神空白。根据《文学报》的统计,1986年,广州地区有70%的学生读过琼瑶的小说。
“琼瑶”显然是时代性的,见证了从冷战结束到两岸开放,市场化媒体兴起。时代洪流下,关于爱情奋不顾身的追求是个体的,也是公共的,革命的。但言情小说总是难登大雅之堂,琼瑶的艺术价值鲜少被“正统文学史”认同和书写。再后来,她的小说进一步受到来自新世代的审视——在这个罗曼蒂克消亡的时代,“恋爱脑”、“三观不正”、“戏剧化”成为加注在其作品上的标签。
琼瑶离开后,我们截取了她的10个人生片段。隔了几个世代回望,它们看起来有了特别的时代意义。或许对琼瑶来说,走到人生尽头,这些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包括死亡。
某种程度上,是母亲改变了琼瑶的人生轨迹。
18岁那年,琼瑶陷入一段师生恋,爱上了大自己25岁的国文老师。她偏科严重,考试落榜,挫败而自卑,曾两度吞下安眠药。那时她形容自己和老师,“是两个孤独灵魂的相遇”。
母亲袁行恕得知这段恋情后,“她的愤怒像一座大火山,迸发出最强烈的火焰……母亲把所有的责任,都归之于老师。我的落榜,我的厌世,我的自杀,我的悲观……都是这位老师一手造成!”琼瑶在自传《我的故事》中说,母亲采取了最激烈的手段:先一状告到警察局,后告到教育部门,说“老师为人师表,竟然诱拐学生,师道尊严何在?”最终老师被解聘,几近身败名裂。
在自传中琼瑶提及,母亲与父亲的结合也是师生恋——袁行恕在北京“两吉女中”读书时,结识了教书的父亲,她也因此一直回避提及琼瑶本名中“喆”字的由来。或许由于体会过师生恋的切肤之痛,当女儿陷入这样一段恋情时,母亲每天奔波于各个机构,用一种绝对的作战姿态对抗老师——在上世纪50年代,这样的举措并不多见。
琼瑶不理解母亲的决绝。她想为爱情拼命,而当她跪下哀求母亲放过老师时,却遭到更强烈的质问:真心相爱还怕一年的等待吗?母亲扬言要行使监护权,这段恋情被彻底压制。
电影《窗外》剧照
几年后,琼瑶将这段痛苦的初恋写成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窗外》,书中女主雁容和琼瑶身世、经历高度相似。作家张怡薇点评,写母亲才是这部小说的笔法精深之处,“因为太过熟悉,显示出不合时宜的前卫和精彩”:
她懊悔自己结婚太早,甚至懊悔结婚,她认为以她的努力,如果不结婚,一定大有成就。
“哼,雁容,你太年轻,将来你会明白的,爱是不可靠的,你以为你爸爸爱我?……我不要你们孝顺我,我只要你们成功。你绝不能输给别人,你看,徐太太整天打牌,从早到晚就守在麻将牌桌子上,可是她的女儿保送台大。我为你们这几个孩子放弃了一切,整天守着你们,帮助你们,家务事也不敢叫你们做,就是希望你们不落人后,我真不能说不是个好母亲,你一定要给我争口气!”
演员黄奕曾在节目中分享过面试《情深深雨蒙蒙》被刷的经历,原因是琼瑶认为她哭得不够好看。琼瑶的描述是,好看的哭戏,眼睛要一直含着泪,在词差不多说完的时候,眼泪才能一粒一粒地、晶莹剔透地掉下来,同时还不能挂在脸上。
“琼女郎”刘雪华哭戏镜头
琼瑶对自己的作品有“近乎苛刻”的掌控。坊间最广为流传的是,她的台词不能被改分毫,包括语气助词。琼瑶习惯在剧本台词后面,标注上小小的三角形,备注表演时要呈现的感觉及心理状态,动作和分镜画面,甚至道具细节。例如皇上某几句台词后面的“小三角”就写着,“迈着齐整的步伐往前进,朝向皇后的寝宫走去”;“大声咆哮”;“带着感动的泪水飞奔而去”……
新版《还珠格格》在大陆拍摄了9个月,身在台湾的琼瑶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剧照和视频。她在博客中写道,“现场几乎每场初剪完,就立刻拷贝碟片快递给我。每次收到碟片,是我们全家最快乐的事,我们会很专注地一次次重复看。”
如果有人未能诠释好“小三角”,琼瑶会一通电话打来要求重拍,儿媳妇何琇琼则坐阵拍摄现场指挥。大到编剧剧本,小到造型梳妆、灯光摄影,琼瑶都要把关过问。所有演员都由琼瑶最后拍板,“除了她本人之外,谁也没办法决定演员的去留”。根据《南方人物周刊》报道,一位知名女演员,称琼瑶为“额娘”。传闻因在一场刺杀皇帝戏中没有入戏,差点被换角,于片场跪求“额娘”。
值得一提的是,2007年湖南卫视为琼瑶新剧《又见一帘幽梦》进行“寻找紫菱”万人海选活动,通过真人秀形式为剧集宣传造势。最终新人张嘉倪胜出并出演女主角。而有文章认为,表面上这是由评审与观众所做出的决定,但实质上却是湖南卫视剥夺了琼瑶以往在选角上的个人权威。
随着琼瑶年岁渐长,进入网剧时代后,琼瑶不再像以往那样亲力亲为了。何琇琼说,2013年后,她开放了自己作品的翻拍权,“网剧受众跟之前大不相同,如果有关键处要更动会跟她沟通,她也觉得照原样拍没有任何意义,作品要传承下去,会因时因地因物做调整。”
琼瑶和湖南台结缘,与其前台长欧阳常林有关。
1988年4月,时隔39年后,琼瑶再次回到大陆。因不愿勾起童年的悲伤回忆,她没打算回湖南衡阳老家访祖,为此被当时专程采访的记者欧阳常林“训”了一顿,两人不欢而散。然而第二天琼瑶坐船游三峡时,欧阳常林却忙前忙后,帮助搬运行李,并一路陪同至荆州。
次年,琼瑶去云南旅游,欧阳常林得知后,辗转买到火车站票至昆明。在大理,琼瑶生病,欧阳常林送上整车鲜花慰问;她思念家乡,欧阳常林便让长沙的同事立刻赶到衡阳乡下,找到琼瑶就读过的小学和她祖父的墓地,拍下照片和视频,火速送至昆明。看到故园影像的琼瑶流下眼泪,欧阳常林由此获得了采访琼瑶的机会和后者长久的信任。而他也因“十匹马也拉不回”的坚定性格,被琼瑶称为“湖南骡子”。
出于家乡情结和对欧阳常林的信任,1989年,琼瑶开启了和湖南台的电视剧拍摄合作。
彼时湖南台是一个“没有什么实力和钱的地方台”。大家合作的方式是,琼瑶旗下的台湾怡人公司出钱,湖南台协助拍摄。因为协拍,湖南台可以以极低的价钱拿到“内地播映权”。
在回忆录里,琼瑶写道,“台湾刚刚开放,允许赴大陆拍戏,给我们的限制却多得不可思议。我全程跟着剧组,吃一样的伙食,住一样的旅馆,深夜不睡,并随时安抚演员或工作人员想家的心情。”
对琼瑶来说,在大陆拍戏是和台湾完全不同的模式。首先,拍所有场景都需要提前“申请”,外联的工作伙伴每天都忙着跑公文。在台湾拍戏,演员和工作人员下班了就回自己家,但大陆是所有人都住在剧组——食宿开销,各种意外状况,湖南台的协拍组每天要解决很多事情。
其间作为资方的琼瑶,不停地向湖南台抗议,说大家吃得太差,住得太苦,“你们别管预算,所有人吃饱睡足最重要”。她感叹,反倒是湖南台那边,每天拼命帮她省钱。
就这样,琼瑶和湖南台结下“筚路蓝缕、同甘共苦”的情谊。当年湖南电视台成立华夏影视制作公司,专门拍摄琼瑶系列电视剧。而彼时华夏公司的总经理,正是欧阳常林。
1990年,湖南台协助电视剧《婉君》拍摄
当时,琼瑶向欧阳常林提出了大陆电视存在的两个问题:“不计成本,无视市场”、“教化功能多,娱乐功能少”。欧阳常林把它写进了当年的个人述职报告:以市场为导向——这也成为欧阳常林日后操盘湖南广电的价值观。
1995年,湖南广电局长魏文彬决定开设以通俗娱乐为导向的“湖南经视电视台”,并史无前例地采用公开征选的方式决定台长人选,欧阳常林凭借与琼瑶长期合作的成功经历、对港台电视操作模式的熟络等,从77位参选者中脱颖而出。
不过,琼瑶与湖南台这段“水乳交融”的情谊,在2014年抄袭剧《宫锁连城》的播出后,走向破灭。
“被敌人伤害不稀奇,被亲人伤害才痛心!”公开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琼瑶写下无数个感叹号。
琼瑶诉于正抄袭案之前,大陆几乎没有编剧抄袭诉讼的案例。
2014年于正编剧的《宫锁连城》被一众网友质疑抄袭琼瑶的《梅花烙》,“抄得太明显了,连肩头印记都不换个位置”。“于妈三弄”之“宫锁琼瑶”,有视频博主调侃道。
琼瑶首先想到联系播出平台、“老朋友”湖南卫视,得到的却是“如何证明湖南卫视知道于正抄袭”的狡诈回应。几番交涉无果,她又写公开信向广电总局求助,细数事件来龙和心路历程,请求让《宫锁连城》即时停止播出。
琼瑶天真地认为,“拍戏要立项,要报批,拍完要送审,戏剧中若有任何总局认为不妥的地方,要修剪……事事都要通过广电总局,那么侵权这种大事,总局应该可以管的,何况总局局长也是版权局局长。”
但这封信没有任何回音。
遭受种种挫败后,琼瑶意识到,除了诉讼,她走投无路。
“感觉她是一个很柔弱的女人,经常会紧张、害怕,会没有信心,但有一点很可贵,她从不言放弃,瘦弱的身体中始终蕴含着巨大的力量。”编剧汪海林回忆,他与琼瑶素未谋面,仅仅通过几次电话,却深深被她激励。
这场诉讼案,汪海林作为琼瑶的专家辅助人出席庭审。值得一提的是,被告方遍请圈内编剧,也无人应承做于正的专家辅助人。他们一度试图找编剧圈外人士,被法庭否决。
琼瑶起诉于正抄袭案庭审现场
行业苦抄袭久矣。2014年12月,139名知名编剧联合发布公开信,力挺琼瑶起诉于正抄袭。自言在大陆影视圈没什么朋友,像“堂吉柯德般傻气而孤独”的琼瑶,看到后落下泪来。
经历漫长的举证和审核后,2015年12月,法院判决琼瑶胜诉。但直至2020年12月31日,于正才公开向琼瑶发出迟来的道歉。
作品琼瑶的作品一直受到来自同行和读者的审视和批评。
文学评论家宋淇曾在给张爱玲的信中点评琼瑶:“中国读者的口味始终停留在melodrama(通俗剧)阶段,不是生癌就是自杀就是出走,所以琼瑶可以一册册地写下去了。”
张爱玲则评价琼瑶:“我觉得琼瑶的好处在深得上一代的英文畅销小说的神髓,而合中国国情。我总是一面看一面不由自主自动地译成英文:‘我打赌你……谢上帝!’前两年还有男子脱帽为礼,气极了就shake(摇晃)女孩子——绅士唯一可以对女人动武的方式。”
上世纪以来,从大陆到台湾地区,皆有“琼瑶公害”的说法:认为琼瑶书的畅销,在社会引发负面风气,不敢面对现实,浮躁而浅薄,形成很坏的文化空气。还有人认为琼瑶根本就不是作家。2000年,时代文艺出版社甚至出过一本名为《毒品·艺术 琼瑶作品批判》的书,声称要“击碎琼瑶编织的白日梦幻”“还你一片纯净的文化乐园”。
《毒品·艺术》书封
对于类似质疑,香港作家亦舒曾经站出来打抱不平:“琼瑶自然是作家……爷们是否喜欢她们的作品和作风,另当别议,可是人家的确是作家。不能因为她们有读者,已经得到应得的报酬,而否定她们的存在——这样幼稚而偏激的态度,在一群不肯提起笔来写,又看不起肯写的人之中,已经流行日久……”
琼瑶对这些攻击不置可否,“有人对我的小说的畅销性加以嘲讽,对于这些,我只能一笑置之。每个作家都希望自己的小说畅销,这应该是无可厚非的。何况写作的艰苦,恐怕只有写作人自己知道。”
她自诩是旗帜鲜明的商业作家,一个“说故事的人”,而不是文学家。
一个丑故事琼瑶不是没有反思过自己的作品,“我太容易重复自己的故事了”——1983年宣布不再拍摄电影后,她也有意减少了小说作品的产出。
次年她出版了小说《失火的天堂》。琼瑶的小说都是唯美的,但这次她写了一个很丑的故事。
女主角豌豆花是个孤女,命途多舛。继父鲁森尧酗酒,12岁那年的一次强暴,导致她怀孕,屡受凌辱使得她精神失常。所幸她得到一对善良医师夫妇的搭救,长大后的豌豆花改名洁龄,大学毕业,恋爱,订婚,就在前途充满希望之时,恶魔鲁森尧再次出现。
故事以台湾八七水灾为背景,刻画了一个在残酷环境中成长的女性如何在不幸中崩溃的全过程。不同于以往围绕爱情的创作,这本书更多在讲现实和人性。
于是故事的最后,善良的人被彻底击败,邪恶之徒没有受到惩罚,爱情不再是医治一切的良药,抑或拯救女孩的超级力量。这一次,爱情退缩了,琼瑶让豌豆花无助地死去。
“但(现实中)这种事不是不断在发生吗?”琼瑶说。
丈夫平鑫涛在序言中透露,写此书时的琼瑶心情沉重,“写坏人太不快乐,以后不再写这种书了”。
台词“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呢,她为你割舍掉了爱情!”电视剧《一帘幽梦》中的这句台词,在数十年后走红网络,其看似“病态且腐朽”的价值观引发年轻一代的调侃和诟病。
但社交媒体上,也有网友贴出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第二章的原文,这本写于1759年的伦理学著作中这样写道:
“失去一条腿同失去一个情人相比,通常会被认为是一种更为真实的灾难。但是,以前一种损失为结局的悲剧却是荒唐的。后一种不幸,不论它可能显得怎样微不足道,却构成了许多出色的悲剧。”
“握三下”“御用”导演刘立立,被琼瑶称作“一生的知己”。她总是很懂得琼瑶想要什么,每次找来的男女演员从气质到戏中的服装、妆发,总能契合琼瑶心中勾勒出的样子。两人分享共同为一部戏催生的喜悦,也交换彼此的心事秘密。
“刘姐的感情生活是不可思议的。”琼瑶惊叹。刘立立与导演董今狐及其妻子王玫,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45年,实行“一夫两妻”的生活模式,他们组建家庭,共同抚养三个孩子。
2010年,刘立立因“小脑萎缩症”瘫痪。在她做完“气切”手术后,王玫选择与董今狐离婚,腾出这一“单偶制的空位”,刘立立与董今狐在病房举行了婚礼。
对于这段感情故事,琼瑶曾写下《握三下,我爱你》一文。这是她和刘立立的特殊语言,握三下,代表“我爱你”。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刘立立拉着照护她的王玫,也回握了三下。
琼瑶与刘立立合影
2018年,卧床10年后,刘立立病逝。在社交媒体上,琼瑶写下对刘立立的话,“我还在人世沉浮,还在坚信着全人类的‘真爱’。你以一生证明了爱,什么是爱?只有时间和苍天,才能为证吧!多少夫妻走不到尽头,你,王玫,董哥,携手半世纪,值得了!至于那些悠悠之口,在‘真爱’之下,显得多么苍白!”
她没有去见刘立立最后一面,因为想保留她在自己心目中最后的形象。“刘姐,你解脱了!那个会让你身子变形,会让你痛苦的躯壳不再能囚禁你了!你就像那片云一样,以天空为家,来去无牵挂吧!”
她还说,第二天要去医院。那时她的丈夫平鑫涛尚未过世,她只想过去握三下他的手。
晚年步入老年,琼瑶依然持续写作或编剧。丈夫平鑫涛形容,她依然对工作维持着年轻时的热情,每一次都全力以赴,好像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2020年,82岁的琼瑶宣布隐退,她说要“在我有限的岁月里,去寻找生命中最后的乐园”。她几乎不怎么更新社交网络,但创作不止,写作诗歌和杂记短文。她在卧室搭出一个小小的摄影棚,学习插花,用小瓷人和花摆出造型,给自己写的小诗配上自创的图画,名曰“诗情花意,心灵小语”。
琼瑶分享自己用小瓷人搭出的《一帘幽梦》
新冠疫情期间,有媒体询问她的近况,她表示已打完三针疫苗,每天在家看电视,紧跟时事,关注疫情发展。
琼瑶在可园住了近40年。1980年,和平鑫涛结婚的第二年,夫妻便买下位于台北市中心的⼀幢花园洋房,取名“可园”。可园占地一百五十坪,有很⼤的花园、草坪,种了沙漠玫瑰和枫树。在不写作的⽇⼦⾥,琼瑶就在可园弹琴、画画,他们养了⼀只叫“雪球”的狗,还有⼀只叫“不可爱”的美洲猴⼦。“可园,这不止是一幢房子、一个花园,更是我心灵休憩,不再流浪的保证。”琼瑶在回忆录中写道。
两年前,琼瑶从可园搬到淡水河出海口附近的新居。面朝大海,视野开阔,琼瑶有感而发,写下《我有一片天》歌词,在今年86岁生日时发布:“我有一片天,经常看不见,埋头书桌前,文字代替天……”
2023年8月,台北小巨蛋《当那一首歌响起》创作60周年演唱会开始前,琼瑶被古巨基牵手走出场。她穿着一身白,搭红黑色外套,脸上挂满笑容,“今天我能站在这里齐聚一堂,我觉得我的一生值得了!我要跟大家说我好爱好爱你们!”那是她最后一次公开现身。
目前,可园已启动改建计划,预计用时四到五年,在原址上设立故事馆和咖啡馆,未来的用途是,让粉丝能来走走,回味青春岁月。
琼瑶不止一次谈论自己的人生观,“但愿我生时有如火花,死时有如雪花。”她坚持人应该要有定义自己死亡的权利。
2017年,丈夫平鑫涛患失智症中风期间,死亡选择摆到琼瑶面前。关于是否拔管,她和平家儿女产生分歧。琼瑶含泪发文,坚持让丈夫安乐死,因为他已经不能每天说“我爱你”,“没有灵魂的肉体就不值得活下去”。
见过太多人失去对生命的控制权,在86岁这年的冬天,琼瑶留下遗书和告别视频,通知好孩子,主动选择了死亡。“‘死亡’是每个人必经之路,也是最后一件‘大事’。我不想听天由命,不想慢慢枯萎凋零,我想为这最后的大事‘作主’。”她说,“我是‘火花’,已经尽力燃烧过。如今,当火焰将熄之前,我选择这种方式,翩然归去。”
“你可以不喜欢琼瑶,但谁都得承认,她实在是酷毙了。”一位网友评论。
来源:创意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