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他摸到西装内袋的硬物——那张折角的婚纱照还带着咖啡渍。
当陆晚晴拿到离婚协议时,是她惊喜的开始,也是她后悔的开始(上)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他摸到西装内袋的硬物——那张折角的婚纱照还带着咖啡渍。
五年前签字离婚那日,陆晚晴把半冷的美式泼在他领带上,转身时腰肢挺得笔直。
此刻CT片在手中沙沙作响,"肾透明细胞癌IV期"的诊断书压着张泛黄纸条,是今晨在她工作室发现的:「若他问起腰伤,就说微创手术很成功。」
走廊尽头,护士正将止痛药瓶放进托盘,玻璃碰撞声里混着杨毅昨日的话:"程先生,您捐肾前最好看看这个。"
1.
我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冷气夹杂着咖啡香扑面而来。这家开在写字楼下的星巴克是我每天午休的固定去处,点一杯美式,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匆匆走过的白领们,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我还属于这个忙碌的世界。
"程先生,还是老样子吗?"收银台后的女孩微笑着问我。
"对,大杯美式,不加糖。"我点点头,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就在这时,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指悬在支付界面上方,动弹不得。
靠窗最角落的位置,陆晚晴正低头翻阅一叠文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三年了,她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头发剪短了,染成了栗色,显得更加干练。
"程先生?"收银员疑惑地叫了我一声。
"啊,抱歉。"我慌忙完成支付,接过小票,却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打招呼。我们离婚已经三年了,没有任何联系,现在贸然上前会不会太唐突?
正当我犹豫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到陆晚晴对面坐下。他看起来四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陆晚晴抬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我曾经见过无数次,却从未对我以外的男人展露过。
我的胃部突然一阵绞痛。那是她的新男友吗?还是...更亲密的关系?
"您的咖啡好了。"店员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接过咖啡,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坐下。背对着他们,却能通过玻璃的反光看到他们的动作。我知道这样很卑鄙,但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离婚协议的最后版本,你看一下。"男人的声音传来,低沉而专业。
离婚协议?我差点把咖啡打翻。陆晚晴要再婚了?还是说...
"谢谢张律师,这段时间麻烦你了。"陆晚晴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却多了几分我陌生的坚定。
原来只是律师。我松了口气,随即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可笑。我们已经离婚了,她跟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
"财产分割部分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修改过了,你前夫那边..."律师的话让我竖起耳朵。
"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陆晚晴打断了他,"我们早就两清了。"
两清了?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是啊,三年前那场争吵后,我们确实两清了。她把房子留给了我,自己带着为数不多的存款离开。我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最后一次回头看我。
"程远,我给了你五年时间,等不起了。"她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我那时说了什么?好像是"走吧,反正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多么愚蠢的话啊,如果时光能倒流...
"程远?"
我猛地抬头,发现陆晚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面前,那双杏眼正惊讶地看着我。她的睫毛还是那么长,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真的是你。"她微微歪头,"我刚才就觉得背影很眼熟。"
我慌忙站起来,咖啡杯差点碰倒。"晚晴...好久不见。"
"三年零四个月。"她脱口而出,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记性一直很好。"
我们陷入短暂的沉默。她的香水味飘过来,不是以前用的那款,更成熟,更昂贵。
"你...来见律师?"我明知故问。
她点点头,眼神飘向窗外。"嗯,处理一些手续。"
"你要再婚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越界。
陆晚晴愣了一下,突然笑出声来。"你以为我刚才是签结婚协议?"她摇摇头,"不,是离婚协议。"
"离婚?"我彻底糊涂了,"我们不是已经..."
"我和杨毅的。"她平静地说,"我们结婚两年,现在要分开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杨毅?她居然已经再婚又离婚了?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离婚后一年半吧。"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朋友介绍的,条件不错,就试着相处看看。"
条件不错。这四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是啊,比起当时创业失败、负债累累的我,谁的条件都算不错。
"他对你不好吗?"我忍不住问。
陆晚晴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不,他很好。只是..."她停顿片刻,"有些东西,不是条件好就能解决的。"
我想追问,却被走过来的张律师打断。"陆小姐,文件需要你在这里签字。"
"马上来。"她对律师点点头,然后看向我,"我该走了。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我机械地回答,"公司运转正常,债务都还清了。"
"那就好。"她微微一笑,"保重。"
看着她走向律师的背影,我突然冲口而出:"晚晴!"
她转身,疑惑地看着我。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掏出手机,"就当是老朋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报出一串数字。"我换号码了,这是新的。"
我急忙存入通讯录,生怕她反悔。"谢谢。"
她点点头,跟着律师离开了咖啡厅。我呆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心脏跳得厉害。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短信:「程总,下午两点的会议别忘了,客户已经到了。」
是助理小林。我这才想起还有个重要会议,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服务员叫住我:"先生,您的东西掉了。"
是一张名片,陆晚晴的。上面印着"晴空设计工作室创始人"的字样。我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如果有空,周五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小餐馆吗?她还记得?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迹,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三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今天才知道,那些记忆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未真正消失。
走出咖啡厅,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手机又响了,是公司打来的。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程总,您在哪?客户等得不耐烦了!"小林焦急的声音传来。
"马上到。"我简短地回答,挂断电话。
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我忍不住再次拿出那张名片。陆晚晴要离婚了,而我刚刚还清债务,生活开始走上正轨。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给我们的第二次机会?
绿灯亮起,我随着人流穿过马路,思绪却飘回了五年前...
2.
周五下午六点半,我就站在了这家名为"老巷子"的小餐馆门口。五年了,它居然还在。斑驳的木质招牌,褪色的红灯笼,甚至连门口那盆半死不活的绿植都似曾相识。
我抬手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太心急了,我自嘲地摇摇头。这三年来,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坐立不安过,连上午的重要客户会议都心不在焉。
"程总,您没事吧?脸色不太好。"会议结束后,小林担忧地问我。
"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我敷衍道,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手机。陆晚晴没有再联系我,那张名片上的字迹会不会只是客套?
"要帮您取消今晚的应酬吗?"小林翻着行程表。
我犹豫了一下。"取消吧,我...有点私事。"
现在站在餐馆门口,我开始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也许陆晚晴根本不会来,也许她只是随手写了那句话,也许...
"先生,要进来坐吗?"老板娘推开门,热情地招呼道。她胖了不少,但笑容依旧。
"好,谢谢。"我跟着她走进餐馆。里面的装潢几乎没变,只是桌椅更旧了。老板娘把我领到靠窗的位置——正是当年我和陆晚晴第一次约会时坐的那张桌子。
"一个人吗?"她递给我菜单。
"两个,还有一个...朋友。"我顿了顿,"您还记得我吗?五年前我常来。"
老板娘眯起眼睛打量我,突然拍了下大腿:"哎呀!你是那个总带漂亮女朋友来的小伙子!那姑娘可俊了,笑起来有酒窝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您记性真好。"
"她今天也来?"老板娘八卦地凑近。
"可能吧。"我含糊地回答,低头看菜单以掩饰脸上的表情。
"还是老样子?你们以前总点糖醋排骨和清炒时蔬。"
"您连这个都记得?"我惊讶地抬头。
"那当然!"老板娘得意地说,"你们俩啊,一看就是一对儿,般配得很。后来怎么不来了?"
"我们...分开了。"我艰难地说出这个词。
老板娘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又同情。"哎呀,瞧我这张嘴...那今天..."
"今天只是朋友见面。"我勉强笑了笑。
老板娘识趣地不再追问,给我倒了杯茶就忙别的去了。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思绪飘回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我刚创业,公司接了个大单子,拿到第一笔可观收入后,我带陆晚晴来这里庆祝。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在灯光下美得不像话。
"程远,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她托着腮问我,眼睛里映着烛光。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等公司稳定了,我们就结婚。"
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好啊,我等你。"
那时的我们多年轻啊,以为只要相爱就能战胜一切。谁能想到三年后,我的公司濒临破产,债务缠身,我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最终...
"抱歉,等很久了吗?"
熟悉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陆晚晴站在桌边,微喘着气,脸颊因为快步走而泛红。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风衣,里面是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比咖啡厅见面时随意许多,却更像我记忆中的样子。
"没有,我刚到不久。"我撒了个谎,起身为她拉开椅子。
她脱下风衣挂在一旁,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已经不见了。
"点菜了吗?"她问,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昨天才见过面。
"还没,等你来。"我把菜单推给她,"老板娘还记得我们。"
陆晚晴的手指在菜单上停顿了一下。"真的?"
"嗯,连我们常点的菜都记得。"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五年了...这里居然一点都没变。"
"是啊,连那盆快死的绿植都还在。"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她轻笑出声,眼角浮现出我熟悉的细纹。"你还记得那个啊。我每次来都说要给它浇水,老板娘总拦着说浇多了更活不成。"
我们相视一笑,那一刻,时间仿佛倒流了。
老板娘适时地出现,看到陆晚晴时夸张地瞪大眼睛。"天哪!真的是你!我刚还和你男朋友说起你呢!"
陆晚晴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们...不是..."
"老朋友,老朋友。"我赶紧打圆场,"就按我们以前常点的上吧,谢谢。"
老板娘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讪笑着离开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她一直这么热情。"陆晚晴低头整理餐巾。
"是啊..."我抿了口茶,"你...离婚手续办完了?"
"基本完成了。"她的声音平静,"杨毅很配合,财产分割也很简单。"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你们...为什么离婚?"
陆晚晴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说来话长...其实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组织语言。"你还记得我们离婚时,我说过什么吗?"
我的心沉了下去。"你说...等不起了。"
"对。"她的目光直视我,"和你分开后,我搬到了上海,在一家设计公司工作。杨毅是公司客户,比我大十岁,离过一次婚。他追了我半年,对我很好,物质条件也很优越。"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然后你就答应了?"
"不完全是。"她的声音低了下来,"那时我妈查出乳腺癌,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我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还你的债务了。"
我如遭雷击。"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件事。"
"告诉你又能怎样?"她苦笑,"你那会儿自身难保。杨毅提出帮我支付所有医疗费用,条件是...嫁给他。"
我的喉咙发紧。"所以你们的婚姻是..."
"一场交易。"她平静地说,眼神却透着疲惫,"两年时间,他得到了一个拿得出手的妻子,我妈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很公平,不是吗?"
老板娘恰在这时端来了菜,我们不得不中断谈话。糖醋排骨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却突然让我没了胃口。
"你妈妈...现在怎么样?"我轻声问。
"恢复得很好。"陆晚晴夹了一块排骨,"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才离婚。合同到期了,各取所需。"
我看着她平静地吃饭的样子,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我从来不知道她背负了这么多。当初我们离婚时,她只说要开始新生活,我以为是嫌弃我的失败...原来是为了救她母亲。
"晚晴,我..."
"别说对不起。"她打断我,"都过去了。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室,妈妈也康复了,挺好的。"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开始飘起小雨。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像极了我们分手那天的天气。
"你呢?"她问,"公司怎么样了?"
"上轨道了。"我勉强扯出笑容,"去年拿到了风投,现在有五十多名员工。"
"我就知道你能行。"她的微笑真诚而温暖,"你一直很有才华,只是运气不好。"
这句简单的肯定让我鼻子一酸。创业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她也是这样鼓励我的。"程远,你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可惜当我真的发光时,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你现在住在哪?"我问。
"在静安寺附近租了套小公寓,工作室也在那里。"她擦了擦嘴角,"其实...我今天约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的心跳加速。"什么事?"
"我..."她刚要开口,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公司号码。我本想挂断,陆晚晴却示意我接。"可能是急事。"
我无奈地按下接听键。"喂?"
"程总!出问题了!"技术总监老张的声音透着恐慌,"服务器全线崩溃,客户数据可能丢失!"
"什么?"我猛地站起来,"备份呢?"
"备份系统也出了问题,我们正在全力修复,但情况不妙..."
我看了一眼陆晚晴,她正担忧地望着我。"我马上回去。"我挂断电话,充满歉意地说,"晚晴,公司出了点状况,我得..."
"去吧。"她理解地点点头,"工作要紧。"
我掏出钱包,她却按住我的手。"这顿我请。去吧。"
雨下得更大了。我站在餐馆门口,看着瓢泼大雨犹豫不决。公司的情况确实紧急,但陆晚晴刚才明显有话要说...
一把黑伞突然出现在我头顶。我转头,陆晚晴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手里举着伞。
"我送你到地铁站吧。"她说,"雨太大了。"
我们并肩走在雨中,伞不大,不得不靠得很近。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和以前用的一样。
"你刚才想说什么?"我轻声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出国一段时间。"
"出国?去哪里?"
"法国。有个设计师交流项目,为期半年。"她的声音里带着期待,"我一直想去看看。"
"那很好啊。"我努力掩饰失落,"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她顿了顿,"程远,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朋友?这个词刺痛了我。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爱人,现在却要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当然。"我听见自己说,"随时欢迎你联系我。"
我们走到了地铁站口。雨势稍缓,但依然细密。站口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开来,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就送到这吧。"我停下脚步,"谢谢你请客。"
她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程远..."
"嗯?"
"如果...如果三年前我没有离开,现在会怎样?"她突然问,眼睛在雨中闪闪发亮。
我愣住了。这是个我无数次问过自己的问题。"也许...我们会有一个孩子了。"我轻声说,"公司可能已经上市,我们会住在郊区的大房子里,养一条狗..."
她的眼眶红了。"听起来真美好。"
"是啊..."我苦笑,"可惜没如果。"
地铁站的广播响起,最后一班车即将进站。
"你该走了。"她说,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肩头,突然做了个决定。"公司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我关掉手机,"我送你回家。"
她惊讶地抬头。"可是服务器..."
"老张能搞定。"我坚定地说,"三年没见了,我不想这么快又分开。"
陆晚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挽住了我的手臂。"那...我们走走吧。"
我们沿着雨中的人行道慢慢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就在这沉默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三年的时间鸿沟似乎在一点点缩小,雨水冲刷掉的不仅是尘埃,还有我们之间累积的隔阂。
"其实我..."陆晚晴突然开口,却又停住了。
"什么?"
她摇摇头,对我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下次再告诉你吧。"
雨中的城市霓虹闪烁,模糊而美丽。
3.
雨水敲打着出租车窗,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我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陆晚晴就坐在身边,近得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
"你确定不先回公司看看吗?"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风衣腰带。
手机又震动起来,已经是第七个未接来电。我按下静音键。"老张经验丰富,能处理好。"说出这句话时,我自己都有些惊讶。若是三年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赶回公司。
出租车停在一栋老式公寓楼下。陆晚晴犹豫了一下:"要上来喝杯茶吗?雨太大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好。"
她的公寓在五楼,没有电梯。爬楼梯时,我注意到她右手扶着腰,动作有些吃力。
"腰不舒服?"我问。
"老毛病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却在转身时不小心倒吸一口冷气。
公寓比我想象中要小,但布置得很温馨。米色沙发旁摆着一架电子琴,墙上挂着她自己设计的装饰画。角落里堆着几个还没拆封的搬家箱子。
"坐吧,我去泡茶。"她脱下风衣挂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她后腰处贴着一块膏药。
"你的腰..."
"去年做了个小手术。"她背对着我说,声音突然变得模糊,"杨毅公司的医疗福利...算是离婚前最后捞到的好处。"
水壶开始鸣叫,蒸汽模糊了她的侧脸。我想追问,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程总!"老张的声音几乎刺穿我的耳膜,"数据恢复不了!备份系统完全瘫痪,客户资料全丢了!"
"什么?"我猛地站起来,"试过冷备份了吗?"
"试了,没用!最要命的是明天早上的演示,如果拿不出系统..."
我握紧手机,额头渗出冷汗。明天是向新投资人展示的关键时刻,如果系统崩溃的消息传出去,公司估值至少缩水一半。
"怎么了?"陆晚晴端着茶走过来,眉头紧锁。
我简短解释了情况。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是MySQL集群吗?我前年处理过类似的崩溃。"她放下茶杯,"需要我看看吗?"
我愣住了。"你懂数据库恢复?"
"在杨毅公司时学的。"她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总得找点事做,打发那段...婚姻。"
二十分钟后,我们赶到了公司。凌晨一点的办公楼空荡荡的,只有技术部的灯还亮着。老张看到陆晚晴时明显怔了一下,但危机当前,没人顾得上寒暄。
陆晚晴径直走到主控台前坐下,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代码如瀑布般滚动,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
"这里有个索引损坏了..."她喃喃自语,快速输入一串命令,"我们可以尝试从日志点恢复..."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地操作,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陆晚晴吗?那个总说对技术一窍不通,连路由器都不会设置的女孩?
三小时过去,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陆晚晴伸了个懒腰,膏药边缘从衣摆下露出来。
"搞定了!"老张突然欢呼,"数据回来了!"
整个技术部爆发出一阵欢呼。陆晚晴却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你救了我们。"我低声说,递给她一杯咖啡。
她接过杯子,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举手之劳。"
老张和其他人识趣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我们独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陆晚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我问。
她转动着咖啡杯。"离婚前那半年。杨毅经常出差,我总得找点事做...后来发现写代码比设计家具图纸有意思。"她顿了顿,"说来讽刺,是他给我报的编程班。"
我注视着她说话时微微颤动的嘴唇,突然意识到这五年里,我们都变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两个为房租发愁,却坚信未来会更好的年轻人了。
"饿了吗?"我转移话题,"楼下有家早餐店应该开门了。"
她点点头,却在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她的肩膀,透过薄薄的衬衫感受到她的体温。
"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她勉强笑了笑,脸色苍白得吓人。
"你确定只是小手术?"我皱眉。
她避开我的目光。"嗯...腰椎间盘突出,做了微创。"
我们沉默地乘电梯下楼。清晨的街道上只有环卫工人在打扫,早餐店的蒸笼冒着热气。我点了她以前最爱的豆浆和油条,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记得我们刚创业时,经常这样通宵后吃早餐。"她小口喝着粥,突然说。
"嗯,那时连办公室都没有,就在我家客厅工作。"我回忆道,"你总抱怨我键盘声太吵。"
"你还把泡面汤洒在我设计图上。"
"你气得三天没理我。"
我们相视一笑,那一刻,时间仿佛回到了最美好的那段日子。陆晚晴无意识地哼起一首歌,是我们恋爱时常听的《明天你好》。
我的心脏猛地收缩。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她停下哼唱,却没有抽回手。晨光中,她的眼睛像含着水光。
"程远..."她轻声唤我的名字,声音微微发颤。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绕过桌子将她拉进怀里。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额头抵在我肩膀上。
"对不起..."我在她耳边低语,不知是为这个拥抱道歉,还是为过去的一切。
她没有回答,但我感觉到她的手臂轻轻环住了我的腰。
回公司的路上,我们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拥抱。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就像冰封的河面裂开第一道缝隙。
接下来的三天,陆晚晴每天都来公司帮忙优化系统。她和技术部的人打成一片,老张甚至开玩笑说要挖她来当CTO。看着她穿着我的旧卫衣,盘腿坐在会议室地上写代码的样子,我常常恍惚觉得她从未离开过。
第四天晚上,我送她回家时,她在车上睡着了。红灯时,我转头看她,发现她的头不知何时靠在了我肩上,呼吸均匀而平静。我没有动,生怕惊醒她。那一刻,我希望这个红灯永远不要结束。
到她家楼下时,我轻轻推了推她。"晚晴,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角还带着睡意朦胧的微笑。"嗯...谢谢你,程远。"
"明天还来公司吗?"我问,声音比预想的更急切。
她揉了揉眼睛,突然变得清醒。"明天...我约了医生复诊。"
"腰还疼?我陪你去吧。"
"不用!"她反应过度地摇头,"只是例行检查...很快的。"
我正想坚持,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了?"我问。
"没...没什么。"她匆忙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我看着她几乎是逃跑般冲进楼道,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是程远吗?"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我是杨毅。我们需要谈谈...关于陆晚晴的事。"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什么事?"
"明天上午十点,瑞金医院旁边的咖啡厅。"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下我握着手机,站在雨中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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