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秦枳,阎屹洲是新来的转校生,从今天开始跟你同桌,他原生家庭不好,性格比较孤僻,你作为班长多关照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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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嘶……”
折腾一夜。
秦枳浑身疼得像被拆了重组过。
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迎上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是他?
看着这张脸,她恍惚间回到校园时代。
“秦枳,阎屹洲是新来的转校生,从今天开始跟你同桌,他原生家庭不好,性格比较孤僻,你作为班长多关照他一下……”
自此,他们一起度过了高中三年。
那时的阎屹洲心思深沉,话很少,但几乎所有话都是对她说的。
相处三年,她惊觉自己早已把老师交代的任务养成了习惯,毅然决然与阎屹洲考进同一所大学……
秦枳轻轻抬手。
纤细指尖即将触碰到阎屹洲脸颊时,却蓦然顿住。
四年前阎屹洲转学。
同时期,她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
秦家公司破产,爸爸和小三卷款逃往国外,亲友全都对她们母女避之不及。
妈妈不堪重负割腕。
秦枳永远都忘不掉那个雨夜有多冷,她满身是血,颤抖着拨出阎屹洲电话。
那时她除了阎屹洲,已经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电话很快接听,又立刻挂断。
她像是挂在悬崖峭壁上的人,手里唯一的救命稻草折断了。
秦枳收回思绪。
同时也收回了伸向阎屹洲脸颊的手。
离开时,秦枳将身上仅有的伍佰元现金,放在了床头柜上。
离开御庭,秦枳马不停蹄往家里赶。
今天是还债的日子。
原以为拿到九天集团的并购案,看在一笔丰厚佣金上,债主能宽限些时日。
现在看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秦枳忐忑地走进楼道。
果不其然。
债主陈亮就守在门口。
和以往不同,陈亮今天竟然静静地站在那。
没有破门而入,没有吵得街坊邻里出来看热闹,更没有带那些凶神恶煞的流氓混混逼债。
以前因为这个,她和母亲没少被房东驱赶,四年时间不知搬了多少次家。
秦枳警惕地上楼,踌躇道:“陈哥,我今天没有钱还给你,请你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还……”
秦枳话还没说完,陈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一举动把秦枳看呆了。
“你这是……”
陈亮开始狂扇自己嘴巴:“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陈亮魔怔了似的,一直抽自己嘴巴。
下手特别狠。
眼见着把自己抽成了猪头。
怎么好端端的疯了?
“陈哥,你……啊!”
陈亮一把抓住秦枳的脚,惹得她惊呼一声。
下一秒。
陈亮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儿,顶着颗猪头,哭着央求道:“秦小姐,钱不用还了,咱们的债一笔勾销,您帮我求求情,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你在说什么啊?”
“秦小姐,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活阎王的人,我要是知道,就算给我一百个……呃不……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难为您,我是生是死,全在您一念之间啊!”
活阎王?
“哎你……”
秦枳才开口,陈亮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虎躯一震,颤抖着手接听。
“别烦她,滚!”
不等陈亮说话,电话已经挂断。
陈亮抬眼看看秦枳,像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下楼时踉跄着差点滚下去。
秦枳觉得莫名其妙。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匆匆换了身衣裳,赶往顶洽投资银行报到。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李梅昨晚诱骗她去御庭会所,给她下药,险些害她被猥琐男糟蹋。
这笔账必须算一算!
秦枳气冲冲来到顶洽,还没来得及找李梅算账,迎面碰见一脸八卦的沈佳。
“吱吱,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怎么没听你说啊?”
秦枳蹙眉。
“我没谈恋爱。”
“鲜花和礼物都送到单位了,竟然还藏着掖着?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你竟然连我也不说,我男朋友你可都见过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秦枳更是疑惑。
“送错了吧?”
秦枳说着走向自己的工位,远远便见到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目测足有九十九朵。
玫瑰花束旁边,还静静摆放着一个十公分见方的黑丝绒盒子。
秦枳狐疑地拿起花束,里面夹着一张卡片,卡片上是行云流水的几个字——
「好久不见,枳枳。」
熟悉的字体令秦枳心下一紧。
是阎屹洲……
“怎么是好久不见?”沈佳狐疑着又说:“咳……不过你男朋友选花的眼光有待提高哦,现在谁还给女朋友送这么艳俗的红玫瑰啊?”
秦枳深深拧着眉头。
不知怎的,看着这捧红艳似火的玫瑰,竟然有种血腥变态的感觉。
她随即拿起黑丝绒盒子。
盒盖翻开的一瞬,钻石璀璨夺目的火彩迸射而出,晃了人的眼。
这是一条粉钻手链。
“哇好大颗!”沈佳顿时惊呼出声,“我知道这个牌子,这款手链貌似全世界只有一条!我收回刚刚说你男朋友眼光不行的话,终究是小的僭越了!”
“阎屹洲,我不喜欢廉价的礼物!”
往事浮上心头。
秦枳回想着自己曾说过的话,以及阎屹洲当时受伤的样子,心情压抑到极点。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一下下拉扯着心脏。
一抽抽的疼。
阎屹洲已今非昔比,她也不再是秦氏集团大小姐。
所以……
他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吗?
“吱吱,收到礼物应该开心才对啊,你干嘛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秦枳连忙收回思绪,转开话题道:“有没有看见李梅?”
“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从今天早上就没见到她。”
秦枳微微敛眉。
难道李梅知道自己的计划没成功,不敢来顶洽面对她?
思绪间,耳边传来一阵高跟鞋与地面的撞击声。
主管林静来到跟前,将一份文件扔在办公桌上。
“秦枳,看来顶洽这种小地方,很快就容不下你这只金凤凰了。”
秦枳微怔。
林静又说道:“这是九天的M&A case,对方点名由你负责。”
九天并购案?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案子,因为这个,她还轻信李梅的话,险些遭遇不测。
她此刻应该开心才对。
可从昨天到现在,发生太多事情,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沈佳激动不已:“吱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等你变成富婆可别忘了我哦!”
林静阴阳怪气道:“沈佳,你很闲吗?”
沈佳扁扁嘴,不情不愿回到自己工位。
林静今早接到九天合作消息时,别提有多兴奋。
可脸上笑容还没化开,就听对方点名将这个项目交给秦枳做。
林静目光落在鲜花与手链上,表情轻蔑。
“这是办公室,不是炫耀物质的场所,靠出卖肉体达成目的,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说呢秦枳?”
沈佳连忙在一旁打抱不平道:“林总监,你说这话就过分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吱吱不是凭实力?”
林静轻嗤一声。
沈佳还欲再说什么,秦枳蓦地从座椅上起身。
她眼神凌厉地看着林静,慢条斯理说道:“林总监,我不认为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可以随意践踏员工尊严,这番话只会显得你粗鄙且狭隘,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不介意告你诽谤。”
“你!”
林静被狠狠噎了一下。
秦枳接着说:“其次,我并没有答应接手这个并购案。”
沈佳神色一惊,轻轻扯了扯秦枳衣摆,在她耳边咬牙说:“吱吱,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秦枳没理会沈佳,随即拿起并购案文件递给林静。
“林总监,我资历尚浅,这么重要的任务恐怕无法胜任,你还是交给有资历的人去做吧。”
林静以为自己听错了。
业内所有投行人挤破头都想拿到的资源,秦枳竟然就这么拱手送人?
“秦枳,你在开玩笑吗?”林静说。
沈佳一个劲儿给秦枳使眼色,让她收回刚刚说的话。
“吱吱,你别犯傻啊,这单如果顺利完成,别说吃三年,就算三十年都不成问题,钱赚到手了老娘最大,管别人说什么干嘛?别人只有眼红的份儿!”
秦枳并不在意林静说什么。
只因她在听说九天集团有意收购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功课。
九天集团总部在海外,由阎氏家族掌控。
此前主要经营海外产业,不久前才进军亚太地区。
新上任的总裁很神秘,没人有幸见过,但他狠辣的手段在业内家喻户晓,被人称为活阎王。
原以为只是巧合。
可自打见到阎屹洲,又收到他送的全球仅此一条的手链,秦枳越发觉得,他就是九天集团亚太区总裁。
而陈亮提到的活阎王,就是阎屹洲。
如果四年前的分离是命中注定,她宁愿永远都不要再见。
第2章
秦枳捧起玫瑰花束,拿起黑丝绒盒子,不顾林静与沈佳诧异的目光,径自往外走。
站在走廊里,她拿出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串号码。
还未接通,又慌乱挂断。
四年前,她满身是血跪坐在雨夜中,怀里抱着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母亲,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一遍遍祈祷对方快点接听。
电话接听时,她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阎屹洲没说一句话便将电话挂断。
那是她最绝望的一天。
秦枳知道,阎屹洲恨她。
恨就恨吧。
在她决定那样做的时候,已经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们的缘分,早在四年前就结束了。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把思绪中的秦枳吓得一哆嗦。
屏幕上显示着熟悉的号码。
铃声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敲击在她心尖上。
“阎屹洲,我们见一面吧。”
“今晚八点,御庭会所。”
他和以前一样惜字如金。
晚上7:50。
秦枳手捧玫瑰花束,来到御庭商务会所套房门外。
这是她昨晚住过的房间。
再次回到这里,秦枳心情五味杂陈,像是被搅乱的一锅粥。
昨晚的事依稀记得。
如果一早知道对方是阎屹洲,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借着药力那么做。
秦枳深吸口气。
走进门一瞬,表情里所有复杂情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从容不迫。
像来谈业务。
时隔四年,秦枳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打量着眼前男人。
他外表几乎没什么变化。
偏浅的肤色衬得嘴唇异常红润,身形也还是清清瘦瘦,一副营养不良、病恹恹的样子。
记得上学那会儿,姜茶茶开玩笑说他像吸血鬼。
女同学们背地里议论,阎屹洲要真是吸血鬼,他会把初拥给谁?
阎屹洲此刻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整个身子倚在靠背上。
说不出的懒散。
可即便如此,依旧掩饰不住他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
更像吸血鬼了。
目光相撞,秦枳见到那双墨眸里的攻击性,为之一振。
初遇时,他就是这样。
后来相处三年多,他面对秦枳大多时候更像是被驯化后失去野性的狼,带着点宠物犬的温顺。
他又恢复成原本模样。
像是对主人失去信任的宠物。
“坐。”
秦枳从包里拿出黑丝绒盒子,与花束一起放在茶几上。
突然瞥见旁边的五百块钱。
秦枳不动声色,落座,对阎屹洲说道:“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阎屹洲拧眉。
四年不见,她竟如此生分,言语客套的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不收贵的……”阎屹洲作思考状,“难道要收廉价的?”
他果然是在羞辱她。
她当年口无遮拦,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现在风水轮流转。
她的报应来了。
秦枳强压着火气说:“昨晚是个意外,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没发生……
果然她清醒后,又变成讨厌他的样子。
阎屹洲墨眸微眯,压下心底不甘,目光扫了眼茶几上的五百块钱。
“我的一晚不止这个价。”
秦枳有些局促。
自从秦家破产后,她便背上巨额债务。
这几年来,她一边念书,一边赚钱还债,一边还要给母亲凑医药费。
常常口袋比脸还干净。
这五百块钱并不在她日常开销计划中,差不多是她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阎屹洲如今手眼通天,知道她欠债的事,明摆着是在让她难堪。
从前的确是她不对,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阎屹洲竟还抓着不放,明里暗里地羞辱她。
秦枳小暴脾气瞬间上来,不客气地说:“我没有那么多钱嫖。”
阎屹洲表情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九天并购案也是你安排的吧?无功不受禄,我是不会接手这个项目的。”
秦枳继续说道:“还有陈亮的事,也跟你有关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
“你拿什么解决?”
阎屹洲反问,直接让秦枳愣住。
她大脑有片刻的短路。
是啊。
她拿什么解决?
靠她自己只怕要这样东躲西藏过一辈子,一辈子也摆脱不掉老赖子女的名声。
可她活得已经很卑微了,不想再被阎屹洲奚落羞辱。
“不管怎样,都不劳阎总您费心,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请阎总不要再做任何没有边界感的事情,那样对彼此都好。”
秦枳说完便起身。
正欲离开,阎屹洲缓缓开口道:“我想你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债主不是陈亮,而是我。”
秦枳一脸震惊。
看到她这副表情,阎屹洲心情大好地勾起唇角。
只是这笑容在秦枳看来,竟有些发毛。
“阎屹洲,你到底要做什么?”
阎屹洲笑的邪肆:“成为你的债主……享受催债的乐趣。”
“……”
“阎屹洲,因为四年前表白被拒绝,所以你怀恨至今吗?”
这话像是戳了阎屹洲命门。
他蓦然站起身。
高大身形在秦枳面前笼罩起一道暗影,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压力。
他来到秦枳跟前。
俯身。
那张妖冶俊脸压下来的时候,秦枳跟被施了魔法似的,全然忘了动。
“难道你不知道,我一向睚眦必报么?”
他声音很轻,宛如鬼魅,仿佛每个音节都从牙缝里溢出来,透着森森寒意。
阎屹洲有过精神病史,据说是因为幼年时目睹母亲自杀造成的。
所以班主任才会让秦枳格外照顾他。
记得高三那年他病发,在学校操场上打了同年级的一个男生。
几个人都没能把他拉开。
事件闹得很大。
秦枳赶到时,直接被操场上血腥的场面吓到。
阎屹洲骑在那个男生身上,拳头不知疼似的疯狂砸下去。
到处都是血。
有人喊‘秦枳来了’。
阎屹洲下意识看向人群,两人视线对撞的一瞬,秦枳刚好捕捉到他眼里的杀意。
时隔几年,再次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秦枳仍心有余悸。
“阎屹洲,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不好。”
他声音平静的可怕。
秦枳声音有些颤抖:“你想怎么样?”
阎屹洲薄唇又朝她耳边凑近了几分,声音轻柔得不太正常。
“枳枳,我现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了,有能力买最贵的礼物,所以……我也有能力把属于我的一切拿回来……包括你。”
“疯子!”
秦枳推开他,逃难似的朝门口走。
身后传来阎屹洲噙着笑意的声音:“枳枳,你逃不掉的。”
第3章
秦枳马不停蹄赶往地铁站。
感受地铁行驶中的轻微晃动,她才觉得自己此刻是安全的。
她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更不去想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紧张情绪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秦枳拨通护工的电话:“王姨,我妈今天状态怎么样?”
“吃完药才睡下,你要跟她通话吗?”
“不了王姨。”
护工接着说道:“你妈妈最近情绪稳定很多,白天我还陪她去花园里面晒了会儿太阳,你放心吧秦小姐,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妈妈的。”
“谢谢你。”
秦枳挂断电话,护工又发来一张梁雅静安详入睡的照片。
秦枳抿唇笑了笑。
梁雅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支撑着她努力工作、生活的动力。
只是现在……
她突然觉得人活着好累啊。
人生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身边还要有那么多恶意?
爸爸背叛,同事陷害,上司刻薄。
还有阎屹洲……
已经四年多不曾联络,他竟突然出现,他们又阴差阳错……
秦枳叹息着。
她生活本不平静,又雪上加霜。
东方欲晓。
又是崭新的一天。
不出差时,秦枳早上会来顶洽报道。
依旧没见到李梅人影。
李梅好像自那晚之后凭空消失了。
也好,眼不见为净。
秦枳习惯同时跟进几个案子,做方案到天亮是常有的事。
沈佳说她是拼命三娘,劝她不要这么辛苦,说钱赚到却没了健康得不偿失。
她只是一笑而过。
她甚至希望自己是机器人,可以24小时不休息,那样或许能快一点把债务还清。
秦枳正在工位上整理方案,林静突然走过来。
脸色阴沉。
“秦枳,你故意的对不对?”
她突然的兴师问罪,令秦枳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认定九天的并购案非你不可,才故意说不做,故意来让我难堪的?”
秦枳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想必林静在九天那边吃了瘪,心里不痛快,来她这找补。
秦枳平时太累,懒得跟人计较,很多时候都是得过且过,所以才给人一种她很好说话,能随意拿捏的错觉。
以前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现在她才明白,这些人不会因为她退了一步就与她相安无事。
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秦枳眼神凌厉地看着林静:“我已经明确说过,这个案子我不做,根本不存在故意让你难堪一说,林总监与其在这里质问我,倒不如精进一下合作方案,让九天看到顶洽的合作诚意与优势!”
林静被噎了一下。
她哪里好意思强调对方拒绝合作的原因?
林静做梦都想把这份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可她使尽浑身解数,对方就是不答应换人。
明摆着九天高层就是冲秦枳来的。
除了她谁也不行。
如果秦枳不接手,这个并购案就无法继续推进。
顶洽高层很重视这次合作,从昨天开始不止一次询问进展,要是知道在她手里搞砸了,她的饭碗也就没了。
这件事又不能让秦枳太拔尖儿。
因此她未提及合作细节,上头的人并不知道九天的合作条件是什么。
林静内心挣扎后,态度缓和下来。
“秦枳,你应该知道与九天的合作究竟有多重要,本年度业绩,全都指望这次合作创新高了,就当是帮顶洽的忙,接手这个案子,公司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秦枳看穿林静心思。
并未点破。
她再次重申道:“抱歉林总监,这个案子我不会做。”
“你!”
林静气急败坏地看着秦枳:“你嚣张什么?这个案子要是没做成,你以为高层不会迁怒于你吗?”
秦枳淡然道:“是否迁怒我不重要,但第一个肯定迁怒你,林总监,你还是提前想想对策吧,在我这里做无用功挺没意思的。”
林静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怒视着秦枳好一会儿,终是没说出一句话来,临走时狠狠地剜她一眼。
秦枳丝毫没因林静受到影响,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手机突然传来一道信息提示音。
【催债。】
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却让秦枳呼吸一紧。
是阎屹洲。
她深吸口气,打字回复。
【阎总,我暂时没有钱。】
【何时有?】
那边消息几乎是秒回。
很闲的样子。
秦枳无奈叹气,回复道:【一周后发工资。】
【还多少?】
【五万。】
【不够。】
秦枳立刻把电话打过去,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听。
明摆着故意拿乔。
像对待其他债主一样,秦枳语气温和的说道:“阎总,五万是我的极限,再多我真的拿不出来。”
她拼命工作,才把年薪提升到三十万。
还要努力签单,保证每月都有高于底薪的奖金收入,不然一个月五万都还不上。
阎屹洲慢条斯理道:“一个月五万,一年六十万,那你欠我的两亿,岂不是要三百多年还清?”
“……”
秦枳也知道有些过分。
正因如此,包括陈亮在内的那些债主才会暴力催债。
哪怕他们明知道秦枳不会有能力还清债务,追回一些损失总好过全部都打了水漂。
有时候秦枳会忍不住庆幸,债主们没把她绑了送去缅北。
秦枳保证道:“我会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晋升,薪水涨了之后,就能早点还清债务了,阎总,请您再宽限我一些时间。”
电话那端一片沉默。
阎屹洲明明什么都没说,可秦枳听到自听筒传出来的浅而匀称的呼吸声时,还是能感受到一丝极低的气压,下意识复盘自己刚刚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片刻。
阎屹洲终于开口。
“可以。”
秦枳眼睛一亮:“真的?”
“我们见面谈。”
“……”
这次换秦枳沉默了。
她不想见阎屹洲,也不想回忆起曾经的过往。
那张脸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会让她忍不住把那些封存多年的记忆唤醒。
“还是那个时间,老地方见,不来……后果自负。”
阎屹洲挂断电话。
根本不给秦枳拒绝的机会。
霸道至极。
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秦枳劝了自己好一会儿才释然。
谁叫他是债主呢?
更重要的是,他疯起来真什么事都做得出。
晚上八点。
秦枳准时到达御庭会所。
站在包间门口,突然回想起昨晚阎屹洲吻住她的瞬间,以及他嘴角带血,肆意狂笑的样子。
身子冷不丁哆嗦了下。
秦枳深吸几口气,视死如归般地推开门。
阎屹洲坐在沙发上,抬手看看腕表:“迟到一分钟。”
“我下次注意。”
不知是因她乖顺的态度,还是因她说的那句‘下次’,阎屹洲心情大好,没有发难。
他起身朝餐厅走,一边说道:“边吃边聊。”
说话间,人已落座。
秦枳坐在阎屹洲对面。
两人落座后,侍应才开始上菜。
秦枳惊讶的发现,每一道菜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
那时候阎屹洲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秦枳的饭搭子。
阎屹洲竟记住了她的口味偏好。
“尝尝。”
秦枳警惕地看着阎屹洲,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没那么龌龊。”
秦枳觉得,阎屹洲今晚让她过来,绝不仅是请她吃顿饭这么简单。
忙了一天,秦枳只喝了两杯水而已。
这会儿的确很饿。
索性就没再矫情,开始享用美食。
她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秦家公司破产后,她把精力全都用在赚钱上。
经常一天只吃一餐。
大多是十块钱以内的路边摊,连外卖都舍不得点。
“吃饱了?”
“嗯。”
秦枳接过阎屹洲递来的纸巾。
正擦拭嘴角,便听阎屹洲说道:“那我们开始谈正经事了。”
说话间,他将一份契约递到秦枳面前。
秦枳翻开看了看,脸色顿时青白不定。
再次抬眸看向阎屹洲时,眼里已经蒙上掩饰不住的愤懑。
“一晚五万?你是什么意思?”
第4章
“电话里我已经说过,我会努力工作赚钱,一月五万只是暂时的,实际用不了那么多年。”
阎屹洲明显有些不耐:“可我没耐心等这么久。”
的确。
以阎屹洲如今的身家,分分钟进账都比她几年收入高,自然会觉得她零星还得那点是小钱。
“想好了么?”
秦枳捏着合约的手微微颤抖。
眼眶微热。
忍到喉咙发痛。
如果没有四年前的变故,她还会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秦家大小姐。
一家人其乐融融。
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她虽身份卑微,却不想认命!
秦枳反复吐纳,故作洒脱地将长发撩过肩膀,抬眸看向阎屹洲。
“阎屹洲,我们没得谈了。”
闻言,阎屹洲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落在秦枳身上的目光也沉了几分。
调整坐姿。
他眯眼看着秦枳,语气沉冷且缓慢地说道:“枳枳,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秦枳被阎屹洲的气势震慑住。
好一会才脱口道:“阎屹洲,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欠你的钱一定会还,但决不以这种方式!”
阎屹洲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嘴角勾着一抹没有情绪的弧度。
“枳枳,我说的一晚,可不是那个意思。”
往事浮上心头。
“你喜欢我?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拿什么喜欢我?让我陪你吃苦吗?我不喜欢这些廉价的礼物!更不喜欢没出息的你!”
阎屹洲紧咬着牙根。
现在回想起来,他扔忘不了,操场上那些让人窒息的嘲笑声。
这几年他整晚睡不着,直到前天晚上,他才终于睡了第一个安稳觉。
手机铃声打破阎屹洲的思绪。
助手林奇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老板,会所里那个男人已经处理掉了,不过……”
“说。”
“李梅不见了。”
“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阎屹洲眼神发狠,声音却异常平静,拇指稍稍用力,捏在指间的筷子应声折断。
一周后。
秦枳薪水到账后主动加了阎屹洲微信,并在通过好友请求的第一时间发起转账。
不多不少五万块。
几分钟后。
钱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秦枳拧紧眉头。
立刻拨通阎屹洲电话,准备问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拒接。
秦枳再打,依旧被拒接。
接连几次后,对方手机关机。
秦枳气的肝疼。
中午。
沈佳来找秦枳一起吃午饭。
秦枳拒绝道:“我带了面包,不出去吃了。”
沈佳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她:“吱吱,平时节俭一下就算了,今天可是发工资的日子,必须好好犒劳一下上个月努力的自己!再说了,你每天就吃这些,身体受得了吗?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没什么胃口,真不出去吃……哎……”
沈佳立刻挽住秦枳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这顿我请!”
“我真不想去……”
“不许拒绝,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沈佳架着她往外走。
秦枳无奈,只得说道:“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你别这么拽着我,跟我犯事被抓了似的。”
两人才出部门,沈佳突然顿住脚,瞠圆了眼睛惊叹道:“我去,那个男的好帅啊!”
秦枳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整个身子僵了一下。
阎屹洲?
这尊大佛怎么会来顶洽这种小地方?
“他旁边是咱们马总,马总平时严厉得要命,怎么在这小子面前点头哈腰的?”
秦枳没言语。
沈佳自顾自地继续疑惑道:“我记得马总是顶洽最大的股东啊,应该不存在什么幕后大BOSS吧?”
“啧啧啧……极品啊,极品!”
眼见着阎屹洲与顶洽老总就要走过来,秦枳立刻拉着沈佳朝相反的方向走。
“吱吱你走反了,电梯在这边!”
秦枳完全不听沈佳说什么,闷头继续走。
身后突然传来马永年的声音:“秦枳,你过来!”
秦枳没想到马永年会突然叫住自己。
她定在原地,很是不情愿地转过身来,看向马永年时,脸上挂着职业的假笑。
“马总好。”
平时对待下属十分威严的马永年,这会儿面对秦枳时,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小秦啊,既然你认识阎总,那九天的并购案就交给你来做。”
“马总,可能有误会,”秦枳微顿,转眸看向阎屹洲,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阎总。”
马永年神色诧异。
方才明明是阎屹洲先提起秦枳的,所以他才会提议把九天的并购案交给秦枳做。
当是卖个人情。
可秦枳的反应却让他摸不清头脑。
“阎总,这……”
阎屹洲嘴唇微勾,慢条斯理道:“我的确不认识这位‘秦小姐’,是助理提起的,说是‘秦小姐’对待工作十分认真负责,所以我一直有兴趣与之合作。”
秦枳继续保持着职业假笑:“不好意思阎总,我最近手头工作比较多,怕是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了。”
马永年汗流浃背了。
虽说两人不认识,可马永年这种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还是一眼能看出阎屹洲对秦枳十分感兴趣。
阎屹洲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秦枳怎么就不开窍呢?
她平时不是挺八面玲珑的么?
马永年担心这单生意做不成,立刻说道:“正好沈佳也在,你手上的工作全都交给沈佳,从今天开始,你只一门心思跟进九天并购案就好!”
“马总,我……”
“就这么决定了!”马永年不给秦枳拒绝的机会,继续说道:“我和阎总准备去吃饭,你们两个也一起吧!”
餐厅。
秦枳与沈佳一起在洗手间洗手。
沈佳狐疑地瞅着秦枳说:“吱吱,你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说实话,我之前觉得你挺财迷的,常常同时做好几个案子,照理说,你应该很愿意拿到九天的案子,可你为什么要一再拒绝呢?我有点搞不懂你。”
秦枳不言语,只一味地洗手。
沈佳觉得她不对劲,但也知道她必定有自己的理由,尔后拍拍她肩膀,说道:“你想想吧,我先过去了。”
沈佳离开后,秦枳停下洗手的动作。
缓缓抬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也看不懂。
开始拒绝九天的并购案,是因为不想跟阎屹洲再有什么牵扯。
可现在阎屹洲成了她的债主。
他们像是两条藤蔓,相互纠缠在一起,只要债务一天不还清,就一天别想摆脱这种关系。
她为什么还是不想接手九天的案子呢?
甚至没有勇气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姜茶茶曾说过的话在耳边响彻:“秦枳,我知道你喜欢阎屹洲,可你忍心他一辈子这样吗?他是一粒金子,但‘金子终会发光’这句话只是用来糊弄人的,如果没有好的社会背景,没有好的教育和人脉,他的光芒只会被砂砾吞噬……”
难道还喜欢他?
秦枳立刻甩开这可怕的想法。
她对阎屹洲的喜欢,早被四年前那场雨冲刷殆尽了。
秦枳正欲擦手离开,一抬头,被镜子里站在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
“手洗这么久,是不想见到我?”
阎屹洲言语噙着质问与不悦。
说话时,高大身形缓慢逼近。
秦枳下意识后退。
身子被迫抵在盥洗台上。
退无可退。
两手撑在身体两侧,以此来缓解后腰被坚硬台面咯到的痛感。
下一秒。
温热大掌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附上她两只手,使她被迫与之十指紧扣。
这样的动作也致使两人身体愈发紧密贴合在一起。
秦枳身子顿时紧绷起来。
她的反应悉数落在那双深谙的黑瞳里。
阎屹洲如窥觑猎物的猛兽,危险地眯着眼,贴着她的耳深吸气。
呼吸间尽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和那晚一样。
喉结上下滚动。
阎屹洲声音略显低哑,传进秦枳耳中的每个字都很清晰。
“那晚你不清醒,很多细节怕是都忘了,我帮你回忆一下……”
第5章
“你……做什么?”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呢?”
阎屹洲又凑近几分,嘴唇轻触着她薄软的耳廓,言语中噙着戏谑:“枳枳,想不到你思想这么不纯洁?”
秦枳有些窘迫。
“你松开!”
两人手指紧紧交缠,秦枳根本挣不开。
她越是表现的无比抗拒且嫌弃,就越是刺激着阎屹洲,让他无法管理自己的情绪。
“不松。”
他手指稍稍用力。
秦枳因指间的疼痛蹙起眉头,一双剪水眸子恼怒的瞪着阎屹洲。
“这里是公共场所!”
“那又怎样?”
他疯起来,一向不管不顾。
秦枳败下阵来。
深吸口气,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阎屹洲,我是不会答应你那些无礼要求的!”
“比如?”
距离太近,秦能听到阎屹洲略微加重的呼吸声,嗅到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
如此暧昧的时刻,‘陪睡’这种话,属实说不出口。
秦枳涨红了脸。
阎屹洲突然嗤笑着说:“说你不纯洁还不承认?你是不是以为,我之前说的一晚五万,是让你陪睡?”
秦枳诧异地看着他。
难道不是?
“不过……你若是有其它需求,我乐意满足。”
“没有!”
看着那张俊脸再次压下来,秦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瞬间将手从阎屹洲掌中抽离出来,并用力推了他一把。
阎屹洲向后趔趄了下。
看着她慌乱至极的模样不怒反笑。
秦枳跑到洗手间门口顿住脚,回眸看向他,说道:“你晚一点再回去,我不想让别人误会……当是我求你。”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阎屹洲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洗手间门口,忍不住攥紧掌心。
秦枳第一次求他。
竟是为了不让旁人知道与他认识。
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小秦,怎么洗个手这么久,见到阎总了没有,他也去好一会儿了。”马永年问。
“没有,刚刚出去接了通电话。”
秦枳说着便要坐在沈佳旁边。
马永年连忙制止道:“小秦,你坐这边。”
秦枳看了看马永年所指的位置。
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她坐过去的话,刚好坐在马永年与阎屹洲中间。
秦枳一万个不愿意。
“马总,这么高兴的日子,您跟阎总怎么也得喝几杯,我坐在中间不合适。”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来来来,你就坐这边!”
秦枳再拒绝就不识抬举了。
只得坐过去。
落座时,迎上对面沈佳怪异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姐妹儿,你跟阎屹洲指定有情况,究竟怎么回事?
秦枳连忙转开视线。
阎屹洲几分钟后才回来,很自然地坐在了秦枳旁边。
全程基本都是马永年在找话题聊,沈佳也偶尔替尴尬的马总打打圆场。
秦枳被点名才会说几句话。
阎屹洲话很少,不论马永年说什么,都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心思完全没在饭局上。
那双眼睛好像长在了秦枳身上,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秦枳只得闷头吃东西。
饿三天了似的。
“秦小姐似乎很喜欢这家的口味?”
阎屹洲第一次主动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戏谑。
秦枳没抬头。
隐约听到沈佳立刻忍住的笑声。
马永年见大佬开腔了,连忙说道:“大概是食堂饭菜不合胃口,我回头吩咐那边的负责人改进!”
沈佳忍不住说道:“根本不是食堂的问题,是吱吱压根不好好吃饭,经常一个面包就解决一顿温饱,这明显是饿的!你们劝劝吱吱,存钱要紧,身体健康更重要啊!”
“……”
秦枳知道沈佳是出于好心,想让马永年和阎屹洲劝她注意身体。
可这些话对秦枳来说无比致命。
她不是不想好好吃顿饭。
她也想跟别的女孩儿一样,喜欢什么就买,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可她不能。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逼着她透支自己拼命工作。
对外还要装出一副自己不想吃、不想买、不想玩、没有任何兴趣爱好、一门心思只想存钱的假象。
沈佳以为她是财迷。
可阎屹洲知道,她是真的拮据。
拮据到连一日三餐都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体面。
此时此刻。
秦枳仿佛一丝不挂站在马路中央,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围观。
她的尊严在阎屹洲面前碎成了渣。
“吱吱……”
沈佳抱歉的看着秦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秦枳故作轻松的笑:“佳佳,谢谢你关心我,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沈佳这才笑起来:“这就对了嘛!”
马永年始终关注着阎屹洲的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阎屹洲表情明显沉了几分,墨色瞳眸里噙着难掩的戾气。
要杀人似的。
马永年连忙叫来服务员,又毕恭毕敬地把菜单递到阎屹洲面前。
阎屹洲随口点了几道菜。
菜单都没看。
沈佳惊叹道:“阎总好会吃啊,您点的都是这家餐厅的招牌菜,您之前来过吗?”
“几年前来过。”
秦枳握着筷子的手略微僵了下。
沈佳将秦枳的反应捕捉在目,将八卦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阎总一个人来的吗?”
被问及隐私,阎屹洲非但没生气,反而颇有耐心的回道:“跟一个女孩子,她是个吃货。”
沈佳顿时来了兴趣:“看样子阎总一定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吧?”
秦枳攥紧了手中筷子。
阎屹洲恨她还差不多,怎么会喜欢她?
“可她不喜欢我。”
阎屹洲的回答让人出乎意料。
连秦枳也没有想到。
沈佳一脸震惊:“阎总这么优秀,她竟然不喜欢?”
“嗯,她说我没出息。”
秦枳:“……”
“不是吧……”沈佳再次震惊,“您要是也算没出息,那得多成功才算有出息啊?诶,吱吱,你别光顾着吃啊,你就一点不好奇……没看上阎总的女孩子是何方神圣吗?”
被点名的秦枳呼吸一紧。
“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
她只觉得慌。
不知道阎屹洲又想耍什么花样?
好在这个话题没再继续。
不过饭局后半场,三人目光全都有意无意落在秦枳身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
吃完饭,马永年借喝酒不能开车的由头,让沈佳送他回顶洽。
临走前一再叮嘱秦枳:“小秦,你把阎总送回去,一定要平安送到家,下午我帮你请假!”
第6章
秦枳觉得自己被老板给卖了。
果然无奸不商!
秦枳目送着马永年和沈佳离开,回眸看看坐在身边的男人。
他慵懒地歪在靠背上,修长手指揉捏着眉心,一副疲惫的模样。
看得出,他并不喜欢应酬。
和以前一样。
唯一不同,大概就是没有以前社恐了。
不过现在的阎屹洲,的确也没啥可社恐的,只有别人见到他社恐的份。
“你现在还好吗?”
阎屹洲抬眸看她。
酒精的作用,他这会儿肤色更浅了。
秦枳喝酒上脸,阎屹洲正巧相反,越喝脸越白,衬得他嘴唇颜色更艳。
“不好。”
他抬手扯了扯黑色衬衫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线,倚在靠背上喘粗气。
很烦躁的样子。
此刻的他看上去又野又妖。
“很难受?”
“嗯。”
他轻声应着,模样可怜兮兮的,像极了生病的小奶狗,秦枳心里坚硬的某处略微软了一下。
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秦枳本想问阎屹洲能不能自己回去,可发出的声音却是:“我送你回去。”
阎屹洲随即起身。
没站稳,踉跄了下。
“小心!”
秦枳立刻扶住他。
虽说阎屹洲身材清瘦,可毕竟是一米八几的个头,还是很有分量的。
秦枳忍不住腹诽:“早知道吃顿饱饭要被人当驴使,我就不吃了!”
一上车阎屹洲就睡着了,秦枳只好把他送去御庭商务会所。
这里有他的专属包间。
“以前怎么没见你酒量这么差?”
秦枳扶着阎屹洲躺在床上,正要起身,一条有力的手臂蓦然圈住她腰身,压着她躺了下去。
“阎屹洲你故意的是不是?”
秦枳慌乱挣扎。
腰间手臂锁死了似的,怎么也挣不开。
然后秦枳发现,阎屹洲就只是这样搂住她,再没有别的动作,呼吸声也比方才更为匀称。
他睡得很香。
像极了躺在妈妈怀抱里的婴儿。
秦枳这才有勇气静静看他。
撇开他那双充满攻击性的眼睛,单看他熟睡时的样子,白白净净的,比网络上那些美颜开到最大的奶狗弟弟,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秦枳看得有些痴。
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过,秦枳连忙收回思绪,落在阎屹洲脸上的目光多了些许复杂。
秦枳醒来时,独自躺在床上。
身上盖着被子。
窗帘没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暴雨如注,狠狠敲击着落地窗。
窗外霓虹仿佛是被打翻了的油墨盘。
和四年前那个雨夜一样。
手机铃声响起。
“吱吱,你跟阎总不会真有什么吧?哦我知道了,那条手链该不会就是阎总送你的吧!”
电话里传来八卦的声音。
沈佳看似神经大条,可干他们这一行的哪个不是人精?
都心明眼亮着呢。
况且阎屹洲虽嘴上说着是通过助理得知的秦枳,可他的视线全程没从秦枳身上移开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枳声音明显没底气。
沈佳不接她的茬,继续说道:“给你发了几条信息都没回,你该不会一整个下午都跟阎总在一块儿吧?”
“别瞎猜,我没跟他在一……”
“醒了?”
秦枳话没说完,阎屹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顿时惊了一下,下意识去捂手机。
可还是晚了。
手机里面顿时传来沈佳惊讶的声音:“醒了?吱吱,你该不会跟阎总……”
“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秦枳立刻挂断电话。
抬眸看向阎屹洲时,眼神里满是郁闷。
这男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干嘛偏偏这时候出现,还说了那么一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秦枳一句话没说,起身往外面走。
“去哪?”
“回公司。”
“外面在下雨。”
“没关系。”
这点小状况对秦枳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只要天上不下刀子,她就不会停止工作。
秦枳才来到门口,阎屹洲便拦在跟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手里的案子已经交给别人了,现在该由我给你安排工作。”
“……”
不提还好。
这件事一提起来,秦枳就怄得要命。
“我没同意。”秦枳微顿,“对了,别再拒收我的转账,那本来就是你的钱。”
说着,秦枳便绕过阎屹洲去开门。
阎屹洲彻底被秦枳激怒。
在门打开的瞬间,倏然抓紧秦枳手腕,将她拽了回来,并狠狠地抵在玄关处。
“枳枳,你就这么讨厌我?”
昏暗光线下,他像是一头凶狠的猛兽,抓着秦枳的力道也重得惊人。
秦枳被吓了一跳。
她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语气漠然道:“谈不上讨厌,只是不想再有任何交集。”
话音落。
秦枳顿觉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渐渐松懈。
她缩回手,开门离开。
阎屹洲风中凌乱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到停车场,钻进车内,打开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块有着陈旧包装的糖果。
“阎屹洲,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你很喜欢吃糖么?”
“对呀,甜丝丝的多好吃,小时候我要是不开心了,爸妈就会买很多糖果哄我,我一吃就开心了!”
阎屹洲端详着手里的糖,喃喃自语:“糖真的会让人开心么?”
清晨。
秦枳今天起了个大早,准备上班前先去医院看梁雅静。
才走出楼道,就看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跑车,不由愣了一下。
是阎屹洲的车。
现在才清晨五点多钟,阎屹洲怎么会在这里。
他这么早起床的么?
秦枳正要绕开车离开,驾驶室车门突然打开。
阎屹洲从车上下来。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裳。
不等秦枳开口,阎屹洲率先说道:“枳枳,我有东西要给你。”
秦枳狐疑的皱着眉头。
阎屹洲随即打开后排车门,座椅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糖果。
包装十分精美。
阎屹洲又立刻来到车尾,后备箱掀开的一瞬,一束由糖果扎成的巨无霸花束映入眼中。
秦枳惊了一下。
而此刻的阎屹洲,一脸期待的看着秦枳,像极了正在等待被主人夸奖的宠物。
“你在楼下一整晚,就是为了送我这些东西?”
“你开心么?”
“你觉得呢?”
秦枳反应淡然到近乎冷漠。
“你说过,糖果甜丝丝的很好吃,只要不开心了,吃糖就会开心起来。”
秦枳鼻翼微酸。
这是她在初遇时说过的话,阎屹洲竟然还记得。
“阎屹洲,我妈妈自杀了,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呜呜……”
当年回应她的,是电话被挂断后黑掉的手机屏幕。
秦枳收回思绪。
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漠的说道:“阎屹洲,我已经不喜欢吃糖了。”
“小枳!”
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吸引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
一名模样俊朗,身形匀称的男人从私家车上下来,朝着秦枳的方向走过来。
男人目光落在阎屹洲身上时,无框眼镜下的眸子微微眯缝起来。
尽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随转眸对秦枳说道:“小枳,我们该出发了。”
“嗯。”
秦枳正欲离开。
阎屹洲霎时抓住她手腕,周身气息冷得仿佛能冰封一切。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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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云朵推文一点号